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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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吱呀作响，和着风如悲鸣般的呜咽，凄苦的祷告着。
“——！”
晏云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神还有些迷离，神思恍惚，似乎灵魂还未从方才梦境所赋予的强烈悲痛中挣脱出来。
半晌，他翻身下床，连身上衣裳都来不及整理，随手抄起一件披风。
一扬，一披，便踏着地面上反射的月光，踩着飞掠过的风直奔顾帆的寝殿。
门口的小太监正打着瞌睡，脑袋一耷拉一耷拉的。
仗着今夜首辅大人宿在宫中，安全系数成倍上翻，于是便正好偷偷打个瞌睡。
怎料一抬头，就看见首辅大人杀气腾腾的朝这里飞来。
猛的一个激灵，再睁大了狗眼一看，天呐噜，真的是首辅大人。
于是便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的跪下，“扑通”好大的一声，彰显着他的诚心。
于是张嘴就要开始鬼哭狼嚎，“首辅大人啊！我不是故意……唔唔！”
嚎到一半就被晏云捂住了嘴，晏云低声问他：“陛下睡了吗？”
“唔唔……”嘴和鼻子都被捂住，小太监含泪点了点头，并表示自己要窒息了。
晏云松开他，道：“不用通报，我就进去看一眼，你守着门吧。”
方才他还未回过神，身体便先一步作出反应，已经朝着顾帆的寝殿去了。虽说他不信鬼神天道之说，但总归还是确认一下安心一些。他一路眉头紧锁，神色凝重，还带着些许焦急。
思绪混乱的很，正向着顾帆的寝殿飞，原本没注意到有人，突然一个人冲到他前面就跪下了。张嘴就开始鬼吼鬼叫，生怕他吵醒顾帆，晏云抬手就捂住了发声源。
经过这一出闹剧，晏云略微冷静下来了一些，他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吱呀——”
门发出响亮的声响，晏云一顿，随后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回身轻轻关上门，再转身却发现顾帆已经醒了。
“哈啊……怎么了先生？这么晚怎么突然过来……了……”
顾帆正坐起身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声音也像含着东西一样，小朋友似的。正说到一半，就被突然大踏步走过来的晏云揽进了怀里。
裹挟着冷冽的风，沾了满身的夜寒，翻飞的墨蓝色衣角在寂静中与风一起翻滚作响。
晏云没有回答，反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温度，就准备松开手。
“……我身上应该挺凉的，冷到你没有？”
顾帆微愣，下意识摇头，回抱住晏云不让他走。
“先生，到底怎么了
顾帆这时才有些缓过神来，带着疑惑望向晏云。
“无事……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
顾帆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晏云张了张嘴，又在发出声音前闭上了。
“关于我的……？”
晏云叹了口气，搂紧了怀里的小皇帝，没有回答。
“是……我死了吗？”
晏云吃了一惊，猛地放开他退后两步，眼神瞬息间变得凌厉，音量也稍稍提高。
“陛下！”
顾帆固执的望着他，唯独这件事上，他不肯让步。
“别叫我陛下，先生，是吗？”
“是‘我’死了吗？”
晏云眉头紧锁，看着面前不依不饶的人，别过头，轻叹了口气。
他其实不是一个爱叹气的人，叹气不能解决问题，但顾帆总能让他感到深切的无力。
晏云一掀袍子，顾帆马上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先生，别！”
可惜他出声太晚，即使早一点，晏云也不一定会听。
袍子落在地上，晏云向着顾帆，直直跪了下去。
“陛下。”
他直视着顾帆。
这回手忙脚乱的轮到了顾帆，他一下站起来，连跨两步伸手扶晏云起来。
晏云还没动，望着顾帆，也不说话。
顾帆没辙了，跟泄了气一样，走到晏云后面俯下身，伸手揽住他脖子，把头搁在人肩膀上。
“先生，我错了，我以后不说这个了……”
晏云丝毫不为所动，这句话他听过，还听过很多遍。
顾帆眼见撒娇无效，只好使出杀手锏。
他松开晏云，走到和他面对面的方向，然后作势要跪下。
晏云当场变脸，飞速站起来就拎起了顾帆。
拎起了顾帆……拎起了……拎起……拎……
顾帆满面错愕，自从他长大，尤其是即位以后。晏云就几乎没有再用过这个姿势来训他，今儿这是……
“你做什么？！我是怎么教你的？！”晏云带着怒气斥责他，手提着人领子，跟拎小鸡似的拎着。
顾帆瘪着嘴，垂着头，跟焉掉了一样，缩着准备挨训。
瘦弱的身躯在冷风里抖着，脑袋耷拉着，像只小狗狗一样。
晏云的脑中瞬间不知为何想到了前一段时间北方国家进贡来的犬类幼崽，好像叫什么萨摩耶。
再望望顾帆。
……为什么越看越像。
手里提着的人抖了一下，看起来是被冷到了。
晏云：……
为什么突然有种欺负小朋友的罪恶感和我真该死啊的奇怪感受。
放下顾帆，咳了一声。
“……下不为例。”
顾帆意料之外的没有接到训斥，眼睛亮了亮，又想到刚才的问题，便肥着胆子凑近晏云，轻声问他。
“那……你是梦到这个吗？”
晏云再次皱眉，转过头，看见了顾帆眼里的执着。
两人对视半晌，晏云拗不过他，只得告诉他。
“是。”
顾帆欲言又止，反反复复张嘴了好几遍，还是没说话。
“有话就直接说吧，不罚你。”
“不，不是。我是……不知道怎么说……”
晏云有些疑惑的转头，看着顾帆有些着急的样子。
“算了……没想好怎么表达前面的话。”小皇帝晃了晃脑袋，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就直接问。”
“……会很奇怪，这个问题。”
晏云也有点好奇他到底想问什么，看顾帆的样子，似乎憋了很久，一直想问但是找不到机会。
“我想问……先生看到我死了，很难过吗？”
晏云愣住了，这是什么问题？
“很难过，或者应该说，绝不只是很难过。”
晏云想起梦中的场景，呼吸不自觉变得略微急促，心脏隐隐作痛，像是火焰灼烧一样。
“……先生，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你到底是在为了‘我’难过，还是为了‘陛下’和即将大乱的朝廷。”
晏云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梦境里。
“……先生，你心里，便只有忠君爱国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