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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七章 琴若 ...

  •   第七章琴若
      “碧落宫主?”寒师兄诧异着,回想起了什么,“你是说我们月舞宫的第四任宫主碧落?”话毕,他面上一片仰慕之色,“碧落宫主可是个一千年前我所敬仰的大人物啊!...不过,关碧落宫主什么事呢?”
      “我们现在月舞宫的步法,基本上都是被历代宫主反复修改,简化过的―――我曾经在藏书阁看过碧落宫主留下的几张手稿,里面全是一些最为原形且晦涩难懂的步法招式…。“她望向了越小雨,微点着头,“这个男子,虽然可以看出招式并不纯熟,但和我印象中所看过的部分碧落宫主所留下的步法相同...莫不是他们有所关联?”
      “不就是这几步,可能恰好相似罢了。”寒师兄无心听她说话,和众人都只关注着命悬一线的越小雨,时而与其他师弟一起起哄、时而不断拍手大叫欢呼着,热闹得与戏台无异。
      距离越小雪不远处的凌不言早已老面通红,阵内的青衣男子与他不过相差十步,门下数个弟子依然沾不得对方半点衣襟,剑阵渐渐不支,难以维持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号称正派凌剑门五长老之一的老头子,忽地拔出了剑,不顾任何颜面,冲入剑阵中去支援。
      即使这种行为令人不耻,仍是无人上前相助,只有筋疲力尽的越小雪和陈策某扯开嗓子大喊着“小心!”
      越小雨在剑阵中其实早已疲惫万分,每每看见剑刃从面孔边缘斜斜削过,几可差点要他性命的那一刻,心里不禁惊吓得大叫着―――不是他不想叫出声,而是害怕得声音也发不出了,身体疯狂地按着碧落说的每个动作不断舞动,险幸保命。
      “小雨,左脚后移,右迈一步,转身!”碧落在他身体内源源不断地说着,刚好再又避开一剑后,语气微冷,更多的是嘲讽着,“左跨步,低头…啧啧,那个老头子忍耐不住上来了。”
      “啊?!...碧落你说啥?”他前一式转身的瞬间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凌不言手间吐出剑光,已是预备刺向自己,心下一时紧张、忘记了碧落说的话,动作立刻停下来。
      凌不言的剑是极快的,从下身开始起式、夹带纷纷尘土,宛若疾风朔卷而来,其他弟子配合着,俯瞰而看,已成一个模糊的“凌”字形。
      这是凌剑门剑阵的大成,虽然只是有着一位长老作为阵眼,然而,威力已经足以摧毁掉一个小小的云隐教,剑若流水,源源不断,锋芒吞吐,剑影齐发。
      “终于都分胜负了,这么快结束太可惜了唉。”佩刀大汉略带惋惜地说着,看着凌不言的一剑几乎精确得无可挑剔,快要将这青衣男子毙命当场,身边的无念神僧知道自己不能及时相救,闭目不忍观望,全场气氛静止冷却着,等待一剑染血,这场戏走向末尾。
      “月舞•不照。”千钧一发的瞬间,越小雨体内的女子低声说道,越小雨怀中的碧落神剑绿光炙亮泛起,快速结出剑印,而半空之上,目所不见的地方,忽地也响起一个男子的大喝声“琴若•镜返!”
      “怎、怎么可能!”佩刀大汉断断续续说道,面部抽搐起来,那便是他,无尘神僧,被呼为寒师兄的男子以及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半空不知是谁剑引出的惶惶黑色剑气,快若惊雷劈落,硬生生地斩裂凌不言手中的铁剑!
      全部的凌剑门弟子莫名地被弹飞至空中数丈远,带着惊呼与凄厉的惨叫,滚落在地,不慎碰撞石柱者、立刻毙命在场,凌不言被弹飞的瞬间竭力稳住身子,勉强站着,依然在地上留下深深摩擦泥土而生的脚痕。
      更为难以置信的是,另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淡淡绿色剑光,无可抵御地卷飞起地上的瓦砾,轻易将七倒八歪的石柱逐根逐根粉碎掉,灰尘滚滚,剑光仍未停歇半刻,直穿破云隐教墙壁,快若闪电,所到之处,一片一片竹林折断的声音节节骤响着,茫茫远方,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鸣、有靠近出口可以远眺的人,惊恐万分地说道,“青竹城、城墙倒塌了!”
      众人悚然,这般超脱天地的剑招,不知是何人所出!
      “黑色落星绣花袍?!是慕容白!”云隐教的东北,一个墨竹派的弟子惊呼道,月舞宫被呼为寒师兄的男子以及一众人反应过来,欣喜道,“慕、慕容宫主来了!”
