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飞鸟与山林》丁香与醋栗

9、同居的琐事

　　九
　　真田的生物钟自然而然的让他在五点钟准时醒来，他支起身子，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就响了。记忆中女孩是特别喜欢睡懒觉的，他们在国中毕业的时候一起出去玩，她在酒店一直睡到中午，导致真田也没有去看成日出。
　　但是等到闹钟一响，透就坐了起来。
　　"这么早就起吗？"真田低声问她。
　　透伸手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打了个哈欠："啊，嗯。"
　　"要吃什么？"真田问。
　　"我去公司吃就好。"透伸手打开衣柜，取出了一套淡粉色的衬衣和深粉色的过膝裙，自顾自的脱下睡衣，真田下意识的扭过脸去，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
　　真田打开冰箱，果真如真田所料，只有一些简单的速食，真田用柜子里的微波炉简单的加热了一下，透已经开始在卫生间洗漱。
　　"我弄了些速食，在家里吃吧。"真田对透说。
　　"嗯。"透洗漱完毕，显然没有睡醒，她从壁橱里取出一袋咖啡，冲在杯子里。
　　"这么早就要去工作吗？"真田问。
　　"对啊。"透打了个哈欠，一口气喝完了咖啡，透似乎清醒了许多，她飞快的吃完早饭，回到卧室化妆，六点半钟开始穿高跟鞋。
　　"我送你去吧。"真田站在门口。
　　"不用，又不远。"透说。
　　"路上我买点东西。"真田回答。
　　透也没有拒绝，两个人并肩下楼，往透公司的方向走去，已经十年没有和她一起这样并肩这样走了，以前的透会从背后冲过来，猛的撞在他的肩膀上，笑着喊他的名字或者捉弄他。现在的透背着包包，另一只手拎着装笔记本电脑的帆布包，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和高跟鞋，走在他身旁，真田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平时一般是七点半上班，晚上七点半下班，但是大多数时候可能会加班。"透对真田说。
　　"一般会加班到什么时候？"真田问。
　　"大多数时候到十点多，还有通宵加班过。"透说，突然笑了，"电视剧里总演秘书和总裁谈恋爱或者总裁出轨秘书，我真的觉得很好笑，或许干的好的秘书只想揍总裁一顿。"
　　"为什么？"真田侧头看着她，她琥珀色的眼睛亮着点点的光芒。
　　"因为他们真的很烦，总是让我们加班，说去哪里就一定要我开车去接，说要临时加一个会议我就必须在半个小时内整理好材料，自己不学外语却要求秘书能为自己翻译，三川还是个无可救药的完美主义者，任何事情不能出一点纰漏。"透伸手搂住真田的手臂，在他耳边小小声的说，"而我们却必须笑脸相迎，无论他说什么，都要说是的社长。"
　　真田有些担心："你真的喜欢这个工作吗？"
　　"还挺喜欢的。"透侧头笑了，她的手指从真田的手臂上滑落，握住了真田的手指，"感觉发现了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真田轻轻点头，伸手握紧了她的手指。
　　"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弦一郎了。"透低声说。"像弦一郎一样的人。"
　　真田站住了，他脸上带了淡淡的笑意："我只是希望透能真正的开心。"他轻声说，"如果透很开心的话，像以前那样也是很好的。"
　　开心。透微微垂下眼睛，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到过这个词语了，父亲握着刀砍向自己之后，她被带到警察局做笔录，那天晚上，她握着手机坐在警局昏暗的灯光下，给真田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直到手机完全没电自动关机了，他也没有接。那个时候，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缺了一块。第二天继续笔录，警察都没有想到昨天还恐惧的说不出话的女孩竟然冷静的像是换了一个人，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落过一滴眼泪。
　　笔录完成之后，她参加东大的考试，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东京大学，之后的大学时间，她一个人兼职、学习、工作，她仿佛彻底换了一个人，她总是想起他的话，真是太松懈了，是啊，以前的自己是太松懈了，当做销售的时候面对糟糕的客户，做家教时面对顽劣的孩子，她总是在想，如果她是弦一郎的话，会怎么办？如果是弦一郎的话，一定不会这么快放弃吧。
　　从只负责开车的小秘书到总裁助理，她的事业蒸蒸日上，但是她能过感觉到，自己心里的那块空缺越来越大，三川夫人给她介绍过许多男朋友，她也和其中几个交往过，但是谁也无法填补那块空缺，她有的时候能感觉到，那块空缺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会彻底将她吞噬。
　　是啊，自己告别了游戏、漫画、闲散的高中生活和他，自己就渐渐的，再也没有真正的开心过了，那种从心底的单纯的开心，好像从她的身体里消失了。自己仿佛一直以来都在害怕，害怕像母亲一样面对暴力默默忍受，所以她发疯一样的工作，害怕像父亲一样的暴戾，所以她不相信任何人，从不像任何人袒露心扉，害怕像父亲杀死母亲一样，她要求自己不依赖任何人。她像是一只凌空飞翔的鸟，因为害怕山林里隐藏着荆棘，而一直不敢落地，最终一直飞翔，直到死亡。
　　"该走了。"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到了公司门口，真田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他的手指有常年握刀和握拍的茧子，有些粗糙，但是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顶，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心里的空洞，似乎被填上了一点。
　　"嗯。"透轻轻的笑了，再一次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透酱。"一个欢快的声音从透的身后传来。
　　透显然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眼前是一个穿着高档定制套裙的女人，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一头暗红色的头发得体的梳着，耳朵上戴着两个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耳钉。
　　"夫人早上好。"透连忙鞠躬，直起腰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公式一般的笑容。
　　"你还是这么早就来公司啊。"三川夫人微笑道。
　　"是的夫人。"透上前，"夫人请让我帮您拿包。"
　　"我听说你和长岛分手了啊，原来是有了新的男朋友。"三川夫人把包递给透，扫了一眼真田。
　　"是的，这是我的男朋友真田。"透立刻向三川夫人介绍道。"弦一郎这是三川社长夫人。"
　　"您好。"真田微微躬身。
　　"你是那个网球明星吗？"三川夫人突然发出惊喜的叫声。
　　"弦一郎他是职业选手。"透连忙对三川夫人说。
　　"那简直太棒了。"三川夫人拍拍透的肩膀，"你眼光真好，社长可是他的粉丝呢。"
　　"夫人您今天来这么早，要我送您上去吗？"透问三川夫人。
　　"我这不是听说你和长岛分手了，特意来看看你嘛。"三川夫人连忙笑道，说罢伸手拿回了包，"我还要送小野去幼儿园呢，先走了。"
　　"夫人再见。"透躬身。
　　真田有些奇怪的看着三川夫人离开，透小声说："她特别怕我和她老公搞在一起，天天给我介绍对象。"
　　"真的吗？"真田微微皱眉，盯着透的眼睛。
　　"你这样很凶诶。"透的脸上又露出了漫不经心的笑容，"长岛就是她介绍的，如果我不和他们在一起的话，三川夫人很可能会不信任我，有个男朋友她还是会放心一些的。"
　　"如果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真田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弦一郎你不会吃醋了吧？"透脸上笑容更甚。
　　"我才没有吃醋。"真田低声叫道。
　　"哈，那我上去了。"透突然踮起脚尖，轻轻的吻了他的额头，径直向走进了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