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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十五回(下) ...

  •   栗良娣冷笑道:“你看她平时一副胆小慎微的样,连说一句话都掂量个三四回,生怕得罪了人,本宫量她也没这个胆子。”

      木瓜疑道:“奴婢愚钝,那还能有谁替我们做这件事?”

      栗良娣道:“要名正言顺除掉小贱人,非得东宫名义上那个女主人才行。”

      木瓜恍然大悟:“良娣是说太子妃,她是太后的娘家人,做此事当然最合适不过了,只是太子妃一向嫉妒良娣,又怎会帮助咱们?”

      栗良娣道:“这自然需要我们从中做些文章了。你过来,本宫悄悄告诉你,此事只可你我二人知晓,需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好。”

      木瓜凑近耳旁,栗良娣细细的告诉她了,木瓜只不住点头,笑道:“良娣真是女中诸葛也,奴婢看小贱人这次是插翅难飞了。良娣口渴吗,要不要尝几口程姬送来的仙桃?”

      满盘仙桃红润饱满,倒有几分程姬的影儿,栗良娣嗤笑:“这么胖的桃子,看着就蠢,没的倒了本宫的胃口,谁吃她呢,你要喜欢,就都赏给你吃吧。”

      木瓜笑道:“奴婢谢过良娣。”

      这一日,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从午后起直下到傍晚还不见晴,天地间珠帘漫卷,昏昏濛濛,宫檐雨水飞扬,如瀑流淌,哗哗作响。

      太子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由秋来和另一个太监左右打着伞,急匆匆踉跄跄往寝殿走来。秋来只顾打伞,自己淋得比落汤鸡还可怜,也不敢有半句叫苦,一溜小跑跟着太子。

      早有太监飞回寝殿传话:“姑奶奶们,打起精神来吧,太子殿下就要回宫了。”

      主事副监急道:“殿下不是一早就去了栗良娣那里了吗,这么大的雨不应该在那里留宿的吗?”

      传话太监道:“谁说不是呢,我的爷,本来也是说好的,今晚就宿在芳华殿,可是咱们殿下突然就改了主意,非要冒雨回来,栗良娣也是苦留不住,这不秋总管让奴才赶紧回来通个信儿,一应用具赶紧预备着吧,就要到了。”

      主事副监便忙一叠声吆喝起来,众人七手八脚开始准备。王娡也有些慌神,忙准备了干净寝衣准备替换,又往鼎炉里撒了一大把百合香焚着。

      就见太子由秋来搀扶着走进殿来,在廊下便有太监为太子取下斗笠和蓑衣,太子一甩手已进内室来。王娡忙迎上去,太子先开口道:“里面的衣服都淋湿了,孤难受得很,快给孤换衣服。”

      王娡忙将预先准备的寝衣拿过来,太子一个趔趄就要站不稳,王娡忙上前扶住,只觉他身子极重,又听太子道:“娡儿,你是娡儿对吧,孤告诉你,孤没有喝醉,孤清醒得很。”

      王娡闻得一身酒气,心里便慌张起来,曾经金王孙常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就对她拳脚相加,想到那时暗无天日的日子,她的心就揪起来。

      太子眯着眼睛,瞅着她似笑非笑道:“你是老太太派来监视孤的,孤只是喝了点酒,你不会连这个都去向老太太禀告吧?”

      王娡苦笑道:“太后是让奴婢来服侍殿下的,怎么会监视殿下呢。”

      太子笑道:“你胡说,你就是老太太派来监视孤的,孤都知道,老太太一直看不上孤,她还想废了孤太子之位。她时时刻刻都要盯着孤,就连孤的房中事她都要监视,在你来之前,老太太就送来一个敏儿,可惜她手脚不干净,投井死了,死得好啊,她死了,就没人监视孤了,你说是不是啊?”

      王娡听了这话,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太子道:“怎么?你害怕了?你怕你的下场跟敏儿一个样,是不是?”

      王娡道:“殿下宽仁待下,奴婢也只知道用心服侍殿下,奴婢从前是服侍过太后,但现如今太后将奴婢赐给殿下,在奴婢眼里奴婢只知道服侍好殿下,殿下是奴婢的主子,至于服侍得不好挨罚,也是奴婢的过错,怕又有什么用呢?”

