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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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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敏匆匆来了,陆止行拉着他不放,他应付了好一阵才脱身。
到了扬风楼看着独自喝酒的楼观礼连忙告罪。
楼观礼不说话,但纪敏也习惯他入苏州后沉默寡言,自顾自的夹起了菜。
看着纪敏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楼观礼有些恼了,将那副画放在了桌子上。
纪敏一看,脸都白了,他最不堪的一面放在了他好友面前。
看到纪敏的表情,楼观礼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冷哼一声:“纪大人果然不同凡响,我还想怎么这么快就把蕖溪是事做好了,原来是做了陆止行的路。”
他一通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纪敏攥着筷子的手都白了,听到楼观礼说他不知羞耻,□□不堪,他深吸一口气,扬起脸就要说什么。
又听见楼观礼道:“果然是白子下贱!”
他的脑袋一下就空白了。
这句话说出去楼观礼就后悔了,他太气了,口不择言说了这样的话。
正打算补救一二,纪敏却说话了。
句句戳楼观礼的痛脚,下贬苏州是他最大的噩梦,祖父还乡,楼家在上京再无一席之地。
再心思纯正的人也不是圣人,他变得偏激,拼了命的想要重回上京。
可他又看不上纪敏出卖身体,用色相去换那锦绣前程,说到底他守着心中的底线但家道中落又让他不得不使尽手段向上爬。
楼观礼和他翻了脸,道义不同不相为谋,楼观礼见不得他这些龌龊手段,也对他出卖皮肉,委身于陆止行不耻。
楼观礼一走,纪敏浑身的刺一下收了起来,他捡起那张画,嘁嘁的笑了起来。
托楼观礼的福,如今大半个苏州官员都知道纪敏和陆止行的事,他们不说话,看着纪敏的背影又露出暧昧的笑。
纪敏和陆止行大吵一架,陆止行满不在乎的杀了那个画师以为这件事该一段落了。
纪敏无处可躲只有找鱼婴散心,这样压抑的苏州若没有鱼婴,他真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叶博澄送了一盆花给他,那花极漂亮,府中侍女见了忍不住将掉落的花瓣收起来做羹汤。
谁知这汤变得极其上瘾,让人喝了心痒还想再喝,食髓知味。
纪敏觉得有异,寻来大夫,那大夫看了又看断言这是上瘾之物,只需几瓣就可让人上瘾。
他悄悄打发了大夫,看着那盆花,他心里有了计划。
他又找叶傅澄要了几盆这种花,叶家不知道他和陆止行的事,陆止行荒唐也看不起商籍,这些个事只在苏州官员间有流传。
纪敏知道叶家还无意牵扯其中,但他回上京,只靠他一人是不够的,他这是强行把叶家绑在他这艘船上。
将花瓣晒干磨成粉,混着山楂枣泥做出丸子,取名为福欢。
他跟着陆止行已经近一年了,他在苏州官员里的名声也被陆止行弄烂了,提到他总是免不了浮想联翩。
他设宴请了许多官员,每个到场的人脸上都是暧昧的笑。
纪敏穿了极艳的衣服,或许是橙色的灯光迷惑了众人,今日的纪长史看上去很迷人。
美人不分男女,人们对美丽的追求一直没有变过,裕帝时就以男子敷粉为美。
纪敏对外的借口是得了一幅画邀众人来欣赏,但众人心中都不以为然。
他们一个两个的凑上去,以为抬起头就可以嗅到美人的鼻息。
恨不得用最下流的想法来想纪敏,都愿意委身于陆止行那个纨绔,其他人又怎么不可以?
这些官员都是纪敏精挑细选的,每一个都把握着苏州部分紧要的地方。
喝的酒吃的菜用的点心,每一样纪敏都做了手脚,为了权利,从前他不屑用这样的龌龊手段,如今他也不会自诩君子。
他是小人,小人自然是手段频出,顾不得下作不下作。
楼观礼本是好心,但他抓了那些人,他的丑事传得到处都是,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让他想要逃离。
前不久他递册子时被有官员摸了一下,他恶心至极。
那人还说他做了那样的勾当还装什么?
是啊,既然名声早就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他还要它做什么,说他天性如此,那他就成全他们。
和众人想得不一样,这场酒宴正常极了,虽有舞女助兴但都是正经乐坊的人,规矩得很。
而这纪长史也真真是让他们来赏画的,只是看过了美人,这幅画也觉得平平无奇了。
人都走了,纪敏取了一壶干净的酒,对着那副画看了起来,他给这些人喂了福欢丸,福欢丸有瘾,若停了只会生不如死,发疯发狂。
苏州离上京远,若不弄出些大动静,只怕还没到上京就被陆为仁按下来了。
或许是跟着陆止行的时间久了,他的身上总有一点矛盾的情态,这点情态让他更加的迷人。
纪敏喝完了酒,走上前把那副画直接撕碎了,因为那件事他恨极了画,无论画的多好都只会让他心中燃起燥气。
小厮已经被他遣走了,纪敏想要站直身子,头却昏涨得厉害,他摇摇晃晃的出了纪府,他要去找鱼婴。
鱼婴不是普通人,他直觉很准,若是之前他不会在意,可他想回上京,这几乎成了他的梦魇,他的执念。
为了这个执念,他可以放弃一切,尊严,灵魂。
他从前也怨过这副让人容易折辱的模样,如今也是想开了,既然挣脱不了,那这副模样也是一副工具,区别就在于他用不用。
鱼家的灯还亮着,他真的有些醉了,胡乱的拍着门,嘴里嘟嘟囔囔不知在说什么。
门开了,一抹光亮正好打在纪敏脸上,鱼婴就坐在光下,纯洁如神邸。
他贪婪的看着那束光,在这恶臭肮脏的苏州唯一的一束光。
“文思……”纪敏轻喃。
鱼婴没有说话,只是扶住了快要跌倒了的纪敏,他的眼睛垂下来,长长的睫毛盖住了情绪。
鱼婴没有问这么晚了纪敏为什么来,只是贴心唤来小厮去煮醒酒汤。
他制住鱼婴的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澄澈的眼眸里倒映了他的醉态。
纪敏的嘴唇就要去碰鱼婴的嘴,他却侧了一下脸,鱼婴的眼睛没有一点波动 ,就像躲开落下的果子。
他们的动作有些暧昧,纪敏的嘴唇忍不住开始抖动,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滴泪流了下来。
他放开了鱼婴,有些颓然的站起来,激动之后他清醒不少,强烈的羞耻感让他想要逃离这里。
鱼婴却抓住了他的手,轻轻的,像羽毛一样,在他的手背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