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爱而不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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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海风带来咸湿的气息，卡维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色海鲜。虽然在须弥也能去奥摩斯港大饱口福，但能品尝到有美食之都之称的璃月制式的饭菜，那可是很不容易。
卡维十分满意这一趟死兆星之旅，不管是美食还是美景，都十分符合他的心意，只不过……
卡维看着手边杯子里盛满的果汁苦恼地想着，到底要怎样说，才能让北斗船长意识到自己已经成年了，并不用坐到小孩那一桌。
“你很想去那一桌吗？”
卡维闻声看去，桌上另一头那个看起来和璃月气质明显不搭的船员笑眯眯地望着他。刚登上死兆星时，北斗就将这位小哥介绍给了他们认识，卡维当即了然，昨晚北斗说的能和自己聊得来的人就是这位了。
“枫原万叶。”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卡维惊讶了一瞬，这是一个稻妻的名字，而这位小哥却漂泊到了璃月的船上，想来应该有一番颠簸流离的故事。
白色发丝一抹红色点缀其间，如茫茫雪原的一片枫叶，热烈得寂静无声，漂泊却逐浪而行。当你望进他的眼睛时，就会被其中蕴含的平静所感染。卡维见过许多艺术家，那些人自诩为诗人，或用华丽的辞藻歌颂着身边的一切事物，或哗众取宠为赋新词强说愁，但直到看见这个人，方才知眼睛也可以写诗——那是一双经历过万千磨难，却仍能在喧嚣褪去之后不被杂质浸染的眼。
他是一个天生的诗人。
“听说北斗船长的酒可是上等珍品，如果能有机会，我当然想尝尝看嘛。”
卡维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回答道枫原万叶先前的问题。
“不只是为了酒吧？”
枫原万叶随着卡维的眼神向另一桌望去，北斗端着酒碗站在主席，一边还招呼着船员给艾尔海森倒酒。可能在须弥从没有遇见过会或者说是敢这样灌他酒的人，艾尔海森显然有些不适应。偏偏这群人都是些豪爽的性子，连带着酒桌上的氛围也热闹起来，即使没人硬逼着他喝，但在这样的气氛中，冷漠地推脱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当然这些并不是最主要的理由，艾尔海森在又一片哄闹声中端起酒杯——为了照顾他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北斗特意嘱咐船员将塞在犄角疙瘩里的酒杯找出来，那酒杯是北斗从凝光那里赢来的，材质方面不用多说，但就是容量有些难以称心如意，因此用来招待客人就再合适不过了——能让艾尔海森坐到现在而没有拒绝的主要理由，他朝旁边看了看，卡维正泄愤般埋头苦吃，像是要把喝不到酒的遗憾通通在美食上找回来似的。但即使他的吃法已经算得上是狼吞虎咽，他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仿佛不管他落到了什么样的境地，都不会让自己露出狼狈的一面。艾尔海森收回了视线，见过他难堪次数最多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吧。这样想着，他又心情好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想到等会儿去卡维面前装作无意地提起一下酒的美味然后让他炸毛的场景，不免愉悦起来。
然而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种想法放在平常，是会被他嗤之以鼻嫌弃幼稚的程度。
须弥的酒馆少见这么烈的酒，一杯下去像是要带动五脏六腑都一起燃烧一样，他晃了晃酒杯，有些疑惑，只喝了三杯，应该还没有到会醉的程度。
然而事实证明，永远不要轻视璃月人自己酿的酒，毕竟那是一种可以被称作为玄学的液体。
宴席散时，星星早已散开遍布在了夜空中。北斗笑着喝下最后一碗酒，随后示意众人各自去休息。这个天让卡维和艾尔海森回璃月港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如果不是船上刚好有一个船员请假回家空出了一个房间，两人就要面临在甲板上露宿的情况了。
艾尔海森走到甲板边，久违地感受到头有些昏沉，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将自己陷入失去理智的风险中的，但他似乎错误估量了那酒的酒精含量。是因为在异国他乡的原因，所以放松了警惕吗？他感受着拂面的海风，准备给自己的大脑降降温。
卡维呢？
脑海中突兀地冒出这一个念头。他睁开眼朝已经有些安静的船上扫视了一遍，却看见一个身影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艾尔海森？”
枫原万叶见到过许多须弥人，也见识过那些来自教令院的学者各种奇形怪状的想法。搞科研的都是怪人——这已经成为了提瓦特大陆默认的定理。
但是今日这两位登船的客人却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因为喜爱创作的缘故，他在平时会试图通过观察一个人的言行举止了解这个人的性格情感。如果说艾尔海森给他的感觉是一只在长空中翱翔的鹰，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自己的脚步，那卡维应该就像是天穹，高远而包容一切，为肆意飞行的鹰洒下阳光与雨滴，送去浮云与空鸣。
