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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三十七回(上) ...

  •   程姬小声道,“这可说不准了,陛下现在日日忙着朝政,哪里顾得上许多,后宫啊,还是……说了算!”

      程姬一面说,一面在底下伸出一根食指。贾姬不解,追问道:“姐姐是说太皇太后吗?”

      程姬轻轻地摇摇头,贾姬会意,笑道:“就说呢,妹妹的想法和姐姐一样,太皇太后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薄昭一死,薄家已经名存实亡了,那窦家可不一样了,听说太后的侄子窦婴能文能武,胸中颇有丘壑,又广交天下豪杰,光门客就养了好几百呢,太后也很器重他,将来的窦家可不得了!”

      程姬笑道:“妹妹真是通透呢!”

      贾姬得意道:“姐姐听说了吗,前儿太皇太后和太后吵起来了呢,太后给太皇太后好大没脸,太皇太后脸都气绿了,最后只得灰头土脸地走了。”

      程姬叹气道:“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后宫又何尝不是一样呢,如今陛下是太后的亲儿子,太皇太后终究隔了一层,自然不一样了。”

      贾姬问道:“那依姐姐说,太后会立谁为皇后呢,太子妃还是栗良娣?”

      程姬道:“按理说太子妃是陛下的正妻,自然要立为后的,可谁又能知道太后的心意呢!”

      贾姬道:“妹妹倒是觉得栗良娣被立为皇后的可能性更大,皇上一直都不待见太子妃,从前最受宠的王娡又失宠了,栗良娣却久宠不衰,风光正盛呢,更何况她给陛下生的三个儿子着实好呢,太后也喜欢这三个孙儿,可不是正合她老人家的心意吗?”

      程姬笑道:“要这么说,妹妹给陛下生的彭祖又差了不成,还不是一样的招陛下喜欢。”

      贾姬笑道:“哎哟哟,妹妹可不敢当,姐姐给陛下生的非儿那可是力拔山兮气盖世,人称‘小项羽’呢,陛下还常夸非儿有英豪之气呢,要我说,姐姐也有被立为皇后可可能呢!”

      程姬嘘声道:“妹妹休要胡说,小心被人听了去。”

      贾姬吐吐舌头,道:“如今在未央宫可不比在东宫了,我们如今都是皇上的女人了,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呢,就连说话都得仔细着些了,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程姬不言,不成想跪在前面的栗良娣冷笑道:“知道就好,乱嚼舌根小心被割了舌头。”

      说罢,栗良娣回头瞪了一眼贾姬,贾姬忽然瞥见栗良娣今日的眉毛画得格外与众不同,眉尾微微下垂,越发衬托她梨花带雨的面庞楚楚可怜。

      贾姬忽地起了一股醋意,眼中那一抹酸溜溜的感觉在栗良娣凌厉呵斥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压制的怒气。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论宠爱,论资历,论美貌,她都不及栗良娣,只因她性格有几分直率,酷爱打猎才颇得皇帝欢心,勉强分得了一些些圣宠而已。

      举哀毕,皇帝走了过来。王娡隐在后面的角落里,凄美独立,皇帝的眼锋不自觉扫过她,又似看不见似的把收回来的目光倾注在栗良娣身上,“今日的眉妆很别致,这叫什么妆?”

      栗良娣哀哀垂泪,两弯淡淡的细眉笼着淡淡的忧愁,“陛下,臣妾画的叫‘垂珠眉’,父皇仙逝,臣妾哀伤不已,来画眉的力气也无了,总是心不在焉的,画出的眉尾都下垂了,臣妾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垂珠’,还担心陛下责怪臣妾呢,臣妾正想着改掉呢!”

      皇帝笑道:“朕怎么舍得责备你,这垂珠眉画得好,与这丧仪举哀正相得益彰,也是你此时此刻哀婉忧伤心情的表达,也不失之为美好,不必改,甚好,甚好!”

      栗良娣婉转一笑,大有不胜之态,皇帝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拍着道:“这大暑热里,别太辛苦了,小心身子,早晚各举哀后就回去休息吧,对了,朕已经叫人在宣室殿旁边打扫出来一间屋子,专门留给你住,从今日起,你就搬过去住吧,在朕身边,朕就放心了!”

      栗良娣喜欢的什么似的,忙跪下谢恩,“臣妾谢陛下垂爱!”

      皇帝笑着拉起她,“快起来吧,朕不疼爱你还能疼爱谁呢?”

