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把戏 ...
-
后来陆止行又用各种理由约着纪敏看了苏州的种种美景,他推脱不掉,倒也去了几次。
纪敏初来乍到加上无人敢在陆止行面前提起他的真面目,对于他恶劣纨绔的模样,纪敏竟一点都不知。
陆止行装得不错,将一个畏惧父亲,无力成才的小家子懦弱公子装得有模有样。
这日纪敏的宅子终于修缮好了,纪敏请了许多的人在做宴,纪敏站在府前迎接客人,却发现陆止行和陆刺史不是一起到的。
陆为仁先到,他笑着又命小厮递上准备的礼物,纪敏好奇开口问道陆止行的踪迹。
陆为仁眉头一皱颇有些不悦:“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昨日还在华船上喝了酒,如今怕是还没有起来吧?”
纪敏听出了陆为仁的气愤没再说话。
客人都稀稀疏疏了,陆止行才衣着凌乱的匆匆而来。
纪敏看见了,叫侍女带他下去梳洗一番。
楼观礼正对着他说着雄图大志,这苏州看着富庶,实则内里是一团污秽,官官勾结,光鲜亮丽的背后是穷人多饿死。
但他们初来乍到也不易动其根本,只能先站稳脚跟,徐徐图之。
楼观礼眼里映着橘红的烛火烨烨生辉。
他们聊了好久,直到楼观礼吃醉了才离开。
楼观礼一走,他就往小室走去,陆止行还在,他的身体佝偻着,清俊的面庞有些忧郁。
二人不语直接让小厮上了酒,酒过半酣,陆止行这才打开了话匣。
父亲又斥责了他,说他整日无所事事,总是和那些闲人吃酒,可他深知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在学堂坐一天也不及别人一个时辰的功夫。
他说到苦闷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纪敏没说话,人最喜自寻烦恼,陆止行已经拥有了那样多的好,但陆刺史还是要他用功,做人做事如行舟不进则退。
如今的陆府这样声势浩大,可陆刺史百年后,陆止行又当如何?
陆止行与他说了很多,似乎是要将心中的苦闷全部说出来。
喝了不知多少壶酒,醉得酒液撒了一地。
翌日,纪敏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昨日喝了太多,宿醉的感觉实在难受。
他喝了侍女做的醒酒汤,得知陆止行已经离开。
今日他约了叶傅澄,他想让叶氏帮他一把,可他如今无权无势,叶氏不是傻子,无缘无故和他这泥菩萨一起过江。
单做一个了无根基的长史不行,他得想想办法。
叶傅澄与他打着太极,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他在苏州的日子还长,也不抱希望现在就能拉住叶氏。
回了纪府小厮说有人送信,他打开一看果然是鱼婴。
他说自己现已经到了苏州城,在扬风楼想请纪敏一叙。
扬风楼还是那样热闹,他说了名字,知趣的管事就将他带去了雅间。
纪敏有些紧张,这第一次见面他也是忐忑的,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一蓝衣公子端坐在桌旁,门口的薄纱遮住了他的面容,纪敏第一眼也看不见他的脸。
走了进来,蓝衣公子不语只将一盏茶递到他面前。
纪敏一愣随即想起之前书信他们曾聊过这些繁文缛节。
他道:“君子不拘小节,若是为着这些规矩,才是辱没了本身的风骨。”
鱼婴也是同意的,二人便约定若见面必不管那些繁文缛节,畅快淋漓的相处。
他想到这,看着眼前的茶,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二人对视一眼,其中的不熟悉倒是消失了,是了鱼婴是鱼婴,纪敏是纪敏,见了面也是和身份无关的。
他们就像见过许多次的老友畅聊起来。
鱼婴身体不好,时不时会轻咳几声,看着他有些倦怠的脸色,他关心道:“鱼兄这样,不知是什么疾病?”
鱼婴喝了一口茶:“少年时受过一次伤,这样的季节总是燥热无力。”
他想到那次的莲花,想着下次见面为鱼兄带一些荷叶茶。
二人聊得融洽,更引以为知己,还互相交换了表字。
纪敏唤鱼婴为文思,鱼婴唤他瑜恒。
二人这样每日见面,和文思多相处也让纪敏郁结的心开阔了不少。
转眼纪敏已经到了苏州三月,那陆止行倒是一有空就来找他,原本他是看不上这样小家子气的人的。
但和文思待久了,他越发觉得陆止行可怜,长得俊俏却是脑袋空空,支楞着消瘦的身体,像是把纪敏当成了港湾,常常来诉心事。
一来二去,纪敏也卸下了心房,陆止行毕竟是陆刺史的公子。
这日陆止行约了他喝茶,在一叫荀弼的幽静茶坊。
这里是不对平头百姓开放的,为着的就是上位者心中那点看不起的清高。
屋里熏了香,陆止行又在喝酒,纪敏来时空的酒壶都有好几个了。
他走了过去,陆止行的眼神有点迷离,轻轻的勾住了纪敏的衣袖。
“为什么?我总是这样没用……父亲的话我都明白,可天资愚钝啊,我就是天资愚钝啊!!!”
