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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六·嘉士】 ...
陈麦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由于她突然冒出在两人之间,导致袁芷蓉生出了误会,对此她也是感到抱歉的。
只是人一旦情绪占据上风,就会忘了很多事。
譬如她刚才跟着失魂落魄的人回家时,就忘记了她已经不再是所谓的“透明人”,一路上也没有想到要避讳来来往往经过的人。
于是在田地里艰辛劳作的叶嫂嫂,看到了匆忙赶来的王大姐。
艳阳照耀下,麦田一望无垠,金黄色的麦浪随着秋风起伏。麦穗犹如一颗颗饱满的小珠子,长在桔梗上,它们奔涌着、翻滚着,它们伴着枯黄的叶和杂草发出馨香,让身处其中的人不由自主地在脑海想象出小孩子们在麦秸垛上快乐的笑声。
随着秋风波动起伏的除了麦浪,还有一个女子的裙摆。
女子站在烈日下,手持镰刀。听到远处的呼叫声,她伸出手挡在额前,看向那个愈来愈近的身影。
见来人火急火燎、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女子惊讶又好奇:“王大姐,您这是怎么了?为何神色如此慌张?”
王大姐因为跑得急,累得胸口不停起伏,双手掐着没有任何曲线的腰,半晌说不出话。烈日当头,她一边喘着大气,一边用手背抹去额头上大颗的汗珠,说:“叶妹子,大姐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千万要稳住啊?”
叶嫂嫂不明所以,点头轻轻说:“王大姐,您有事直说便是。”
脸色难看的王大姐紧紧拽住对面女子的手腕,手掌黏腻腻:“就是你家那苗子,他又被鬼缠上了!”
她回想来时看到的场景,三十多度的高温下却莫名生出阵阵寒意,也让她那对本就不平滑的臂膀浮起许多密密麻麻的粟栗:“不光是我,村子上好多人都看见了!”
“那女鬼的脸惨白惨白的,嘴唇像吸了人血的红。她一身儿都是黄泥巴地的色儿,可奇怪了!还有还有,她的脚后跟也跟咱人的不一样,那又细又长的,”她伸出食指比划,“就跟咱手指一样长!”
王大姐越说越害怕,手上也攥得更紧了:“那女鬼就跟在你家那苗子身后,跟个幽魂似的,就一直跟到你家里去了!”
听她描述得如此吓人,叶嫂嫂险些软了身子,倒在麦田里。幸好王大姐眼疾手快,及时扶住吓得失了魂儿的人。
“叶妹子,你可得撑住了!大不了,大姐再给你把驱鬼大师请来!不成的话,咱再换个大师。”王大姐神色担忧,向眼前的女子建议道。
“不必了。”
如今的叶嫂嫂不再是八年前那个遇到诡诞之事就惊慌到手足无措的女子。她摇摇头,否决了王大姐的提议。
八年,一个普通人尚且都会成长,更何况是一个独立撑起整个家的人。
王大姐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看到她站在原地低头沉默,又看到她走向堆放农具的地方,放下手中的镰刀,换了把锋利的镰刀,往她来时的方向走去。
**
听到屋门响起吱呀声,谈忠信抬起头,发现这时候应该在地里收割麦子的嫂嫂突然出现在门口,他先是微微一惊,于是立刻起身:“嫂……”
一声“嫂嫂”还未完全说出口,叶嫂嫂已经举起手中的镰刀,发了狠地向陈麦砍去。
陈麦转头看到叶嫂嫂,露出的笑容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一把闪耀着冷光的弯刀对准了她的头顶,有种要把一个完整的她劈成两半的趋势。
狭小安静的屋子变得鸡飞狗跳。
叶嫂嫂挥舞镰刀大喊着驱鬼,陈麦四处逃窜大叫着救命,谈忠信则被迫夹在了两人的中间,一边阻拦叶嫂嫂,一边帮助陈麦躲避。
秋日的风吹落黄叶,也吹跑了夏蝉。
直至蝉声渐渐低迷,最后一片枯叶也打着圈飘到了地面,小屋才安静下来。
“你是说,她不是鬼?”叶嫂嫂叉着腰大喘气,举着镰刀指向谈忠信身后的人,问他。
谈忠信回头看了眼惊魂未定的人,小心翼翼地拿走叶嫂嫂手中的镰刀,对她点头:“嫂嫂,她叫陈麦,并非您口中的女鬼。”
见谈忠信把直对她的“夺命凶器”放到一旁,陈麦这才觉得三魂七魄归了位,连连点头附议:“真的,叶嫂嫂。我是人,不是鬼。”
听他二人都这样说,叶嫂嫂心里也打起了鼓。她打量着陈麦,见她虽然披头散发,身上也穿得和她们不一样,可确确实实是一副人的模样。可当她再往下看时,顿时睁大了眼睛:果然跟王大姐讲得一模一样,脚跟真是极细!
