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3章 ...
-
回到家乡的萧风,过上了安稳日子,在他年迈时,他将匕首送给了一位侠士,他没有选择将匕首带进他的坟墓,他总觉得,严业当初将匕首交给他,是希望匕首自由。
对于安定来说,百年的时光算不得什么,现在的他正躺在草垛上晒太阳,这百年来,再没人能看见他,得到他的人都只当得到个普通的匕首。
脚步声响起,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正在靠近,他应该是什么府里的下人,见到草堆里生锈的匕首,他欣喜若狂,这恐怕是什么古董,拿回去给二老爷,说不定会得到奖赏!
他捡起匕首往回赶,从后门进了府邸,找到正在用餐的严守正,“老爷,我捡到个宝贝。”
严守正看都没看他一眼,等他毕恭毕敬递上匕首,严守正这才斜眼瞧了一下,就这一眼,让他食欲骤降,生锈的匕首上还有青苔,上面还沾着黑色的不知名玩意,看着就让人恶心,他直接一脚把下人踹翻在地,“捡的什么破烂玩意!还说宝贝,看不见老爷我正在吃饭吗?滚出去!”
下人连忙从地上爬起,“我错了!老爷!老爷别生气!我这就滚!”他捡起匕首逃出房间,生怕晚一秒就会遭受惩罚。
带着匕首走到后院,下人愤怒呸了一声,大骂:“还以为什么古董!害我挨顿骂。”说着就要将匕首扔进垃圾堆。
“什么东西就要扔了?”温润的声音响起,身着青衣的男子出现在下人身后,下人见到男子,连忙带着笑,微微弯腰向他打招呼,“是少爷啊,我捡了把刀,不过生锈了,正打算扔掉。”
“给我看看。”
下人立马将匕首递上,严嘉志接过匕首,端详了一番,“给我吧。”
少爷开口,下人不可能不给,只是他也没走,说着捡到这匕首还真是有缘,被少爷看中了更是有缘。严嘉志明白他想要什么,掏出些散碎银子赏给了他,下人接过银子,不停向严嘉志道谢,严嘉志摆摆手,下人立刻心领神会,揣着银子离开了。
严嘉志带着匕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来一盆清水,将匕首仔细擦拭,刀刃上的铁锈也细细打磨掉,让匕首重现它原本的光泽,只是即便重现了原本的光泽,看起来也没什么独特的地方,严嘉志将它放在书案上,打算等会儿出门寻个刀架回来好摆放它。
安定本打算等严嘉志走了再从匕首里出来,但严嘉志清理匕首的时间实在是过长,不仅仔细小心,动作也很轻柔,安定就这样睡着了,等他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匕首被放置在书案旁的架子上。
严嘉志正伏在书案上练字,安定走到他身旁看了会儿,发现严嘉志的字似乎越写越丑,刚开始写的字明明挺好看的,说明他现在心不在焉,别是想到了今天在街上遇到的哪家姑娘。
安定没什么兴趣去探究严嘉志怎么了,他开始在房间里瞎逛,感叹这不愧是读书人的房间,摆设比严业的房间好太多,严业那个房间,除了睡觉的床,桌椅板凳外就没了,古董摆设没有就算了,甚至连盆景都没有。
在安定随手翻阅书架上的书后才知道如今已经改朝换代了,那个皇帝居然还被歌功颂德,说他是那个朝代难得的明君,还真是好笑。
严嘉志现在的心思完全没在练字上,他用余光注意着安定的一举一动,看他好奇地在屋里闲逛,在翻看完几本书后似乎有些生气。
安定又绕回严嘉志身边,见他没有接着练字,好像是在发呆,安定想了想,突然伸手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严嘉志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安定。
“你能看见我啊。”还以为他看不见呢,心思没在练字上是看见自己了吧。
严嘉志呆呆回道:“嗯。”他还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常在一些书上读到志怪故事,但亲眼见还是头一次,况且他也不知道面前这个从匕首里出来的少年是好是坏。
见严嘉志一脸呆样,安定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嫌弃,读书人不应该头脑灵活吗?怎么傻里傻气的,还不如严业呢,严业第一次见到他都没这样蠢。
“好好练字。”安定准备回匕首里休息,严嘉志却叫住了他,想要和他聊聊天。想着反正也没事,聊天也行,安定便轻轻一跃,直接坐在书案上,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
“坐没个坐样,怎么能坐在书案上。”
