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短篇合集》绯缺落

66、【续墨山海】滑板与翻译官

　　王一博有一块珍藏多年的滑板，红色板面，边缘有几道轻微的磨损，板底贴着他最喜欢的乐队贴纸。这块滑板陪了他十年，陪他刷街、比赛，甚至陪他度过了最难熬的留学生活。

　　直到某个雨夜，他的滑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湿透，赤着脚站在他家门口的青年。

　　那天晚上十一点半，王一博刚结束一场视频会议，揉着太阳穴走向阳台想透口气。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就在他准备拉上窗帘的时候，余光瞥见阳台角落绻缩着一个白晃晃的身影。

　　他就这么全身赤裸的坐在那里，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这边的方向，虽然阳台的光线昏暗，但王一博有双鹰眼，所以即使雨幕让阻碍了视线，他也还是看清了那张脸——精致得近乎不真实，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像是某种凄美的艺术装置。

　　王一博的第一反应是报警。但当他拿起手机时，那人突然抬起手，朝他挥了挥，然后指着通往阳台的落地窗的锁。

　　“神经病吧……”王一博嘟囔着，却鬼使神差地把落地窗的门打开了。

　　那人随即站了起来，浑身湿透却丝毫不显狼狈，而且对方走近后一看，更觉得他的皮肤白得发光，睫毛上挂着水珠，眼睛是罕见的琥珀色，在夜色中泛着奇异的光泽。

　　“你……”王一博刚想开口问他是跟隔壁哪个偷情，怕男主人回来发现才躲过来的，对方就打断了他。

　　“王一博。”那人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声音清亮，“我是肖战。”

　　“我们认识？”王一博一边想着‘完了，这是冲我来的！’一边警惕地后退半步，两只手紧紧的抓住两边的玻璃，时刻准备着把落地窗给关上。

　　肖战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兔牙：“你每天晚上都踩着我到处跑，现在倒不认识了？”

　　王一博的大脑当机了三秒，直到他低头看向对方光裸的脚踝，那里有一道熟悉的划痕。然后他想起自己那块心爱的滑板——红色的面板，边缘有些磨损，板底贴着他最喜欢的乐队贴纸，而肖战脚踝处的划痕和红色滑板上损伤的痕迹和大小一模一样。

　　而那块陪了他六年的滑板，昨天突然不见了。

　　“你……是那块滑板？”王一博力恃镇定。

　　肖战点点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本来除人族外的万物要成精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但上个月那场流星雨，有滴帝流浆正好落到我身上。”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就是你把我和零食袋忘在阳台那晚。”

　　王一博想起来了。那晚有百年难遇的流星雨，他确实把滑板随手放在了阳台上，自己则趴在窗边看了整夜。

　　但，滑板成精？

　　王一博就算是相信鬼神之说也不会相信滑板能成精啊！王一博觉得要以是自己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但当他看到肖战赤脚踩在湿冷的地面上，脚趾冻得发红时，还是下意识的松开了落地窗的玻璃，侧了侧身体。

　　“先进来吧。”他叹了口气。

　　王一博的公寓是标准的单身男性住所，简洁、实用、略显凌乱。肖战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对每样家具都表现出极大兴趣。

　　“这是沙发吗？比看上去软多了！”他整个人扑进沙发里，像一只找到窝的猫。

　　王一博扔给肖战一套自己的睡衣：“穿上，然后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但肖战接过衣服后却站在原地不动，一脸困惑地研究着T恤的正反面。

　　“你不会穿衣服？”王一博瞪大眼睛。

　　“我虽然被人类造出来有七年了，但产生意识不过是最近的事情，就算这段时间有了意识，但变成人后实际操作还是第一次嘛。”肖战理直气壮的说，然后把裤子往头上套。

　　王一博扶额，不得不亲自帮他穿好。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触碰到肖战的皮肤，那触感既像人类又带着某种奇异的质地，让他心跳莫名加速。

　　“所以，”王一博把热牛奶推到肖战面前，“你现在成了精灵？”

　　“准确说是滑板成精。”肖战捧着杯子，小口啜饮，嘴角沾上一圈奶沫。“像我们这类器物要产生意识几乎是不可能的，幸好有帝流浆的帮助。当然，你也帮了我不少，如果不是你经常使用我，让我吸收了不少人气，不然要完全有意识还能长时间化作人形，否则就算吃了帝流浆，也至少还得再修炼十年。”

　　这话可没法接呀。王一博想起自己确实几乎每天都用那块滑板代步，甚至偶尔会和它说话……想到这里，不由耳根一热，随即清咳一声，转移话题：“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住我这里吧。”