      “这个就是碧华派六宫宫主之一、琴若宫宫主的慕容白吗?”
      “真、真的,我竟然看见了慕容白!”
      “他背后三把剑,哪把才是妖剑寂语?但我看哪把都很不简单…”
      人声乱杂,四方匆匆赶来凑热闹的也就越来越多,推拥着,站得密密麻麻,只为能远观这个黑衣男子―――无数人都听过慕容白的名字,传说中杀人瞬息之间,剑达化境、而从未尝败绩,少有出现的琴若宫宫主。
      空中漂浮的尘土渐渐散去,灰蒙蒙间,隐约可见一袭黑衣在风中凛动忽忽,袍上红色绣花娇艳盛放―――那是一个目光低沉的中年男子,用身体遮挡在越小雨前面,背后插有三把剑,处于中间、妖气重重的古木剑鞘,不安地振鸣。
      慕容白不断环顾四周,全然不顾已经沸腾起来的台下,只有眉头紧皱着,不发一言―――他刚才不过是一招镜返解决越小雨的危难,而、那道可怕如神、远飞百里仍可击崩城墙的绿色剑光,却并不是他所发出…如此惊人的剑息,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破坏力,别说他剑至化境的慕容白,哪怕是六宫宫主任何一个,都无人能及。
      有这么可怕的人在神弦里,他竟然不知!眼看四周不过是一堆仰观自己的泛泛之辈,却不知刚才发出剑气的人何在。
      瞳色依然低沉冷傲,冷冷目视刚站起的凌不言,不远的一众碧华弟子声音起伏、高呼慕容宫主,他也只是微微点头。
      “慕容白…?”凌不言才看清扰他好事的来人,嗓音擦过几分讶然,瞬息平伏,“你竟然掺入我们凌剑门的事!”
      “以多欺小,不明查明真相就盲目寻仇,原这是凌剑门的作风…啧啧。”慕容白侧目蔑视着,眼中满是讥讽笑意。
      凌不言深知自己已经颜面失尽,恼羞成怒道,“你这种从空中偷袭的行为更令人不耻,更何况…”他望向几道石柱旁血染全身,毫不动弹的弟子,咬牙切齿,“你、你竟然杀害我门弟子!”
      “哦…那不是我杀的。”慕容白悠然道,回想起刚才的绿色剑气,唤醒了什么记忆,“那招…很像月舞宫的不照?”他顾看月舞宫的诸位弟子,全然不理会青筋突起,暴跳如雷的凌不言,“对了,柳寒,月潆来了没…?”
      “禀告慕容宫主,月宫主只是派遣我和几个师弟妹来,她仍在碧华派内。”柳寒见慕容白在众目睽睽下呼他名字,得意地声音大了几分。
      “奇怪…到底那招是谁发的。”慕容白自言自语起来,被搁在一旁的凌不言早已忍受不住,大声喝道,“慕容白你休要狡辩,所有人都看着、闯入我剑阵,杀我弟子的只有你一个!”
      “是我杀的。”慕容白的背后,早已面如土色的越小雨怀中,传来幽幽女子的回答―――然而,慕容白只是略转过头,轻拍越小雨肩膀,“小兄弟,没必要护着我…且,你也不能让人信服吧。”―――人声太杂,他一时分不出男女,将碧落的话以为是身后的越小雨说出,来为自己脱开杀人嫌疑。
      “罢了,就是我杀得那怎么样。”慕容白直勾勾盯着凌不言,语间带有多少不屑。
      “啧啧,你承认了,既然是你杀的,至少给我凌剑门赔礼以及对这几条人命一个交代。”凌不言冷笑―――即使他刚才出手偷袭越小雨,但出师有名、在情在理,更何况,不少在场人明眼相看,自然不会偏袒于越小雨。
      “哦…。”慕容白微微摇头,黑色绣花袍凌动着,血花刺绣稍开。
      黑衣男子背后当中那么一把剑,通红发亮,短促的撞击声后,脱鞘而出,它擦过凌不言肩膀,焚烧起一角衣衫,尚不等凌不言反应过来,忍痛灭火,早已继续极快飞向另一处―――那里有几个凌剑门的弟子正想向越小雪和沈策谋出手,仅仅是迈出几步,立刻被剑从背后穿插而过,毒火自体内燃起,尸体倒下的时候,散发阵阵薄烟。
      “又被我杀了三个。”慕容白轻巧笑道,剑回鞘内,神色不动。
      “慕容白、你、你欺人太甚!”凌不言盛怒着,这次带来为凌不凡复仇的弟子,转眼死去大半,“你我同是正派,你竟然帮于邪教云隐。今日各方人马皆在,我看你琴若宫如何答复。”他深知自己不是慕容白对手,而且碧华派六宫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人数远远胜于自己,念头转过,开始窥向众人援助。
      “哦…。”慕容白再又笑道,“你和我扯什么正邪没啥用,其他五宫我懒得管他们,我慕容白―――可是从来没说自己是正派人物。”他眼色一沉,袍上血花再起,“最好别和我耍嘴皮子,直接在这里杀了你,再回头灭掉你们整个凌剑门,对我来说,也并非难事。”
