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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978年的圣诞节(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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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波特小屋。
二楼卧室的门轻轻推开了,带着一道暖光照进了这一片漆黑的房间。
一个高大健硕的男人蹑手蹑脚地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他慢慢走向床边,床上的红色脑袋转向了他的方向,他停下脚步。
“…詹姆?”莉莉·波特沙哑着声音问。
詹姆快速走到床边,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像骑士一样单膝跪在床边,轻声说,“我在。”
“我已经一觉睡到1979年了吗?”她开玩笑地问。
“没有,还有十分钟。”他认真地回答她。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这下她可以和的他平视。
“在这里陪着我。”她轻声说。
“当然。”他的榛子色眼睛专注地注视着她。
托盘上的食物在房间里飘出一阵阵香味,他拿起一个小碗递给她,“尝尝这个布丁,我妈妈亲手做的,我保证你会喜欢。”
“我不想吃。”
詹姆想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但他最终还是忍住没说,而是问她,“外面下雪了,莉莉,要去看看吗?很大的一场雪,很美。”
她闭上眼轻轻摇头,“1978年的第一场雪下在了1978年的最后一刻。”
“这说明,明年会是很好的一年。”他真诚地说。
“…我很难受,詹姆。我一想到吉迪翁和费比安…他们还这么年轻,他们这么好,这么有活力…他们居然…居然在平安夜…他们连今年的雪都没有见到…”莉莉的眼泪像珠子一样顺着眼角流下来。
詹姆往她床边移了一点,他伸手,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擦拭她的眼泪,“我明白的,我明白的,我很抱歉,莉莉…对不起…”
莉莉注视着他,他最近瘦了很多,连带着脸颊都看着立体了,她忍不住也伸出手,轻轻贴在他的脸颊上,他的脸颊旁有一圈淡淡的胡渣,有点扎手,也许是这两天都忙得忘了刮胡子。
詹姆看了她一眼,抬起手覆住她贴在他脸上的手,紧接着,他一边看着她的眼睛,一边带着她的手贴到嘴上,轻轻亲吻她的手心。
莉莉感觉到手心湿漉漉的,她的心也跟着湿漉漉的,“我永远不会失去你的…对吗?”她轻声问。
“永远不会。”他注视着这双浓郁的绿眼睛。
莉莉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一次,詹姆没有用手擦拭她的泪水,他更靠近床边一点,撩开她贴在脸上的红发,随后双手捧住她的脸。
“你永远不会失去我,莉莉,我向你发誓。”他对着她的脸郑重其事地说。
莉莉始终都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但是看在梅林的份上,别再哭了。”詹姆捂着自己的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夸张地表演,“你一哭我的心就疼,好疼好疼。”
莉莉微微笑了一下。
见这招不是很有效果,詹姆又拿起床头的泰迪小熊,他把小熊挡在自己的脸前,两只手指指挥着小熊,让小熊的一只手按在胸口鞠躬,模仿着卡通的声音说,“美丽的莉莉·伊万斯小姐,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看到您开心的笑容——成为史上最幸福的泰迪熊?”
詹姆又从泰迪熊身后歪出脑袋,又是吐舌头又是斗鸡眼。
莉莉噗嗤一声笑了。
听到她笑了,他也对着她傻笑起来。
他们俩就这样眼神粘在一起,看着彼此止不住露出笑容。
卧室里的时钟响了几声,窗外飘着鹅毛大雪,1979年到了。
“过来,詹姆。”
詹姆扔开泰迪熊,在地上跪着向她移动过去。
莉莉一只手肘撑起半个身体,另一只手贴在他的脸上,他们俩额头抵着额头。
他们亲吻在一起。
“James, I lo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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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隆巴顿家。
爱丽丝和弗兰克轻车熟路地从二楼的阳台爬上瓦砖屋顶,肩并肩坐在屋檐上,夜晚特别冷,他们搓搓手,掏出魔杖来了一个保温咒。
弗兰克打开大衣,把爱丽丝裹紧怀里,爱丽丝靠在他的肩上,他们一起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好快,又是一年过去了。”爱丽丝搓搓手哈气,她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快要凝结。
“去年的跨年夜我们还在圣芒戈,我记得你的右臂受伤了,”弗兰克回忆道,“那天吉迪翁和费比安他们还来看望你,带了两瓶葡萄酒。”
爱丽丝笑了,“是的,哪有看望病号带酒的,也就他们俩会这样了。”
弗兰克没说话,他搓搓爱丽丝被冻得通红的手。
爱丽丝看他一眼,她知道,弗兰克和这两兄弟从霍格沃兹开始就是很好的朋友,虽然不是一个年级,但是都是魁地奇球队的队友,有着非同一般的魁地奇更衣室友谊。
她叹口气,指向天空中的一颗星星,“你还记得那颗是什么吗?”
