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揽月卿

4、反追妻火葬场（三）

　　明月下楼去外面吃过早餐后，坐上了去淮安的火车，去见她的爸爸。

　　明父抱着一束向日葵，站在火车站外等着她。知道明月喜欢花，所以从家里条件好起来之后，明月每次回来，明父都会送她一束花。

　　明月远远地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花白的头发，已经略显佝偻的身躯，抱着一捧向日葵在等着她。

　　“爸爸！”

　　明月拉着她的小行李箱，快步跑上前，抱住了她的父亲。即使他已经不再高大，不再年轻，外表已经变成了一个佝偻的小老头，可在他孱弱的身躯上，明月依旧感受得到那来自父亲的温暖与可靠。

　　明父抱住了明月，两人分开，他仔细得打量了一下明月，乐呵呵地笑了。说：“我闺女真漂亮，还是这样好看。”

　　明月也笑了，从他手中接过向日葵，略带得意地说：“那不是。”

　　明父脸上挂着的笑容有一瞬间落下，但马上又重新挂了起来。他大抵知道明月回来的原因了，活了大半辈子看人的眼力劲还是有的，贺青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劝过明月，奈何劝不动，这数年苦楚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人啊，这辈子，总有一些一定要去撞的南墙，好在他一直健健康康的，还可以做他的月儿的依靠、退路。

　　回去之后，明父亲自下厨做了糖醋鱼、米粉小排……全是明月喜欢的菜。明月本来想去帮忙，被明父按在位置上，说：“你去洗个澡，然后去睡会儿，好好休息下，你醒来就可以吃饭了。”

　　看着明父关切的眼神，明月没拒绝去休息了。

　　吃完晚饭，明月和明父坐在庭园里消食。月色被流云遮蔽，院子里自家种的郁郁葱葱的葡萄藤亭亭绕着葡萄架子，初夏时节已经有几串小小的青色葡萄点缀其中。

　　“这次回来住几天？”明父问。

　　“一周吧，之后我回去，准备去应聘或是出国。”明月说，她没有在老家长久待着的想法，贺青山迟早会找来，她不想贺青山打扰到她的父亲。应聘能不能应聘上不说，如果找不到工作，她就出国游学，也算是散散心。

　　“这样啊，也好。”明父说，没有想去留住她。父母与孩子，总是伴随着一场场目送。

　　明父仰头看向天上的月亮，恰好此时云散了，他若有所指的说：“这月亮还是没有云遮着的时候亮。”

　　明父看向明月，拳拳爱子之心显露于色，说：“和青山断就彻底断了，不要被钱束缚住了手脚，一切有爸爸在呢，想去做什么就去。”

　　明月看着明父，温柔、包容和爱，他都给了自己。她的鼻头泛酸，所有的委屈宣泄而出，眼泪不受控制地留了满脸。在他面前，她什么时候都不需要隐藏真实的情绪，藏也藏不住。

　　明父抱住了明月，轻怕她的背，跟哄小孩似的。明月揪紧了明父的格子衫，想要汲取更多的安全感。

　　明月最后哭到眼睛都泛酸，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明月拿着纸，擦着眼泪鼻涕。

　　这时，明月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贺夫人。明父看了一眼，直接就挂了。

　　贺夫人又锲而不舍地打了三四个，第五次的时候，明月叫住了明父想要拒接电话并将贺夫人拉入黑名单的举动，说：“接吧，看她有什么话说。”

　　明父接了电话，点开外放。

　　没有任何寒暄，电话一接通，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明月，你个小贱蹄子能耐了是吧？敢挂我电话！”贺夫人想当初也是名门出生，良好的涵养却在搬到平民区后迅速消失，融入了那个街区，和那些泼辣斤斤计较的小市民妇女没有区别。良好涵养的失去只需要三个月，可贫民窟带来的影响却深深埋进了骨子，消失不掉。

　　听到这句话，明月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接给她挂了，并给她拉入黑名单。可不一会儿，另一个女人的电话打了过来，孙露的，有备注，出于当初贺夫人的要求，她有孙露的电话，为了方便去买菜的时候让她点要买的菜，家里有保姆，她买菜做饭也不是给她们做的，就是有意折辱她罢了，呵！

　　明月直接把这个号码拉黑，一会儿又有别的号码打了进来，明月的心情糟糕得不行，这种固执的性子贺青山绝对是遗传了他妈妈的，不让贺夫人说清楚事情发泄一通，估计一整晚的她都别想清静了。

　　明月最终还是接了电话，贺夫人没想到居然打通了，来不及反应之前，明月率先开口道：“有什么事快说，要撒泼滚别地儿去！”

　　“你！……”贺夫人忍着怒气，骂骂咧咧地说出了事，“你还好意思问我有什么事情，因为你，青山住进医院去了！你个扫把星，八年不见肚子有动静，还……”

　　贺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明月直接打断了，“周惠，我和贺青山已经分手了，他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不吃不喝又不睡的，我还没告他骚扰呢！滚！”

　　明月的话说听着虽然狠得不行，却是色厉内荏，纸老虎一个。颓然把手机丢到桌上，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明父拿起明月的手机，进了客厅一趟，回来的时候把手机卡和手机都放在明月面前，他知道，明月是怕她自己心软。

　　明父把纸巾递给明月，待明月状态好了一些后，他说：“明天去办一张新卡吧，这张卡就先停用一段时间，明天和佳佳出去走走。”