      说这话时,皇帝的眼睛溜过王娡,王娡只低着头默不作声,那一份孤独感伤自是极力掩饰也掩饰不住的。

      皇帝看着众姬妾羡慕的表情,笑道:“你们可别看我多疼了栗良娣就拈酸吃醋啊,她自有让人怜爱疼惜的地方,朕是不得不疼她啊!”

      众人心里百般滋味,只不好表现出来,都笑着道:“臣妾怎么会吃醋呢,陛下宠爱栗良娣我们也高兴呢!”

      王娡听着她们说着如此违心的话,不禁更加心酸,爱上一个男人,真的会吃醋啊!

      栗良娣娇软的偎倚在皇帝怀里,孝服着身,自有一股风骚妩媚之态,她弱弱地缠着皇帝,皇帝显得很是高兴,但他的目光却总时不时逡巡在王娡那边。

      也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太过心疲力乏了,也许她是真的受不了皇帝对栗良娣如此宠爱的态度,王娡只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这一晕倒,仿佛睡了几天几夜的感觉,醒来时头依旧晕晕的,床榻非常宽广,四周撒满软帘,如同一层纱笼罩其上。明明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却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王娡恍然明白,熟悉的是味道,还是那种特别的味道,只有他身上才有这种味道,莫非这里是?

      王娡不敢再想下去,突然间欣喜和紧张袭满全身。真的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王娡挣扎着就要起来,一低头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过了,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行动多少有些不便,稍一用力,便惊动了外面服侍的人。

      有人急匆匆跑进来,焦急道:“孺子需要什么,让奴婢做就好了,陛下吩咐过一定不要让孺子劳累!”

      陛下,真的是陛下吗,王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再一次确认, “陛下?真的是陛下让你来服侍本宫的?”

      小宫女道:“是的,是陛下吩咐的。昨日孺子在灵堂晕倒,陛下可着急了,亲自将孺子抱到这里,又传了太医诊脉下药,昨晚陛下一夜都没合眼,就守在孺子旁边,刚刚朝中有要事,陛下才离开,走时吩咐奴婢一定要时刻守护好孺子,奴婢刚到外间给孺子端药,没想到孺子就醒了,陛下还说孺子要是醒了,就赶快就告诉他,刚才秋公公已经亲自去向陛下禀报去了,陛下听了一定高兴得很呢!”

      王娡痴痴地听着小宫女的诉说,仿佛就在梦中一样,这么说,皇帝还是在乎她的,他还是在乎她的!

      王娡忽地就流下泪来,小宫女忙问道:“孺子您这是怎么了,是奴婢服侍不周吗?”

      王娡摇着头笑道:“是风吹了本宫的眼睛,你服侍的很好。”

      小宫女不解,“风?哪里来的风啊?奴婢怎么没感觉到呢?”

      王娡笑道:“有些风在人的心里,说吹就吹起来了。你还小,将来长大就懂了。快把药端来本宫喝。”

      王娡接过药,正要喝,猛一抬头,便看到皇帝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手中的药碗“哐啷”一声砸在地上,二人相对无言,化作两行清泪。

      小宫女吓得直哆嗦,赶紧收拾了残碗。皇帝吩咐道:“再去端一碗药来。”

      药很快端来了,皇帝亲捧了缓缓走近王娡,“喝药吧,你腹中怀的毕竟是朕的孩子,朕希望你把他平安健康地生下来。”

      王娡注视着皇帝,“陛下只是希望臣妾平安生下孩子吗?”

      皇帝很快恢复了冷淡平静的神色,“要不然呢,你希望朕怎样?”

      王娡被问得哑口无言,眼泪止不住流着,“臣妾没有希翼陛下为臣妾做什么,这已经是对臣妾最大的恩待了,臣妾还能再奢望什么呢?”

      皇帝冷冷道:“知道就好,喝药吧。”

      王娡从皇帝手中接过药碗,药是温热的,她一口气便喝了下去,“臣妾谢过陛下!”

      喝完,王娡将药碗放到一边,从床榻上站了起来,起的有点猛,头有些晕,便有些站立不住,皇帝一把将她扶住,她大半个身子都瘫软在他怀里。

      身体相碰的那一瞬间,全身都有热流通过,两人怔怔地保持一个姿势,谁都不肯说一句话,谁都不肯先推开彼此,就这样静静地,他环抱着她,她偎倚着他,彼此感受久违的肌肤焦渴和慰藉。
      半晌,还是王娡先挣脱了,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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