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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逢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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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栀知上楼的时候就看见岑起一副大爷模样坐在自己的矮人沙发上,跟个瘫痪的老头似的。旁边摆着岑起去年送她的那把大提琴,然后听见岑起一脸嫌弃的说:“我说岑栀知,给你买的琴你是一次没碰过啊,上面都落灰了。”说着还用食指去碾上面的灰。
岑栀知白他一眼,呐呐自语:“哪有那么多时间。”
不喜欢大提琴是真的,没时间也是真的。虽然说临市没有上京跟的那么紧,也没有那么多补习班要上,但是一桩桩一件件小事已经压的岑栀知喘不上来气了。重高明年有一个冬令营考试,黎辛夷已经说过好多次要她去争取一个名额了。
在黎辛夷眼里,她以后要是学习上的路走不通的话就得走艺考生这条路,以后也必须进她的公司。
岑栀知不想,也不乐意。所以这段时间学习上的任务也重重的压在身上了。
岑起初二一过就得回上京,他能待在这里的日子也就这几天。他连书都没带回来一本,为的就是这次回来的这几天好好玩玩,全当给自己放松一下。
所以当晚他就在群里组织着这几天去哪玩。
岑起一进群,群里就热闹的不行,先是岑起自导自演自我感动了一番,然后再是诉说在上京的种种不满和有多么挂恋群里的朋友。岑栀知忍着没有拆穿他的虚伪,看着他给自己十足的加戏。
最后聊了快半个小时岑起才开始步入话题。
岑起:【镇上明天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
宋迟:【快要除夕了,该关的也都关的差不多了】
棠以卉:【只有东院的旱冰场还开着的,这段时间人也多】
岑起:【那还犹豫什么?就明天?】
宋迟:【也行】
棠以卉:【我没问题】
席瑜:【行】
岑栀知那会手机被岑起拿着的,目的就是怕她在群里胡言乱语,拆穿自己刚才的那一出好戏。这会也没打算把手机还给她,干脆直接用她手机在群里回:【好的哟各位,我明天一定准时到呢,么么。】
我么你一嘴巴!
那会宋迟还在群里问岑栀知是不是被绑架了,岑栀知拿到手机的时候看见岑起那一番操作简直被他气吐血,差点没直接退群。
后来毫无悬念的,岑起被她抡了一巴掌。
今年学校寒假放的很早,除夕前夜天气越来越凉,大雪也就接踵而至了,他们都换上了毛衣棉服。
南方很冷,镇上的槐花树也早就到了四季更替的时候了,这些树都被雪牢牢覆盖着。有些树受不住压力,被雪压的直往下坠。
像极了这个时代人们背上的枷锁,替它们觉得又累又悲催。
岑栀知缩了缩脖子,跟着岑起朝南院27号走去,门牌号被被雪盖住,有些看不清上面的字迹。忽然一阵夹杂着雪的风吹来,岑栀知把围巾又围了一圈,岑起才开始敲门。
开门的是席瑜的父亲。
岑起和岑栀知都默契的开口:“席叔叔早。”后来岑起还另加了一句:“席叔叔提前新年快乐。”
席叔叔笑着回了句:“岑起回来啦?早早早,你们也同乐,来找席瑜吗?”岑起这会直接抢答:“对,我们找阿瑜”
他说席瑜还在楼上房里没起来,让他们直接上去就好。
江芍药他们和席瑜的房间是反方向的,一个朝左,一个朝右。
席瑜那会才刚睡还没三个小时,昨晚好不容易在十一点多的时候刷完题,裴成礼凌晨又给他发了一题物理竞赛类的题。也不知道那人从哪弄来的题,席瑜看了十几分钟一点头绪也没有,后来两人干脆视频,又是查资料又是吵架,三点多才把那题写完。
之前半夜也有过一回这么个事,所以每次凌晨的时候席瑜总会把裴成礼拉黑。但是好巧不巧,昨晚岑起在群里啰嗦半天,席瑜愣是把这件事忘了,谁知道当晚就又来这么一出。裴成礼这人一根死脑筋,不弄明白的事情结束不了,在这方面,他跟席瑜产生了完美的共鸣,真就像岑栀知说的那样,两人要是真是个商人,那绝对是奸商。
岑起敲门的声音跟锣鼓喧天似的,响的不行。
席瑜穿着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眼睛还半睁不睁,锁骨露出来一边,满脸都是不耐烦。在看清来的人以后,脸上那点情绪和倦就更明显了。然后岑起身后又探出一颗脑袋。
