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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十五回(上) ...

  •   王娡回身一瞧,说话的正是栗良娣身边的丫头木瓜,只见她吊着眉梢,瞪着眼睛,一只手指着王娡,继续骂道:“没规矩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宫里烧纸钱?”

      王娡正要分辨,眼见着一行人簇拥着栗良娣款款走来,前面几个丫头提着宫灯,后面两溜灯笼雁阵排开,真是灯火通明,照得如白昼一般。

      王娡忙跪下道:“奴婢给栗良娣请安。”

      栗良娣尚未开口,木瓜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女娡儿姑娘啊,怪不得这么有脸面,敢在宫中烧纸!”

      王娡道:“回良娣,在这里烧纸的并非是奴婢,奴婢看见这里有火光,正想着把火扑灭呢。”

      木瓜眼角一瞟,笑道:“哟!敢情我冤枉了娡儿姑娘,原来娡儿姑娘不但没烧纸钱,还是灭火的英雄呢!那我就不明白了,这半夜三更的,姑娘不在寝舍呆着,跑这么远来灭火,该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吧?”

      说着用娟子捂着嘴直笑,其余的丫头也跟着笑起来。

      王娡正踌躇着如何回明白,又怕说出柔嘉给她带来麻烦,只这么一思索间,语气便有些迟疑:“这……”

      木瓜更来了精神,突然收住笑容,怒目骂道:“这什么,你还想狡辩吗?人赃俱在,当场被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仗着太后的宠爱,竟猖狂到了如此地步,你知罪吗?”

      王娡道:“奴婢实在没有在这里烧纸钱,请良娣明断。”

      栗良娣慢慢向前踱了两步,打量两眼,缓缓道:“明断?只凭你一句没在这里烧纸钱,就轻轻松松将事情掩过去了,你叫本宫如何明断?”

      王娡急道:“良娣,奴婢真的没有在这里烧纸钱,奴婢……奴婢是陪柔嘉来这里的。”

      栗良娣道:“柔嘉?就是太子寝室负责洒扫的那个丫头,你陪她来这里的?来这里做什么?”

      王娡道:“良娣问她便知。”

      栗良娣道:“问她?她在哪?既然你说陪着她来的,她现在在哪?叫她出来说话。”

      王娡道:“奴婢刚在这里跟她走散了。”

      栗良娣突然嘿嘿冷笑两声:“走散了?你们听听,她这说的叫什么话,这可真是巧得很了。好好好,既然你这么嘴硬,就把柔嘉那丫头叫来,你们当面对质好了!”

      一顿饭的功夫,柔嘉传到,却不肯承认,只说:“奴婢一直在寝舍的,今晚并没来过这里,不晓得娡儿姑娘为何这样说?”

      王娡瞅着她急道:“柔嘉,你在胡说什么,明明是你叫我陪你来这里的?”

      柔嘉吓得磕头如捣蒜:“良娣,奴婢没有说谎,奴婢真的没来过这里啊!”

      栗良娣冷笑道:“一个说是,一个说不是,必有一个在说谎。要辨出谁在说谎倒也不难,你们刚才是在哪里找见的柔嘉?”

      旁边回道:“是在她的寝舍里,奴婢也曾问了管事的女官,说柔嘉一直在寝舍的,今晚并未外出,还有其他宫女在场作证。”

      王娡听了,脑中轰隆一声,突然间恍然大悟,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原来她们是一伙的。只瞅着柔嘉问道:“柔嘉,我王娡并未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柔嘉瞅着王娡眼泪汪汪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明明一直在寝舍里,你为何却说是我陪你来这里烧纸钱的,到底是我在害你,还是你在害我?”又扭头向栗良娣道:“请良娣为奴婢做主。”

      栗良娣眼神飞快扫过王娡,突然喝道:“死丫头,你还不认罪吗?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按照祖宗家法,在后宫私烧纸钱的,杖责二十,来人啊,将她拖下去狠狠的杖责,以儆效尤,看谁还敢在宫里乱烧纸钱!”

      说着便有两个太监上来一边一个架住王娡,王娡急道:“良娣,奴婢是冤枉的!”

      栗良娣哪里肯听她分辨,只催促快些拖走,多看她两眼都觉得恶心。

      正要拖走时,忽听有人高声说道:“良娣,且慢!”

      回头看时,却是一个华服美人姗姗走来。只见她体态丰腴,面庞圆润,肤色在灯光的照耀下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泽。近前给栗良娣施礼笑道:“妹妹今日还未曾向姐姐请安,姐姐安好?”

      栗良娣道:“你都瞧见了,程颐妹妹,有人违反宫规,明目张胆在宫里烧纸钱,这是要反天啊,太子殿下让我协助太子妃管理东宫,如今生出这样的事来,姐姐我怎么能安好呢?”

      程颐低声道:“可否请姐姐进一步说话?”

      栗良娣不耐烦道:“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没看着我正处罚丫头吗,你又拦住是什么意思?”

