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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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容？”舒别砚喊了她一声。
年轻姑娘的眼睛仍是亮亮的，回头对上她的目光，立刻应答：“在。”
舒别砚于是笑笑说：“走吧，我们进去试音。”
“好。”
褚容跟着舒别砚进去了，沈枢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跟在她们后面。
舒别砚发现了，她自然担心多一个人褚容试起音来会更紧张，但又碍于沈枢是自己的老板，她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先带着褚容到录音间内的话筒前，将耳机递给她，温声嘱咐道：“只是试音，别紧张，按你正常的水平唱就好。”
“好。”褚容微抿了下唇，又问：“我唱刚才那首就可以吗？”
舒别砚点点头道：“当然。”
褚容示意自己了解，而后长吁了一口气，自觉稍稍放松下来。
多说也无益，舒别砚回身走到门边静静瞧着面前的姑娘，待她望过来的时候，便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含着安抚意味的笑。
褚容看在眼里，倏然间心旌一荡，怔愣在原地。
她真好看。
褚容这么想。
哑然之际，舒别砚已经不再多说什么。她径自走到了外面的控制室，拿起连通话筒的一对耳机，递给沈枢一只，随后便向工作人员示意开始。
没有伴奏，其他参数都是刚才秦安恪录制的时候调配好的，褚容之前从没进过录音室，不懂这些太过专业的东西，自然不挑。
隔着玻璃，舒别砚向褚容打了一个“OK”的手势。
她看见褚容戴好耳机，深深吸了一口气，开了口。
未经雕琢的清润的嗓音涓涓流出，仍是如先前听到的那般自然悦耳，由耳机里又更多了些层次感，教人听来喜不自胜。
舒别砚望着褚容的模样，起先竟有些恍惚起来。随后她察觉到了，连忙调整自己回过神，边认真听着边瞥了一眼沈枢的神色，见他没有流露出如何不满的神情，心下略松了口气。
褚容仍旧只唱了一段，短短的，如世间所有的美好那般，转瞬即逝。
她摘下耳机，看到舒别砚在玻璃外示意她先等一等，稍安毋躁。她便点点头，安静地站在那里。建造录音室的材料隔音效果都极好，她只能看到舒别砚和沈枢交谈时的口型，和男人面上微皱的眉。
“嗓音条件不错，唱得也还好。但听起来实在缺少技巧和章法，而且嗓音也并不是万里挑一的程度。”沈枢顿了顿，又说：“而且你不觉得，她现在的身材并不太适合上镜吗？”
舒别砚并无不悦，只坦然地点点头说：“我知道，这些问题我都会处理好。”
她看人的眼光并不比沈枢差多少，沈枢看得出来的，她也看得出来。
沈枢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复而斟酌着问：“你为什么这么想签下她？我记得你以前对于签人这件事很谨慎。”
“我现在也很谨慎。”舒别砚轻轻一笑，又笃定道：“而且我十足相信，褚容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歌手。”
沈枢挑眉，仍是持着怀疑的态度，摆事实讲道理地同她说：“我承认，她的五官是长得很标致，但她综合条件不算太出众，我认为你没有必要这么做。”
舒别砚只是听着，不语，眉目之间的情绪平和而淡然，也无风雨也无晴。
沈枢也不说话。
对峙半晌，他看出她的坚持，一时间觉得无可奈何，只好轻舒了一口气。
舒别砚由此察觉到他态度的松动，微微扬起了唇稍，笑得得体，率先开口道：“褚容的培养方案我二十分钟前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了，麻烦沈总回去查收一下。”
沈枢愣了一瞬，随后笑出声音来，终于让步。
“我知道了，回去我看一下，其他事情你安排妥当就好。”
舒别砚依然笑着，从善如流地回答：“当然。”
沈枢没再多说什么，只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合作了这么些年，他少见舒别砚如此坚定的态度，心里不免觉得好奇——反正在这短短的一小段时间里，他看得出褚容的性子还算沉稳，也不多事。虽然不知道进了娱乐圈里洗涤一番又会是什么光景，但试一试倒也无伤大雅。
左右试好了，就能为公司再培养一员大将，皆大欢喜；试坏了，公司的损失也不会太大，其余的他都算在舒别砚头上就好。
他身为老板，自然是不会亏到哪里去的，也不妨就让舒别砚放手一试。
另一端，舒别砚当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也无所谓了。
她会做到的。
褚容……应当也会。
舒别砚不无自信地扬起唇，转身对控制室的工作人员嘱咐了一句，让他将褚容刚刚录好的干音发到她的邮箱里，随后便抬手示意，让褚容从里间出来。
褚容就打开门走出来，晶亮的眼眸里含着喷薄而出的期待。
她问：“舒姐，我唱得还好吗？”
舒别砚淡笑着回答：“还不错，和刚才一样好。”
褚容心里悬了半晌的石头终于落定，她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舒别砚有些失笑地看着她的反应，停顿了片刻，又忽然问：“你周日学校有课吗？”
褚容摇摇头。
“没有。”
舒别砚应了一声，给唐允发去消息，让她查一下自己周日的工作安排。那边很快回复过来，表明舒别砚除了上午需要安排一下江稚新专辑的发布流程和公关方案之外，下午目前还没什么事。
