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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咒回/夏油杰】错位谋杀 ...


  •   又名《论错位谋杀恋人的可行性》

      双主线,设定是和十年前的自己灵魂互换,人称上有区分,[我]代表26岁,[津岛]代表16岁

      summary:我欲谋杀亲夫,我亲夫想杀妻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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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津岛,是一名咒术师。

      年轻的时候男朋友叛逃当了邪(hexie)教头子,从此倒行逆施,私生活混乱,甚至给我整出两个便宜继女来,迄今已经快十年了。

      直到那一天,我跟尚且是JK的自己灵魂互换,再次见到了那个眼神清明,笑容温和的高中生男友。

      十年里,经历了冷落,边缘化,试图分手都只得到一句似笑非笑的“等我死了以后吧,津岛,不会太久了”。我恶向胆边生,决定先下手为强,升官,发财,死老公。

      不幸的是,面对十年前的我,26岁的夏油杰也在考虑杀妻证道。

      [1]

      我时常感慨世事无常,当年那个轻狂的女咒术师,不也沦落到夜半三更喝着廉价的金汤力辱骂上司了。为了第二杯半价,我和学弟伪装情侣。娜娜明隔着金丝镜片撇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他总是不说话。

      我叫津岛,每天早上准时九点出门,挣出薪水岌岌可危地负担花销。一个月有两三回,我会接到加班的通知。每当那时,我就用从电影里学来的蹩脚粤语,彬彬有礼地骂一句“吔屎啦你”。联络员是个中年谢顶的男人(我当然知道他瞒着老婆有了外遇),狐疑地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便告诉他,意思是“我很高兴”。

      我在日复一日的平庸里逐渐定型成一个疲惫的女人。

      或许有人分不清平庸的生活与疲惫的女人,哪个更可怕,但我知道绝对都不如五条悟。此人有一副天生的好皮囊,不认识的人往往就溺毙在潋滟的婴儿蓝眼眸里了。我因为是老同学,对他的恶劣秉性早就一清二楚。

      “Make love, not war[注1],”他手持粉色甜筒,口吻热情洋溢,身边跟着他那个淡漠早熟的养子,“你也该去谈十个八个恋爱了,津岛。”

      “谁说我没有谈恋爱,”我答,“今天早上我才和便利店的男大学生谈了场恋爱,分手费是一打鸡蛋。倒是你,不会现在还是virgin吧?”

      在他开始吹嘘自己“器大活好天赋异禀”时,伏黑惠忍无可忍地走开了,五条悟也就收起了那副轻佻样儿,我看着他:

      “家长会孩子死活不让你参加吧,丢人。”

      他眉毛一挑,问候起夏油杰叛逃时收养的两个年幼女孩,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后妈不好当啊”。我满脸阴郁却没有反驳,五条悟一惊:

      “不会你们当初没分手吧。”颇为小心翼翼。

      我阴森森道:“发过分手邮件了。”结果被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等我死了以后吧,不会很久了,津岛。”

      五条悟一边嘀咕“哪有人发邮件分手的”,一边假惺惺地夸我“大义灭亲”(等等你这算出轨了吧?好吧好吧,算他活该)。嬉笑怒骂了半天,我们在某个瞬间微妙地沉默了,简直像演戏的人忘记了台词,沉默之下尽是千疮百孔的难堪。半晌,他盯着原先裹甜筒的餐巾纸,是有些低沉的口气,隐隐地掺着乖戾:

      “你吃不吃意式冰淇淋?”

