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短篇合集》绯缺落

88、［雷宇x蔡丁］交汇后续

　　雷宇的归队通知来得比预期更急。凌晨三点，手机震动将他从浅眠中惊醒。蔡丁还在隔壁卧室熟睡，雷宇轻手轻脚地走到阳台上接听。

　　“猎鹰01，立即前往武汉空军基地报到，0800有运输机送你们回海南。”电话那头是参谋长不容置疑的声音，“南海局势升级，所有飞行员召回。”

　　雷宇看了一眼手机日期——2月2日，距离他迫降武汉才过去九天。九天前，他只是一个因故障滞留的飞行员；现在离开，却像是要生生扯断什么。

　　他回到客厅，发现蔡丁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站在卧室门口。阳台的对话显然已经被听到。

　　“要走了？”蔡丁的声音还带着睡意，却异常平静。

　　雷宇点点头：“八点前要到基地。”他顿了顿，“我去给你做早餐，然后就走。”

　　蔡丁摇摇头，径直走向厨房：“我来做。你...去收拾东西吧。”

　　雷宇的行李很少，十分钟就整理完毕。当他回到厨房时，煎蛋的香气已经弥漫整个房间。蔡丁背对着他，肩膀线条紧绷，锅铲在平底锅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我煮了面，”蔡丁没有回头，“武汉人送行都要吃面，寓意长久。”

　　雷宇在餐桌前坐下，看着蔡丁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推到他面前。面条上卧着金黄的煎蛋和几片青菜，简单却用心。

　　“谢谢。”雷宇说。这两个字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

　　他们安静地吃完早餐，天色依然昏暗。临出门前，雷宇在玄关处停下，从飞行夹克内袋掏出一枚银色徽章。

　　“这个给你。”他将徽章递给蔡丁，“空军飞行员的翼徽，象征自由与责任。”

　　蔡丁接过徽章，指尖轻轻描摹上面的飞翼图案。他忽然转身跑回房间，片刻后回来，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平安符。

　　“这是我妈妈去年去寺里求的，”他将平安符塞进雷宇手中，“保平安的。”

　　两人相视一笑，交换的不仅是物品，更像是某种承诺。雷宇将平安符仔细收进贴近心口的衣袋，蔡丁则将翼徽别在了志愿者马甲内侧。

　　“等疫情结束，”雷宇在门口最后说道，“我回来找你吃热干面。”

　　蔡丁眼睛亮了起来：“正宗的，加双倍芝麻酱的那种。”

　　“一言为定。”

　　晨光微熹中，雷宇的背影渐行渐远。蔡丁站在窗前，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挺拔的身影，才发觉脸颊已经湿透。

　　雷宇归队后的日子如蔡丁预料般忙碌而危险。南海局势持续紧张，几乎每天都有紧急起飞任务。每当驾驶战机冲上云霄时，雷宇总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在武汉街头初次见到的志愿者——明亮的眼睛，永远上扬的嘴角，以及在危难中依然保持的赤子之心。

　　2月14日，情人节。雷宇结束了一次长达六小时的巡航任务，回到宿舍时已是深夜。他习惯性地摸出手机，发现蔡丁发来一张照片——社区里的孩子们用彩纸做了许多爱心，贴满了志愿者服务站的外墙。照片角落里，能隐约看到蔡丁马甲上别的空军翼徽。

　　“今天孩子们问我‘蔡老师有没有喜欢的人’，”蔡丁的信息写道，“我说有啊，喜欢所有勇敢面对疫情的人。他们说我耍赖(笑)。你那边怎么样？一切平安吗？”

　　雷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拍下窗外南海的月色发过去：“这里月亮很大，像武汉那天晚上。”

　　信息刚发出，警报突然响起。外国军机逼近领空，需要立即拦截。雷宇匆忙打了“有任务”三个字就冲了出去。

　　这次拦截异常凶险。对方战机不断做出挑衅动作，甚至几次故意靠近雷宇的飞机。在无线电静默的情况下，雷宇全凭技术和直觉与对方周旋。当敌机突然一个急转几乎擦过他的机翼时，雷宇感到一阵剧烈的颠簸，仪表盘上多个警告灯同时亮起。

　　“猎鹰01遭遇气流扰动，右翼轻微受损。”他冷静地向塔台报告，手心却已经沁出冷汗。

　　在调整姿态的间隙，雷宇的目光扫过贴在仪表盘旁的小小平安符。他想起了蔡丁说“保平安”时认真的表情，想起了长江边那个关于热干面的约定。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涌上心头——他必须平安回去，回到那个笑容如阳光般温暖的人身边。

　　凭借精湛的技术，雷宇最终安全返航。当他走出座舱时，地勤人员都为他捏了把汗。回到宿舍已是凌晨三点，手机上有三条蔡丁发来的信息，最后一条是：“无论你在做什么，请平安。”

　　雷宇心头一暖，回复道：“平安归来。刚才是有点小状况，但你的平安符很灵。”

　　几乎同时，蔡丁回复了：“我就知道！刚才突然心慌得厉害，差点打翻了一箱消毒液。”