      太子掀起她下巴,冷笑道:“你倒会说话,你以为孤喝高了,就真假不分了?你既说你一心只想服侍好我,那怎么还不给孤换衣服,这湿衣服穿在身上真的很难受,你不知道吗?”

      王娡忙道:“诺!”

      换过干爽衣服,太子有些把持不住,便一头栽倒在榻上。王娡拿过薄衾给太子盖上,不料太子突然一把将她揽过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剑眉微竖,目光如炯,盯着她问道:“你说老太太到底想监视孤什么,孤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了她,她还要派你过来日夜监视着呢?

      你说老太太都那么大年纪了,怎么那么爱操心呢,她担心国事也就罢了,为何连孤想和什么女人睡觉这事她都管呢?

      你说是不是女人都想管着男人呢,你也是这样吗?你也爱管着男人吗?呵呵,对了,你还没有男人,自然是不懂的了,我猜将来你嫁了男人,也会管着他的,对不对?”

      王娡紧张异常,太子的身体如同一团炭火烤在她身体上,热辣辣的,她只得说道:“殿下是太后的孙儿,太后自然是疼爱殿下的,想必正是太后十分疼爱殿下,才会关心得无微不至,太后是叫奴婢过来服侍殿下,不是来监视殿下的,奴婢也绝不敢监视殿下,也绝不会去向太后禀告什么,奴婢只是一个宫女,只知道尽心尽力服侍主子,到了日子,可以出得宫去。”

      太子道:“什么?你还想出宫去?”

      王娡道:“几年一选,几年一放的,这是宫中的规矩,奴婢是想着尽心尽力在宫中当差,能平平安安出得宫去,所以奴婢断不敢做对不起殿下的事,也绝不敢监视殿下,太后也没有这样的意思。求殿下放过奴婢!”

      太子见王娡如此害怕,缓和了口气道:“你这么害怕孤吗?你怕孤什么?是害怕孤杀了你?”

      王娡瑟缩着身子,不住打颤,声音也颤抖了,“东宫上下都知道殿下不喜欢太后送来的人,之前的敏儿不就……”

      太子道:“不就什么,为什么不肯说下去,你是不是想说之前的敏儿不就是孤派人除掉的?”
      王娡不敢回答,只是汪着眼泪默不作声。

      太子怒道:“孤是不喜欢太后派人来监视孤,但孤绝不会为难一个女人,我大汉的男人是用来保护女人的,不是用来欺负女人的,倒是你们女人喜欢为难女人,孤还真有点替你担心呢!”

      王娡见太子脸现一丝促狭笑意,不禁有一种不祥之感,道:“殿下,您该歇息了。”

      太子将面庞一点点向王娡靠拢,一双眼睛盯着她的眼睛,突然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你的眼睛长得真特别,孤见了就忘不了,但你这双眼睛也让孤看不透,孤总觉得里面隐藏了什么,还有你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味,是什么香?你故意熏了香来诱惑孤的是不是?”

      王娡注视着太子一双眼睛,只觉得深不见底,浑身上下都被他看透了似的,忙将脸别向一旁,道:“奴婢从来不熏什么香,宫中也有规定,服侍主子时宫女身上不准有奇香异味,奴婢身上的香味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又凑近闻了闻,道:“哦?原来如此,这么说你是身带异香的奇女子,这倒是旷古罕闻啊,你别过头去干什么,看着孤的眼睛说话不好吗?嗯?”

      王娡讪笑道:“殿下身份尊贵,宫中规矩,贱婢不敢直视殿下。”

      太子笑道:“孤准你瞧着孤的眼睛,这样总可以了吧?”

      王娡道:“奴婢不敢。”

      太子也不管她愿不愿意,一把扶正她的脸,四目相对。

      王娡惶惑不安,如同惊恐的小鹿,只是太子目光凌厉,让人无所逃遁,王娡实在不敢再与他对视,只得闭上了双眼,道:“宫中规矩,奴婢不敢违背,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突然怒道:“孤让你睁开眼来看着孤,你听见了没有?”

      王娡吓得赶紧睁开眼睛,见太子眼中布满红色血丝,额上青筋暴起,知道他恼了,一时情急两行清泪簌簌流下,只是无言哭泣。

      太子见她哭了,心也软了下来,翻身倒在一边,道:“你去吧,孤也乏了。”

      王娡方慌忙起身,胡乱应了一声“诺”,便急匆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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