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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   生意谈好了,应天祈和应君绝居然抛下一句「两位请自便」就径自回房睡觉去,说甚么熬夜等我们上门好累人,再不睡就快要天亮。

      结果我和白无常两个当起了实至名归的游魂野鬼,在偌大的应府里飘来荡去。

      反正客随主便,主人家都说自便啰,我们还跟你客气些甚么?而且应氏上至当家、下至园丁家仆都(应该)见惯大场面,心理素质良好,即使夜深人静之际见着「甚么」,或者听着「甚么」,应该也不会被吓破胆──吧?

      于是四更时份,我和白无常飘上主屋大厅瓦顶。

      夜凉如洗,最适合对月谈心。

      「白爷,你就允了在下吧。」

      「阿卡先生……别这样,我们这样子不好……」某人正在使力,气息微喘。

      「白爷,此处只有你跟我,别怕,不会有人看到的。」

      「不,阿卡先生,你别逼我。」

      「白爷,你怕甚么?反正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不!若然被閰王老爷知道……」

      「我保证不会让他知道的,其实就算他知道也无可奈何啊,到时候米已成炊……」某人也正在使力,咬牙切齿。

      「但是──」

      「白爷,别拒绝我……」

      「我……不,阿卡先生,你快住手……」

      我右腿压住白无常左腿,左腿用力向下压,企图将他按下去。左手捉住他右手,右手拿着从不离身、一向挂在手杖顶的小葫芦凑近他的嘴边;他左手捉住我右手,用力推拒着,设法不让我把壸里的东西倒进他口里。

      形势好抖结、姿态好暧昧、心情好激动。

      就当我和白无常两只男鬼像扭麻花般的在屋瓦顶缠作一团,我差一步就能奸计得逞、喂他喝下某某品牌的「佳酿」之际,东院楼角一只一直呆着看戏的乌鸦突然「呱」声叫了起来,吵耳的噪音震醒了白无常,又打碎了我的如意算盘。

      啧!臭乌鸦,有戏就看,吵甚么吵!

      趁我微怔之际,白无常吸口气,手一用力终于把我推开,连忙坐起身整理衣襟袍襬,唯独一张俊脸微红,气息暗喘。

      我跌坐在一旁,知道时机已逝,暗自啐了声,终于认命的把葫芦盖好,收回去。

      白无常见我在一旁生着闷气,原本应该是该生气的他半晌轻吁口气,试着开腔打破沉默,「阿卡先生──你明知白某不擅喝酒,又何苦为难白某?」

      唉,就是知道白无常不擅喝酒──不,简直是踫不得酒!只要一口都能醉死过去──我才想尽办法要让他喝下去嘛!

      不然怎能从他口中问出女閰王在上方天庭的惊人之举?

      从前我曾经试过和黑无常一起设计白无常,骗他吃了一口初重楼出品的花雕醉鸡,结果他直直倒了下去,砸肿了额头不止,还把他一向视为天大秘密的初恋对象抖了出来。

      结果翌日他酒醒了,想起发生何事了,当下发飙,把我和黑无常狠狠修理了一顿,把冥府闹得鸡飞狗跳鬼仰马翻;要不是最后得閰王君出手制止,我怕连悬在閰魔殿里面的「威灵显赫」大牌匾都被他给拆了。

      自那次之后,冥府上下同仁都得知三件事──一,白无常滴酒都不能沾;二,若想要从白无常口中套出甚么话,灌他喝酒就行了;三,套出秘密的代价甚大,事前必须三思、三思!

      虽然明知代价沉重,但一想到他们述职之旅的秘密,我还是心痒痒;于是今夜鼓起勇气,准备挑战高难度。

      可惜这白无常就是太机惊又太自制,连出动我秘密带在身边、平日从不分人的陈年佳酿「回风」,半哄半骗半威逼都无法令他喝下半滴。

      我满脸哀怨地瞅着白无常看,「白爷,我保证不会跟第三者提起的。」

      白无常无奈的挥挥手,「阿卡先生,你实在不要再追问了,要让你知道的时候,閰王老爷自然会告诉你的。」

      要让我知道的时候?