　　雷宇怔住了——蔡丁感受到他危险的那一刻，正是他遭遇险情的准确时间。这种超越物理距离的感应，让雷宇第一次认真思考，他们之间的联系或许比想象中更为深刻。

　　与此同时，武汉的疫情形势依然严峻。蔡丁每天工作超过12小时，配送物资、协助检测、安抚居民情绪。那枚空军翼徽始终别在他马甲内侧，成为他疲惫时最大的精神支柱。

　　3月5日，蔡丁所在社区出现多例新增确诊病例，气氛骤然紧张。当晚，蔡丁接到求助电话，一位独居老人突发高烧。他立即穿上防护装备前往查看，发现老人已经意识模糊。

　　“必须马上送医！”蔡丁一边联系救护车，一边为老人做简单急救。救护车因多处急救任务无法立即到达，蔡丁当机立断，决定用社区的电瓶车送老人去医院。

　　转运过程中，老人突然剧烈咳嗽，防护面罩上溅满飞沫。蔡丁心中一紧，但手上动作丝毫不停。将老人安全送达医院后，蔡丁被要求就地隔离观察。

　　独自坐在隔离间的硬板床上，蔡丁第一次感到恐惧。他掏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给雷宇发了条信息：“今天送了一位发烧的老人去医院，现在被隔离观察了。希望没事。”

　　消息发出去后他才想起，雷宇此刻可能正在执行任务。然而出乎意料，五分钟后手机震动起来。

　　“我申请了24小时待机状态，可以随时收到你的消息。”雷宇的回复让蔡丁鼻子一酸，“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症状？”

　　蔡丁如实回答：“目前一切正常，就是……有点害怕。”

　　“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雷宇的信息一条接一条，“想象我就在你身边。如果需要，我可以24小时陪你聊天。”

　　那一晚，他们断断续续聊到凌晨。雷宇讲述飞行中的趣事，蔡丁回忆社区里的温馨瞬间。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隔离间时，蔡丁才意识到自己竟安然入睡。更令人欣慰的是，24小时观察结束，他未被感染。

　　时间如长江水般流淌。4月8日，武汉解封。消息传来时，蔡丁正和志愿者们清理社区服务站。当电视里宣布“离汉通道开启”的那一刻，所有人相拥而泣。蔡丁第一时间给雷宇发去消息：“武汉醒了！”

　　雷宇的回复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我正在申请休假。”

　　4月15日，蔡丁收到一条简短信息：“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蔡丁的心跳瞬间加速。他翻出珍藏已久的热干面配料单，跑遍半个武汉城寻找最新鲜的芝麻酱和最劲道的碱水面。当晚，他将小小的公寓打扫得一尘不染，连窗帘都换成了阳光般的明黄色。

　　第二天午后，蔡丁提前一小时就到了超市门口。春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肩头，街上行人如织，与封城时的寂静判若两个世界。两点五十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雷宇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休闲裤，比上次见面瘦了些，但眼神更加锐利。他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蔡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好久不见。”雷宇走到蔡丁面前，声音有些沙哑。

　　蔡丁想说很多，最终却只挤出一句：“欢迎回来。”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回到了那个初次相遇的雨天。雷宇自然地接过蔡丁手中的购物袋：“所以，正宗的热干面？”

　　“去我家做吧，”蔡丁提议，“我准备了所有材料。”

　　雷宇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偶尔肩膀相碰，又迅速分开，像两个初次约会的高中生。

　　蔡丁的公寓小而温馨。雷宇好奇地打量着墙上的儿童画和书架上的照片，仿佛要通过这些细节补全分别数月来的空白。厨房里，蔡丁熟练地煮面、调酱，雷宇则负责切葱花和萝卜丁。

　　“你在部队还练刀工？”蔡丁看着雷宇整齐均匀的刀法，惊讶地问。

　　雷宇轻笑：“战斗机飞行员的手必须稳。”他顿了顿，：而且……我想过很多次为你做饭的场景。”

　　蔡丁搅拌芝麻酱的手微微一顿，耳尖泛起红晕。两人默契地不再说话，只有锅碗瓢盆的声响在厨房里回荡。

　　当面碗端上桌时，雷宇惊讶地发现蔡丁还原了最地道的武汉热干面——金黄的面条上淋着浓郁的芝麻酱，点缀着翠绿的葱花、橙红的萝卜丁和香脆的花生碎。

　　“尝尝看，”蔡丁期待地看着雷宇，“我特意找人请教过的”

　　雷宇挑起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浓郁的芝麻香瞬间充满口腔。他满足地眯起眼睛：“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蔡丁笑了，也低头吃起自己那碗。两人安静地享用着这顿迟来的‘约定之餐’，偶尔交换一个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当蔡丁吃到碗底时，筷子突然碰到了什么硬物。他疑惑地拨开剩余的面条，发现一枚闪亮的空军翼徽静静躺在碗底——与他之前收到的那个正好是一对。

　　“这是……”蔡丁抬头，发现雷宇已经单膝跪在他面前。

　　“按照空军传统，一对翼徽象征着比翼双飞。”雷宇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这封信我写了三个月，改了无数遍……”

　　蔡丁接过信，展开那张被反复折叠的纸。上面是雷宇工整有力的字迹：

　　【亲爱的蔡丁：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们应该已经实现了那个关于热干面的约定。但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一顿饭的约定，而是一个关于未来的承诺。

　　在南海的每一天，你的笑容是我最珍贵的回忆。每当战机升空，我都会想起你站在社区门口分发物资的身影——我们虽然岗位不同，但守护的都是同一个家园。

　　我想和你分享未来的每一个日出日落，无论是武汉的樱花还是南海的朝阳。你愿意让这个约定延续下去吗？

　　永远爱你的，

　　雷宇】

　　蔡丁读完信，发现视线已经模糊。他拉起雷宇，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这就是我的答案。”分开后，蔡丁笑着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

　　雷宇紧紧拥抱住他，两颗心隔着胸膛激烈跳动。窗外，武汉的黄昏温柔地笼罩着这座重获新的城市，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