      我说吃。

      [2]

      前面说过了,脱离咒术师一线的我只是个无所事事的女人。

      或许高中时代还能放出“两点前睡觉也配自称JK”的狠话,到了这个年纪已经熬不动夜了。吃过褪黑素,五条悟发来一篇弱智公众文《震惊!十种可能致癌的食物》,配十八个黄豆笑脸emoji,问我读后感。我把他拉黑了,不如做梦,当咒术师不如做梦。

      梦里是寒冷阴郁的冬至日,有人用枪顶着我的后脑勺,轻声哼唱叶芝的Down By the Salley Garden。接着话题一转,逼我背诵十种可能的致癌食物,不然就开枪打死我。

      这谁背得出——

      “砰——”

      [3]

      16岁的津岛猛地睁开眼,发现已经不在熟悉的宿舍了。她下意识地把手往枕头底下伸,居然掏出了自己一向惯用的匕首,看来应该还在熟悉的地方,她想。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发现有人来,她决定先去盥洗室处理一下被冷汗浸湿的睡衣。

      见到镜子里五官熟悉的女人,她愣了愣,尝试着把一根手指点在镜面上,对方也配合地与她指尖重叠,完美的镜像对称,她忍不住发起了愣。一瞬间津岛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性,例如睡前在看的一觉醒来孩子都八个月大的弱智魂穿文,她有些心虚地掀开睡衣,没有发现剖腹产的疤痕。刚松了口气,她又严谨地想到万一是顺产呢?

      她决定打个电话给五条悟问问。

      熟练地从黑名单里放出五条悟:“我和杰……啊,或者其他男人有过孩子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十分客气地回答了她:“是的,你们是有两个孩子。”

      “???????”

      -

      16岁的五条悟把手揣在兜里,他生得高挑,乍一看满身御三家的骄悍习气,实则一股嬉皮士味儿。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用发胶,原本布偶猫似的纯净柔软的银发全部向上梳得硬邦邦的。我幽幽地看着他,他逐渐恼羞成怒了:“盯小爷半天了,你到底在看什么?”

      “……没事,”我顿了顿,“就是听说有些劣质的发胶容易致癌。”

      “……”

      五条悟大骂了我一句,跑到水房那边洗头去了,而我琢磨着要怎么从这个荒诞的梦里醒来。毕业以后我就很少回高专了,或许是怕触景生情,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感到了疲惫。我们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我盯着自己小了一圈的双手,忍不住叹气。

      或许可以见他一面呢,我小声对自己说,只是个梦罢了,总要允许有自欺欺人的机会。

      16岁的夏油杰是什么样的?倨傲,百无聊赖,却都隐藏在了温和的皮相里。《画皮》写道,一狞鬼,面翠色,齿如锯。铺人皮于榻上,执彩笔而绘之。无论将来如何,现在的他也只是个在图书馆等女朋友的年轻人罢了。听到脚步声他抬头冲我笑了笑,我抿着嘴,没有说话。

      时至今日,我也多少明白了娜娜明沉默的意义。

      “怎么了?”

      我答,吔屎啦你。

      [4]

      一个钟头后,我发现这个梦并没有醒来,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几分凝重。

      再次回忆一下,我叫津岛,今年26岁,是一个没有前途的女咒术师,而我疑似回到了十年前我还在上高专的时候,回到了一切的悲剧开始之前。现在有三种可能的假设——

      第一,我得了臆想症,这种情况的后果是,五条悟会抹着泪把我送进最贵的疗养院;第二是平行世界,我带着26岁的记忆重返了青春,将来发生的一切都会独立于原来,成为一条新的时间线;第三是单纯的灵魂回溯,如果是这种我回到了16岁的情况,那搞不好此刻存在于26岁身体里的…

      …将会是16岁的我。

      我心中一凛。

      一个稚嫩,热忱,毫无戒备心的我。

      “怎么了?”夏油杰递给我一罐冰桃子汽水,随意地上下接抛着大麦茶。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盯着他,“你现在穿越到了十年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办?”

