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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六·诘责】 ...
“你跟她道什么歉?”陈麦不理解他的脑回路,指着对面的人,对他说,“是她,应该向我们道歉才对!”
可说话之人似乎并不觉得他所言有误,也没有理睬她,继续朝她所指的人说道:“夜已经很深了,有的人怕黑,何况云间姑娘离府太久,只怕府中有人生疑。云间姑娘来时的动静不小,想必再过一会儿,里长也会到此询问,为避免再生事端影响府上,请云间姑娘早些回去吧。”
“等等。”站在一旁的陈麦还以为她听错了,连忙制止他,问,“你要让他们走?”
烛火晃了晃。
堂屋门前的人说:“是。”
**
稻菽千重浪,秋稔农忙时。
黎明的光还未能铺洒大地,乡间的小路上已然多了许多新的脚印。当傍晚夕阳落下,彩霞漫天,那条相同的小路又会新添不少相反的脚印,大大小小地,无不携着喜悦。
傍晚的风是最舒服的,忙了一整日的农户人家,最贪爱这珍贵的悠闲时光。他们时常会在用过晚膳之后,相约彼此闲谈一会儿。
有人的地方,也不缺事。
因此每日的闲谈,主人公都不尽相同,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全都能讲了个遍。
当然这里面提及次数最高的,就属村后头的那户人家了。
村后头的那位小娘子实在惨,千里迢迢嫁到夫家,才过多久好日子。一朝家破人亡,不仅没了夫家,还要把六岁的小叔子拉扯大。
这么好的谈资,不用多说,自是没了全部隐私。
众人都说她傻,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叔子,竟花光全部积蓄为他请道士驱鬼,供他念书。
不过说闲话归说闲话,这么多年,看到她们二人过得如此艰难,大家多少也都帮衬着。
谁知多年以后,那家的小子在摆脱了女鬼之后,一步一步地,居然还考中了举人。
可怜他们宝元村,百年上下,在他之前都未曾出过一个秀才呢!
于是众人又言她命好。
这般聪慧的小叔子,将来定能扶摇直上、官运亨通。说不得将来他一飞冲天,他们这些人也能跟着沾沾光。
不过后来他们又听说,那家的小子似乎和镇上袁财主家的小姐有什么往来,有人在冬日里见过他们走在一起。
那谈家小子的人生不过刚开始,未曾想这世间男人梦想的三大幸事,他轻轻松松就占了俩儿。
就在众人嫉羡时,谁知却发现他再一次被女鬼缠上了!
好在虚惊一场,那只是个流落到村子的外乡人,恰巧让他碰上了。
没什么新鲜事了,那就换个主人公吧。
听说……
“哎哎哎——”裹着头布巾的夫人朝他们招手示意,气喘吁吁地跑到他们面前,抖着声说,“出事了出事了!村后头那家,被,被……”
“咋着了?”众人围上来,好奇地问妇人,“哪家?出啥事儿了?”
妇人跑得急,额头都是汗,喉咙烧得像要着了火,两条腿也如陷进了泥潭那样沉重。
她双手撑着膝,拼命地大口呼吸,尽管已经如此累了,也要向他们分享消息:“是叶娘子家!”
叶娘子家?
众人虽然感到诧异,可隐隐约约地,似乎也并不是太意外。不过他们都还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时有人问出了口:“叶娘子出了何事?”
妇人还没有缓过力气,依然喘得厉害,汗水似雨般地往下掉。
她刚要一把抹掉额头上的汗,听到有人问话,转眼看过去,瞥到大树旁的汉子们,却轻巧地换了动作,用衣袖吸走汗珠,说:“我刚从那儿过来,你们可不知道……”
“哎呀,你这话吐一半,让人急得,究竟发生了啥事!”一个急性子的女人问她。
“来了好些的人,在叶娘子家中又打又砸,跟那些个土匪强盗没二样儿。”妇人缓了过来,说话也不再大喘气,“我家娃儿还看到,谈家小子捡来的那个姑娘,正在和领头的人掐架呢!”