“我不信。你若是人,为何会是如此细长的脚跟?”她摇头,说道。
陈麦见叶嫂嫂又要拿起镰刀,吓得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儿,急忙脱下一只鞋扔到她面前,向她解释:“这是鞋子!高跟鞋!”
脱下鞋的陈麦瞬间矮了六公分,可她却觉得极为心安,至少根据叶嫂嫂认真审视高跟鞋的模样来看,她目前还没有性命之忧。
“可你的衣裳……”
“这就是纱!可以制成衣裳的。跟您穿得没什么两样!”
见陈麦还想解下衬衣给叶嫂嫂看,谈忠信及时按住她的手,对叶嫂嫂说:“嫂嫂,她已经跟您解释清楚了,这回您总该相信了吧?”
叶嫂嫂其实还是对眼前女子身上所谓的纱衣感到好奇,但碍于谈忠信在场,她也意识到了不妥,作势咳了几声,点头道:“脱衣便不必了,我信便是。”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姑娘,既然你是人,为何穿着与我们不同?”
陈麦哑口无言,只好看向谈忠信。
谈忠信立刻领会,代她解释:“她是外乡人,那里的人穿衣和我们大相径庭。她们家乡闹饥荒,我瞧她可怜,便收留了她。”
“你家才是闹饥荒呢!”陈麦小声嘟囔。她让他解释衣裳的事,没让他自由发挥,还给她安一个流浪汉的身份。
“这位姑娘,你刚才说什么?”叶嫂嫂问她。
“没说什么!”陈麦摇头摆手,“没什么。”
叶嫂嫂看着她胆战心惊的模样,发现眼前的姑娘属实是被自己先前的行为给吓着了,于是再问话也变得温柔了:“请问姑娘的家乡在何处?家中亲人可在?姑娘与我家小一又是如何认识的?”
一句话,三个问题,陈麦愣是没一个能答上来,便又用眼神示意谈忠信。
谈忠信站在陈麦身旁,自然也听到了她刚才的抱怨,加上先前的气还未消,这回也不愿替她周旋,所以不论陈麦用眼神示意,还是伸手拽他衣袖,也不为所动。
叶嫂嫂站在他们对面,眼尖地看到两人的小动作,却也没说什么。
指望不上身边的人,陈麦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家……在很远的地方。家中亲人也在逃荒途中走散了。我不认得路,幸好谈忠信,哦不,谈公子施舍一个馒头给我……给小女子,小女子才活到现在。”
说着,她又自荐:“叶嫂嫂,您让我留在这里吧。我会洗衣,也会做饭,还能教谈公子!”
“教小一?”叶嫂嫂吃惊地看着她,“小一可是举人,姑娘可教得了他?”
“当然可以!”陈麦眼都不眨地回答。她想了想,小声问谈忠信:“我的学历,在你们这儿算什么?”
“秀才。”
“哦。”
“我虽教不了他书本上的知识,但是我能教他书本之外的!”陈麦拍了拍胸脯,对叶嫂嫂保证,“叶嫂嫂您放心,有我在,定能让他明年考中进士!”
与此同时,谈忠信也“善心大发”,顺着她的话说道:“嫂嫂,让她留下吧。她的学识很好,足以当小一的先生。”
“真的?”听他这样说,叶嫂嫂大喜,上前握住陈麦的手,“姑娘,不不。先生,我们家小一就拜托您照顾了!”