“赫尔卡星?”弗兰克随口乱猜。
“才不是,你有没有好好上天文课。”
“没有,所有的天文课我都只顾着看你了。”他诚实地说。
“真的吗?”
“当然,星星哪里比得上你?”
“我怎么记得你在天文课上看麻瓜的小说,让我想想,叫什么来着…《尤利西斯》!”
“你居然还记得!”
“……”
“下雪了。”爱丽丝抬手接住了第一朵雪花。
弗兰克仰头看向已经若隐若现的星空和飘落的雪花,“是的…下雪了。”
雪花在爱丽丝的掌心中慢慢融化,她扭头对弗兰克说,“我听说麻瓜们会对着第一场雪许愿。”
“你想许什么愿?”
“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空气好像冻结了几秒,随后弗兰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爱丽丝?”
她点点头,示意他没有听错。
“你…你确定要生一个孩子?我是说,现在?今年?如果你是因为我母亲的话,完全不必放在——”
“我很确定,弗兰克。”爱丽丝笑着看他激动地语无伦次,“当然,我确实不是很喜欢你母亲总是说让我们生一个小格兰芬多战士,我们的孩子不用做战士——但我现在非常确定,我们应该有一个孩子。”
弗兰克还是目瞪口呆地盯着她,愣了好久才问,“为什么?”
“经历了这么多黑暗…我只是觉得,我们更需要珍惜彼此,珍惜爱的机会。”她慢慢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It is the time, Frank…”她轻声说。
弗兰克捧住了她的脸,吻住了她,发了疯地吻住了她。
雪花还在他们的身边跳跃打转,他们坐在屋顶上接吻。
“好,让我们来制造一个孩子,一个小格兰芬多。”他顶着她的额头,气喘吁吁地说。
“也许是斯莱特林呢。”爱丽丝开玩笑。
弗兰克的脸上露出了几秒的纠结,然后咬牙说,“也可以。”
“他会是一个幸福的孩子,而且他会给我们带来希望,我相信这一点,弗兰克。”
“当然,不过我更希望是’她’。”
爱丽丝掐了一下他的脸,“你已经开始偏心了。”
弗兰克嬉笑着嘶了一声,他又用郑重地语气说,“谢谢你。”
爱丽丝快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是不是新年快到了?”
弗兰克抬起手表,这是他母亲给他的成年礼物,将来也会传给他的孩子,他把手表递到爱丽丝面前。
“好巧,还有几秒钟。”
他们一起注视着手表,倒计时——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爱丽丝。”
“新年快乐,弗兰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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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博恩斯家。
博恩斯是一个比较大的家庭,埃德加·博恩斯有一个哥哥,前两年已经结婚了,还有一个小妹妹,刚刚毕业,和詹姆他们一届,现在在威森加摩做书记员。
在1978年的最后一天,他们所有人都相聚在博恩斯父母家享用晚餐。
博恩斯老夫人做了牧羊人馅饼、香肠土豆泥还有苏格兰海鲜浓汤,满满一大桌子美食。
暖光中,窗外大雪纷飞,长长的餐桌前,食物和酒味的香味汇聚,他们所有人的酒杯碰在一起。
埃德加的哥哥,迈尔斯·博恩斯,在这个时候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和妻子海伦准备在今年生一个宝宝。
老博恩斯夫妇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坏了,尤其是博恩斯老夫人,她激动地拥抱海伦,然后告诉有些害羞的海伦,有任何需要帮助的随时找她,她已经迫不及待这个家庭添入新成员。
埃德加也很高兴,他就要有一个小侄子或者小侄女了,但他也注意到他的妹妹阿米莉亚·博恩斯一脸不赞成地皱起眉毛。
埃德加知道他的拉文克劳妹妹在想什么,她会觉得现在的这个时刻不是添入新成员的好时机,他们家和凤凰社紧紧绑在一起,十分危险,而且几天前他们家的至交…普威特家才发生那样的惨遇。
但是埃德加还是阻止了他妹妹,在餐桌上的其他人喜气洋洋地庆祝的时候,他对着阿米莉亚小幅度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阿米莉亚用眼神反抗了几秒,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在一顿美餐后,他们几个在铺着地毯的客厅里围着沙发。
迈尔斯和妻子海伦搂在一起在前面跳舞,博恩斯老先生在旁边弹钢琴,博恩斯老夫人靠在钢琴边轻哼着圣诞赞歌,而埃德加和阿米莉亚,这个家中唯二没有什么音乐细胞的人,只能傻坐在沙发上。
几支舞曲过去后,海伦扭头欢快地对他们说,“快来一起跳呀!”
