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敲敲_77

40、白鸽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高温与室外形成反差。

　　身后时不时传来阮诉嘴里某知名的爱情歌曲，隐约还能听见走廊鬼哭狼嚎的哭叫声。
　　大概是岑起那一帮人喝过了头。

　　这晚寒风四起，走廊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席瑜身上。

　　岑栀知穿着酒店免费的人字拖，手里拿着酒店的水乳套装，视线停留在地上的水渍上。

　　有好半晌的出神。

　　直到席瑜叫她一声。

　　“岑栀知，现在外面零下十几度。”

　　她恍然抬头，看见他瑟瑟发抖的肩头，和不停呼出的白汽。

　　脑袋混混沌沌，脱口而出：“你要进来吗？”

　　她看见席瑜小幅度的捏紧手里的袋子，有些无奈。

　　“我是说”
　　“外面零下十几度，地上的雪也有几尺高，但是酒店大堂后面有片花园”
　　“听说风景很好”

　　说到这，他语气停顿，接着对上她的视线。

　　“要不要去坐会儿？”

　　岑栀知怎么也没想到，在某个凌晨一点的夜晚，会答应某人荒唐的要求，和他坐在四面透风的花园。

　　陪他醒酒。

　　席瑜疯了，自己也疯了。

　　桌上摆着几块切好的冰西瓜，是刚刚席瑜让前台帮忙切的。
　　岑栀知问他大冬天哪来的冰西瓜。

　　席瑜回她：“总归不是捡的，放心吃。”

　　岑栀知白他一眼。
　　席瑜这人，怎么总是冷热不进，她哪是这层意思。

　　其实也不是很想吃西瓜，只是看见雪的时候下意识问了句，也没料到他会记在心里。
　　并且还真就给她弄来了。

　　她是打心底里佩服的。

　　冰凉的触感冰的岑栀知嘴唇都在颤抖，可她就是贪恋这份感觉。

　　就像家庭一样，她也不是很能接受现在的局面，但她也不忍打破。
　　总得这个玻璃罩子碎的无一完整才行。

　　席瑜靠在椅子上，偏头看她小口小口吃着西瓜。

　　这个季节的西瓜本就稀少，西瓜里全是数不清的西瓜籽。

　　他又问前台要了包纸，抽出其中一张摊开放在她面前，给她吐籽。

　　外面的雪下的越来越急，酒店的工作人员不停的扫着积雪，没人注意到这花园的一角。

　　岑栀知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就很想和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知天高低阔，不闻远近风声，肆无忌惮的去喜欢一个人。

　　席瑜回到酒店的时候岑起还没睡，他捧着手机不知道在查什么。
　　抬头看见席瑜回来，抽空说了句：“你干嘛去了？留我一人独守空房。”

　　席瑜把兜里的东西扔向他，睨眼：“兴奋的睡不着？”

　　岑起背靠在沙发上，看清手里的东西后问他：“你现在抽烟？”
　　粉色的打火机被岑起捏在手里反复观看，嘴里还嘟囔着怎么有点眼熟。

　　席瑜说。
　　“你妹的。”
　　“这是第二个了。”

　　这是刚才回酒店的时候从岑栀知口袋里掉出来的，岑栀知没注意，席瑜也就没还给她。

　　“我就说怎么有点眼熟。”
　　岑起轻快的语气让席瑜下意识抬头看他。

　　“岑栀知抽烟？”

　　岑起又换了个姿势躺下去，拖着调子开口：“她不抽，是我女朋友抽烟，这打火机是给她玩的。”

　　“你们挺会玩。”
　　说出来的声音是自己都没发现的沉闷。

　　“欸，阿瑜，我听江阿姨说你过段时间要去参加冬令营训练？”岑起问他。

　　“不去”
　　他说。

　　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春雨也随之下个没完没了。

　　那次之后，岑起收到理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岑栀知他们也正式高三开学，日子都在一点一点前进。

　　教学楼上的时钟一点一点转动，少年少女们都脱下厚重的棉衣，换上春季校服。

　　秦芸芸也规规整整的穿着校服，迈着悠闲的步子。
　　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神似卫一葵。

　　岑栀知这会也刚进校门，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后面渡着步子。

　　早上出门的时候听见黎辛夷在打电话，内容大概就是“公司的一个王牌艺人最近学校有点事，自己可以好好放松休息一段时间”。
　　算着时间的话，正值高三，卫一葵确实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了。

　　岑栀知轻叹。
　　明明就是漏洞百出的一张纸，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她一个寒假都没想出黎辛夷签她的目的，也不清楚黎辛夷到底知不知道她和岑远出轨女人的关系。

　　就这么想着，耳边冷不零丁的冒出一句声线。

　　“迟到了。”

　　席瑜穿着校服，还意外的打了领带，此刻正插着裤兜低头和她说话。

　　人声嘈杂的广场像是一瞬间安静下来似的，显得从容而谨慎。

　　岑栀知哦了声，看了眼他另一只手里攥着的记事板。
　　“……”

　　回到班级。
　　前排杨淮的座位已经空了快半年了，上学期出了那事以后就没再来过学校。

　　席瑜这会也回到座位，岑栀知凑着脑袋问他：“杨淮呢？”

　　席瑜表情没一点变化，声线清冷：“我又不是他监护人。”

　　窗外照进一缕春光，高光明拿着戒尺走上讲台，吼着嗓子说着交作业。
　　后来才说：“还有个事，你们的数学课代表杨淮，因为私事原因转校了，高三就不和你们一起度过，数学课代表这段时间就由席瑜来担任一下吧。”