她问道:“先生可饿?现下已经晌午了,先生在此歇息,我去给先生准备吃食。”
“不用了。”听她叫自己‘先生’,陈麦总觉得怪怪地,“叶嫂嫂,您别叫我先生。我跟您一样都是女人,您叫我姑娘也可以,喊我陈麦也行。总之,您别叫我先生。”
叶嫂嫂愣了愣,似乎从没听过这样的要求。她连连点头,笑道:“那我就叫你‘陈麦姑娘’吧?”
她道:“陈麦姑娘,您先在这儿歇歇脚,我与小一去堂屋备饭。”
不等陈麦回答,她便拽着谈忠信离开了屋子,临走前还不忘把放在角落的那柄镰刀带走。
……
堂屋内,叶嫂嫂熟练地舀了一瓢水倒入大锅内,刚把清晨留下的苞谷馍馍放入笼屉,想了想,又拿了出来。
“小一,你去洗米,咱们晌午吃米。”她从角落的大缸中拿出一块用荷叶包裹着的肉,将肉清洗干净,放在砧板上切成细片。
谈忠信见她使唤自己煮白米,又拿出平常舍不得吃的肉,无奈地说道:“嫂嫂,无需如此麻烦,做平常的饭食即可。”
叶嫂嫂不赞同地摇头,一边切肉一边说道:“嫂子瞧这位姑娘穿得衣裳料子罕见,不像是平常人家能买到的,想必家中非富即贵。嫂子估摸着,她家中人待她应是如对待掌上明珠那般。如今她虽落魄在此处,咱们也别亏待人家。”
听她这么说,谈忠信更不敢将陈麦的来历和真实情况告知于她,只好顺着她的话去做。
菜刀落在砧板上,砰砰作响。泛黄的一颗颗米灵活地游动在清澈井水中,随着外力搓动浮起褪色,慢慢沉在木桶底部,紧接着又被搓洗、又沉入木桶中,反复多次后,终于露出原本的颜色。
葫芦瓢撇开在水面漂浮的粒粒稻壳,深入木桶舀起饱满透亮的大米倒进锅中。一团团紧簇的大米随着滚烫沸腾的热水铺散开,慢慢飘到了锅边,又被铁勺推到了中央。就这样来回反复多次,每一粒大米都被滚烫的热水完全浸透,变得微微透明。
最终,握着铁勺的人选择放过了它们,任由它们浮在冒着泛白泡沫的水面上,拿起一旁圆圆的木质釜冠,将它们严丝合缝地盖住。
很快,米香味飘满了整个堂屋上空。
清俊书生坐在火灶旁一边烧柴,一边看书。
菜刀依旧砰砰作响,柴火噼里啪啦,伴随这两种声音入耳的还有一个问题:“小一,你实话告诉嫂子。那位陈麦姑娘,你可是心悦她?”
听到问话的当下,书生手一抖,书本险些落到灶台口。他立刻抬头看向问话的人,见她依然低头切菜,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似乎刚才只是他的幻听。
如果不是问话的人又开口问了一遍。
当书生发现他的目光对上前方的人,立即转移了视线,说:“嫂嫂多虑了。小一只拿她当小一的先生。”
“不是便好。”砧板重新响起切菜声,“这位姑娘来历不明,咱们也只是暂且收留她一阵子。总有一日,她的家人会找到她,带她走的。”
“陈麦姑娘的身份许是不凡的,咱们穷苦人家配不上,知道了吗?”叶嫂嫂语重心长,“你和她接触,需得时刻记得分寸。”
谈忠信沉默一阵儿,说道:“嫂嫂,小一明白的。”
“待有日你能高中,嫂子也就不愧对公婆,不愧对你的兄长。将来你若有喜欢的姑娘,嫂子便去给你提亲。”
闻言,谈忠信卷着书本的手停了下来,纸张边缘犹如一道道利刃,划过他的掌心。
“嫂嫂……”
“怎么了?”叶嫂嫂停下手,转头看向他。
谈忠信刚要开口,视线却落在了她握着菜刀的手上。从支摘窗漏进的光落在她的手指,又折射到他的眼眸中,灼得他眼睛疼痛红肿。
那双曾指导他举笔念字的手,如今熟练地握着菜刀;那双手也不再是他记忆中的白净修长,而是经历了多年的劳作,慢慢变得暗黄枯萎。
看到她手背上的龟裂,他忽然想到了陈麦的话,原本想要坦白的事,又在此刻重新压了回去。
“没什么。”他说,“米煮好了。”
叶嫂嫂点点头,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掀开锅盖瞧了瞧,说:“你去温书吧,这里有嫂子。”
“好。”看着她在灶台前忙来忙去,谈忠信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离开。
尽管已经入秋,九月的太阳依然炙热。
只用了半刻左右,西服上的湿印已经干了大半,原本乌黑的墨渍也几乎看不见了。
陈麦刚穿好外套,就看见谈忠信走了进来。
“你来得刚好,我想出一个能够生动形容我的词,想不想听?”她问到。
“何词?”