他先说的很低,后来又变得很激动,声音大了起来。
纪敏没有安慰他,毕竟他们境遇不同,他不是陆止行,若只是天资愚钝,俗话说还有人定胜天,向前搏一搏,总有另一番天地。
但陆止行不行,他和他并不交心,不得罪他,也只是因为陆为仁的关系。
屋里的熏香变浓了,不知为何这喝着清甜的酒也让他头有些晕,他感觉不对,却没有办法的倒了下去。
见他倒了,原本眼神迷离的陆止行坐直了身子,他耷下的肩膀立了起来。
没了人,他也不必一副失意公子的模样。
把戏他也玩厌了,陆止行迫不及待想要去撕扯猎物,灯下看美人,美人更美。
纪敏温顺的闭着眼睛,看不见那双漂亮的眼睛,但这样顺从的模样取悦了陆止行。
娇纵,无耻,喜怒无常这些都是别人形容陆止行的,但他有恃无恐,父亲是这苏州最大的官,又只有他一独子,母亲娇惯,他想要什么,什么得不到?
纤长的骨头撑起白玉一样的身体,这身深色的衣裳与他极其相配,陆止行的手指有些轻佻的拂过纪敏的嘴唇。
他在看自己抓住的猫儿,眼神比湿润的舌头还要放肆的舔舐了每一寸。
当他俯下身,动作却变得极其粗鲁,不是在亲吻,更像是撕咬,要从这只猫儿嘴上撕下一块肉。
他神色恍惚的回了纪宅,躺了几日,小厮又送来一封信。
拆开信里面的东西让纪敏脸上一白,他挥退下人,一个人双手颤抖的看着手中的画。
画中都是他,那画技高超,把另一人做了处理,看上起就像纪□□动一样。
他发了疯一样的把画撕碎了,想要烧掉,却看见背面的一行小字。
若不想满苏州都是你的画,晚上到荀弼来。
时时被人践踏,他在泥里翻滚了半天,如今还是在这泥里,受人胁迫,身不由己。
纪敏并非天生低贱,可却被一次又一次的打在泥里,这件事就像最后推了他一把,就算自我作践又如何,随波逐流那是便宜了别人,只有运筹帷幄,机会才能把握在自己手里。
他无论如何也要爬回上京,去那金碧辉煌,金石玉帛堆砌的上京。
荀弼的一间小室还亮着光,他进去陆止行就在里面,没了刻意伪装的模样,陆止行和那些觊觎过他的人一样,都有一比淤泥还让人作呕的眼神。
陆止行没动,只是抬手烧掉了那副画,他的手很凉,直接掐住了纪敏的脖子。
欲望,放纵,纪敏把自己抛在空中,陆止行的动作真和他的外表不一样,粗暴又富有侮辱性,像是逗一个猫儿狗儿。
他的手中是他被画出来的情态,纪敏勾住陆止行的衣带,就像攀附的细蛇顺着气息附上去。
楼观礼觉得纪敏变了,纪敏开始穿红衣,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阴沉了很多,每每和他谈起事,他也是尽使阴损招数。
既做了这样的事,他也不会故作清高穿青衣了,青莲居士那是高洁人的做派,他在泥里被踩了又踩,还算什么?
托陆止行的福,他虽是个人人嘲笑的纨绔,但有他爹的面子在,纪敏这个初来乍到的长史做事也方便些。
他走通了叶家的门路,叶家谨慎也开始与他亲密起来。
叶傅澄发现了纪敏的变化,但他是商人,商人逐利,既然纪敏有利可图那纪敏如何,他也不必在意。
他虽和楼观礼疏远了,但这偌大的苏州城,他还有一个人可以慰藉。
鱼婴身体不好而且这件事也实在见不得人,他每每只觉得劳累时便会去鱼婴的小院,这里一杯热茶,一抹阳光,都让纪敏感到心安。
楼观礼实在不想自己和纪敏的关系这样疏远下去,于是一天去扬风楼约了纪敏喝酒。
纪敏还没到,他点了茶慢慢喝。
听见隔壁有人嬉笑,原本不在意却听见纪敏的名字。
“你可不知,我姑父是个画师,那新来的纪长史是什么浪荡模样。”
“怎么说?”听的人问道。
白子难得,看着新来的长史他们也是好奇。
“他与那刺史的纨绔撕扯在一起,竟还滚上榻。”
“骗人的把?那纨绔?”
见人不信,说的人激动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幅画,这是他偷偷从姑父那里偷来的。
“这……”
人沉默了,画中人美极,姿态却叫人口干舌燥。
顿时话变得不堪入耳,开始意淫起纪敏来。
楼观礼听了来气,一脚踢开了旁边的门,众人正要大骂就看见了楼观礼身上的官服连忙嘘声。
“编排朝堂官员,你们的脑袋我看是不想要了!”楼观礼冷哼一声。
这些人都是些没官没势的连忙大叫饶命,却让楼观礼叫了人直接压走了。
楼观礼夺了那副画,一看愣住了,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