　　许佳佳前两天陪她喝了场酒，而后昼夜颠倒地加班忙完进度交稿，刚刚打电话说已经坐上高铁明天回来陪她。

　　明月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呆坐着一言不发。

　　明父心疼地看着明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忍不住说：“为了那个男人，不值当。”

　　“嗯。”哑着声，明月应道，“我知道的。”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哭的。八年深情喂了狗也没什么，至少她的深情十八岁满心热忱的贺青山配得上，她不后悔；八年的时间让自己沦落到这地步也没什么的，至少她现在看清了及时止损没把一辈子搭上，她该庆幸。

　　她只是……只是离开了贺青山就像把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之间划清了界限，与过去的生活划清了界限，她觉得痛苦，觉得自己的生活毫无方向。

　　生活，对，就是生活！即使与贺青山分手了，生活也该继续，她未来的生活该是什么样的，她该构筑什么样的生活？现在虽然还没有结果，但明月觉得生活肯定不是为过去心伤的生活。

　　就在这一瞬间，明月想通了，心底还是有些难过，淡淡的愁绪笼罩着她，却不至于让她感到痛苦，她细细品味这些难过与心伤。

　　明月拿起了明父放在桌上的手机卡和手机，说：“爸爸，拿根回形针给我，我上回去。”

　　明父担忧地看着她，不明所以，却还是把随手放裤兜里的回形针拿出来给了明月。

　　明月释然地笑了，说：“爸爸，我忽然想通了，没事的，佳佳等会儿还要打电话给我呢。”

　　“是吗？那就好。”明父也笑了。

　　明月回了房间，洗漱过后准备睡觉，刚躺下就有人打电话过来给她。

　　“喂，文心，什么事呀？”明月走到窗台接起电话。她希望文心不是来八卦她和贺青山还有孙露之间的爱恨情仇的。

　　“月月，米兰时装周要开始了，来看吗？有我的作品哦。”

　　明月听到文心说起这件事就松了口气，她很爽快地就应下了。

　　说起米兰，她就想起了意大利，想起了文心说过的在街道上画《维纳斯的诞生》的佛罗伦萨。她去过佛罗伦萨旅游，即使是匆匆而过她也深深被佛罗伦萨这座城市的气质吸引，如果她的生活要重新开始，那从佛罗伦萨开始吧。

　　“月月。”

　　“月月？”

　　“嗯？”明月回过神，“你说什么？”

　　“我问佳佳有没有时间来？我打了电话给她没接。”

　　“那我问问她，明天告诉你。”

　　“嗯，我挂了啊。晚安，宝贝。”文心说。

　　“晚安。”

　　明月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乌云散去，月华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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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月！”许佳佳拖着个行礼箱快速跑向明月给了她一个熊抱。

　　明月笑着抱住许佳佳。

　　“可算把单交了，那老板事儿真多。”许佳佳挽住明月的臂弯，说：“我们去哪玩啊？”

　　“随你吧”

　　“那我们去玉霞山，我带了好多春天穿的小裙子，那边海棠开了，拍照一定很漂亮。”许佳
　　佳一想到那个场景就特别兴奋。

　　“好，我们下午就去。”

　　许佳佳和明月回了一趟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午饭是明月做的，明父和许佳佳的赞不绝口。

　　许佳佳看着明月的脸色试探性地说：“贺青山老是不吃你煮的饭真是不知好歹。”

　　明月只是笑笑，脸上没有了悲伤之感，说：“那是他没这个福气。”

　　做饭是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曾经她不懂，后来也只是为了贺青山才去学的，如今做饭才真正成为她的生活。她享受做饭时安静的时光，也享受那些吃到她做的饭的人给予的反馈。

　　下午两人骑车去了离家不远的玉霞山，带上单反，两个人拍了好多照片。

　　两个人坐在草地上，翻看刚刚拍的照片，明月越看自己越觉得顺眼，说：“我真好看。”

　　许佳佳笑嘻嘻地应声：“我明月美人真漂亮。”

　　紧接着，明月就翻到一张许佳佳的丑照。抓拍的，本来很好看，然后许佳佳一撩头发画面上就变成了抠鼻孔。

　　许佳佳：！

　　“啊！你怎么这样！快给我删掉！”徐佳佳说着就要上手来抢明月手里的单反。

　　明月不给，两人嬉闹起来。

　　这时，有个很阳光的男生走了过来，后面还有一个男生，看着清冷一些。

　　那个男生走到明月身边，问：“小姐姐，可以加个微信吗？”

　　许佳佳看着明月，明月没看她，看了一眼后面那个男生，掏出手机扫了那个男生的微信二维码。

　　“谢谢。”男生说，然后就走回了朋友身边，把手机给了那个男生。

　　两人走远后，许佳佳说：“明月美人魅力真大啊。”

　　明月收起手机，说：“他帮他朋友问的。过会儿就删了。”

　　“不准备再谈一个？”

　　“不了，不是我的菜，而且我准备去意大利了。”明月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许佳佳。

　　“为了远离贺青山？”

　　明月看着许佳佳满脸的你看着我像这样的人的表情，说：“才不呢，他配吗？”

　　明月抱住了许佳佳的脖子，说：“我只是……想开启一段新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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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找了个代理人帮她处理贺青山公司股权的问题，和一些相熟的人告了别。

　　一周之后，明月踏上了米兰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