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无花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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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灿妈妈回来以后给殷雪家送来了一些点心和水果，两家大人倒是因为书画院的缘故，走动日益频繁起来，常常约着一起画画。
不过这对于殷雪和梁灿的关系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
日子如流水般淌走，殷雪每天不但要学新课，刷题做卷子，还要忙班上的事情，偶尔还会被物理老师单独拉去开小灶，搞得苦不堪言。
十二月初，梁灿的生日即将到来。
殷雪提前大半个月就开始思考该送他什么生日礼物好。
梁灿的头像好像是个任天堂里面的卡通角色，他应该玩过很多游戏，殷雪对这些不了解，她唯一玩过的游戏还是小时候在亲戚家玩的马里奥。梁灿喜欢建筑，那他会不会喜欢乐高？送他个什么样的乐高他会比较开心呢？梁灿的手表是卡西欧，书包是jansport，常穿的衬衫里有多好个牌子，其中殷雪只认得李维斯。
赵叔叔对她很大方，殷雪把大部分的零花钱都给交由老妈保管了，她手头的预算大概有一千左右。
这笔钱对于当时的她来说也是绰绰有余，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花，平时吃住在学校，穿的是校服，根本没有花的渠道。
思索再三，她利用周末逛街的时间悄悄买了一件白衬衫，领口和胸前的口袋上有刺绣暗纹。殷雪不知道梁灿的穿衣尺码，只能给导购姐姐提供一个大概的描述。
她没有想到给一个男生买衬衫的行为其实是非常暧昧亲近的，只是觉得以梁灿的气质，穿起来一定会很好看。
返校的时候塞在书包夹层里，这件包装好的衬衫就一直躺在殷雪宿舍的柜子里，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送出去。
体育老师是个非常敬业的大高个，前半节课带着大家打篮球，后半节课自由活动，想踢足球的同学可以自己过去拿球，不想踢的同学也不能闲着不动。男生女生直接混在一起排队投球。
虽说是刚入冬，气温已然降了下来，但是大家都热得浑身冒汗，敞开外衣就往小卖部冲。
殷雪和李夜雨从小卖部买了两瓶饮料出来，散着慢悠悠的步子经过足球场。
远远看见副班长还在踢球，两个人平时配合着处理班级事务一直很默契，殷雪举着冰可乐，热情地冲他打招呼：
“王衡！”
王衡特意换了足球鞋，穿着一身黑色运动速干外衣，不算太高大，但是动作十分灵敏矫捷。
他一个脚内侧运球，随即迈腿长传球，汤圆一个的足球滚出一个流畅的抛物线，直接绕过守门员，进球！
王衡仰起头，露出一口灿烂的大白牙：“班长！”
周围的几个校足球队的男生虽然也在传球，但是余光都注意到了两个人。
殷雪跑上前，把手里的可乐递给王衡。
“给你的。”
王衡顺手接过，意外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嗯！”殷雪解释，“就，谢谢你昨天帮我去教务处领期末模拟的卷子。”
王衡摸了摸头，“不用客气，这本来都是我应该做的啊。”
“没事，你拿着喝吧。”
王衡笑得特别开心，眼睛弯成了月牙，他跑回足球场上，和球队的兄弟们汇合。有个男生好像在起哄，王衡笑着和他的胸膛撞了一下。
李夜雨手里的茉莉绿茶已经见底，她和殷雪把瓶子扔到垃圾桶里，正准备回班里，正巧遇到了站在一旁的梁灿。
周六和梁灿一起散步回家，殷雪高兴了好几天。那感觉就像，虽然学校里喜欢梁灿的女生不少，甚至那个真假不明的梁灿暗恋对象也算在内，有谁能和他做邻居的？
物理上的距离拉近，殷雪好似也和梁灿心理上的距离拉近了。
她自觉保守这个秘密，难耐又甜蜜。
像往常一样，殷雪用雀跃的语气和梁灿打招呼：“学长！你也要去上体育课吗？”
可是梁灿只是用低低的语气回她：“嗯。”
他眼中晦暗不明，表情沉沉，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殷雪本以为能和梁灿一起散步回家，就能算得上梁灿的半个朋友了，谁料几天未见，梁灿一下子就恢复了之前的疏离感。
有些沮丧，但殷雪还想和他多说几句话。虽然梁灿只说了一个字，但是也没有立马走掉，殷雪注意到了他声音里的喑哑，关心地问：
“你感冒了吗？嗓子有点哑。”
梁灿眼神柔和了许多，摇了摇头，“没感冒，有点上火，问题不大。”
他先一步去上体育课，殷雪没时间去琢磨梁灿为什么刚才看起来不是特别高兴，她拍拍李夜雨的肩膀。
“干嘛？”
李夜雨习惯了这种当电灯泡的生活，已经能够在一旁坦然自若地打发时间。
“等会放学和我去后山一趟。”
李夜雨一脸莫名，随即又兴奋起来。
放学，天黑得早。
学校后面还没有开发的地方有一个小山头，说是山头，其实就是个十米高左右的土堆。上面杂草丛生，树木繁多，平时少有人来。
至于殷雪和李夜雨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因为运动会实在显得没事了，趁着老师没注意，她让王衡顶上，自己和李夜雨到处乱转。
歪打正着，跑到了后山。北方的树木叶阔、常绿，当时殷雪眼尖，认出了隐藏在一片杂树里的两颗无花果树。