      “还沉浸在昨天晚上看的小说里吗?”他似真非假地抱怨了一句,拧开瓶盖,“我想想,起码会找自己最信任的人依靠一下,了解境况吧。就像船只迷路后抛锚,好辨明自己当下朝着什么方向。”

      他倒是没有挑明最信任的人是谁,不过他看了我一眼。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轻声道,将后面一句的音量控制在他听不清的范围内,“所以…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

      五条悟回答,26岁的她和夏油杰有了两个女儿。他又补充了一句,孩子不是她的。

      等等,信息量大了。

      津岛握着听筒许久没有说话,对面似乎还没睡醒,等了半天后没有得到回应,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起床气把电话挂掉了,末了还嘟哝了一句“莫名其妙”。她运了半天气,决定还是亲自打电话给这个时代的夏油杰,不让中间商赚差价。

      但很奇怪,她的通讯录里居然没有夏油杰,翻了翻近期的ins也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只有一些为了打折才发的酒吧返图。难不成真的分手了吗,她嘀咕着,凭记忆输进了他学生时代的号码。

      还能用。

      拨号声有条不紊进行的时候她想了很多,有关她到底是灵魂互换,还是其实是失去了十年的记忆,误把自己当成16岁了。有关十年后的生活,有关夏油杰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应该还是很英俊,狭长的眉眼,百无聊赖下有隐藏得很好的狂妄,头发可能更长了也可能剪短了,可能学会了抽烟也可能没有。搞不好他当上了高专教师,整天生无可恋地调教着一批小鬼头。是她的朋友,同伴,和情人……而当电话的那头被接通,她脱口而出的只有一句“你在哪儿”。

      “......”

      她等了半天,听到对面轻笑了一声:“这是怎么回事,我想高专要杀我也不会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吧”。

      欸?

      津岛一愣,试探地叫了一声“杰”。

      她怀疑是不是打错了。

      这次的停顿更加漫长了,让她感到几分焦躁,终于男人的口吻裹杂着探究和冷冽,缓缓道:“你是谁?”

      她松了口气。

      能熟悉到认出她的违和感,一定是杰了,她想,下意识地忽略了他开头那句话里的古怪。

      “我是十年前的津岛八重。”她说。

      [5]

      眼下的情况非常严峻。

      毫无疑问,身为成年人的我在这个时代是有优势的,所以能掩盖我不再是原来的灵魂。而当16岁的津岛对上26岁的夏油杰,信息不对称会导致双方的优劣彻底逆转。我能想象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样子,搞不好已经暴露了她其实来自十年前。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这一步,我几乎看到了对方半披长发,微眯着眼,温润指尖敲打在桌子上思考的样子。一副慢条斯理的表情,心里揣着杀意。

      他在想,要怎么把成年人的外表下,那个学生时代的我骗出来,一刀杀了。

      因为他承担不起万一我也回到了十年前,而且想得和他是同一件事的后果。就像俄狄浦斯的父亲得到预言,自己的儿子将来会弑父娶母,他第一时间决意将襁褓中的婴儿杀死,用钉子钉穿了他的脚踵,扔到深山里试图让野狼吃掉。

      而我得到的预言是,夏油杰将叛出高专,成为这个时代最卑劣的诅咒师。用杀人如麻,去证他的道。

      这是一场时空错位的谋杀。

      谁都不知道截止时间会是一秒后,一天后,还是一个月后。而当倒计时归零,时空归位,我将彻底失去改变预言的机会。在这场我和夏油杰的博弈里,先动手的那个人将会成为赢家,给赢家的奖励是生存和惋惜,给输家的惩罚是爱情和死亡。多么甜美的一组惩罚,多么契合又心怀鬼胎的一对情人。

      或许真应验了五条悟气极骂我们的那句:一床被子睡不出两种人。

      我望着他的背影,试着扯动了一下嘴角,却只露出一个阴郁的带有讥讽意味的笑容。

      然后握住了腰间短刀的刀柄。

      -

      电话那头淡淡地说,见了面再详谈吧,给出一个地址,让津岛赶到约定的地点来,她一口应了下来。接头的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孩子,像雏祭上摆在玻璃橱柜里的人偶,精致却没有生命力,自我介绍叫菜菜子。

