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短篇合集》绯缺落

65、【Character】遇见爱

　　阳光炙烤着海滨度假村的白色沙滩，顾一野躺在遮阳伞下，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观察着不远处那个正在教小孩堆沙堡的高大身影。

　　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沙滩裤，肌肉线条在阳光下格外分明，笑起来时看起来亲切又可靠。但顾一野一眼就认出那是个军人，而且是见过血的。

　　“您的椰子，先生。”服务生放下饮料，打断了了、顾一野的观察。

　　道谢时，那个男人恰好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顾一野举起椰子致意，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露出洁白的两排牙齿。

　　五分钟后，那个男人站在了顾一野面前，伸出的手上有几道明显的疤痕：“杨震，维和警察，正在休假。”

　　“顾一野，陆军，同样在休假。”他握住那只手，感受到掌心粗糙的茧子，“教孩子堆沙堡是维和警察的必修课？”

　　杨震爽朗地笑起来：“那是我侄子。我妹妹临时有事，把孩子丢给我半天。”他顺势在旁边的躺椅坐下，犹豫了一会儿后才开口：“你观察我很久了。”

　　这不是疑问句。顾一野挑眉：“职业病？”

　　“彼此彼此。”杨震接过服务生送来的椰子，“你从我一进门就注意到我的步态了，对吧？”

　　两人相视一笑，像两个互相拆穿魔术的把戏却乐在其中的孩子。

　　“打沙滩排球吗？”杨震突然提议道：“二对二，我和我侄子一组，你可以找个搭档。”

　　顾一野本想拒绝，却在错眼间接触到杨震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温暖的琥珀色，回忆起他说话时会不自觉地用手势辅助，像个大男孩般充满活力的模样，便鬼使神差地点头：“就我们两个对战才算公平。”

　　比赛开始后，顾一野惊讶于杨震的运动天赋。这个看着略显单薄的男人有着惊人的敏捷性，救球时的反应速度几乎能赶上特种部队的训练标准。

　　而杨震也发现，顾一野看似瘦削的身材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每次扣杀都精准得像计算过弹道。

　　“你作弊！”在一旁给舅舅加油的侄子小朋友气愤的嚷嚷着：“舅舅是警察才能接住那种球！”

　　“这位叔叔是军人哦。”杨震上前揉了揉孩子脑袋，眼睛却看着顾一野，“而且是特种部队的，对吧？”

　　顾一野不置可否的笑笑，接过杨震递来的毛巾擦汗时，注意到对方小臂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利比里亚留下的纪念。”杨震顺着他的目光解释道：“当地武装冲突，救一个小孩时被流弹擦伤。”

　　傍晚，杨震的妹妹接走了孩子，两个男人并肩走在沙滩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顾一野讲起自己在边境的反恐行动，杨震则分享自己在非洲维和的趣事，他们发现彼此虽然身处不同系统，却有着相似的经历和价值观。

　　“吃饭吗？我知道附近有家很棒的海鲜餐厅。”难得跟人这么聊得来，杨震指了指远处的灯火，“就当是庆祝……嗯，两个工作狂难得休假？”

　　顾一野也有此意。

　　餐厅里，杨震熟练地点了几道当地特色菜，还要了一瓶白葡萄酒。“这个配海鲜绝佳，”他给顾一野倒了一杯，“酒精浓度不高，不会影响你的作息规律。”

　　顾一野惊讶于对方的观察力：“你怎么知道我有严格作息？”

　　“ENTJ物质。”杨震眨眨眼，“我是ENFP，我们理论上很合拍。”

　　“你还研究MBTI？”

　　“维和部队要学习跨文化交际。”杨震的牙又露了出来，“而且我喜欢研究人。”

　　酒过三巡，两人的话题从工作转向了个人生活。顾一野得知杨震因为长期外派而始终没有稳定的感情生活，杨震则了解到顾一野交过两个女朋友，但始终没能达到谈婚论嫁的那一步，最后把青春都献给了军队。

　　“值得吗？”杨震突然问。

　　顾一野晃着酒杯：“你呢？”