她小时候住在北环的城中村里，小楼的大门前就种了一颗无花果，她老妈上班没空管她的时候，她就会去楼下老奶奶家吃饭。
老奶奶带着当时还一米出头的殷雪吃斋拜佛，还带她摘门前的无花果，甜甜的口感，至今难忘。
两个人趁着天黑，偷偷摸摸绕过人群，往小土堆去。
在夜幕下躲避坑坑洼洼的土路和扎人的树杈颇有难度。
“小心点！”
李夜雨在底下放风，她压低声音提醒殷雪。
殷雪个子高，自己往上爬。
后山的无花果这会甜度正浓，果熟蒂落，却无人采摘。
殷雪用自己的校服外套兜住摘下来的无花果，尽力伸长手往上够。
两棵树，总共摘下来二十几个饱满的无花果。她还想再多找几个，就晃见一束远光在附近的黑夜中扫来扫去。
李夜雨绕过去看了看光源所在的地方，赶紧回来冲殷雪喊：“殷雪！快下来，保安过来巡夜了！”
虽然说是无人看管的地方，但说到底还是学校的树，学校的果，殷雪和李夜雨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被保安抓住兴师问罪，万一再弄得全校都知道就丢人了。
她赶紧撤下来，各种石块崎岖硌得脚底板生疼。
窸窸窣窣的动作有点大，眼看着保安和手电筒的光源越来越近，殷雪一手抱起装着无花果的校服，另一只手拉着李夜雨就往回跑。
生死时速，逃命一般，两个人一连跑出数百米才停下来。怦怦直跳的心脏简直要炸掉，换气声此起彼伏，交织在这个心虚的夜里。
“没、没被发现吧？”
“应该没吧，吓死我了。”
“这无花果要是不好吃，我把你吃了！”李夜雨用手在心口顺了顺，“我小时候被狗撵的时候也没有跑过这么快......”
殷雪掏出一个无花果，在校服上蹭蹭，递给李夜雨，“你尝尝？”
“怎么吃啊？”李夜雨不知所措，在顶端小小地咬了一口，估计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
“你掰开，对，吃里面的果肉，是不是甜甜的？”
李夜雨尝了一口里面的果肉，震惊地说：“好甜啊！我第一次吃。”
“行了，咱们回去，我洗洗然后给你分一半。”
惊吓褪去，冒险的果实格外地甜。
李夜雨摆摆手，笑着说：
“咱俩还分什么你一半我一半啊？直接拿着吃就行。”
殷雪看着李夜雨的眼睛，“另一半我拿给梁灿去。”
李夜雨：“......”
殷雪把无花果一个一个清洗干净，然后放进透明食物盒里。趁着晚自习的课间十分钟，她再一次穿过长廊，向梁灿那栋楼狂奔。
最不爱跑步的她在每一次奔向梁灿的路上都充满动力，无比雀跃。
和上次坐在后排的那个呆呆的男生不一样，这次站在梁灿班后面的是那个吴天。
两个人虽然一句话都没说过，但就是不对付。
吴天觉得殷雪是缠着他兄弟的花痴，殷雪觉得吴天是个没耐心没礼貌的傻子。
殷雪越过和同学打闹的吴天，对着另一个女生说：“同学你好，麻烦叫一下梁灿。”
“他不在。”吴天下巴抬得挺高，仿佛是他在应付源源不断表白的女生。
“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吧。”
她不想把手里的吃的转交给吴天，冒这么大的险摘来的无花果，万一让这个家伙吃了，简直暴殄天物。
殷雪还想再等等，婉拒道：“不用，谢谢，我等他一会。”
吴天还想再把殷雪劝走，就看到梁灿和校园电视台的那个女孩子一起走过来。
虽然隔着礼貌的距离，但在走廊的灯光下，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吴天喊梁灿的名字，“灿！”
女生和梁灿说完话，就离开了。梁灿走过来，先看了殷雪一眼，才转向吴天，“怎么了？”
“这女生非要找你。”
“嗯，我俩认识。”
吴天觉得没趣就回去了，梁灿什么都好，就是太绅士。
梁灿和殷雪往外走了一点，他要么是对自己的绯闻一无所知，要么是坦坦荡荡，没有一点要解释的意思。
他低头，走廊的灯光衬得他的神色比下午温柔，“殷雪，找我有什么事吗？”
殷雪把怀里抱着的果盒递给梁灿，“学长，这个是新鲜的，我洗过了，给你吃。”
梁灿接过，和李夜雨一样，他也是头一次见到无花果。深紫色的圆球形果实，并不是多么流行的水果品种。
他笑着问：“这是...无花果？”
殷雪不好意思地笑，“嗯，我专门摘来给你吃的。”
梁灿敏感地捕捉到“摘”这个字，他看着殷雪头上的碎发里隐隐还有碎叶子，觉得不可思议，“在哪摘的？”
“后山......”
这下梁灿是真的吃惊，以前学校只有他们这一届学生的时候，晚上的校园甚至可以用阴森来形容，没人往后山跑。现在学生多了起来，才慢慢有胆子大的学生往那边去。
“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梁灿没好意思说殷雪很乖，他又笑着问：“为什么特意要摘无花果给我吃？后山虽然不高，但是爬上去也有危险，知道不知道？”
殷雪平时在他面前都是猫一样，突然暴露本质，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又很认真地说：
“因为新鲜成熟的无花果对嗓子干哑肿痛有用，下午听你嗓子有点哑……”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无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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