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飞鸟与山林》丁香与醋栗

10、关东大赛的失败

　　十
　　国中二年级就在和透的打打闹闹之间过去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感情就是喜欢，他只是感觉，看见透的时候就被她吵得心烦，但是不看到她的时候，他又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意外发生在幸村晕倒在公路边的时候，幸村住院了，他答应了幸村，要照顾好网球部，同时也要赢得关东大赛的冠军。他的生活变得比以前更加忙碌了。
　　二年级的时候学习部结束了补习，在透的三天恶补中，切原背会了透的预测卷子，最后终于取得了及格的成绩，透也险险保住了自己的考绩。三年级，真田继续拜托透为切原补习，两个人同时痛苦的哀嚎了起来，于是网球部的社办在结束之后依旧传来切原和透的叫喊声。
　　只是这个时候，真田也会留在社办里，整理社员的材料，制定明天的训练计划等等，后来，训练量增加，一直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透开始帮助真田整理队员的材料，在教赤也功课的同时进行，出乎真田预料，透这些文书工作都做的非常好，让他都找不出一点破绽，在他们训练的时候，一直在社办打游戏的透也开始看各个学校的比赛录像，她极其精细的记录下那些选手在比赛中的表现，柳很高兴，这样确实能节约不少时间。
　　临近关东大赛，他们的练习都格外认真，他们训练的时间延长了两个小时，真田感觉到，每一个队员都希望能把胜利带给幸村，他自己也更加严格，这段时间，透几乎没有来烦她，他有的时候刻意把作业放在书桌上，她都没有厚着脸皮过来抄，而是自己一个人在座位上算着。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幸村是一样的，他们都除了网球一无所有，那么他必然连他的一起，全力以赴，他一定会赢，为了立海大，也是为了幸村，这是他作为副社长的责任，也是作为幸村朋友的责任。
　　关东大赛还是输了。
　　他们站在幸村的病房前，每个队员都沉默着，他能听到赤也极力压抑着的呜咽声，他极力站直身子，似乎想要支撑起什么，却不敢面对信任自己的队友。
　　幸村的手术很成功，他在他的战场上极尽全力，而他，却在他的战场上落败。
　　他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大雨几乎将整个世界都笼罩了，天地之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要把这座城市颠倒。
　　他站住幸村床前告诉了他失败了，这个消息。
　　他的崩溃几乎洞穿他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志同道合的队友，永远敬佩的对手，平时温柔赛场上却是一个坚定的战士，他的崩溃，让他感觉支撑起自己的心的那根支柱渐渐的倒了。
　　病房的门关上，他和其他队员死一般的沉默着，只有窗外的大雨歇斯底里的怒吼，他的手指死死的抠进手掌里，松开的时候指甲里已经满是血痕。
　　他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本身这次失败之后，他应该更加努力的练习，但是他现在，甚至不敢面对自己的队友，面对网球，他是个懦夫，他没有战斗到最后。
　　大雨里，他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去。
　　“弦一郎真的不要紧吗？”其他正选上了公交车，远远的看着站在路边的真田，丸井低声问。
　　“弦一郎需要自己待一会儿吧。”柳低声说。
　　公交车缓缓的开走了，他一个人站在大雨里，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去。
　　“真田。”有些惊讶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转过身去。
　　透拎着两个塑料袋，里面放着牛奶，显然是要去看望幸村，她另一只手拿着雨伞，棕色的长发发梢有些湿漉漉的，她琥珀色的眼睛略微惊讶的看着的他。
　　他骤然伸手，一把抱住了她，就像是在洪水中抓住了飞鸟的羽翼。
　　她明显愣了一下，伞落在了地上，大雨把两个人都笼罩了，他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那种温暖的气息几乎是在一瞬间让他整个人安定了下来，他感觉到她也轻轻的抱住了他，温暖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动作温柔，仿佛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母亲，他突然感觉到鼻子很酸。
　　大雨瓢泼而下，雨水落在他的脸上，他不知道是冰冷还是滚烫。