      夏油菜菜子。

      津岛一下子警觉起来。

      她把她带进一间典型的京町家住宅,鞠了一躬,带上了院落门。玄关的地方有一双换下来的男式木屐,津岛迟疑了一下,也脱了鞋光脚往里走。狭窄过道的一侧是侘寂风的小庭院,发挥了采光的作用,再往里就是床间和客间。她迟疑地停在走廊入口,察觉到深处恶臭的咒灵气息。

      她在路过一扇半敞的障子纸门时,被一只手愣不丁拽了进去。两人在榻榻米上滚了几圈,停下来的时候她坐在对方腰上,薄如纸的刀刃抵住光滑的喉结。一线光从门外照了进来,通过刀身的金属反光,她看清了那个人含笑温吞的眉眼。

      “倒也不急着一见面就投怀送抱。”

      他说。

      先前的问题迎刃而解,津岛终于见到了十年后的夏油杰。头发变长了,一半披着一半松松地在脑后挽成髻。五官里添了几分从容不迫的意味。总的来说,他依然符合她的想象。

      起码没有发胖,她在心里嘀咕。

      适应成人的体态比她想象得难一些,同样的动作,幅度会更大。她哼了一声,打算从男人身上下来,然而被他勾住腰,跌倒在身侧,入鼻一股辛辣温暖的花椒水味儿,是防虫蛀用的。这次轮到夏油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了,手上把玩着不知何时夺走的短刀,显得疏离,甚至让她觉得有点齿冷。

      “奇怪。”她突然说。

      “怎么了?”

      “你的衣服,”她伸手抚摸他五条袈裟上的勾边,有些惊奇,“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宗教吗,说它是精神鸦-片之类的,气得夜蛾老师在佛龛前追着你打。”

      “……”

      他的脸色变了,不是明显的情绪波动,而是类似于不同角度的光打在瓷器表面的区别,不熟悉的人根本察觉不到。半晌,他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就在津岛纠结出轨(?)十年后的男友到底算不算出轨时,夏油杰轻笑着说:

      “某种意义上,我更喜欢十年前的你。”

      津岛:“?????”

      [6]

      我在夏油杰叛逃的头两年一度陷入崩溃,差点惹来强制的心理干预。

      有人说心理学上的悲伤分五个阶段,分别是否认,愤怒,迷茫,消沉,最后才是接受现实。头两个月我反而是态度最平淡的那个,帮着夜蛾老师收拾残局,应对高层的问责。等到那段风声鹤唳的时间过去,我向他递交了调往外地的申请书,说想一个人静静。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逃走了,逃到了谁也不认识的地方。走出JR京都站时是晚上,有着扑面而来的凉爽夜风,我放下行李大笑,很快地被冷风呛到,喉咙一哽,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又过了两个月,五条悟提了两盒奶油大福上门,美名其曰拜访老同学。我醉醺醺地在电话里讲:正在外面陪客户应酬,提前帮我把洗澡水放好。

      五条悟:……咒术师哪来的客户,不都是诅咒直接宰了吗?

      到了凌晨四点,我歪歪扭扭地回到家,早已忘了有他这个人。他招财猫似的坐在黑暗里,我一开灯,他眉开眼笑地说了句“欢迎回家。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非常贤惠也非常吓人。总之吓得我手上装生啤和西瓜的袋子摔在地上,易拉罐破裂,瓜瓤稀烂,啤酒花和果汁在玄关地面上蔓延开。

      太可惜了,我想。

      然后猛然想起在某年某个瞬间,也有一个人低眉敛目地坐在我的房间里,等我回来。那天晚上他的状态已经很不对劲了,我也不是没有看出来。但说到底,夏油杰一个字都没有吐露。[尊重]两个字何其轻巧,在任何时候说出来都显得很体面,必要的时候也能成为免罪券。

      于是我尊重了他。

      现在想来,我就应该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把咒灵和郁结在心里的念头都吐出来。

      视线模糊,此刻的场景和当时隐约重合起来,晚上喝的酒发挥了作用。烧得我牙齿颤栗,手臂上的青筋凸出,呕吐欲和悔恨卡在咽喉里不上不下。我隐约看到一个高挑的人影走到我面前来,想把我从狼藉中央拉出来。但我和他僵持着,忍着太阳穴的胀痛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借着酒疯声势浩大地声讨:

      “为什么你不说啊……你不说,我怎么阻止你啊?!”