舒别砚于是抬眼道：“那你周日下午三点来公司一趟，可以吗？”
褚容立刻点点头说：“当然可以。”
“好。”舒别砚不再多言，只是叮嘱说：“那你回去吧，周日再来公司的时候，跟一楼的接待员说你找唐允，会有人带你上去。”
唐允。
褚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记住了，遂又用力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知道了。”
舒别砚的目光在年轻姑娘的温顺面容上流连一刹，略一颔首。
褚容瞧着，知道自己该走了，便不再多问，告辞道：“那我先回去了，舒姐。”
“嗯。”舒别砚应声，冲她笑了笑说：“路上小心。”
“好的。”
褚容笑着对她摆了摆手，走出录音室，按了电梯的下行键，电梯便从六楼下来，门缓缓打开。
她走上去，又按了“1”层，只消一两秒就到了。
年轻姑娘慢吞吞出了电梯，又一步一顿地走到大楼门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真是漫长的一下午。
她生活的环境一直很简单，除了家庭就是学校，基本上极少经历如此密集的、外界的人际交往。
所以现在，她好像有点累。
褚容一步一步下了大楼门口的三阶楼梯，从街口的斑马线走到对岸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前，费力看了很久其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才找到回学校的那一趟车——中间还需要再转一次车。
车流涌动，她要坐的公交车还没来。
褚容偏了偏头，望向对面楼顶巨大的四个不知道是什么手写字体的字——“嘉时娱乐”，微微眯了眯眼。
这个地方，她星期日还会再来。
那之后呢？
她还会再来几趟呢？
褚容又抬头望了望天空，脑海里不知怎地浮现出曾经看过的一部国外影视作品，剧中女主偶然得到了一种超能力，是能够看到她与其他人剩余的见面次数。
有的人还能见很多很多次；有的人不过一面之缘；还有的人萍水相逢，只三两面后便分道扬镳。
能够总是见面的人根本寥寥无几，相逢后眨眼告别才是人间常态。
她这个不知道能不能签约的新公司，会不会也像上一个公司那样，只去了几次就再没机会去了。还有原来公司给她安排的那位经纪人，也在通知她公司被人收购、自己已经办理离职之后就杳无音讯了。
她漂浮着，被人世间纷乱的缘份纠杂地漂浮着，似乎已经一脚踏入了自己并不了解，也并不那么喜欢的圈子。
褚容恍惚间觉得有些迷茫，但迷茫又好像是她这个年龄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不知道，时间也不容她想明白。
车到了。
褚容跟着人们上了车，这个时间的公交车稍显拥挤。她跟着人群走了几步，找到偏后排的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嘉时离学校是有一段距离的。
一个多小时后，公交车停在D大门口的公交站牌前，褚容混在人群里下了车。
她埋着头走进校园，一路风尘仆仆地回到自己所在的那栋女生宿舍，上了楼。
她住的宿舍在四楼。
褚容看了眼腕上手表的时间，便提起裙边匆匆地大跨步上了楼。进到宿舍内，舍友们都还没回来，她稍稍松了口气，上前虚掩住窗帘，将自己身上的白色衣裙小心翼翼地换下来，挂入衣柜，又拿出自己平时惯常穿的牛仔裤和T恤衫换上。
待穿好了鞋，她对着门后的全身镜重新扎了一下换完衣服之后稍显凌乱的头发，旋而跺跺脚，终于松了口气，仿佛这样才足够放松下来。
是了。
因为某些原因，褚容自己平时很少穿裙子，今天穿的那身白色裙子是去年她赢了比赛之后和闺蜜梁时出去逛街时用奖金买的，当时还很心痛这套衣服对于她来说略有昂贵的价格来着。也正因此，她时至今日才舍得穿这条裙子。
不过也就穿这一次而已。
褚容轻吁一口气，锁好衣柜，又来去无踪一般飞快地下了楼。
不论在哪里，学校附近总是不缺吃饭的地方。
褚容过了马路，轻车熟路地走进学校对面小巷深处的一家麻辣烫店。
此刻正是晚饭的时间，店里的人稍有点多。褚容安安静静地跟随人群，先拿了盆和夹子，然后站在保鲜柜前挑挑拣拣自己想吃的东西，动作几乎是迫不及待的。
香菇、生菜、鸡柳、脆皮肠、牛百叶……
铁夹始终忙碌地奔走在各个食材间，直至几分钟后，褚容手里那个不算小的圆盆几乎已经满满当当了，她方才停下来，去到收银台前排队。
不多时便轮到她，收银员麻利地接过褚容的盆，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似乎微皱起眉又带些了然。
“又来啦，小姑娘，你今天还吃这么多啊。”收银员一边按着计算器算账，一边问。
褚容微抿起唇，有些不好意思似地笑了一下，答道：“是，今天下午一直在外面跑，有点累了，所以就多吃点。”
“那倒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平时多锻炼锻炼也好。”收银员也冲她笑了笑，不再多问，随后将计算器转过来给她看，又说：“一共三十二块七毛，你给我三十二块钱就行。”
“好，谢谢。”褚容用手机扫码付了账，又加了句：“要微辣的。”
“好嘞。”
收银员利索地按口味给盆边夹了黄色的号码牌，旋而把盆递向后厨的窗口，又将另一半号码牌递给褚容。
褚容接过看了一下，26号牌。
她再道了句谢，然后转身走到一旁刚收台的小桌边上，拿出手机，静静地熬起时间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