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敲敲_77

37、白鸽

　　街道大雪纷飞。
　　也不知道是席瑜的话岑栀知识真的听进去了还是她真的哭累了,这会也没哭了，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只是偶尔发出细微的，还没缓过来的哽咽声。

　　岑栀知把手塞进袖子里：“你那泡面是不是不能吃了？”
　　席瑜偏头睨她，漫不经心的说：“嗯，凉了。”

　　岑栀知抹了把哭的干燥的脸颊，有些不争气的说：“席瑜，我饿了。”
　　“吃什么，我去给你弄。”席瑜吸了口气。

　　“泡面。”
　　席瑜忽然低头笑了，语气有点怨气：“合着我五百块钱买你一桶泡面，一口没吃成就算了，现在还得去给你弄新的。”岑栀知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声音也没有刚才那般沙哑了，没好气道：“你要是不叫我下来哪有这么多事。”

　　她说的声音小，轻飘飘的很容易就被这雪天盖住，但席瑜还是听见了。
　　他打了个喷嚏，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得，我该。”说完他就起身冲进家里。

　　席瑜出来的时候套了件棉服，他把保暖的衣服全给岑栀知穿了，早就冻的不行了。手里端着两桶红烧味的泡面，纸盖上插着叉子，踩着雪地沙沙作响。
　　岑栀知吃的时候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煎鸡蛋。

　　在零下几度的冬天，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埋头吃着泡面，热腾腾的包裹住人的整个心脏。
　　说来也是奇怪，一个醉鬼，一个爱哭鬼。竟然一时间分不清今晚的目的是什么了，在席瑜这里也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了，和上次下雨天碰撞在一起，她窘迫的样子早就已经被他窥尽，泡面的香气一点一点飘散开来。
　　岑栀知觉得这可能是她今年做过最丢脸的事情了，在喝醉了的席瑜面前哭哭啼啼的。

　　席瑜吃的快，还抽空睨她一眼。岑栀知小口小口的吸着面，眼睛是不是的还闭一会，她是真哭累了。
　　“怎么还吃困了？”席瑜好笑的说。

　　岑栀知没理她，又吃了口煎蛋。

　　席瑜也没催，院子里有围墙，虽说称不上暖和，但这会刚吃完面也没多冷，酒劲也早就散的一干二净了。他打开手机，看了会班级群里的消息，又看了会他们那个小群。
　　宋迟也不知道是抽风还是怎么的，一连在群里发了十几个红包，数目不大。其他人几乎在他刚发的时候就抢了，现在就剩下他和岑栀知没抢了。
　　席瑜领了，随后也在群里发了个红包。

　　岑栀知面也吃完了，她手机没拿，问了席瑜时间。
　　席瑜说快一点了。

　　岑栀知吃的有点撑，忽然心血来潮问他：“你以后想考什么学校？”
　　席瑜思索了一会，无所谓道：“哪都行。”

　　岑栀知浅浅的笑，露出脸上的小酒窝：“也对，你这成绩哪去不了。”
　　“那你呢？”他问。

　　“北方的吧，任何一所都行，我不挑的。”岑栀知又笑。
　　席瑜也跟着她笑，长呼一口气：“你就这点志气。”接着又问：“为什么？”

　　“因为有雪啊。”她这次回的很快。

　　新年的最后是岑栀知穿着席瑜的两件衣服和他挥手，让他早点睡。

　　客厅还是亮堂堂的，黎辛夷说今天新年不能关灯，明天早上才能关。
　　岑起下楼找水喝，刚好碰上偷偷摸摸回来的岑栀知，她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岑起也轻轻地走过去，毫无征兆的碰一记她的肩膀。

　　岑栀知吓一跳：“你干嘛！吓死我了。”
　　“你干嘛？这都凌晨了，你上哪去了？眼睛怎么了？”岑起说着就要凑近看她的眼睛。
　　岑栀知没让，推开他的脑袋，含糊他：“哎呀，外面风吹的。”

　　他又拽住她没让她走，眼神上下打量：“岑栀知，你不对劲。”
　　岑栀知怕他看出来岑远的事，语气有些焦灼：“哪不对劲啊这大过年的，你有病是不是。”

　　岑起手撑在门口的鞋柜上，意味深长的开口：“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你身上这衣服是阿瑜的吧。”
　　岑栀知：“？”
　　她觉得岑起这人又要动什么歪脑筋了，不自在的咽了下口水。岑栀知自己都奇怪，明明她和席瑜什么都没有，一件衣服而已，小时候她也会经常穿他衣服，怎么这会反倒有些紧张起来了。
　　“不是”她又想含糊过去。

　　岑起直接拆穿她：“你跟我还装什么，就你身上这件棉服我也有一件，是那会刚入冬的时候我问阿瑜要的链接。”岑起边笑边继续说：“你这卫衣也是吧，上次去旱冰场阿瑜穿的就是这件。”
　　岑栀知：“……”

　　差点忘记岑起的智商是考跳级班的了。

　　见岑栀知没说话，岑起靠近她，偷偷摸摸的像是在说一件什么大事，“你是不是在跟阿瑜早恋。”
　　他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果然乌鸦看谁都一般黑。”岑栀知回他。
　　岑起噗一声笑出来，不依不饶的跟在她后面，嘴里也一直喋喋不休：“不是，我是真不明白，就你这暴脾气，阿瑜怎么看上你的？你是不是给他下什么蛊了？”
　　岑栀知回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嘟嚷着：“少造谣！我可没早恋！”

　　“行行行，没早恋没早恋。”岑起双手举起，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路灯照耀下飘着些许雪花，像是在借着灯光翩翩起舞。
　　岑栀知洗完澡发现黎辛夷书房的灯还亮着，她想去提醒黎辛夷注意身体早点睡觉。