      我哽咽道,模糊中看清眼前的人是五条悟,他怀着淡淡的温柔俯视我,在我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时候,眼泪就已经流下来了。他把我拽起来,用一截干净的衣袖替我擦脸:

      “要跟我聊聊这几个月吗,他不说,你也不说?”他叹气。

      我沉默了:

      “我应该说什么?”

      [7]

      What should I say?

      我注视着16岁的夏油杰的背影,啐了一口,心中恶向胆边生:干脆什么都不说,一刀宰了他算了。

      我们正在出任务的路上,甚至我觉得他搞不好已经察觉到了端倪,原因是刚才他拉我手时被我下意识挥开。他微微眯起眼,这些隐藏情绪的把戏放在平时自然是够用的,只可惜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我。

      我撇了撇嘴。

      又过了一会儿,他漫不经心地问,昨天晚上那本《真假千金爆红娱乐圈》看到第几章了。

      我年轻时居然会看这种垃圾,我大吃了一惊,敷衍道,看到恶毒男配最后被挚友手刃惨死在巷子里了,他突然停了下来。

      “不对吧,”他说,“娱乐圈会死人吗?”

      我平淡道:“生活嘛,总归是要死人的。”

      他露出早就结好的手印,和埋伏在周围的咒灵。

      “你不是津岛吧…你是谁?”

      他斯文地露出杀意。

      -

      夏油杰轻笑着说,他更喜欢十年前的津岛。

      意识到不是在开玩笑,津岛硬着头皮道:“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他气定神闲地说没有。

      “嗨,男人,抵挡不了女高中生的,”她充分表达对男性劣根性的不屑。接着若有所思,凝重道,“坏了。”

      “怎么了?”他看得想笑。

      “我在想那边的我,那个26岁的我,”她干巴巴道,“万一她也贪恋年轻貌美的DK怎么办?”真是那样的话,她就要被自己偷家了。

      夏油杰愣了下,露出配合的表情,问那怎么办。

      “还是赶紧换回去吧,”她一脸愁苦,“一觉醒来就被偷走了十年也太不划算了。”

      他看着年轻版本的津岛目不转睛。如果是真正的她恐怕已经打起来了,那样反而没什么负罪感,眼前的这个可爱得让他产生一种留下她,养起来也没什么的念头。谁会觉得宠物有威胁呢,只是不知道那边的她有没有这么仁慈了。

      夏油杰这样纵容地想着,用咒力感知了一下隔壁房间封印的特级诅咒,饥肠辘辘地流着涎水,一切安排得都很妥当,他甚至不需要弄脏自己的手。睁开眼后,他看到津岛全身笼罩着微弱的白光,她本人也一脸惊讶,对他说:

      “我想,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

      “有一个问题,”我纳闷道,“你怎么看出来我是伪装的?”

      夏油杰戒备又不失贴心地回答:“津岛昨天晚上看的小说叫《离了婚也要活成女王》,穿越、出轨、带球跑什么的。”

      “好吧,”我大骇,“更弱智了。”

      “真正的她在哪?”

      我生出一股逗弄的兴味来,恶意满满道:“被我杀了,要是我这会儿送你去见她,你俩应该来得及一块儿投胎。”

      起初他杀意暴长,眼神满是戾气地盯着我。渐渐地他冷静了下来,这让我有些失望。

      “我说我把你女朋友杀了嗷!”我拖长声音骂道,“你有没有血性啊。”

      “你在说谎,”他摇头,“而且很奇怪,我居然对你一点敌意都没有。”

      他顿了顿,又说:“虽然是个很大胆的猜测,但是难不成你也是津岛,像你开始暗示的那样,是十年后的津岛?”