安定一时失神,严嘉志见他这样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严厉,但是转念一想,坐在书案上本来就不该。
安定从书案上跳下,到一旁去搬来一把椅子,在搬的途中笑出了声,严嘉志很是不解,这有什么可笑的?他问安定有什么可笑的,安定嘴上说着没什么,但还是止不住地笑,严嘉志猜测他是想到以前的什么趣事了吧,他也很好奇前朝旧事,毕竟书本上的记载不一定真的,有可能是被篡改过的。
令安定没想到的是严嘉志也太能说了,不愧是读书人,能言会道。安定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丢下严嘉志躲回匕首里清净去了。
许是知道自己话多,担心安定厌烦他,严嘉志往后几天话都变少了。
这天他带着安定从街市逛完回府,在大门口见到一个男人蓬头垢面坐在小巷口,盯着严府发呆,神色悲伤。严嘉志有些好奇,便上前询问,男子见他衣着华丽,想必是谁家的公子,说出来说不定可以得到他的怜悯,还能得到些散碎银两。
严府在城外有地,男子是那里的帮工,负责种收粮食,今年因为天气原因,收成不好,那里的张管事却说是因为他们偷懒,不好好干活所以收成不好,要扣他们的工钱。这不是张管事第一次扣钱了,再扣都不够他们糊口了,于是男子和张管事辩论,张管事那天喝了酒,见有人敢顶撞他,酒劲上来带着人把男子打了一顿,男子被他们打瘸了腿。
严嘉志是知道张管事的,算是他二叔严守正身边的红人,平常就仗势欺人,欺软怕硬。严嘉志问道“为何不报官?”
男子叹了口气,他报过官,可官差是张管事的熟人,而且张管事反诬陷是他偷懒不干活才被打的,还有好几个人证,如此一来官差自然就偏向张管事。
他听人说严府的老爷是个善人,不明白怎么会让这样的人当管事,便来严府讨要说法,可守门的人不让他进。
严嘉志听到这儿,眼神有一瞬的黯淡,男子听人说的应该是他的父亲,可惜他的父亲早已离世,他一心想要考取功名,根本不懂怎么打理家族的产业,如今都是他的二叔在打理,虽说名义上这些东西都是他的,他二叔只是帮着打理,可如今他二叔才是这严府实际的主人。
安定见严嘉志那样,猜他肯定会给男子讨回公道,果然,严嘉志带着男子进了严府。
下人们见到严嘉志纷纷向他行礼,男子这才知道这个公子是严府的少爷,难过了这么多天终于有些高兴,想必严少爷会给自己讨回公道。
严嘉志带着男子来到正堂,让他坐在客椅上,自己坐上正对门口的上位,并让人叫来张管事。
张管事带着讨好的笑进来见到严嘉志一脸严肃,便收起了笑,斜眼见到男子后,心里便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他还是毕恭毕敬地开口:“不知道严少爷叫小人有何吩咐?”
严嘉志指指男子,“你可认识他?”
张管事先是皱眉,假模假样看了男子片刻,接着恍然大悟道:“他是咱们严府的一个帮工,之前因为偷懒不干活,我就把他辞了。”
严嘉志冷声问道:“那他腿是怎么瘸的?”
“少爷,那天我训了他几句,他不服,上来就要打我,那我不得保护自己啊,后来有人上来拉架,等分开他就躺在地上说他腿断了,当时那么混乱,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我打的。”张管事脸上装得无辜,心里则在冷笑,找少爷也没用,谁不知道这个严少爷在严府就是个摆设,没老爷发话,少爷可不能把他怎么样。
严嘉志刚要开口,严守正就进来了,“怎么了?”他刚回府就听下人说严嘉志找张管事谈话,他这侄子向来不管府里的事,找张管事干什么?他可得去瞧瞧。
张管事见自己的靠山来了,心里更有底气,在严嘉志叫完二叔后立马开口讲述事情经过,当然是他的版本。
严嘉志狠狠瞪了张管事一眼,这家伙挺会颠倒是非,他心平气和又讲了一遍事情经过,还着重把张管事瞎说的地方扳正。
严守正并不在乎真相是什么,他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也能如此大动干戈,看了男子一眼,又转向严嘉志,“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又没谁能拿出什么证据,看在他是严府的帮工,给个几两银子好了。”
男子这一番看下来,算是明白严嘉志在府里没什么实权,真正的主人是严守正。
张管事脸上挂着笑,没说什么,严嘉志觉得他的笑怎么看怎么刺眼,“就几两银子把他打发了?这件事就这么完了?”
严守正皱眉,“不然你想怎么样?”他最看不惯的就是严嘉志这些读书人,读了几本破书就自命不凡,自以为自己是什么圣贤,这几千年来出了几个圣贤?又有几个是名垂青史的?
