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短篇合集》绯缺落

123、[博君一肖]窥光（4）

　　飞机轰鸣着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滑行时微微的震动透过舷窗传来。王一博压低了帽檐，宽大的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机场景色。

　　十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另一个城市的电影节庆功宴露台上，对着一个空白的聊天框心跳失序。

　　而现在，他已经身处上海，即将投入密集的工作行程。时间的流速在娱乐圈总是显得失真，上一秒的惊心动魄，下一秒就可能被新的通告覆盖。

　　VIP通道外，粉丝的呼喊声如同潮水，即便隔着重重的安保和玻璃墙，也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能量。闪光灯噼里啪啦地亮成一片，将清晨还有些灰蒙的空气切割得支离破碎。

　　“一博！看这里！”
　　“宝宝辛苦了！”
　　“啊啊啊王一博！”

　　他习惯性地略微低头，在助理和保安的簇拥下快步走着，偶尔抬起手挥一下，回应那些不知疲倦的热爱。这一切熟悉得如同呼吸，构成了他生活的基本背景音。

　　坐进保姆车，车门隔绝了外面的声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助理递过来温水和平板，上面是今天杂志拍摄的详细流程和注意事项。

　　他接过水喝了一口，指尖却下意识地点开了微信。

　　置顶的聊天框安安静静。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他发出的那个【小狗叼花.jpg】和肖战气急败坏的那句“睡了。明天还要赶早。晚安，王老师。”

　　以及，更深处的，那条只有三个字的短信。“是真的。”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过屏幕，那个卡通猫的头像。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再次漫上心头。昨晚的一切，激烈对峙的、慌乱失措的、小心翼翼试探的、幼稚斗图的……真的发生过吗？

　　“一博，我们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后直接去摄影棚，时间有点紧。”助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晃神。

　　“嗯。”他按熄屏幕，将手机揣回兜里，目光转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上海的天空灰蒙蒙的，预报说今天有雨。

　　杂志拍摄进行得还算顺利。合作的团队是熟人，效率很高。只是中途换妆发的时候，他听到两个工作人员在一旁低声闲聊。

　　“听说了吗？昨天电影节后台，好像出了点小插曲。”

　　“嗯？什么插曲？没听到风声啊。”

　　“好像是……肖战老师和王一博老师差点撞上休息室？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就听那边一个姐妹随口提了一句，说看到两人从一个偏僻的备用间先后出来，表情都有点怪怪的……”

　　王一博正在刷手机的手指顿住了，眼皮微微撩起，透过镜子看向身后那两个正低头交换八卦的工作人员，心脏莫名一紧。

　　这么快……就有风声了？

　　虽然她们猜测的方向完全偏离了真相核心，但这种捕风捉影的议论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预兆。

　　“不会吧？他俩好像没什么交集啊？”

　　“谁知道呢，顶流之间嘛，有点什么都会被放大。估计就是巧合吧……”

　　那两人似乎也觉得这猜测有点离谱，很快又聊起了别的。

　　王一博垂下眼，继续面无表情地划着屏幕，心里却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这个圈子没有真正的秘密，尤其是当他们这种量级的人物，任何一点微小的动向都可能被无限解读。

　　他点开微信，那个置顶的对话框依旧安静。他想说点什么，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难道要问“有人看到我们一起从休息室出来了，怎么办？”

　　太蠢了。而且，显得他很沉不住气。

　　他最终什么也没发，只是退出去，点开了肖战的朋友圈。依旧什么都没有更新。

　　一种微妙的焦躁感，像细小的藤蔓，悄悄缠绕上来。

　　下午的品牌活动在市中心一个大型商场的空中花园举行。场面比上午更加火爆，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粉丝和媒体。他按照流程配合拍照、互动、接受简短采访，每一个环节都无懈可击。

　　只是在活动进行到一半时，台下粉丝区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许多人的目光，包括一些媒体的镜头，都不由自主地偏向入口方向。

　　王一博正签完名，下意识地抬眼望去。然后，他的动作几不可查地停滞了半秒。

　　入口处，被品牌高层和工作人员热情迎进来的人，身形高挑，穿着剪裁优雅的浅灰色西装，脸上带着熟悉的、温和得体的笑容，正微微颔首与主办方负责人握手。

　　是肖战。

　　他怎么会在上海？他不是应该飞去广州了吗？

　　王一博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心脏却先于意识猛地加速跳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咚咚的声响。周围所有的喧嚣似乎在那一刻褪去，他的视野里只剩下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肖战似乎并未立刻注意到他，在主办方的引导下走向嘉宾观礼区。他的目光礼貌地扫过现场，然后，不经意地，落在了舞台中央的王一博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肖战的眼神里似乎也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旁人绝看不出破绽的笑意，对着他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和之前无数次在后台、在走廊、在颁奖礼现场的点头一样，礼貌，周全，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但王一博却清晰地看到了，在那份周全之下，那双漂亮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只有他才懂的微光。

