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权天下》凯瑟拉

21、金雀双璧第二十节

　　平心而论，雷景飒不愿意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再去银月军团的总部，她害怕那些扬眉吐气过了头的军官们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当她踏入军团总部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气氛一如普通办公室，军官们忙着自己的事情，念力控制的打字机噼啪乱响，路过身边的军官也只是循规蹈矩地举手敬礼，没有什么更热情的欢迎。
　　“将军，昨天的胜利就是昨天的胜利，不应该影响今天的工作。”安妮这么拔着高调说，心里却在嘀咕：听说少将今天早上在军务处长面前挨了训，因为我们游行得太激烈了 ……还是低调一点的好，虽然其实也不是很激烈……
　　“嗯，不错。”雷景飒无所谓地点点头，“这种心态很良好。”
　　安妮松了一口气，急忙亲自端来咖啡：“听说您得到了一个休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只带了简单的随身行李吧？”
　　“错了。”雷景飒平淡地纠正，“我根本没带行李。”
　　“那真是太糟糕了，是通知第一军给您送过来呢，还是就地采买？我们也有这方面的预算哦，应付突然情况的。”
　　雷景飒摇摇头：“我已经让艾黎儿替我去买了……完全不用你操心，另外对于你这应付突然情况的预算，明天整理出资料汇报给我。”
　　安妮丝毫不害怕，笑眯眯地说：“没问题！那么将军，您的卫队如何安排？”
　　“一半三天后回前线，一半暂时驻扎在军部。”
　　“哦，我们呢，其实是求之不得的，但是这样，会不会导致将军您的府邸保护不力呀？”安妮狡猾地笑，“我想……”
　　“我明天就要去瑟蓝迪温泉面见军团长。”雷景飒打断了她的话，“军务处长暗示我通知她改回来了。”
　　“那么府邸里更要有人保护呀。”安妮的眼睛一闪一闪，“毕竟还有人住在那里，而且听说，今天有人为了他悍然拦住您的道路吧？真是过分哪，我们应该向军部提出抗议的，完全没有上下级观念嘛！还可以在全军推广一个“严格军纪及整肃上下级观念”的活动……”
　　雷景飒根本没有听进去她喋喋不休的说话，微微皱起眉毛：安妮说得也没差，是不是该留下几个卫士呢？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始终不希望弗朗茨被更多的人见到，仿佛那是个羞耻的标志而不是战利品。
　　“将军，您要知道亚斯明.夏微安上尉的资料吗？我有很详细的小道消息，俗语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安妮很兴奋地推销着自己的八卦，却被雷景飒冷淡的一瞥给打消了锐气：“她不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你真这么能干，我倒想听听罗斯里帝国的消息。
　　“没问题！那个我也有详尽的资料！你想听女皇的三次婚史还是王储的婚变？之所以不把皇位传给一直众望所归的二公主，那是因为二公主的长女其实没有皇室血统哦，还有……”
　　“好了安妮！我承认你是个优秀的情报收集者。”雷景飒差点就说出，“我错了我低估了你。”。她定定神，看着意犹未尽的安妮，无力地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安妮努力地往回憋了憋气，埋怨地说：“将军，话说到一半不说了是很痛苦的，我才把频道调整好……哦，其实我也在尽力搜集了关于您的战利品的资料，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随时可以详尽地告诉您一切。”
　　“安妮，要不要来打个赌？”雷景飒一手斜撑着头，一手漫不经心端着咖啡杯。
　　“赌什么？”
　　“我赌你从今天起，再也掌握不到任何关于他的资料，信不信？”雷景飒威胁地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安妮，“我听说，北方边境一些高山哨所到了换防的时候了……”
　　安妮会意地举起一根手指竖在自己嘴巴前，神秘地压低声音说：“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将军，您是在向我表示您保护监护者的决心吧……真是伟大的感情，为了他，不惜假公济私打击报复属下的军官，虽然我应该愤怒的，但是我还是好感动啊，您平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没想到一旦醒悟了就爆发出如此的热情……”
　　要不是正好艾黎儿和雷奥娜她们逛街回来，雷景飒很难说会对安妮作出什么惨不忍睹的行为来。