“再怎么说,也是因为张管事,他的腿才瘸的,对张管事也该有惩罚,让他长长记性,以后不要再狗仗人势!”
张管事气炸了,严嘉志这是什么意思!他咬牙切齿道:“严少爷,您这么说有些过分吧?”
还没等严嘉志开口,严守正先开了口,“行了!张管事,你去拿十两银子给他,这件事到此为止。”张管事本还想说些什么,见到严守正递给他的眼色,只好把话咽了下去,转身去取银子。
严守正起身离开,没看严嘉志一眼。
男子拿着十两银子离开了严府,他回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严嘉志,神色复杂,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他只是个无权无势无钱的平民,什么也做不了。
严嘉志回到自己的房间,怒火未消,安定也没搭理他,自己找了本书看。等严嘉志平静下来,安定正看得入神,他走到安定身旁,故意弄出很大动静坐下,可安定还是没搭理他。
见他这样,严嘉志只好先开口:“你不想说点什么?”
安定缓缓翻到下一页,“不想,你们家的事和我又没关系。”
严嘉志有些难过,他以为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们已经是朋友了,“真是白眼狼。”说完这句话,严嘉志心里有种熟悉感,觉得安定就是这样的性子。
事情看似到此为止,可某天安定突然告诉严嘉志,那个男人的腿彻底断了,是张管事找人打断的,在晚上动的手,即便官差真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更别说官差收了张管事不少好处。
严嘉志悄悄去了趟男子的家,男子见到他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来这里,更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
严嘉志给了他两张银票,可他没有接,这并不是严嘉志的错,凭什么要严嘉志出钱。但严嘉志将银票强塞进他手中,“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生活。”
男子本想问为什么,但见到严嘉志的神色后,什么也没问。
在严嘉志离开前,他想了想,握住了严嘉志的手,“您小心。”
男子离开后没多久,严嘉志便找了些人,让他们把张管事的两只腿都打断,开始他们不敢,毕竟那可是严府的张管事,在严嘉志不断加钱后,他们才答应下来,毕竟那些钱够他们花一辈子,要是东窗事发,他们拿钱跑路就行。
于是在某个夜晚,喝醉酒的张管事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人拦下了马车,他们打晕了车夫,把张管事拉下马车,在张管事呼救前打晕了他,他们并没有揍张管事,而是直接打断了他的双腿后快速逃离。
第二天,张管事就被人抬着见了严守正,现在的他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老爷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严守正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他知道自己的这个管事平时欺软怕硬,不过他办事利落,所以也就没在意他干的那些坏事,只要不捅什么大篓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是得罪谁了?被人打成这样。”严守正心里猜得到是谁,不过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侄儿,为了一个下人弄得不和睦,不值当。
张管事一听便明白严守正这是装糊涂,可他的腿不能就这么白断啊。他不停哭诉着这么多年为严府尽心尽力,如今因为一个外人就被打断腿,多么心寒啊。
严守正听得头疼,叫下人把他抬下去,好好照看,看在他为严府做了多年事的份上,就这么养着吧,就当养只小猫小狗,不让他饿死就行。
不过他觉得严嘉志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不说胳膊肘往外拐,这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于是特意叫来严嘉志,准备敲打他一番。
还没等他开口,严嘉志便提出要试着学习打理家族的产业,严守正愣了一下,“怎么想起来说这个了?你不是要考取功名吗?家里这些事太杂,二叔会打理好,你安心考便是。”
“我考了这么多年,都没能考上,不如学着打理家里的产业,一来有事可做,二来也是让父亲泉下安心。”
“是吗?你还年轻,先不急,后面再说吧。”事发突然,严守正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阻止严嘉志,毕竟名义上这些东西是他的,所以只能先拖住他。
谁成想严嘉志没有听严守正的,第二天就开始过问账目,了解家里如今有什么产业,府里的管事们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少爷要求,他们不可能拒绝,只好把账目拿给严嘉志看,如实回话。
严守正的心腹立马跑到他面前告状,还问是不是他的意思,严守正冷冷看了那个心腹一眼,心腹立马闭嘴,看来这不是严守正的意思。
侄子还真是厉害,这才说完就开始管理上家族产业了,那就让他去管好了,他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读些圣贤书的人,等捅出篓子才知道天高地厚。
“吩咐下去,既然少爷要管事了,那就听少爷的,人家是严府名正言顺的主子,以后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全按他说的做。”严守正只是看了心腹一眼,心腹立马会意,他会好好听严少爷的吩咐,一定会好好配合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