26、粉雪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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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殷雪心底的山谷又响起一阵哗然，那是碎石掉落的声响。
旁边的男人看殷雪的表情从刚才的风情慵懒突然转变成偷偷上网怕被大人抓到的小朋友，殷红的嘴微微张开，娇憨中带着清纯。
“我、我没在宿舍。”
“那你在哪？”
“落云街。”
“哪？”
醉意不受控制地涌上太阳穴，梁灿的声音也变得飘忽。
“就是上次那家酒吧。”
电话那头的人颇为费力地思考了一阵子，才想起来上次的酒吧是哪里。
“好。我去找你，很快。”
挂断电话，殷雪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要来找自己？梁灿平时可没有这么直白迫切过。他一说要来，她连手里的酒都无心细酌，闷头就是一口饮尽。
男人诧异地伸手拦她，“慢点，你当是喝水呢！”
殷雪挡开男人的手，摆了摆，示意他无碍。
从喉管到胃，一股烧灼感裹挟着热意上涌，殷雪突然生出了前所未有到勇气——她要去接梁灿，告诉他，她也想和他一起跨年。
低头把桌上到餐巾纸、钥匙等等琐碎到物件装进手包里，殷雪抬手招调酒师小鹿，“我的酒杯还是存在你那吧。”
起身要走的瞬间，殷雪被刚才搭讪的小男生拦住，他语气中带着诧异，还有一丝没来由的、对于未知雄性的嫉妒。
“哎！什么人还要你亲自去接？让他自己进来不就好了。”
殷雪挡开他的手，自己问自己，他是什么人？
他是她少有的不讨厌的男人，他是青春期时候给予她保护和指引方向的人，他有无限试错的勇气和底牌，换了三个方向才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也是刻舟求剑的人，和她一样把一部分的自己放在遥远的昨天，他清澈高远，他也笨拙温吞。
没空和他浪费时间，殷雪起身就往外走。
男人在她背后急得喊，“喂！你还没问我名字呢，你去问问我张修远什么时候这么主动过？”
任他在原地跳脚，根本无人在意，殷雪只想立马见到给她点两杯热饮的人。
外面微微下起了雪，撒银一样，殷雪推开酒吧的门去接梁灿。
冷风随着开门的阻力灌进来，殷雪反应了一下，才看到站在酒吧门口的梁灿。
他今天出奇的帅。一身黑西装包裹住身躯，将他的黄金比例展现得淋漓尽致，黑西装外披了一件烟灰色羊绒大衣，就这么站在那里，等着殷雪来接。
殷雪站在台阶上，梁灿站在台阶下正好与她平视。
两个人摇摇对视，一个醉眼朦胧，一个烈酒烧心，分不清谁的心更炙热。
漫天的风雪都要被视线的灼热融化了。
梁灿冲她张开一只手，音色温柔，“不来接我吗？”
殷雪带着自己都未发觉的娇嗔，回他：“我这不是来了嘛。”
雪意浓稠，把铺着红毯的台阶染成深红色，殷雪低头看着台阶小心往下走，就被梁灿一个猛拉拽进怀里。
小声轻呼的惊吓声被梁灿稳稳接住，他搂住殷雪细腰的大手隔着大衣也令人无法忽视，殷雪的心脏比刚才跳得更快了。
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梁灿看着云淡风轻，却比最烈的酒还要让人上头。
殷雪刚想让他放开自己，就闻到了淡淡的玫瑰花香。她低头一看，才发现两人怀中还夹着一束粉色的玫瑰花。
“怎么还有花？”
梁灿稳稳地把殷雪揽在怀里，笑着说：“嗯，送你的。”
梁灿突然想起刚才他急急忙忙离开酒席，都没来得及拿一把酒店经理递过来的伞，就匆匆拦过路边的的士。
他自诩并不是什么浪漫的人，每天除了看论文就是去医院待着，生老病死、聚散离和，这些人间事每天都在医院上演，此刻直觉却告诉他，要买一束花给那个小姑娘。
的士路过一家未打烊的花店，梁灿请让司机在路边停一会。
地上的雪刚落下去就被人群的脚步踩碎，淋落成泥，但是橱窗里的玫瑰却蔓蔓生香。
店员问：“先生，您想买什么花？是送给什么人的呢？我可以帮您推荐一下。”
他环视店内一周，问：“有没有送给年轻女孩儿的玫瑰？她喜欢粉色。”
店员指向身后，一簇一簇的玫瑰，有的叫洛神，有的叫粉荔枝，都开出了娇艳又清新都花束。
的士司机还在路边临时停靠，梁灿却在认真听店员小姐姐的讲解。
她抱起一束装花的白色铁桶，“这种玫瑰叫粉雪山，你看它的花型都是爱心的形状，而且放在家里醒一下，开得越大，颜色就越粉越白。”
梁灿接过其中一支，高挺的鼻梁轻嗅花香，很合时宜地想起了殷雪。
他问：“帮我包一束大一点的粉雪山，谢谢，我赶时间。”
看着她惊喜的样子，梁灿觉得生活中仍有许多时刻是值得人停下脚步的。
他问，“喜欢吗？”
殷雪点头。
梁灿笑眼弯起，“那就好，我平生第一次送女孩子花，你可一定要喜欢。”
“谢谢，我很喜欢。”
“你不问问我这花叫什么吗？”
梁灿追问，问完自己又不好意思起来。他喝酒不上脸，面皮不红不燥，耳朵却因为这句话烧得通红。
殷雪觉得他好笑，像献宝的小狗。于是也配合他问，“那这么漂亮的玫瑰叫什么名字呢？”
梁灿正色道：“粉雪山，很衬你的名字。花语是......”
