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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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快，转眼就到了周五。
舒别砚前一天刚同杨导应酬完，今天又在公司上午下午连轴转地开了两场会，等忙完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急匆匆地回到办公室放下开会的东西，喝了两口水，又急匆匆地收拾好仪容，坐电梯去了三楼的会议室。
面试已经快结束了，只剩下最后的两个人。幸好舒别砚提前让唐允把褚容的次序安排在了最后，她还能赶得上。
迈进会议室，舒别砚扫了一眼，周清禾正坐在长桌一端的左侧，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了自己。唐允也在一旁坐着，替自做简要的客观记录。
见舒别砚过来，唐允起身上前将自己记好的东西交给她。
“好，你先去忙吧。”舒别砚冲唐允笑了笑，轻声说。
“好的。”唐允应声，转身离开会议室。
舒别砚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翻开唐允刚才递给自己的记事本，粗略地了解了一下前面面试的情况，随后周清禾也稍稍倾过来，浅谈了一下自己对刚才面试的其他人的看法。
周清禾也是当初沈枢从其他公司挖来的人才，能力和舒别砚相差不算太大，只是资历上短了两年多，便比她低了一个职位。事实上，按舒别砚对周清禾的专业素养和识人眼光的了解来看，倘若周清禾较起真来，说不准是能与她平分秋色的人。
是以，周清禾的看法对于舒别砚来说，更具有参考性一些。综合下来，她已经对于刚才面试过的艺人都有了基本的了解。
舒别砚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开口道：“各位好，接下来由我给大家继续面试，下一位。”
倒数第二位是一个男生，仪表堂堂，身形高挑，专业素质也还算不错。
舒别砚专注地看着他，没注意到在一旁等待的人，在片刻间千变万化的神情。
褚容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那天买衣服的姐姐的。
她就坐在那里，五官精致，身形挺拔。分明长着一对桃花眼，偏偏要一丝不苟地戴着黑色边框的金属眼镜，尾端泛着深棕的卷发安静地垂在水蓝色西装上，被窗子稍稍透进来的午后阳光一照，周身便笼起了温柔的金边。
她真好看。
褚容细细想着，那天在店里的时候，自己仿佛也觉得她很好看来着，却没今天这么惊艳。
而且她发现，姐姐在工作的时候，和她那天在自己家的店里买东西时，整个人的气质是不一样的。
那天的姐姐很有耐心，眼角眉梢的弧度都和煦，说话的语调也很温和。今天的她戴起了眼睛，比那天看起来严肃了很多，连眉头也微微皱起，说起话来带了些公式化的意味，嘴里还时而蹦出一些自己听起来云里雾里的话。
不过看起来更专业，也更厉害一点了。
褚容签约公司时间并不太长，她忙于学业，之前的公司初期也只先给她接了几个线下的活动，原本是打算等她大四时再让她多接几个音乐节目提升知名度的，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所以褚容其实不大懂这些艺人的发展、规划和公关之类的事情。她只知道，眼前会议桌边坐着的、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姐姐，是位很厉害的人。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与她有些交集。
褚容的眉间凝起一层为难，如果今天她发挥得好一些，或许就能留在这个公司了。但她心里知道，公司里的经纪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她这样并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只是纯靠天赋来吃饭的人，大抵也是轮不上的。
但她想吗？
应该是……
“下一位，褚容。”
思绪倏然被打断，是那位姐姐在喊她，声音像那天她听到的一样好听，语调上扬，音色偏偏低沉而成熟。
“是。”
褚容应了一声，迤迤然站起身来，走至中央的表演位。她抬起眼神，不经意与舒别砚对上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透过那有些不近人情的镜片，她仿佛是在姐姐的眼睛里，读出了几分鼓励的意味。
于是她向舒别砚浅浅笑了一下，露出唇角的两个小小的梨涡。在开口自我介绍之前，她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里的紧张情绪，在心里默默将方才被打断的话补上。
应该……想的。
“两位老师好，我叫褚容。我今年21岁，大三，目前就读于淮市D大，我参加过……”
另一端，周清禾眉梢一挑，凑过去对舒别砚悄声说：“还是个小学霸，你眼光不错。”
舒别砚不吃这套，只瞥她一眼，淡淡地反问道：“你不是早就看过资料了吗？”
周清禾轻笑了一声，又说：“我明天上午十一点半过去。”
“嗯。”
言讫，舒别砚便没再理她，又望去对面。那厢褚容刚刚自我介绍完，复道：“这次我准备的曲目是，《梨花又开放》。”
舒别砚拿起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后再放回桌面，随后稍一颔首道：“开始吧。”
周清禾不动声色地瞥她一眼，转瞬收回目光。
对面，褚容又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两句词，旋即开口——
“忘不了故乡
年年梨花放
染白了山岗
我的小村庄
……”
片晌后，一曲唱罢了，褚容舒了口气。她望着舒别砚的方向稍稍鞠躬，全场却无人开口。