　　两人相视而笑，答案不言而喻。

　　回度假村的路上，微醺的杨震哼着一首法语歌，走路的姿势像只满足的大猫。顾一野发现自己无法把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无论是杨震说话时眉飞色舞的样子，笑起来全身都在震动的模样，甚至是讲述危险任务时眼中闪过的阴影，都让他着迷。

　　“明天想去潜水吗？”在各自房门前分别时，杨震问道：“我知道一个超棒的潜水点。”

　　顾一野本计划明天在房间看书，却听见自己说：“好啊。”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几乎形影不离。潜水时，杨震像条鱼一样灵活，却始终保持在顾一野视线范围内。顾一野则负责记录海底美景，拍下了许多杨震与鱼群共游的照片。浮出水面休息时，杨震会讲些笨拙的笑话，而顾一野则会不自觉地帮他调整氧气面罩，手指偶尔擦过对方的脸颊。

　　第四天清晨，顾一野被敲门声惊醒。打开门，杨震站在晨光中，头发还滴着水：“日出特别美，想和你分享。”

　　山顶观景台，他们并肩坐着，看着太阳从海平面跃出，将整个世界染成金色。杨震突然安静下来，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其实我申请了调回国内。”他轻声说，“十年维和，够了。”

　　顾一野转头看他：“打算去哪？”

　　“还没想好。”杨震笑了笑，“也许找个有海的城市？”

　　“我们军区在青岛有个基地。”顾一野刚说完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太像……

　　“这是在邀请我吗，顾队长？”杨震的眼睛亮了起来。

　　顾一野正想解释，杨震的手机突然响了。接完电话，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侄子发烧了，妹妹要我回去帮忙。”

　　“我跟你一起去。”顾一野不假思索地说。

　　在医院里，顾一野负责与医生沟通病情细节，杨震则安抚哭闹的孩子和焦虑的妹妹。当孩子终于睡着时，杨震的妹妹看着配合默契的两人，意味深长地说：“你们相片得真好。”

　　回程的出租车上，杨震累得靠在顾一野肩上睡着了，顾一野闻到他头发上海风的咸味，莫名的安心。

　　假期最后一天，他们决定在度假村度过。泳池边，杨震炫耀般地做了几个高难度跳水动作，引来阵阵掌声，顾一野则安静地坐在池边，目光追随着水中的身影。

　　“你总是这样吗？”杨震像条人鱼一样游了过来，趴在池边问他：“观察、分析，但不轻易参与。”

　　顾一野把脚浸入水中，反问道：“你总是这样吗？热情洋溢，像要把所有人都拉进你的世界。”

　　“只对我喜欢的人。”杨震突然抓住他的脚踝，把人拉入水里。

　　水花四溅中，顾一野本能地反击，两人在水中缠斗起来，像两个不服输的少年。最终杨震凭借水性略胜一筹，把顾一野压在池边，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错。

　　“我输了。”顾一野轻声说，却没有移开视线。

　　杨震的眼神暗了下来，缓缓低头……

　　手机铃声打破了缱绻旖旎的气氛，而来电的是杨震的上司。他维和所在地的邻国突发政变，需要他立刻结束休假前往支援。挂断电话后，杨震眉头紧锁，没说原因，只含糊道：“我得马上出发。”

　　顾一野理解的点点头，“我帮你收拾行李。”

　　去机场的路上，杨震一直握着顾一野的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指节：“这次任务最多三个月。”

　　“我等你回来。”顾一野说完后，不由惊讶于自己的直接。

　　安检口前，杨震突然转身抱住他，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疼痛：“回来后，我们去看青岛的海，好吗？”

　　顾一野回抱住这个像太阳一样温暖的男人，道一声：“好。”

　　三个月后，顾一野如愿在青岛机场接到了晒得更黑的杨震。对方一见到他就飞奔过来，当众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和一个带着咸涩海风味道的吻。

　　“任务完成了？”顾一野问，接过杨震的行李。

　　“完成了。”杨震咧嘴一笑，像支黑人牙膏，牙齿闪闪发亮，“而且我申请调到青岛边防。ENFP和ENTJ，我们是不是很配？”

　　顾一野笑着摇头，牵起他的手：“回家吧，我的维和警察。”

　　阳光下，两个身影并肩走向停车场，影子交融在一起，再难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