      我猛怔,一把扯过白无常左边的衣袖,「閰王老爷会告诉我──难不成事情跟我有关?」

      白无常立时一窒,「阿卡先生,你别再问啦!」他赶忙从我手中救回那截被我蹂躏的衣袖;别开目光,嘴里低声咕噜,「这样居然都让他猜中,人长得那么聪明干吗?」

      哇塞!女閰王到上方天庭述职,跟月老爷子大打出手(我是不知道月老他老人家有没有还手啦,不过面对女閰王还能忍着不抓狂的人鬼畜世上恐怕没有几只),而事情居然跟我有关──

      心头一跳,忽然有一丝后悔知道的感觉。

      事件听来很诡异,预感很不好;不过现在这样不上不下、不清不楚的尴尬位置更叫人坐立不安,于是我决定发挥缠功,继续跟白无常「卢」下去。

      没想到我才张开口,还来不及发出半个音节,白无常就先爆炸了,朝我低吼道:「白某累了,要睡觉去!明天还要早起,阿卡先生你也早点休息吧!」说完白影一闪,他已经飘落地面,大步而去。

      只是那背影有丝落荒而逃的味道。

      看他走远,追都追不回啰,我在屋瓦顶躺了下去,双手垫于脑后,看着夜幕讪讪喃道:「啐,鬼魂在四更天喊累,还说要睡觉,这要骗谁去?」

      「呱──」戏终落幕;乌鸦边叫边拍翼飞走。

      ............

      马蹄声达达的规律地敲着地面,一路顺着官道而至。

      听到马蹄声渐近,一个开在官道岔路旁的茶棚中的少女和老者循声抬头。

      一匹栗色骏马飞驰而至,在茶棚前收了蹄。逆光中,马背上的人一袭白衣飞扬潇洒,不待马儿停定,率先利落翻身下了马,把缰绳交到迎上来的青衫少女手中。

      「姑娘,麻烦妳来一壸清茶,一笼包子,另外给我的马喂饱粮草。」咧唇轻笑,白牙闪烁。

      茶姑正要开声应好,抬眼瞥见那人客貌,当下连话都忘了要说,半晌才拾齐魂魄,「好……好,这位公子请里边坐。」话没说完脸就先红透了。

      店主也上前招呼,「欢迎公子,小店简陋,请随便坐。」

      茶姑牵着马匹走开,却仍不禁频频回眸顾盼,心里直叹,这公子真俊!

      看到这里,我也耐不住直叹,开腔作评,「果真是妖孽!」

      不作他想,这位一身白衣似雪、潇洒俊美的年青公子正是应氏二爷应君绝。

      从昨天清晨行程开始至今,我们已经过三个茶寮两间菜馆一所旅店,路上见过的人畜不下三十,撇除无法得知其感想的若干禽畜以外,踫上应君绝会发呆会面红会掉东西会摔倒会口吃会忘词的大概有女子十七人、男子十一人。

      刚刚那位青衫少女还未计算在内。

      白无常盘膝坐在我身旁,闻言歪嘴干笑了几声。

      还未到午膳时间,茶棚里除店家和茶姑外空无一人;应君绝随便找了张空桌子,衣襬一撩,优雅落坐。

      半晌,茶姑端着茶水和包子走过来,「公子,小店只得一些粗茶,还请公子多多包涵。」她为应君绝张罗好茶水后,脸红红地瞅着他的俊脸说道。

      应君绝掀唇浅笑,温文尔雅,「姑娘客气了,路途遥遥,难得有姑娘的茶水解渴,又有包子充饥,能在这里歇脚,实为在下之幸!而且此处山明水秀,又出如此清秀佳人,可见地灵人杰啊!」

      此话一出,茶姑的脸红得不能再红了。她羞羞怯怯朝应君绝一笑,「公子太客气了!公子请先歇下,奴家这就去替公子照顾马儿。」说罢不敢再看应君绝,颔首碎步走开。

      我白眼一翻,又叹出一句,「妖孽!当真妖孽!」

      我知道应君绝听得到我的话;他伸手倒了杯茶,呷了一口,低眼沉笑,轻声道:「白爷、阿卡先生,要来杯茶吗?这茶棚的茶水还可入口啊。」

      我讪笑挑眉,「不知应爷要怎样让我们喝?给我们奠茶吗?」鼻子轻哼一声,我决定漠视周遭一股突然涌现的冷寒氛围。

      应君绝呵呵笑了两声,「是君绝欠思虑了。的确不能把茶奠在泪剑上的──泪剑会哭啊!」

      此话刚出,怪异的寒气突然一收,竟换成一片春暖花开。

      我听得咬牙切齿,「应二爷别再笑了吧,当心人家见你自言自语,又笑得莫名奇妙,直把你当疯子呢!」才暖得不够两秒,寒气又冒起。

      喂,够了吧!你这该死的剑魂!我才说了你家主子两句,你就给我玩「空调」?