殷雪已经很明白梁灿讲话需要有人轻轻拖着，这样他才能讲出平日里断然不会说的话，但偏偏又是殷雪爱听的话。因此，她甘愿做他的捧哏。
“是什么？”
“初恋、感动、爱的宣言。”
......
他讲初恋，声音也清亮起来。古老的大提琴变成了轻盈的小提琴，在飞雪漫天的夜色里奏出一曲低调的告白。
殷雪愣住，从来没有想过梁灿会提及初恋这两个字。
在她看来，他们从未在一起过。她也是好笑，说是喜欢他，却从来没正式告白过一次。他们次次遇见，又无力地错过，她甚至不敢用初恋两个字作为梁灿的代名词，只能偶尔在听人提及最近又有什么大热的校园青春偶像剧的男主有多好多好的时候低头一笑，脑海中全是他穿着白衬衣的侧影。
殷雪被他这直白的暗示镇住，只好极力转移注意力来抵抗和梁灿的危险距离
她只好转移话题问：“你是不是喝醉了？”
“你闻到了？”
梁灿皱了皱鼻子，好像在嫌弃自己，这下更像小狗了。
他把玫瑰花送到殷雪怀里让她抱着，稍微往后退了些距离，“今天太忙了，晚上陪导师敬酒，红的白的喝了不少，我离远点儿别熏着你。”
殷雪听着乐，她都到酒吧喝酒来了，哪会嫌他身上的酒味儿。她刚想回他，就听到旁边一声嗤笑传来。
刚才的男人跟过来了好一会，正好整以暇地斜倚在门框边上看戏。
梁灿看向陌生男人，表情严肃，雾霭沉沉。
“我当是什么好人，这不是F大的医学院男神吗？”
他嘲讽意味十足，让殷雪先皱紧了眉头，她轻声问梁灿，“你们认识？”
梁灿对这个男生并无特殊的印象，他轻轻摇头，用另一只手把殷雪睫毛上的雪拂去。
殷雪转身对张修远说，“他不认识你，我们现在要进去了，如果你想在外面赏雪，请自便。”
她一手捧花，一手拉过梁灿的衣袖打算推门进去。
张修远挡在门口，平时靠着一张脸和不错的家世在酒吧搭讪可以称得上是无往不利，没想到今天在殷雪这吃了瘪。她长得是真有感觉，但性子也是真高冷。本想着跟出来看看能让她主动去接的男人到底有什么手段，结果就是梁灿。
“他是不认识我，但是我可是久闻大名啊。”
张修远拖着长腔，但是他语气里的夹枪带棒并不能撼动梁灿一分一毫。
“让让，我们要进去了，她会冷。”
他自觉已经不低了，但是梁灿仍然能压他一头，凌然如山的气质更是冷冽。
这俩人只有面对彼此的时候才会显出春风拂面的气氛，面对别人，只会一个比一个冷。
张修远还不肯罢休，挡在门前，他有点心虚，但是一想起听到的那些传闻又胸有成竹起来，眉梢都带着讥讽的笑意。
“传媒学院的院花追你，天天在宿舍楼下等你，所有人都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结果你猜怎么着？”他问梁灿，却扭头冲殷雪笑，“不愧是医学院才子，合作结束就翻脸不认人，让大美女成了个笑话。”
他一鼓作气讲完道听途说的内幕，有一种向众人揭发素日优秀的人也能有这样的道德黑点一样，表情都带着爽，还要反问一句“梁灿，我没说错吧？”
殷雪听完并不做声，心理却在想男人对男人的恶意比他们对女人的恶意来得更无端、更滑稽。
梁灿不认为有解释自己的必要，但是殷雪在场，他耐心听完对方搜肠刮肚说出的“黑料”，还是礼貌回应了一下。
“首先，我和你所说的大美女只是在合作一个学校的宣传活动。其次，她喜欢的另有其人，每天等的也不是我，而是我的室友。”
梁灿停顿了一下，还是说：“最后，虽然你说事情的不成立，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不认为努力表达喜欢的人是什么值得被羞辱和拿来说笑的事情。”
“我没有！我没有不尊重那个女生，我只是......”
张修远还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就被梁灿不动声色地用肩膀挡开。
梁灿推开酒吧的大门，把殷雪先带进去，自己才往里走。
室内的暖风吹进来，缓解了冷意，他把殷雪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反握进手心，一下下摩挲出温度给她暖着。
张修远精致的面皮被梁灿几句话戳破，滥俗的心思流了一地。他还想挣扎一下，用手拉住梁灿往里走的肩膀，还欲再辩就被殷雪伸出的手挡开了。
细白的一节从眼前晃过，他还颇为委屈，质问她：“你挡我干什么？”
“他喝醉了，你别把他弄倒了。”
“他是纸糊的吗？那么脆弱，你看他说我的时候头头是道，像喝醉的样子吗？？？”
“好晕——”
梁灿突然歪倒，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殷雪身上，两只手搂住她的脖子要她扶。这么大的人弯下腰往殷雪脖颈儿里埋，殷雪看着颇为吃力，但是她还不忘瞪了一眼张修远。
张修远：......绿茶男，真下头。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粉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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