　　回到家里，雷景飒第一时间注意到客厅里被人打扫过了，蒙着家具的白布被掀了下去，地毯也被清除了蒙尘，茶几上甚至还摆了一个花瓶，但里面并没有花。
　　弗朗茨微笑着在门口迎接她，脸上没有一丝邀功的沾沾自喜，他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和紧身皮裤，但摘去了胸口的乳环，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雷景飒今天觉得他的装扮也并不是那么刺眼了。
　　“啊……这是给你的。”雷景飒把办好的购物卡和莎提娜送的打折卡一起放在门厅的小报桌上，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对方的下半身上，“我不太清楚帝都的生活水平，就打了五千元进去，如果你不够的话，现在就开口。”
　　“足够了，将军。”弗朗茨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收起卡片，动作流畅优美，他掠了掠染成酒红色的刘海，温和地问，“您在外面用过晚餐了吗？”
　　雷景飒很想说“是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说了实话：“不，我不习惯吃晚餐。”
　　“我能说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吗？”
　　雷景飒耸耸肩向里面走去：“随便你，对了，忘记告诉你，你的三餐自己解决。”
　　“那我呢，将军？”艾黎儿双手拎着自己今天逛街买的大包小包，很辛苦地追在雷景飒身后，“您也没说我的晚餐要自己解决呀！早知到我就和雷奥娜去下馆子了……将军！您能帮我把这些直接送上楼梯吗？我累死了。”
　　“我甚至可以把你连这些东西都一起移到外太空去，就是要冒点风险。”雷景飒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走去，“你要试试吗？”
　　“呃……谢谢……”
　　回到房间，果然也被打扫过了，床铺得整整齐齐，浴室里，许久不用的浴缸也被擦得一尘不染，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哗哗流出来，雷景飒脱去衣服，舒服地把整个身体都浸入水中，象是要把所有的疲惫都叹出去一样□□了一声：“唉……好爽……”
　　休假啊……也不错……适当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吧……
　　水流一波一波徐缓地抚慰着身体，一直绷紧的肌肉都慢慢放松下来，她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切，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害怕……
　　昏昏沉沉中，无数的记忆碎片在脑子里闪回，平时硬是靠自己的理智压下去的伤感，此时如冲击着堤坝的洪水，慢慢汇成涓涓溪流……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呢？”记忆里的母亲，清秀坚毅的脸，却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是那么的焦虑和失望，忧伤的黑眼睛凝望着自己，不停的问着，一次又一次地鼓励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一定可以的，乖孩子，你一定能做到的……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就在这样的反复中，变得越来越沉默，甚至开始成天不说一句话的自己，从别人的眼睛里可以看见自己沉郁的倒影……
　　“你好，我叫樊如夏。”友善地笑着，向自己伸出手来的少年，阳光下他的牙齿雪白，凤眼笑成弯弯的月牙。
　　不论自己怎么沉默，怎么发脾气丢石子，都温柔地坐在自己身边，耐心地对自己说话的少年……
　　“景飒是个温柔的女孩子啊。”当自己抱着捡回来的小野猫，站在母亲面前，倔强地沉默着的时候，弯下腰，摸着自己的头发，笑着这么说的少年……
　　“我喜欢如夏哥哥……”十二岁的女孩子，开始朦胧地知道“喜欢”这个词代表的含义，怯怯的，却又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他面前，说出和他认识以来的第一句话……
　　那双美丽的凤眼笑得弯弯的，拉起了她的小手，温柔地说：“我也喜欢景飒……”
　　即将别离的那个夜晚，在外面的花园里，两个人坐在椅子上，肩并肩地看星空，一切仿佛就在昨天。
　　“那个……如果我象妈妈那么厉害，是不是就可以保护如夏哥哥了？”无意识地踢着小腿，低声地问，当时的自己，脸红心跳得厉害。
　　从肩膀传来的温度那么地真切，他的声音，低低地在耳边响起：“不管你有没有特殊能力，我都喜欢你。”
　　“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吗？”傻傻地抬头，满天的星星，似乎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肯定地点头，温柔地微笑：“是比很喜欢很喜欢还要喜欢的喜欢……”
　　“是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的那种喜欢吗？”脸红得不能再红，还是坚持地问。
　　“是的。”少年继续温柔地重复着，“是愿意永远跟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如果真的有神的存在，请倾听我的祈祷……我要为我挚爱的人放一朵烟花，只要一朵就好……在这个夜晚，连花都睡着了，只有我和你，永远在一起……
　　“啪！”一团小小的火球从少女洁白的手指尖上出现，箭一般地射向天空，在半空里绽放成一朵金色的花，缓缓地向四面落下……
　　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少女的额头上……
　　“我爱你，景飒。”
　　我爱你，景飒……
　　我爱你，景飒……
　　那一夜的温柔，竟成永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