　　席瑜唇齿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高光明打断。
　　接着就看见席瑜不悦的脸和一副不爽的表情。

　　岑栀知没忍住，笑出了声，被席瑜看了一记后立马噤声。

　　“他为什么转学？”
　　岑栀知忽然问。

　　这下席瑜没理她，自顾拿出抽屉里的试卷开始写。岑栀知看他这副架势也没再穷追不舍，靠在窗边发呆。

　　开学第一天需要高二的学生升旗，但是高二的一个旗手生病不舒服请假了1，高光明是年级主任，一时半会找不到人顶替，就找了个体型差不多的席瑜顶替。

　　席瑜一开始是不愿意的，高三本来就不用升旗，有这个时间席瑜宁愿去和宋迟去打篮球，又或者去找裴成礼研究两道物理题。

　　岑栀知在旁边一直不断的叽叽喳喳，一会说什么旗手多帅啊，一会说什么席瑜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啊。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席瑜竟然鬼斧神差的答应高光明了。

　　大课间没什么课，棠以卉拉着岑栀知去看席瑜升旗。
　　宋迟没什么事，也跟着一块去看热闹。

　　长廊的人很多，宋迟带着她俩去了二楼的一个天窗旁边，那儿没什么人，但是又刚好是观看广场升旗的最佳场地。

　　岑栀知被棠以卉拽着胳膊，转角见不小心撞到了人，岑栀知连忙道歉。
　　那小姑娘是和他们一个班的，人看起来乖巧温顺，岑栀知对她没什么映象。

　　小姑娘低着头不停的道歉，厚重的刘海都快要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模样。

　　道了歉就走，岑栀知没放在心上。

　　长廊那里还趴着一个人。
　　秦芸芸脱了校服外套，裙摆在腿间晃动。

　　几个人遥遥相望，都没当回事。
　　她自然是来看席瑜的。

　　随着国歌升起，旗手们齐刷刷的分成两列。他们头上戴着大檐帽，帽间的国徽闪闪发光。
　　礼服被他们笔直的穿在身上，铮亮的马靴被阳光照的刺眼。

　　席瑜站的位置刚好是拿国旗的前排，铿锵有力的步伐一步步迈进。

　　岑栀知看见秦芸芸拿起手机偷偷拍照。

　　席瑜站在阳光里，立在国旗下。

　　她的少年，浑身都在发光。

　　“啧，阿瑜是真帅啊，这军装像是为他量身定制似的。”宋迟手肘撑在窗口，不由的感叹。

　　课间结束，席瑜他们也都准备回休息室换下衣服。她看见秦芸芸朝着那边跑过去，头发被她散下来。

　　棠以卉催着她回班。

　　“你俩先回去吧，我去图书馆借本书。”
　　岑栀知说完就跟着秦芸芸走了，也没管棠以卉说了什么。

　　“图书馆不是在南边吗？”
　　“不知道。”
　　宋迟推着棠以卉回了班级。

　　休息室是单人间，席瑜前脚刚进，秦芸芸后脚就跟过去。
　　她走的快，岑栀知和她隔着一层楼。

　　眼看着秦芸芸就要到了，岑栀知心一横，从旁边的器材室绕过去。

　　岑栀知一把捏住秦芸芸的袖子，先她一脚迈进休息室里，然后果断的关上门。

　　“砰”的一声。

　　秦芸芸拍着门问她什么意思，岑栀知没理。

　　那会席瑜衣服还没脱，帽子被他拿在手里，睨着眼看她，眉间微蹙。

　　“我……我来……来”岑栀知盯着他帽子上的国徽一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来干什么？”席瑜问他。
　　又继续说：“来看我换衣服？”

　　岑栀知：“……”

　　席瑜忽然笑了，放下手里的帽子等她回话，半晌才继续说：“还不出去，真要看啊？”

　　“谁要看了。”
　　岑栀知说完转身，看见秦芸芸站在窗户旁边对她挤眉弄眼。她忽然就觉得，现在出去的话不就刚好随了她的愿。

　　这么想着，岑栀知嗖地转身正对席瑜：“你换你的。”

　　席瑜：“？”

　　席瑜朝她走近，眉眼轻弯，弯腰紧紧的盯着她：“岑栀知，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离得近，他那张脸看得愈发真切，硬朗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和那双深邃的双眸。

　　岑栀知只觉得像是被下了蛊似的。

　　她轻轻踮着脚尖，缓缓的靠近他，大脑都有一瞬间不转。

　　岑栀知能感受到他的鼻尖碰到了自己的，以及唇瓣上那一点冰凉的触感。

　　席瑜瞳孔紧缩，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也忘了反应。直到两人呼吸相融，岑栀知才清醒过来。

　　接着瞬间站直身子，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然后就听见窗外的秦芸芸爆了句粗口，踢门走了。

　　岑栀知大脑混沌，也不知怎么的就亲了席瑜，连忙转身想跑。
　　席瑜眼疾手快一把拉着他的手腕。

　　声音都有些沙哑：“岑栀知”
　　岑栀知没让他说完就直接捂住他的嘴，不自然的咽了口气。

　　“刚才，鬼上身了。”
　　说完岑栀知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上课铃随之响起，袖口的徽章被紧紧攥在手心里，都攥出褶皱，手心也出了汗。

　　心跳起此彼伏，一下比一下热烈，震的人心腔都在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