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难当》百木川

7、第7章

　　江童后来干脆搬进了吕珍家，吕珍则把他当自己亲孙子。
　　这天，住吕珍楼上她的老姐妹杨大妈急匆匆从楼上跑了下来，猛敲吕珍家的门，江童见她那着急样，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让她进屋。
　　杨大妈看到吕珍上去就拉住她的手，“吕姐！刚才李琴打电话给我说，和雅服装店要搬了，所以在搞促销，咱们快去看看，上次你看中的那条裙子肯定打折，咱们再去讲讲价，保证拿下！”
　　江童在一旁听得简直无语，还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结果就是清仓大甩卖啊，不是很懂她们。
　　吕珍随便收拾了下就准备和扬大妈去捡便宜，她顺带拉上了江童，江童则是一脸疑惑，“我去干嘛？我又不买衣服。”
　　吕珍解释道：“那儿也有童装，正好给你买几件好看的。”她一直觉得江童穿的衣服都太成熟了，那么可爱的小孩就应该穿可爱的衣服。
　　扬大妈附和道：“是啊。”她听吕珍讲过，江童是留守儿童，暂住在吕珍家，她也很喜欢江童，时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怪可爱的。
　　江童叹了口气，没听过百岁的妖怪穿童装的，他只是化作的人形是小孩好吧，又不是真的小孩子。
　　李琴早就在门口候着他们，见他们来了立马高呼：“这儿！吕姐！小杨！”她拉过江童，神色骄傲道：“江童，李奶奶给你说，有一套特别好看又很适合你的衣服，就剩一套了，本来有个人看上了，不过没抢过你李奶奶我！”
　　进了店里，李琴赶忙叫来导购员，“哎！小妹，麻烦把我刚才说要的那套衣服拿来。”
　　李琴接过衣服，往江童怀里一塞，一个劲地劝说江童去试试，杨大妈和吕珍在一旁跟着劝，招架不住的江童只好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扬大妈拉着吕珍去找她俩前几天看中的那件裙子，李琴则等着江童出来。
　　江童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黑着脸，这童装不是一般的幼稚，底色为白色，前面印着卡通橘猫，后面帽子上还有两只毛茸茸仿猫耳朵的装饰，最让江童无语的是裤子上还带有尾巴！这是什么诡异的童装！
　　李琴倒是满意，“来看来看，好看吧！”二人闻声过来瞧着也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只有江童，不过没人在意他的意见。
　　“小妹啊，这套衣服打完折多少？”李琴叫来一位店员准备结账，一旁的吕珍拦下了她，“怎么能你给钱，我来我来。”
　　“我给钱怎么了，就当我送给江童的。”
　　“不行不行。”
　　一旁的江童幽幽开口道：“我不喜欢，还是不要买了。”抢着付钱的两人根本没听见江童说什么。
　　最后获得胜利的是扬大妈，在她俩拉扯时，她悄悄去结了帐，吕珍看中的那条裙子她也一起买下了。
　　回去的路上，吕珍和杨大妈互相拉扯着，一个要塞钱，另一个死活不要。
　　李琴则牵着江童，向路上遇见的熟人介绍，这穿着可爱衣服的可爱男孩是她的孙子。可江童脸上的表情臭得不能再臭了。
　　对于妖来说，十几年的时光都算不上什么，可对于人来说，十几天或许就沧海桑田。
　　改变最大的是吕珍的身体，她开始会时常感觉累，和江童上街的途中都会停下来休息几次，她还和江童开玩笑，“人老啦，不中用了。”
　　江童很清楚，她的生命走到尽头了。
　　扬大妈和李琴也不再拉着吕珍去跳广场舞，她们时常跑到吕珍家里陪她聊天说话，给她做好吃的，或许她们心里都很清楚，只是谁也不提。
　　“所以你就取走别人的寿命来帮吕珍续命？”敖问很是不屑，一只妖就因为和人类相处了那么点时间就帮她续命，说出去也不怕别的妖笑话。
　　江童没接话，吴欲上前摸了摸他的头，“我能理解，但是你取走别人的寿命这可不对。”
　　缘分的建立，有时候就是那么奇妙，或许因为一件物，或许因为一句话，甚至，只是一次相视。
　　敖问想他可不会像江童一样傻，要是有天吴欲将死，他······
　　三人回到吕珍家，进了房间敖问和吴欲才发现画在地上的阵法，吕珍正躺在阵法中央。
　　敖问略微有些惊讶，“好小子，居然拖住我们让续命仪式完成。”
　　吕珍毕竟是将死之人，身体又不好，一下子没办法承受他人太多的寿命，所以江童一直是缓慢为吕珍续命，但他也做好了准备，要是某天被发现，那就把寿命一次全部加给吕珍，画一个阵法就能完成，而他去拖延时间直到仪式完成就好。
　　江童得意洋洋，笑道：“寿命加进去可没办法再取走了，我那可是特殊的术法。”
　　吴欲有些不信，但敖问明白江童说的是真的，即便是小妖也有些独特的术法，哪怕他是龙也不可能会破解所有小妖的术法，就连天上的神仙也不是万能的。不过嘛，他倒是可以吓唬下江童，“我们不行不代表地府的鬼差不行啊，他们可是专门掌管人间生死的神啊。”