      “……你知道得太多了。”

      “那就是了,”他完全放下戒心,甚至有闲心走近了观察我,“这么说来眼神确实是不一样了。我应该叫你什么,大姐姐吗?”

      “……”

      我恨透了他的从容,好像哪怕隔了十年,他也认定我们不会变成陌路人,衬托得现实难堪得要命。我冷笑了一声,揪住他的衣领,压低了声音:

      “你不知道大姐姐不能随便叫吗?”

      我对上了他古怪的眼神。

      “虽然十年后的津岛变得很热情,让我很开心,”他委婉道,将衣领从我手里解放出来,“但你的恋人是十年后的我吧,朋友妻,不可戏。”

      这是哪门子的朋友妻不可戏啊?!!!

      怒气冲冲的时候,他瞳孔微缩了一下。我抬起手,见到指尖笼罩的微弱光芒。还有一种奇妙的剥离□□的感觉,这场灵魂交换原来要解除了吗。

      夏油杰在白光亮起的时候,下意识地握住了我的手,表情凝重。这个举动让我一下子感到悲哀了,低声道:“没用的。”

      “我知道,”他说,“我知道。”

      “能回到自己的时代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他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恭喜。”

      这句恭喜终于彻底激怒了我,让我再次揪住了他的衣领。跟刚才刻意的调情不同,现在的我满心都是僵硬的怒火。你根本不懂[未来]两个字所代表的沉重份量,不懂自己一年后就会发疯似的叛逃、杀人,不懂我悔恨了快十年。

      你什么都不懂,因为你还有未来,而我已经定了型。我回到这里来是为了给你判死刑的,哪怕直到这一刻,你还是一个无辜的学生,有着各种轻狂的愿景。

      他抓着我的肩膀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而我咬紧牙关,嘴巴里尝出了血腥味。到最后我牙根发麻,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What should I say?

      “我爱你。”

      我颤抖着嘴唇说,看着他睁大眼睛,陷入了一片黑暗。

      [8]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在一间和室,身体上并没有太沉重或者僵硬的感觉,我便知道没有昏睡太久。我走出房间,在檐廊上找到正给金鱼丢饵料的夏油杰。

      他穿着宽大端庄的袈裟,黑发披肩,抬眼冲我笑了一下,直截了当道:“为什么没有杀了十年前的我?”

      我沉默了。

      俄狄浦斯的父亲为了逃脱弑父娶母的诅咒,不惜亲手杀害自己的孩子。可惜那个孩子没有死,而是活下来被邻国的国王收养了,长大后他也听说了这个预言,焦急地想要规避。他离开了以为是亲生父母的国王夫妇,半路上遇到了一个人对他挑衅,他不假思索地抽出剑刺死了他。

      那个人,就是俄狄浦斯王的亲生父亲。

      关于这个预言,有些人会认为是悲剧的必然性,无论怎么挣扎都不可能逃脱既定的命运。而我忍不住会想,难道悲剧不是俄狄浦斯的父亲亲手造成的吗?为了逃避命运,而主动走进了预言的莫比乌斯环。无论哪种,我都不要做那个向命运绥靖的人。

      退一万步讲,如果未来真的因为我杀死了16岁的夏油杰变得更好,那也不再是我的未来了。我的未来早在十年前就尘埃落定。

      “因为我要杀的夏油杰不是来自十年前,”我说,“是你。”

      “这样啊,”他拍掉手上的碎屑,明明是很平和的动作,被他做起来显得一股压迫感,“你想知道我对十年前的你说了什么吗?”

      “请讲。”

      “不要手软,”他定定地注视着我,“我说[不要手软],因为我也不会。”

      我愣了一下,笑起来:

      “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咒回/夏油杰】错位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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