“可知道他们是何人?”最先问话的人,又问道。
妇人点点头:“是镇上袁老爷的家仆。”
她补充道:“那些人来势汹汹,拦都拦不住,有人还推了叶娘子。”
“你咋不早说!”一个壮汉子质问她,“咋还不赶快去找里长?”
“我这……我这不是赶着先来告诉你们吗!”
妇人似乎觉得刚才那一瞬地害怕有些多余,挺直腰杆回怼道,“再说了,里长家距这儿还有一段距离呢!等里长带人来,该砸的都砸完了,指不定就晚了!你们这些个都是汉子,咋就不能先带人过去!”
“对!”大树旁的几个人中,有个中年男人起身,对周围的人说,“余嫂子说得不错,咱们先过去。要是那些人想跑,咱也能给拦住!”
“就是!”众人附和道,“不能让这些人欺负咱们村子的人!”
“好,大家都拿些趁手的家伙什儿,咱们一块儿去!”中年人说完,突然想起什么,提醒身旁的人,“殷行,你也去,记得拿上斧头。”
他等了等,没听到回应,便看过去,却发现向来沉着冷静的人,走在了最前头。
看着远去的身影,中年男子站在原地咂了咂嘴,琢磨了一番,忽然喜笑颜开。
得。
宝元村,又有新鲜事儿了。
**
有什么能够形象描述两个完全相反的东西,实际上是由同一件事持续发酵引起的?
日中则移;
月满则亏;
剥极则复。
还有什么?
沸腾的水会变成水蒸气。
还有吗?
夏日午后,绿色辽阔如海。稚嫩的叶子接连成片,在骄阳的映照下闪闪耀耀、如潮如浪。
绵延不绝的绿海之中,豁然入目一座蓝白相间的楼。它不高,却很大,占据着方方正正的一片土地,又分隔出了一格格小房间。
即使它在漫天盈溢的清新畅然中显得另类又不同,却也充满了不亚于自然给予的生机,和一家一户承载着的希望。
在它其中的一个小房间,有一名年轻女人站在最前方。黑直长发散开在肩头,女人身上的米色纱裙一尘不染,腰间别着一个方形物件,再用一条长线直连耳廓。这方便她成为房间内声音最大的人。
房间内还有其他许多人,有大、有小,全都望着她一个人。
年轻女人回看他们,眼神略带慌张。
急促的呼吸声沿着长线,迅速通过方形物件响遍整个房间,女人捏着书本的手也愈来愈紧,在台阶上那一小片地方反复徘徊着。
底下渐渐有了声音。
大人们窃窃私语,小孩们吵吵闹闹。
炎炎季节,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打搅了这里。
纱帘上的树影斜斜晃动。
似乎也是这阵风,缓解了年轻女人的焦虑情绪,让她的呼吸渐渐平静,讲话也不再颤抖。
“还有吗?”
年轻女人重新扬起微笑,继续刚才未结束的话题,“有没有哪位小朋友可以告诉老师,有什么两个完全相反的东西,其实是因为同一件事不断地向前发展再发展,而导致的呢?”
她补充说:“刚才老师已经给大家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水杯里的水,装满了就会流出来……”
“老师,我知道一个!”有小男孩举手说,“如果我太高兴了,我就会笑,笑着笑着,我也就哭了。”
“没错,并且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乐极生悲’。”年轻女人笑着点头,“这位小朋友说得很对,值得夸一夸。”
“老师,我也知道!”
“我也知道!”
见男孩得到年轻女人的称赞,像是受到了鼓舞,此时底下的孩子们全都兴奋地举着手,不停大声喊着,期望得到讲台上的人关注。
教室中洋溢着的朝气与生机,让坐在最后一排的大人们满意点头,其中还有人不时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年轻女人看着底下充满活力的孩子们,内心也被感染到,她的声音稳了不少,显然已经完全融进了教室活跃的气氛中。
她准备再挑选一名小朋友回答问题。
于是在此起彼伏的‘我知道’和众多亮晶晶的期盼眼神中,她环视教室一圈,最终指向手举得最高、声音最大的小女孩:“那就请这位小朋友回答吧。”
看到有人被选中,教室里的嘈杂声慢慢低了。
“这位小朋友,请你来告诉老师,什么事情不断向前发展,会导致两种完全相反的情况呢?”