“嘉士。”陈麦兴奋地说,“可以用来形容德才兼备、德高望重的女人。”
谈忠信径直走到桌前坐下,铺了张干净的宣纸,低头写字:“可是嫂嫂刚才的称呼让你不痛快了?你莫要介意。她只是将你看作了书院的教书先生,如此说,是尊敬你。”
“我当然知道叶嫂嫂没有恶意,但你明明知道在我的世界里,随便一个男人就能称为先生,女人却只有达成很高的成就才可以被称为‘先生’。这本就是一种不平等,你知道,却没有反驳。”
陈麦背着手,昂扬下巴,在屋内走来走去:“所以我就想到了用‘嘉士’这个词来称呼富有成就的女性。你们古人不是说了吗?‘女子无才便是德’。像我这样德才兼优的女人,就可以被这么称呼。”
她夸赞起自己来,丝毫不觉得脸红,甚至还点点头,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只是她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屋内人的回应,于是看向他的方向。
见谈忠信还在低头写字,不知在写些什么,她便上前拍桌,问道:“你怎么不理我。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不问还好,一问就问出了个大事。
她看着坐在桌前、又眼圈泛红的人,磕巴问道:“你这……不会是我说的太好,你感动哭了吧?”
**
上本书都有盗文了,这本估计很大可能也会有盗文(有点点脸红,嘿嘿)。
既然盗文章,就必须把我写这一章的意义也都盗过去,让读到这章的所有人都看到,所以这部分不会放在作者有话说里面。
(作者亲身经历,在某堂课上,老师曾给我们讲到一位现代名人(女),具体是谁记不大清了,但作者对这件事记得很清楚的是,当老师在提起她时使用的是“先生”一词。作者当时进行了反驳,说她是一个女士,随后得到的是该名老师的一记白眼和说明:德高望重的人都可以被称作先生。作者当时还因为插话而被指点出错误而感到羞愧,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认为只要是德高望重的女人,都必须要称为“先生”。
现在想想,我不该觉得羞愧,因为我当时是按照性别来区分先生和女士的,这本就是对的。如果按照那名老师所讲,只有做出一定成就、德高望重的人才可以被称为“先生”,那么为什么现在不管是在任何地方,只要是个男人都可以被称为“先生”?既然它被古人赋予的含有称呼尊重德高望重的人这一意义被现代彻底打乱、滥用,那么我们也不必尊崇“先生”一词的这部分含意。
我希望各位女生也能意识到这点,做出成就的女人被称为“先生”,就是对我们所有女性的一种贬低。既然拿古人的意思来堵我们,我们也可以拿古人的话来堵他们。
“嘉士”一词古意被称为德才兼优的人,古人既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么德才兼备的女人就可以被称为“嘉士”。这在逻辑上,没有任何错处。当然,如果有做出一定成就的男士想要被尊称,我们也不介意让他使用“嘉士”一词。
也希望大家能明白,造词没错,从古至今,词义都是被创造出来的,毕竟古代‘先生’一词,也并不特指男性。
感谢大家听我唠叨。)
陈麦:秀才怎么了!秀才怎么了!秀才也很了不起!!!
谈忠信: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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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六·嘉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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