      这一句,宛若朔朔冷风,吹卷全场。
      “这下子凌不言麻烦了。”佩刀汉子若有所思道,见凌不言一时愣住,无言以对,身旁的无念神僧合十双手,沉吟着,“这样的僵局,对凌剑门来说凶多吉少…慕容白,是个惹不得的人啊。”
      “慕容宫主好厉害!”柳寒大声嚷嚷,身后诸位弟子附和起来。
      ***
      “碧落,他们在说什么。”越小雨方才回过了神,低头往怀中低声说,他被慕容白高大身形遮挡着,其实无人可见他一切动作。
      “晤…黑色落星绣花袍,他是琴若宫宫主呵。”碧落话间带着几分赞许,“虽然剑招看出并不纯熟,离“灭”还差一点境界,不过神弦之内,估计已经没多少对手了…不错的孩子。”
      “刚才那道绿光是你发的?”
      “没错…那个老头也应该感谢慕容白才是,不是镜返把他弹开的话,他早就死了。”碧落冷笑着,转而语气柔和下来,低声责怪道,“谁叫小雨你走神了。”
      ***
      “好,我凌剑门今日给予面子你们碧华派!今日之事既然无心造成,那就算了。”凌不言说着,往后挪移几步,尽量拉远和慕容白的距离―――他心中早已害怕这男子真的突然出手,瞬息取掉他性命。
      “我是有心杀人的。”对着凌不言所造给双方的台阶,慕容白仍咄咄逼人道,“你要滚就立刻滚,再在这里废话立刻杀了你。”
      “你!…哼!”凌不言捂着肩膀上的灼伤,心有不甘,眼色仍示意所有弟子离开,他本想追加一句“你给我记着”留住几分面子,然而终究不敢说出,低下了头,迅速和门人穿过密密人群,承受着嘲讽目光,无声离开。
      ***
      此刻的越小雨早已在混乱中跑到越小雪和沈策谋旁,见小雪与策谋师兄满身泥污,心中愧疚着,低下眼帘,“对、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叫你跑你怎么不跑,刚才你差点就死了你知道么。”越小雪拍了拍白衣上的灰土,埋怨着,面上泪痕清晰可见,望向了他。
      “我答应教主要照顾你的,而且我…我没有其他亲人了…。”他瞳色黯淡下来,倒映着越小雪的模样,喃喃道,“现在,只有你和策谋师兄两个才是我亲人了。
      “算了…。”越小雪叹道,环望四周冷冷投来的目光,以及早已凌乱不堪的云隐,“我也只有沈师兄…和小雨你了。”
      自从一众毫不相识的人闯入开始,这个昔日平静的小教已经被打乱,爹平日最爱,娘亲最爱的花草肆意践踏着,小阁逐个被烧毁,死去的师兄坟墓上、墓碑裂开碎落,完完全全地,变为了一个不堪入目的废墟。
      她唯一死死护着的,也只有越云荆的坟墓了。
      “小雨…沈师兄…”她握紧着手,指骨噼啪作响,细细看清四周所有人面孔,咬牙切齿低声道,“我们…以后,一定要向这些人报仇…今日来云隐的任何一个。”
      “没错…我们要报仇。”沈策谋笨拙地站起,粗嗓音答着,粗壮的臂上,擦伤,磨伤,剑伤,一条一条微渗着血丝,然而,他仿佛毫不在乎,一手按住越小雨肩膀,“雨师弟,少主,以后我们三个就在一起,来维护云隐教吧。”
      “以后…在一起,好!”越小雨笑着,却见沈策谋满身伤痕,关心道,“沈师兄,你没事么。”沈策谋不以为然一笑,拍了拍他肩膀,远眺青竹城方向,回起什么,“没关系,我在入云隐教前,早已被打惯了,这点伤,小事而已。”
      “…云隐教你们不能待下去了。”黑衣人大步迈来,柔和看着三人,适才的杀气,荡然无存。
      人群已经散去七八,仅仅余下的就只有碧华派的六宫弟子,以及一些迟迟不走和仍为看慕容白一眼、闻声前来的人。
      “慕容白、谢谢你。”越小雪说着,看看凌乱四周,叹道,“可惜我们云隐教并无可以报答你的。”
      “呵呵,客气了。”慕容白爽声大笑,黑袖内大手伸出,亲切抚了抚越小雨的头,“我只是见这孩子…不顾生死要跑近你们,何况、这什么狗屁剑门老子看不惯罢了。”他眼看三人怔着看他,知道自己说话大出三人意外,耸肩无奈,“你们想不到我是这样的人吧…也是,神弦疆土千万里,关于我的杂言不少。”
      “那么,你们几个,来不来我的琴若宫?”他俯身盯着面部呆滞的越小雨,期盼着。
      “啊?…啊!琴若宫?”越小雪的惊讶道,擦了擦面孔,“我们…是邪教啊?”