　　像暗号。

　　他迅速垂下眼，掩去眼底瞬间翻涌的情绪，也对着那个方向礼节性地颔首示意，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接下来的互动环节。

　　只是没人发现，他耳根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签名的指尖也用力了些许。

　　活动流程继续。王一博在台上，肖战在台下嘉宾区。中间隔着人群、镜头和闪烁的镁光灯。他们再没有任何直接的视线交流，仿佛只是偶然出现在同一场合的、并不相熟的同行。

　　但王一博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目光的存在。不是粉丝狂热直接的注视，不是媒体审视探究的打量，而是一种更温和、更专注的……落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像冬日里落在皮肤上的阳光，不明显，却带着真实的温度。

　　这感觉让他后背微微发僵，却又莫名地安心。原来他匆忙赶来上海，是因为……

　　“一博，看这边！”摄影师大声提醒。

　　王一博下意识地抬眼，望向镜头方向，唇角自然地扬起一个弧度。快门声密集响起。

　　没人知道，他这个完美镜头的余光里，装满了台下那个浅灰色的身影。

　　活动终于在热闹中结束。王一博在安保护送下退场，走向后台临时准备的休息间。人群拥挤，镁光灯追着他的脚步，尖叫声不绝于耳。

　　就在他即将踏入休息间门的瞬间，旁边似乎有人被拥挤的人群推搡了一下，一个趔趄，恰好撞到了他的手臂。

　　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他停下脚步。

　　他下意识地伸手虚扶了一下，低头看去。

　　撞到他的人抬起头，帽檐下，是肖战那双带着些许慌乱和歉意的眼睛。

　　“不好意思，王老师。”他迅速站稳，声音压得很低，语速很快，带着周围喧嚣掩盖下的急促。

　　两人的手臂一触即分，仿佛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意外小插曲。

　　但就在那电光火石般的接触瞬间，王一博感觉到，一个微凉、细小、坚硬的东西，被飞快地塞进了他的掌心。

　　他心脏猛地一缩，五指瞬间收拢，将那东西紧紧攥住。

　　“没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比平时更冷淡几分。

　　肖战已经被人群护着走向另一边，只留给他一个匆忙的背影。

　　王一博面无表情，握紧掌心那枚带着对方体温的未知物件，转身快步走进了休息室。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所有视线，他几乎是立刻摊开了手掌。掌心里静静躺着一枚金属胸针。

　　造型很别致，是一颗被细碎星辰环绕的星球，设计简约却精巧，在休息室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低调而润泽的光芒。

　　他认得这枚胸针。

　　昨天在电影节后台，肖战的西装领口，别着的就是它。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胀滚烫的情绪瞬间溢满胸腔。

　　他翻过胸针，指腹摩挲过冰凉的金属背面。然后，他的动作停住了。

　　背面似乎……刻了什么东西？

　　他拿到眼前，仔细看去。

　　星球背面的阴影处，用极其精细的工艺刻着两个微小的字母：

　　XZ & WYB

　　中间是一个小小的、连接彼此的符号。

　　像宇宙中悄然交汇的轨迹。

　　王一博死死盯着那两个缩写字母，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呼吸都滞住了。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鼓膜。

　　原来他突然改变行程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公开的同台，不是为了任何工作理由。

　　只是为了，在万人瞩目、镜头环伺的缝隙里，冒险将这份独一无二的、刻着彼此名字的宇宙，亲手塞进他的手里。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助理的声音传来：“一博，车准备好了，我们得赶紧去下一个场地了。”

　　王一博猛地回神，迅速将那枚滚烫的胸针紧紧攥回掌心，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所有翻腾的惊涛骇浪。

　　“来了。”他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然后拉开门，重新走入那片光怪陆离的喧嚣。

　　只是这一次，他的右手始终放在外套口袋里，紧紧握着那枚胸针。坚硬的金属棱角硌着掌心，带来清晰而真实的微痛。

　　像揣着一个灼热的、只属于他和他的。

　　秘密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