在众人的注目下,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小女孩高高兴兴地站起身。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小女孩身上,有大、有小,全都看向她一人。
小女孩挺直脊背,微微扬起下巴。她用余光瞟向周围一圈其他的同龄小孩,接着目视前方,一脸骄傲地大声说:“我妈妈被气笑了!”
“什么?”
……
陈麦被气笑了。
这句话,明显比先前的道歉还要认真,她紧紧盯向前方的人,试图从这张淡漠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痕迹。
哪怕是一瞬间的流露,她也想抓住。
可就算沉沉黑夜中唯一的光亮就在他的手上,陈麦也始终没能找到她想要的。
落叶在飘零,风很平静。
小院外,有微弱的火光从远方渐近,也有断断续续的人声从远处传来。
小院中,先前打架的当事人之一,立即转移了她的目标。
陈麦怒冲冲地,跨步迈向男人。
她蓦地拽过他手上的油灯,往四周一照,质问道:“谈忠信,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一地狼藉,看看这儿,都乱成什么样了?”
“还有这个,”她揪着男人的肩袖,迫使他回头看向堂屋内,指着其中一个破烂的物件说,“这个东西,是你寒窗苦读十几年,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你忘了吗,当初你得到它的时候,全村的人都来为你祝贺,不是连什么……县城、还有省城的领导都来你家,给你褒奖了吗?”
“可它现在成了什么?一块四分五裂的破木头!”
昏黄的烛火,因手持油灯之人的激动情绪而急切摇曳着。
在黑暗霸占的地方,薄弱明火照亮的一小片区域。在满地狼藉中,翻倒落地的斗柜压着的、上面铺散着粒粒碎米的、被折断成多半又遭到无情踩踏的,让众人艳羡、象征光耀门楣的牌匾上仅有的“解元”二字,超越所有阻碍,深深嵌进了男子眼中。
“并非什么重要的东西。”
男子合拢的双手紧紧挽在宽袖中,神情却很平静,“若是毁了,便毁了吧。”
声音很轻,回荡在寂静的小院。
犹如白日见了鬼,陈麦震惊地看着谈忠信,难以想象这句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
而当谈忠信说完,叶嫂嫂看向他的目光也带着深深地不解与难过。
于是他们之中,有人发出了疑问。
“谈忠信,你是不是疯了?”
“你为了爱情,居然连功名都不想要了?”
“你是不是喝多了酒,昏了头?你不看看你家都被嚯嚯成什么样儿了?”
“你家能成现在这样,全是拜她所赐。”
陈麦指着云间,对身前的人说,“她可是罪魁祸首,你竟然还要让他们大摇大摆地走了?”
“罪魁祸首?”
被质问的人还没有出声,有人却再也听不下去了,清脆的声音中有着强烈的怒气,“若非你那日去府上见我家小姐,将那封绝情书交予她,我家小姐又怎会吐血昏迷,至今未醒!如今你却大言不惭,说我是罪魁祸首?”
是质问,是指责,是今晚发生这一切的源头。
“这到底是何事?”叶嫂嫂实在不明白,问。
年轻姑娘眼角携泪,盯着茫然费解的人斥骂:“陈麦姑娘,你既与谈公子暗通款曲,自个儿快活便是,又为何偏偏要到我家小姐面前炫耀?你欺骗我带你入府,陷我于不义,更是让我不知不觉地成为害我家小姐昏迷的帮凶!”
“你在胡说什么?”陈麦气不过,想要反驳她,“我明明向你们解释了……”
“还有他!”
云间不等她再次解释,又指向堂屋门前的另一人,说,“我本以为读书人,是痴人、是傻人,但绝非薄情寡义之人。可你又是如何对待我家小姐?你有娇娘相伴,却骗她是孑然一身,你口口声声不负她,转眼却又写了绝情书给她。”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她抹去眼中的泪,怒言,“这世道果真如此!”
1、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七律·到韶山 》
2、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明·曹学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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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六·诘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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