安静得褚容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舒别砚回神后抬手轻轻鼓起掌来，周清禾偏头看了她一眼，跟着鼓掌。
一旁留下观摩的几个面试者，也跟着鼓了掌。
褚容心里松了口气，又不好意思地抿唇，浅浅笑了起来。待掌声渐稀，她乖乖巧巧地再向人们鞠了一躬，而后便退至一边。
看样子发挥得还可以。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同时也希望姐姐会觉得，自己其实还不错。
褚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偏生没注意到，对面舒别砚对她投来的充满欣赏的目光。
褚容只唱了第一段的主副歌，嗓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微的发抖。但舒别砚听得出来，她丝毫没有走音，一些细节也处理得很好。最重要的是，褚容很适合这首歌，在最好的年纪，嗓音生得如此干净清亮，极具可塑性，很是难得。
她一袭白裳，干干净净地站在那里。她只需娓娓道来，便仿佛真真切切地坐在哪座村庄里，在哪片山坡的梨树下，那一个天真发梦的少女。
舒别砚第一次在歌唱大赛的决赛现场听褚容唱歌时，只觉得她唱得虽然还可以，但有些用力过猛。后面再听她那些视频的内容时，效果又总不比现场直观。
现在来看，程越声当初的言语也没有太过夸大，竟然难得地靠谱了一次。
舒别砚拿过手机来关闭录音、保存，唇角不知何时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连她自己都没发觉。
收拾好东西，舒别砚望了周清禾一眼，对方摇了摇头，示意她没有其他问题了。
一些搭档之间的小默契。
是以，舒别砚便宣布面试结束，请大家有序离开。方才在一边观摩的面试者们纷纷站起身来，边悄悄说着话边向外走。她向旁边一瞥，看见褚容也慢吞吞地站起身来，跟在人群最后一点点挪动。
舒别砚坐在原处没动，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摘下眼镜，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周清禾的胳膊，轻声问：“面试下来，你有想带的艺人吗？”
周清禾想了想说：“刚才那个男歌手还不错，我想争取一下。”
舒别砚沉吟着颔首，又道：“那其他的你来把关，可以的话就移交经纪部，让他们自行分配。没通过面试的人，直接安排解约。”
周清禾答应了一声。
安顿完正事，舒别砚没再说什么。她拿过手机，对着资料上褚容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面传来疑惑的一声：“喂？您好。”
小姑娘还挺有礼貌。
舒别砚想着，讲起话来都不自觉柔和了三分。
“你好，我是刚才为你面试的人，我叫舒别砚。”
褚容愣了一下。
这个声音……
是姐姐！
褚容便下意识“啊”了一声，一下子紧张起来，磕磕绊绊地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合适。
“舒……舒……”
舒别砚唇角禁不住噙起笑来，悠悠地说：“叫我舒姐就好。”
“舒姐好。”褚容如蒙大赦，立刻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她微微松了口气，眨眨眼睛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她心里惴惴，一手紧握住电话，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扣住衣角。
刚才是她听错了吗？她怎么觉得对面在笑呢？
应该……不会吧。
没等她想明白，舒别砚又在那边问道：“你离开公司了吗？”
褚容抠着自己的衣角，如实回答：“我刚下电梯，在一楼，还没有走。”
“那你再上来一趟，直接去公司二楼，我在那里等你。”舒别砚想了想，交代她道。
“好的。”
“嗯，再见。”
“……再见。”
见她挂了电话，周清禾直直瞧着舒别砚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这么着急？”
“尽快推进，为了方便下一步的……”舒别砚顿了一下，又定定地说：“工作安排。”
也不知道是为了说服谁。
周清禾一挑眉，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那祝你……工作顺利。”
舒别砚把目光移向他处，不重不轻地说了句：“谢谢。”随后她拿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室，无视身后那道探寻的目光。
门刹那阖上，周清禾脸上的意味便稍淡了下来，一对晶亮的眸子也堪堪垂落。
嘉时二楼。
电梯门甫一打开，舒别砚就看见了闲闲靠在楼道一侧墙壁上的褚容。她仍是那身白裙，高而齐整的马尾辫零碎地落在肩头，身形颀长，清清立立，分外惹眼。
舒别砚走过去，诧异道：“褚容，你怎么不进去？”
褚容闻声，立刻直立起身子，有些拘谨地向她靠近两步，抿着唇轻轻说：“等您一起。”
舒别砚走近她，这才发现穿着平底凉鞋的褚容，站直了竟与穿着高跟鞋的自己差不多高了。
她心里生出一点点惊讶，看来褚容在资料里报的身高依旧很实在——但她脸上还是波澜不惊，只点了下头道：“那我们进去吧。”
“好。”褚容答应着，乖乖跟在舒别砚身后半步远的距离，随着她走进左侧里间。
嘉时的二楼左侧的主体是一间设备齐全且先进的录音室，右侧较小的区域一间是舞蹈室，平时供艺人们训练和排演使用。
走进录音室，舒别砚正欲开口向褚容介绍内部陈设，却在转角处突然顿住脚步，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男人。
褚容循着她的目光看去，男人西装笔挺，气质成熟，棱角分明的眉眼透着疏离。在这里见到舒别砚，他似乎觉得有些奇怪，唇角还习惯性地扬起一抹距离得当的笑容。
舒别砚微微点了一下头，笑着同男人打招呼。
“沈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