　　可是进去以后才发现没人，书房的台灯亮着，岑栀知才想起来黎辛夷说的“过年灯要开着”，才意识到黎辛夷可能早就去睡了。

　　地上掉了一张纸，岑栀知三两步过去把它捡起来放在桌上，那是陆煜明年的行程，余光就瞥见另外几张资料。

　　大大小小的，全是卫一葵的资料，包括她这几年拍过的戏和广告，细无巨细的，就连她的高中初中资料都一一调查出来，随意的放在桌子上。那时候卫一葵还是初中，可是就连那时候的照片和她拍过的广告都在这。
　　轰的一声，岑栀知觉得有什么东西破碎，就好像那被自己捂的好好的玻璃罩忽然裂开一道大口子。

　　岑栀知脑海里混混沌沌的，觉得黎辛夷早就知道岑远出轨的事情了，现在就连卫一葵的身份都已经查出来了，因为那个出轨的人是卫一葵后妈。岑栀知那种害怕的感觉又冒出点头，她觉得他们很快就会分开了，觉得自己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不知道以后跟着谁，但是毫无疑问的的，只要他们分开，黎辛夷一定会给她转学。

　　忽然抽屉又滑下来一沓资料，岑栀知只看了一眼，眼泪就毫无征兆的掉下来。

　　没人知道他们一家搬回临市的目的，包括岑起。
　　可是岑栀知知道，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她和岑起都是这场婚姻的筹码。

　　岑栀知不知道他们的婚姻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她还能瞒多久。
　　他们离婚是迟早的事情。

　　那晚岑栀知睡的并不安稳，翻来覆去的做了好几个乱七八糟的梦。

　　初一一早，外面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这里不比上京，烟花爆竹什么的管的也不是很严。

　　家里灯火通明，亮了一晚上。
　　岑起估计昨晚又通宵打游戏了，这会正打着哈欠吸着拖鞋一步步下楼，眼下也布满一片青色的阴影。

　　被岑远骂了一通后就开始收拾行李箱，他本来是打算初二过后再走的，但是他跳级考试的成绩快出来了，岑起想早点去查成绩。
　　黎辛夷昨晚喝的太多，这会还没起，岑远开车去送的岑起。

　　岑栀知趴在沙发上和阮诉发着消息，阮诉在那边说卫一葵出了个电影，虽然不怎么喜欢她，但是不得不说她的演技还是非常不错的，演起落难的富家千金简直是和原剧如出一撤。
　　岑栀知笑着回她：“那我有空也去看看。”

　　岑起跟他交代了两句就准备出发。
　　“不是我说你，我马上走了，你好歹出来送一下吧。”岑起揪着她发箍上的小熊耳朵。

　　岑栀知瞥他一眼，不情愿似的跟着他出去。
　　席瑜也刚从那边过来，他对着岑远说了句“叔叔新年快乐。”

　　岑栀知没去院子，就站在门口的屋檐下望着。
　　岑起勾着他的肩膀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两人同频的朝这边看过来。岑栀知觉得浑身发毛，，下意识的觉得这两人在密谋着什么。

　　然后岑起朝她勾勾手指让她过去，岑栀知戴上帽子小步的跑过去，语气不善：“有屁放。”
　　“怎么说话呢你。”岑起说：“我跟阿瑜说了，你有空去找他，让他教教你大提琴，别一年到头放那一动不动，我每回看那落的灰我都心痛。”

　　岑栀知摆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
　　岑起上车，车子驾车远去。

　　席瑜还站在她旁边，两人望着远去的车尾。

　　他忽然说了句新年快乐，岑栀知狐疑的抬头：“你这话昨晚已经说过了。”
　　席瑜偏头，没多说什么。
　　“回去了。”

　　黎辛夷这会也醒了，让她过去。
　　黎辛夷让她收拾收拾一会带她出去吃个饭，岑栀知问她去哪吃，和谁吃。

　　有那么一瞬间，岑栀知荒唐的以为黎辛夷要带她去见情人，毕竟是合约婚姻，自己有自己的生活也再正常不过了。
　　黎辛夷还没管她在想什么，卷着头发，淡淡的说：“是我公司的经纪人。”
　　岑栀知呼出一口气，哦了声。以前在上京的时候她外出谈工作也总是带上她一块去，哪怕跟她没有关系也非得带她。

　　沿着热闹的街道看去，中间的两排房子也各有特色。
　　黎辛夷带着她来到一家餐厅，像是新开张似的，门口张灯结彩的贴满了对联和福字，穿着工作服的女服务员带着她们去了二楼。

　　不得不说，黎辛夷还挺会选地方的。和经纪人谈工作算不上私密但也需要适当的空间，这餐厅就刚好适合，静谧而优雅，二楼的人也比下面的要少。

　　华丽的水晶下照着淡淡的灯光，经纪人早就在某处等着了。
　　岑栀知跟在黎辛夷后面，听着店里放着的不知名的曲目充溢着整个餐厅，像是一股无形的烟雾似有似无的飘逸着。

　　经纪人不是她现在这个，还是之前的，但是现在跟在陆煜身边。
　　一共四把椅子，黎辛夷带着她坐过去，对面还空着一把椅子，两人都没说话，显然是在等那个人。

　　很快那人来了。
　　干练的声音说了句：“不好意思黎总，下雪天路上滑。”

　　黎辛夷说了句没事。

　　岑栀知听到声音嗖地抬头，面前的女人三十五岁左右，是之前黎辛夷的助理，后来听说公司新签了个艺人，黎辛夷就把她调过去给那个新艺人做经纪人了。她脑袋忽然有什么东西炸开似的，思绪飞得漫天都是。
　　她终于知道上次为什么看这人这么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