      “没关系,我是宫主,我说行就行。”慕容白答道,见越小雨低头不语,以为他在担忧着什么,“我可以将整个云隐教用结界封起来,无人能进。”
      “谢谢慕容宫主…小雨?”
      ***
      雪凛冽飘着,风雪城内,红灯绿酒,华美红毯卷伸至城门,红絮满地。
      许多披甲的将士都匆匆回来,举着翡翠杯子,向他敬酒,“恭贺陛下与紫樱娘娘。”
      他轻轻揭开紫衣女子头纱,笑着,“紫樱,过了这一天,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神逸,我们的婚礼现在举办妥当么…千里外的黑翼城,已经被萧国破了。”女子苦笑着,愁眉闭眸。
      “不要紧的,等碧落把神剑归还后,这一切都会改变,神罗国的恒辉、必定照耀四海。”
      他轻轻吻在她额上,坚定说着,城外,厮杀声此起彼伏,沉寂落阳边,血花朵朵盛开。
      “紫樱…。”
      他低声念着,恍惚梦中,忽然觉得手臂一痛。
      眼前梦幻逐个逐个瓦解掉,城池破碎塌落,女子不见了,燃着的红烛消失了,没有飞雪,没有笑声,一切一切,都消散无痕。
      原来,是越小雪捏着他的手臂,赫赫作痛起来。
      ***
      “小雨,你到底怎么了?”越小雪松开手,侧头凝视着他。
      他红着面,略略避开她的目光,“我…不知道。”梦中的服饰是极致华美的,与现在的破烂青衣相距甚远,以及,那个似曾相识的紫衣女子,倾绝众生。
      心里一哆嗦,不禁想问碧落点什么,然而,慕容白说起了话,“你叫小雨是么…,他们都说,必须听你意见。”
      “什么意见?”小雨迷茫道,
      “入我碧华派、琴若宫。”
      “那是…什么东西。”他问着,往上拉了拉青衣,越小雪凑近了他耳边,低声道,“如果我们要报仇的话,不学会一招半式不行…答应他吧,而且…。”她顿了顿,“我和沈师兄、以后就跟着你了..。”
      容不得他踌躇片刻,碧落细语道,“答应他。”
      “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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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遮天蔽日的丛林内,一座白色宫殿拔地而起,风浩浩荡荡来去呼啸,紧紧吹刮着,利如刀刃,墙壁依旧光滑得宛若明镜。
      它位于弦月和赤阳光芒交汇的正中,贯通神弦大陆的四线交界处,夜色笼罩的时候,吸引着所有星宿的冷辉―――门是紧合着的,一句一句古老诡异的咒文刻画在门木上,闪烁着神秘,不灭的赤色暗光。
      唯有宫殿的最高处,一色清秀笔墨,正正写着两个字“花澈”。
      这个无路可通、四周死闭的不知名地方,依然,有属于“人”的声音在响着,却寻不到发声的所在。
      “释呓,现在如何了。”一个女子的柔和声音,从苍茫冷寂的空气中泛起―――看不到人,也没有人,仿佛是从殿内寞寞传来,然而却又缥缈四方。
      “魔剑魇邪、神剑碧落,都已经逐一苏醒。”另一把女子的声音答道,音色空寂冷漠,从宫殿下追溯声音的源头一直往上,竟然是到达九天云端,一个身穿白衣,神色肃杀―――她一直,都俯看着瞬息万变的神弦疆土,继续说,“盏琉宫主,我们不需要做点什么?”
      “呵呵,不需要…我感到,神逸的气息已经慢慢接近了碧华派,他真的入门碧华了呵。”女子笑着说道,声音依然弥散得不可循迹,“神逸和萧郎,七昼和八夜,到底他们这一世的轮回,是如我所愿,还是如云婷所愿呢…?”
      深锁着的宫门,缓缓打开,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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