　　江童有些慌张，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少骗我了，你还能认识地府的鬼差？”他给吕珍续命那么久来都没什么鬼差找上门。
　　“他确实认识。”一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门口，冷眼看向江童。
　　敖问有些惊讶，好家伙，他怎么来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男子，吴欲和江童警惕起来，敖问拍拍吴欲的肩，“没事，自己人，他叫夜九，地府的鬼差。”
　　听到男子是地府的鬼差，江童紧张起来，敖问和吴欲确实没办法取走寿命，但是鬼差可以，他的努力都要白费了吗？
　　敖问瞥了江童一眼，走到夜九面前，问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他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敖问和吴欲敲门，他便隐去身形跟在他们身后，自然听到了所有的事。
　　敖问搂过他的肩膀，笑道：“那帮帮忙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这也算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啊。”
　　夜九还没开口，吴欲先开了口：“不行，用别人寿命来行善积德？”
　　江童急着反驳道：“我没白拿那些人的寿命，我也帮了他们，而且我没多拿，一个人只拿了一年，一共拿了十个人的，奶奶她也就再多活十年而已。”
　　敖问没想到吴欲会这样，他觉得吴欲挺善良的，之前还放了那只偷东西的妖，怎么现在对江童的事那么执着。
　　夜九向敖问开了口：“你希望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吗？”
　　敖问一愣，怎么突然又问他了，他肯定是希望的啊，随即点了点头。
　　夜九点点头，“行，就卖你这个人情，以后记得还。还有，你姐说要是见到你，让你快点回去，她看在你听话的份上饶你不死，你要是再拖几天才回去，她说不定就真的会扒了你的皮。”
　　“好。”等这件事完，他就回家向他姐认错，希望他姐能网开一面，放他一马。等下！他已经卖了一盒珍珠啊，这个怎么向他姐交代啊。
　　夜九离开前，多看了吴欲和江童几眼，那眼神别有深意，只是不等吴欲开口询问，他便消失在原地。
　　“谢谢你们。”江童非常诚恳向他们道谢，敖问摆摆手表示小意思。
　　吴欲总觉得夜九很奇怪，虽说江童是在救人，可却是用他人寿命，夜九身为鬼差都不管的吗？还有他最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吕珍没想到她会睡那么久，本只打算小睡会儿，没想到一睡就睡到傍晚，不过醒来发觉身体轻松许多。
　　江童进来见吕珍醒了，笑道：“奶奶醒啦？正好赶上吃晚饭。”
　　吕珍有些惊讶：“晚饭？你做的？”
　　“对啊，奶奶快起来吧。我还叫了杨奶奶和李奶奶。”
　　江童做饭这件事让吕珍惊喜，不过她有些担心江童的手艺，他看着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啊。
　　吕珍尝了一口鱼香茄子，江童问道：“好吃吗？”“好吃！真好吃！”吕珍连连夸赞，没想到江童的厨艺高超啊。
　　李琴和杨大妈见状也尝了尝，接着也是连连夸赞江童手艺好。
　　江童告诉吕珍三人他将离开，吕珍急问道：“去哪儿啊？”怎么突然就要离开呢？
　　“我爸妈接我去和他们一起生活。”
　　吕珍笑笑，“这样啊。”这是好事，江童不再是留守儿童，可以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生活。
　　敖问看着屋里的场景，不解中有些难过，明明就舍不得，却要强颜欢笑，“我说，一定要这样吗？他和吕珍生活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妥啊？”
　　吴欲叹了口气，“他改变了吕珍的寿命，还是十年，对于人来说，十年太长，长到可能会产生太多的影响，他要是接着和吕珍生活在一起，只会扩大命运的影响。”
　　敖问嘟囔道：“也不一定就是坏的影响啊。”
　　“的确，不一定是坏的，可如果是坏的，那影响可能会要了吕珍的命，难道让江童再用别人的寿命救她一次吗？地府这次没管，下次也会放过江童？”吴欲说得认真，敖问也明白，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没相遇才是最好的。
　　吕珍回到了以前没有江童的生活，只是有时她会坐在花坛边，看着花坛发呆，有时会拉着她的姐妹，讲起她是怎么遇到江童，讲江童趴在花坛上睡觉，讲江童穿着可爱的猫衣服，讲江童为她做的饭。
　　而这些时候，江童就站在她身边，安静地听她讲述过往，只是她再也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