埃德加对妹妹伸出手,他们也搂着挑起舞来。
除了埃德加的脚被踩得有点痛以外,整个暖色调的屋子里一切都暖洋洋的。
“他们不应该…你知道的。”阿米莉亚还是没忍住在他耳边轻声说。
埃德加看向身边在转圈的迈尔斯和海伦,这堆结婚没两年的夫妻正开心地咯咯笑,他拉着阿米莉亚转了一圈,然后说,“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艾米。”
阿米莉亚叹了口气,然后又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他们就在一片音乐声中迎来了1979年的钟声。
钟声响起后,迈尔斯和海伦亲吻在一起,博恩斯老夫人也亲了一下她弹钢琴的丈夫,埃德加对阿米莉亚张开双臂,她埋到了他的怀抱里。
“新年快乐,我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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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格里莫广场12号。
今晚莱斯特兰奇老宅在举办跨年舞会,这是一项传统,由马尔福庄园举办圣诞舞会,莱斯特兰奇举办跨年舞会。出于某些保密或者安全的考虑,格里莫广场很少举办大型宴会。
舞会上,雷古勒斯邀请了两三位纯血贵族小姐跳舞,实际上他并没有那么擅长跳舞,起码没有西里斯擅长,虽然西里斯从来不会在宴会上搂着一个贵族小姐跳这种舞步就是了,但尽管雷古勒斯不擅长,那几位和他跳舞的小姐看上去也很高兴,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漏了几拍。
几支舞跳下来,雷古勒斯没记住她们的名字,倒是被她们身上的香水熏得人头晕。
雷古勒斯看向父母,他们正在和莱斯特兰奇兄弟俩交谈,他走到母亲身边,在他走过来的时候,罗道夫斯正好在大声说“我们招揽过普威特家的那两个纯血叛徒,但他们没有听,那么凤凰社只好在圣诞节办葬礼了哈哈哈——”,母亲的心情很好,所以当他说身体不适的时候,母亲也很快允许他先离开。
一回到格里莫广场,他就扯开自己的领结,坐在书房的单人沙发上,对面的壁炉烧得噼里啪啦响,他身上还穿着宴会的黑色礼服,皮鞋边是几份还没来得及拆的圣诞节礼物。
他的手肘搭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仰起头,一只手捏捏眉心,宴会上喝的酒精在这会儿有点冲上脑袋。
“咚咚——”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雷古勒斯回过神来,挥挥手,书房门自动打开了。
“雷古勒斯少爷,女主人说您身体不适离开了宴会,您需要克拉切帮您请一位治疗师吗?”克劳奇鞠个躬,又抬起大脑袋满眼担心地看着他。
“不用,谢谢你,克拉切。”
克利切感动地说,“这都是克利切该做的!克利切很乐意为雷古勒斯少爷服务!”
说完,克拉切就要退出房间,在房门彻底关上前,雷古勒斯开口——
“等等,克利切——”
克利切的大脑袋从门缝里弹出来,凸出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新年快乐,克利切。”
“新年快乐,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尖声说,听起来激动的不得了,“克利切希望雷古勒斯少爷能够永远平安快乐!”说完这个,克利切就像害羞了一样,立刻消失了。
房门重新合上。
雷古勒斯继续对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思考。
又过了一会儿,他从书桌上拿起一个墨绿色包装的小盒子,小盒子上别了一个卡片,上面写着「Merry Christmas. Regulus Black」
这是一份他在圣诞节没有送出去的礼物,也许是酒精给了他一些胆量,他拿起一旁的羊皮纸和羽毛笔,重新写下——
「Miss Evans, Happy New Year. Regulus Black」
雷古勒斯盯着这行字几秒,最后又全部划掉,原本的那行字在魔法羽毛笔的作用下淹没羊皮纸中,他重新用工整的花体字写——
「Happy New Year. R.A.B.」
他又盯了几秒,这才满意,走到窗边对着窗外吹了个哨声,一只秃鹫从雪夜中冲了出来,身上披着未化的雪花,停在他的窗沿上。
在他要把纸条绑上它的爪子时,动作又停顿了,他又回到桌边,划掉了最后一行字——
「Happy New Year」
他看了一会儿,自嘲地笑了一声,在秃鹫的叫声中回过神来,把这张纸条和礼盒绑到它的爪子边上,弯腰在它耳边耳语几句,它不满地叫了两声,但还是扑扑翅膀飞进夜空。
他立在窗边,窗外的雪花飘到他的黑色礼服上。直到完全看不到秃鹫的身影,只剩下一片茫茫大雪时他才坐回壁炉前的沙发,壁炉里的火焰还在不规律地跳动着,木柴在火焰的拥抱中裂开,发出噼啪的响声,随即更多火花跳跃而出,短暂又璀璨。
书房角落的落地钟一摆一摆,雷古勒斯瞥了一眼,还有不到五秒就将进入1979年。
他取出一个礼服内侧口袋里的信封,抽出里面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黛西·伊万斯那双透亮美丽的浅绿色眼睛正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