      程颐柔笑,越发显得脸若银盘,“姐姐,妹妹正要向姐姐说明此事呢。”

      栗良娣白了她一眼,方不情愿往旁边挪了几步。程颐压低声音道:“这丫头的来历姐姐如何不知,且不说她是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只为她是太后赏赐给太子殿下这一件,姐姐断乎不可轻易处罚她,常言道‘大狗还得看主人呢’,即使她是一条仗势欺人的狗,最好也不要污了姐姐的手。”

      说着,又左右瞧了一眼,声音压得更低:“妹妹还听说,太后赏赐的那个敏儿死了后,太后着实伤心,虽不好责罚太子殿下的,但话里话外也还是说‘太子殿下胡闹,他身边的妃子都干什么去了,太子整日留宿的,可也不劝劝’,姐姐听这话,可不是意有所指吗?

      如今太后忍痛割爱将身边最得意的丫头赐给殿下做贴身侍女,这丫头再不知好歹,代表的也是太后,姐姐如今这样出头一料理,可不是得罪了太后吗?

      妹妹昔日多得姐姐关照,姐姐的事自然就是妹妹的事,今天家里人托人捎了一些自家院里结的桃子,妹妹不敢独自享用,刚才正要给姐姐送一些过去,不料在这里遇见了此事,才莽撞拦下姐姐,还望姐姐三思。”

      栗良娣忖度半晌,道:“那依你说此事该怎么办?”

      程颐道:“妹妹愚见,何妨将此事交给太子妃处理?”

      栗良娣道:“交给她?那还得了?那不是让她查出此事……”

      又忙道:“她是太后的娘家人,肯定是向着太后啊,到时候我一样的落不是。”

      程颐眼波流转,嘴角轻轻上扬,抿出一弯恰到好处的笑容,“还是姐姐思虑周全,妹妹自愧不如,既然交给太子妃也不合适,不如呵斥她几句放了回去,顺水推舟给了太后这个面子情。日后就算太后知道此事,也定挑不出姐姐的一点错处来。”

      栗良娣突然秀目一横,道:“今晚的事,在场的人都是我的人,妹妹要是不去嚼舌根,太后如何会知道此事?”

      程颐讪笑道:“看姐姐说的,妹妹如何会去太后跟前说什么,纵要说,也是极力维护姐姐才是,妹妹是怕……”

      栗良娣道:“是怕什么?”

      程颐低声道:“妹妹是怕宫中耳目众多,一时漏了风声也是有的。但妹妹想,与其将来漏了风声,传得风言风语,倒不如姐姐跟太后闲聊时,有意无意地将此事回明了,一面显得姐姐协理东宫办事得力,一面又全了太后的面子,老太太听了岂不高兴?”

      栗良娣笑道:“想不到你主意还挺多,就依了你吧。”

      回身方厉声呵斥:“王娡,今日就念在你是初犯,本宫先免了你的杖责,杖责虽可免,但你回去要好好面壁思过,你是太后赏赐给太子殿下的,凡事要检点,切不可丢了太后的脸面,下次还敢再犯,本宫定不轻饶,滚吧!”

      听了这话,王娡仍觉后怕,那二十杖要是打下去,即便不死也是废人了,转身离去时不禁抬头看了一眼程颐,程颐也正瞧着她,似有对她点头之意。

      木瓜突然喝骂:“还不快滚,没规没矩,主子娘娘也是你一个奴婢正眼瞧的吗?”

      王娡忙收回目光,悄然回寝舍了。

      这里程颐笑道:“天也晚了,妹妹就不去芳华殿打扰姐姐了,这盘仙桃还请姐姐笑纳。”

      栗良娣笑道:“什么好东西,也值得从宫外巴巴捎进来,既是你的一份心意,本宫就收下了。”

      程颐笑道:“妹妹就此别过,姐姐早些休息。”说罢带着丫头回去了。

      栗良娣扶着木瓜回了芳华殿,木瓜一面伺候对镜卸妆,一面问道:“良娣,今日这么好的机会便宜了那个小贱人,要是那二十杖打下去,奴婢非叫他们打残了小贱人不可,奴婢不知良娣为何后来又改了主意?”

      栗良娣端详着镜中娇美容颜,仔细瞅了一回,方懒懒道:“本宫也觉得今日可惜了,还不是程颐跑来告诉说老太太似乎因敏儿的死对本宫不满,毕竟王娡这个贱人是老太太跟前的大红人,本宫今日要是杖了她,不就是狠狠地打老太太的脸吗?她这话倒也没错,如今老太太身子骨还硬朗,谁敢得罪老太太呢。”

      木瓜道:“依奴婢看,程姬也太小题大做了,人赃俱在,小贱人是犯了规矩的,即使仗责了,良娣也是在行使祖宗家法,太后就算知道了,又能奈何呢?”

      栗良娣横了一眼道:“你懂什么?老太太因敏儿的事已经给本宫记了一笔,如今要动了她身边第一得意之人,你觉得本宫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吗?”

      木瓜笑道:“自然是良娣思虑周全,奴婢只是觉得那小贱人实在狐媚得很,要不及早除掉,终有一天怕是要威胁到良娣的地位。”

      栗良娣恨恨道:“小贱人早晚要除掉的,只是不能咱们亲自动手,要找一个人替咱们办了此事才好。”

      木瓜道:“柔嘉已经露了马脚,小贱人以后会防范着她,怕是很难再对她下手了。”

      栗良娣笑道:“柔嘉只不过能摆一道棋而已,她如何有权力除掉小贱人。”

      木瓜道:“良娣莫非想借助程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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