　　听出自己有被赶走的预兆，肖战放下杯子，眼神变得水盈盈的：“我、我没地方去，而且化形后我还是需要定期补充能量，如果没有能量的话就会变回原形，跟普通滑板没区别。你要是不要我的话，我就会被当成垃圾扔掉的……”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盈满了水气，让王一博想起小区里那只总是蹭他腿的流浪猫。他叹了口气：“你可以暂时住客房。但得约法三章：第一，不准在别人面前暴露身份；第二，要学习人类的基本生活技能；第三……”

　　肖战眨眨眼，期盼的问：“第三是什么？”

　　“第三……先算了，等以后我想到再说，不会为难你的。”王一博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三什么来，只能暂且搁置。

　　肖战听得眼睛一亮，猛地扑过来抱住他：“谢谢你主人，你最好了！”

　　王一博僵在原地。肖战身上有股奇特的木质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清新，让他忘了推开。

　　第二天，外交部大楼炸开了锅。素来独来独往的王翻译身边突然多了个漂亮‘表弟’，更惊人的是，在临时顶替的阿拉伯语会议中，这个年轻人竟然能精准翻译沙特南部的方言俚语。

　　“王老师，您表弟……”实习生小张欲言又止。

　　“家学渊源。”王一博面不改色地扯谎，余光瞥见肖战正对着盆栽小声嘀咕，脸色微变，“失陪。”

　　他拽着肖战拐进消防通道：“你在干什么？”

　　“它说它三天没喝水了。”肖战指着绿植，表情无辜：“你们人类不是提倡要爱护植物吗？”

　　之前会议上肖战上前帮忙时王一博还没察觉到哪里不对，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的滑板精能听懂万物之声。

　　当晚问清楚每个靠帝流浆点化的妖精都会有自己独特的能力，而肖战拥有的能力就是‘沟通’之后，王一博给他紧急的培训了‘人类常识课’。这课一上就是一整晚，直到肖战哈欠连连地靠在他肩上，才不得不暂停。

　　“王一博……”带着睡意的呢喃拂过颈侧，“你心跳好吵。”

　　温热的吐息让王一博屏住呼吸。他轻轻将人挪到床上，却在起身时被拽住衣角。月光下，肖战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阴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的衣料，像在确认什么珍贵的存在。

　　某种柔软的情绪突然击中了王一博。

　　随后的日子像被撒了金粉。

　　肖战对人类世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第一次用微波炉时差点把厨房炸了，第一次喝可乐被气泡呛到咳嗽，第一次穿西装时把领带系成了蝴蝶结。

　　但他学东西很快，三天就掌握了基本生活技能，甚至学会了做饭。虽然第一次煎蛋时，王一博眼睁睁看着他把盐罐打番，将煎蛋做成了腌蛋。

　　“王一博，这个能吃吗？”肖战可怜巴巴地端着盘子。

　　王一博面无表情地咽下一口，硬着头皮点头，“还行……”

　　肖战眼睛一亮，立刻又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那你多吃点！”

　　王一博：“……”

　　肖战最喜欢的事，是和王一博一起出门。王一博骑着摩托，肖战坐在后座，手臂环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风吹起他的发俏，痒痒的。

　　不得不承认，王一博很喜欢肖战的脸，而日常的相处，让王一博对肖战的好感也越来越强。而他们感情的转变，在王一博接到一个为期三天的出差任务的时候。

　　“三天就回，别担心。”王一博收拾着行李时，肖战正默默往他箱子里塞零食。

　　“谁担心了。”肖战把薯片袋子捏得咔咔响，“就是……你不在的话，我的能量可能会……”

　　王一博这才想起滑板粗需要定期补充能量的设定。他放下衬衫将人拉到跟前，“怎么补充？”

　　“能跟在你身边吸取你周身溢散出来的人气最好。”肖战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但你要出差，跟不了，那最好有更亲密的接触，可以让我撑过这三天。”

　　干燥的唇瓣相贴时，王一博闻到熟悉的木质香。这个本该单纯的‘充电’行为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失控，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将人压在了衣柜门上，肖战湿润的眼睛望着他，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领。

　　“够……够了吗？”肖战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王一博用指腹擦过对方泛红的的眼角，哑着嗓子道：“再充会儿。”

　　自那天之后，王一博的心里就充斥着肖战的身影。

　　出差回家时已经是深夜，王一博进门后发现客厅灯还亮着，而肖战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显然是等他回家等着等着，就困得睡着了。

　　王一博轻轻把他抱起来，肖战迷迷糊糊睁眼，嗓音软软的：“你回来了……”

　　“嗯。”王一博低声应他，“第三个我已经想好了，你要永远陪在我身边。”

　　“好……”肖战往他怀里蹭了蹭，终于沉入了梦乡。

　　后来，外交部的同事们都发现王翻译变了。那个冷面工作狂开始准时下班，办公桌上多了成对的马克杯，偶尔视频会议时，还能听到背景音里某人喊“一博我的衬衫呢”。

　　而每当有人问起那块不再出现的红色滑板时，王一博总会露出罕见的温柔笑意：“在家供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