      没错,我和白无常此刻正身处应君绝腰间的泪剑之内。

      回想当日追捕王福遇见应家小鬼应惜尘,被他收进「人面皮球」之内,陪他逛了大半天市集,颠了个龙飞凤舞差点连内脏都给摔了出来;今次跟应君绝出门,他身上没带皮球(还好!),就提议把我们收进泪剑之内。

      说真的,剑内环境还好,至少有片可立足之地;然而一天多的快马奔驰还是把我们颠得骨头都快散开了。

      可是更糟的还在后头──这把泪剑不知是不是甚么上古神兵利器,里面居然有剑魂!虽然它不会说话,但整天就是气息诡异的在旁边「盯」着我和白无常「看」,看得我俩心头发毛。

      而且它还有严重的恋「主」情结,总之就是听不得我们说它主子坏话!就像刚才我才说要让应君绝给我们奠茶,那剑魂竟然冷气猛发;待应君绝一拒绝,冷气立时就收了,还改发暖气!我猜它若懂人话,大概已经大笑出声、高呼「主子万岁」了!

      果真是怎样的剑魂配怎样的主子,要命的诡异!

      应君绝听了居然笑得更大声,「若然出现那情况,君绝只好靠两位帮忙澄清了。」

      我冷冷开腔,「澄清?我们帮忙吓人可能比较快。」全身发胀淹死鬼、骨瘦如柴饿死鬼、面色灰黑病死鬼、血肉模糊横死鬼……保证款式齐全,任君选择。

      应君绝点点头,把话说得像真的一样,「这提议不错!阿卡先生届时记得变得面目狰狞一点!」

      白眼一翻,我索性扭开头连话都懒得接。

      应君绝没再废话,径自把一笼包子消灭掉,又喝了茶,之后把一碇碎银放在桌上,朗声道:「店家,请问这附近是不是有个渡头?」

      店主闻言从店面回眸,点了点头,「对的公子。公子想渡汥水河?」

      我跟白无常立时对望一眼──汥水河!总算找到了!

      应君绝浅笑,「是的,在下听闻汥水河对岸风光明媚,正想渡河去观光一番。」

      店家答道:「对岸山光的确宜人;渡头就在五里外,公子只须一直沿官道走就可到达。」

      「谢谢店家。」应君绝起身,走到店外从茶姑手上接过马儿的缰绳,「谢谢姑娘招待。」

      茶姑双颊泛红,眸光柔亮,「公子客气了,公子回程若循原路,请再来小店歇息一番。」

      「一定、一定。」应君绝翻身上马。

      「公子慢走。」

      白牙一闪,袍襬翻飞,果真俊逸风流、温文尔雅非凡;栗色骏马开蹄跑去,好一幅风景啊!

      茶姑伫足茶棚前,目送应君绝远走,骤眼看来竟有几分似妻子送丈夫出远门,就差没有手拿丝帕风中挥舞。

      看到这里我微微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收回目光。

      这个应君绝,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下,别那么招蜂引蝶不行吗?

      栗马飞蹄,一人两鬼一剑魂,沿着官道骋驰而去。

      半晌,白无常开腔问道:「应爷,就……就是……那个渡头吗?」剧烈幌动下差点咬着舌头。

      昨晨出发前,应天祈把一个锦囊交给应君绝,说是占算出来何秋棠的下落。应君绝倒没立时拆开看,只是一手接下,叫上我和白无常就出门去,直到半天下来才在路上拆开锦囊来看,看见里面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初十五,亥时夜黑,汥水渡头伊人回眸」。

      当下我们朝东南上路,快马奔驰一整天,入夜时份进入沃州东邻的寿州,在城内歇了一夜,今早继续朝东进发,现在总算接近汥水河了。

      「如无意外就是了。」应君绝淳厚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我低声问白无常,「白爷,你想好怎样把李大川夫妇带回阴间了吗?」

      白无常瞟了我一眼,浅笑,「放心,阿卡先生,如果可以避免在下都不会使用武力的。」

      我擦擦冷汗,「那就好、那就好。」

      「阿卡先生请放心,君绝也可以帮忙把李大川夫妇的鬼魂『说』回去的。」应君绝呵呵一笑,轻松开腔。

      我想起应君绝的言灵特技,只要一句你给我站住──还怕李大川何秋棠跑路?

      听得应君绝这样说,我和白无常都在庆幸这次任务应该不会有太大难度;正打着如意算盘,没想到应君绝一盆冷水突然当头泼过来,「难得君绝跟白爷和阿卡先生如此谈得来,得友如此,缘份值千金,言灵费用君绝自会给两位打个八折!」

      言灵费用?

      一下猛窒,我连忙开腔,「李大川夫妇还是由我们来劝就好,就不用麻烦应爷您开金口了!」此话惹得应君绝呵呵大笑。

      想起白无常襟中那张袋得稳稳阵阵的五百両的收据,又想想閰王君一双蓝中带绿的眸子在看到收据之后会变得如何「多采多姿」,我和白无常当下不约而同的背脊都湿了。

      好一个缘份值千金!

      若再让应君绝算个言灵费用的话,这趟出门的报费就真的要值千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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