　　“我觉得弦一郎应该没事了。”不放心他跟过来的校队成员们躲在墙角，丸井小声说。
　　“为什么，为什么副部长抱着渡边学姐啊？”赤也大声问。
　　“你给我小声点。”丸井一拳砸在赤也脑袋上。
　　真田缓缓松开了手，他垂下眼睛，低声说：“对不起。”声音沙哑。
　　温暖的手指覆上了真田的手指，她握住他的手，捡起雨伞，抖掉上面的雨水，打在他的头上，他突然感觉眼睛温热，她脸上带了笑意，那种笑不是她平时那种漫不经心的笑，而是温柔而且明亮的，像是一束光芒：“走吧。”
　　她举着伞，拉着他的手在雨中行走，他忽然感觉，自己不再是洪水中漂浮的浮木，而是一个小岛，就算是暴风雨如何肆虐，他都能在暴风雨中岿然不动。
　　不知走了多久，两个人停住了，透伸手掏出钥匙打开了院门，真田才骤然意识到，这里是透的家，不同于真田家的传统庭院，而是西式洋房，门口挂着渡边的木质牌，门轻轻开了，透还握着真田的手，带他进了客厅。
　　“我去换一下衣服，你可以先等一下。”真田才意识到，透的身上和自己一样，已经湿透了。女孩上楼的声音，真田渐渐的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啊，莫名其妙的拥抱了女孩，让女孩都淋湿了，还来到女孩子家里，真是太松懈了。
　　楼梯又传来响动，透已经换了一件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她手里拿着衬衣、长裤和毛巾，径直走到真田面前：“这个是我爸爸的衣服，他现在在国外工作，你先换上吧，别感冒了。”她的声音温和。
　　真田下意识的想拒绝，但是却没有出口，他接过了透的衣服。
　　厨房里传来了声音，真田换好了衣服，透端出去了姜茶，放在他的面前。
　　姜茶的味道辛辣却甘甜，他一口一口喝完了一整杯。
　　“谢谢你。”他低声说。
　　“没什么。”透伸手帮他倒上第二杯。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真田低声问道。
　　“不用去回忆你不喜欢的记忆。”透脸上带着明亮的笑容。
　　“关东大赛，我们输了。”真田低声说。
　　“嗯。”透回答，真田愣了一下，他本身以为透会露出惊讶的神情，但是她的神情就像是得知赤也又一次不及格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是我输的。”真田低声说。
　　“只是一场比赛而已。”透回答。
　　“那是我和幸村的约定，我的懦弱，导致他的痛苦，我们都在战斗，可我却失败了。”真田攥紧了拳头。
　　干燥而柔软的毛巾轻轻附在了他的头上，接着，他隔着毛巾感受到她温热的手掌，隔着毛巾，她轻轻的擦拭着他的头发，她的声音温柔，透过毛巾传来：“真田，你最开始打网球是因为什么呢？”
　　最开始。
　　他闭上眼睛，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开始打网球，第一次握住球拍，第一次和人对打，那种最为纯真的喜悦，那种最为原始的好胜心，这些让他感到真正的快乐。
　　“很喜欢。”他低声回答。
　　“网球应该不仅仅有责任吧，有的时候抛下责任，或许会快乐许多。”透的声音。
　　他愣住了，手指下意识的握住了她的衣摆，指尖微微颤抖，她伸手取下毛巾，眼前的世界突然之间明亮了起来，他看见了她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白皙的手指，他骤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他的额头贴着她，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她的心跳。
　　“真是的，拿你没办法。”透轻轻的说。
　　这是真田第一次夜不归宿，他在透家里渡过了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让女孩帮忙清洗指甲上的血和手掌里的伤痕，第一次进入女孩的卧室，第一次打游戏，第一次和女孩一起睡觉。
　　透说她的父亲在国外工作，母亲这几天去了大阪的闺蜜家，她带他来到了自己的卧室，真田只知道她喜欢看漫画、喜欢玩游戏，可是她的卧室却有非常多的书籍，不仅仅是漫画，还有历史、文学、社会学，她都有涉及，他们坐在垫子上，她帮他包扎了手指的伤口，然后他们一起玩游戏，他第一次玩，她玩一个拿着大刀强壮的男性剑士，她让真田玩一个双马尾蓬蓬裙的可爱萝莉，美其名曰辅助自己，他跟在她后面，看她大杀四方，女孩兴高采烈的说：“我保护你啊。”可是真田总感觉自己被捉弄了，夜已经很深了，她靠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游戏手柄，他看着她的睡颜，明明睡着了这么安静美丽，醒来却烦的要死。
　　他的嘴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从未有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