可是显然，他们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对方的意义。
艾尔海森没有卡维那么好交流，他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枫原万叶的招呼。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远处那一盏守夜的灯光下，他想找的人正站在那里，正拉着船上观测星象判断方向的船员绘星讨论着天体知识。
这不是找到人陪他看星星了吗？
艾尔海森将视线移回了远处的海面，水浪反射了月光，传到眼底尽是缕缕波光粼粼。耳边响起一阵悠扬的曲声，枫原万叶靠在船板边，树叶在唇间轻轻颤动。
艾尔海森听着曲声逐渐变成自己熟悉的旋律，那是一首在须弥被广泛传唱的情歌，即使是他这样对歌曲戏剧不感兴趣的人，也会在咖啡馆，在大街小巷，甚至在教令院里听到它。
自然而然的，那首歌的歌词就这样涌上心间——
愿风带走我的思念
穿过茫茫海面
越过皑皑雪原
跨过冥冥仙山
不惧炎炎烈焰
最后借一抹月色
将我的思念送到你的面前
*
“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卡维理了理床铺，抚去上面看起来有些突兀的褶皱，一脸纠结地看着这张不大的单人床。
“今天晚上我们怎么睡？”
虽然他和艾尔海森也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关系，然而就此时此刻来说，他们显然还没有发展到能同睡一张床的地步——即使是纯盖被子聊天的那种也不行！
他又看了眼艾尔海森，很少见到他喝酒喝到这种程度的情况，再加上枫原万叶说那酒里面加了许多补血益气的药材，可能会比平日里喝的酒更容易醉人一点，他就一直期待着艾尔海森喝醉之后的模样。
就像一座圣洁的雪山突然冒出了一个火山口来，里面咕噜咕噜冒着滚烫的岩浆，而一向无情无欲的雪山，因为那口岩浆也莫名泛出一点人类的情绪来。
“我睡地上。”
艾尔海森像是不想多说，揉了揉太阳穴就准备去抱一床被子。放在以往他肯定不会这么果断地将床让给卡维，至少也得怼他几句。但此时他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也不知道那酒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心里的那股火被海风一吹非但没有降下去，反而愈演愈烈了起来。
“等等！”
卡维都已经准备好了和艾尔海森争论床的归属问题，没想到今天他这么好说话。艾尔海森转过头看着他示意他有话就说，然而卡维只是下意识地将人叫住了，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醉了，需要好好休息，我去睡地上？
卡维在心底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他对艾尔海森这么好显得有些奇怪。然而艾尔海森还在等着他的下文，卡维卡了卡，不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一起睡吧。”
空气大概寂静了一分钟。
正当卡维后悔自己多嘴恨不得把一分钟前的那个自己嘴给捂上的时候，艾尔海森竟然点了点头，自然地将被子放下，询问道：“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卡维的灵魂仿佛已经出窍了，只剩下僵硬的躯壳一板一眼地行动着。他听到自己回了一句里面，等真正躺在床上的时候，又开始后悔，这个位置简直像是被堵在中间了啊。
他扯过自己的那床被子将头蒙住，反正也只睡一个晚上，忍忍就过去了。感受到身下床的响动，随后一具散发着温热气息的躯体躺在了自己旁边。
单人床太小，卡维不得不把自己紧紧靠在墙壁上才得以喘息。两人都没有睡意，也不知是谁开的头，他们聊起了克里尔和塔拉索的事。
原来在卡维去璃月后，塔拉索的审判也已经完成。他在接受自己的惩罚之前，请求赛诺想见一见卡维，说自己有东西交给他。没想到卡维去了璃月，于是艾尔海森只好代他收下了那封塔拉索要给他的信。
“信在我身上，只是见你记忆出问题，所以没有给你。”
艾尔海森平躺着，被子搭在腿上，堪堪遮住下腹。
“塔拉索给我的信？”
卡维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塔拉索会找上自己。
“准确来说，是他和克里尔给你的信。”
经由艾尔海森提醒，卡维才记起来塔拉索现在算是继承了克里尔的记忆，成为了一具承载着两人情感的躯体。
“这两人……”
“怎么了？”
卡维本意只想哀叹一下，毕竟克里尔和塔拉索的经历太过令人唏嘘。没想到艾尔海森会刨根问底，所以说他果然还是喝醉了吧。
“你说，克里尔对塔拉索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说喜欢似乎太轻，说爱又没有回应，只能独自饮下所有悲欢，甚至愿意用生命挽救不可能的希冀。
“大概是，求不得吧。”
知求而不得，故爱而不表。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爱而不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