岑栀知昨晚刚洗的头,这会头发乌黑发亮,柔柔的披在肩后,高窄的鼻梁和眼尾那颗细小的黑痣,几个人四目相对,看起来乖顺俏皮。她笑得时候脸颊还有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早啊,席瑜。”
没等席瑜有什么反应,岑起上前一步直接挤进席瑜的房间:“不是说好了去旱冰场吗,赶紧啊,不然一会人满了。”
席瑜揉了把头发,把他赶出去:“先去客厅,我马上下来。”
大片大片的雪花不疾不徐的滑下来,每家每户的放屋顶上都沉沉的压着一层厚厚的雪,又松又软。
他们到的时候宋迟刚好出来,宋迟穿着黑色的棉服,围了条围巾,衣服和席瑜的很像,旁边站着棠以卉。
雪越下越大,积雪都快要把树枝压弯了腰,岑栀知手冻的发偷瞥了眼旁边正和岑起说话的席瑜,小心翼翼的将手强行塞进席瑜的口袋里。意识到口袋里有“不明物体”动来动去,席瑜沉着脸偏头道:“拿出去。”趁他说话间岑栀知索性踮脚将另一只被冻的通红的手伸向席瑜的后颈。
一旁的宋迟和棠以卉吸了口冷气,没说话。
意识到席瑜脸色开始下沉,下一秒就见岑栀知缩回自己的手,飞快的跑向岑起的身后:“诶!你,你想干嘛?”席瑜舌尖顶了顶嘴角,笑了笑,转身去了傅奶奶店里。
回来的时候,手里攥着几个东西,朝岑栀知的方向走来。岑栀知见状从岑起身后跑向了棠以卉的一侧,咽了咽口水:“海棠花,你可得救我啊。”棠以卉笑笑:“我可救不了你,谁让你非要惹这祖宗的。”然后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那时候席瑜刚好走过来,岑栀知被他拽过去,却转头对棠以卉说:“海棠花,平时白疼你啦!”棠以卉捂着肚子笑,宋迟扶了扶她的肩膀,也对岑冉说:“轮到你疼了?”
岑栀知还想开口,席瑜直接捂住她的嘴:“吵什么,不嫌冷了?”说着把手里的热水袋塞给她,然后把剩下几个暖手套分给他们一个人一个。
岑栀知看了眼手里的东西,说不清是嘴上在笑还是心里在笑。
偏偏棠以卉从后面拉着她往前走:“行了,人都走了。”
小卖铺里面都飘进了点雪,屋瓦上白素素一片,水龙头流水处滴着的水结了冰挂在上面,几个人脚踩在雪上,沙沙作响。
没走几步,就听见傅奶奶叫唤:“栀知,有人找!”
岑栀知回头,看见了站在小卖铺前的陆煜。
这个点路上没什么人,有几桌老年人的麻将桌和那些中年男人的象棋桌。偶尔有鸟飞过,带动了树叶上的雪,顺着痕迹滴在岑栀知脸上。岑栀知擦去那已经化成水的雪,好像任何事情都溜走的好快。
陆煜是黎辛夷旗下的男艺人,前几年因为一部网剧爆红,撑着那段时间的流量,黎辛夷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往他身上砸,短短两年时间黎辛夷成功的把他捧成了这圈里数一数二的一线明星,他身上的资源越来越好,公司的获益越来越多,黎辛夷也越来越重视他。
之前黎辛夷公司聚餐的时候她也带着岑栀知去过几次,在上京有时候公司太忙的时候也是陆煜去接的她。
陆煜比她大三岁,大概是因为过早步入社会,步入娱乐圈,陆煜无论是从性格还是从事方面都要比她成熟太多,甚至可以说他比岑起还要成熟,他总是瞻前顾后能把每件事处理的堪称完美,这也是黎辛夷如此看中他的原因之一。
“不记得我了?”陆煜戴着墨镜,穿着黑色的大衣。
他看上去和席瑜差不多高,高岑栀知整整大半个头。
他跟岑栀知说话的时候也是低着头的。
岑栀知站在他面前:“怎么会,你可是我妈公司的王牌,整个中国谁能不记得你?”
陆煜站直身子,把墨镜拿下来轻轻的叹气:“你每次都是只记得我的身份。”
“因为太耀眼了。”岑栀知回他。
不远处席瑜他们靠在旁边的砖瓦上等她,棠以卉也是目不转睛:“他好有型啊,这就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吗?”
岑起也撑在旁旁边的椅子上,漫不经心的开口:“他是我妈公司的艺人,整个娱乐圈数一数二的王牌。”
棠以卉兴趣更浓了,一下子想起什么似的,兴奋的拍打岑起的肩膀:“他是不是那个,前段时间可火的校园剧里面的男主。”岑起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看她这样子也是大差不差了,“应该是他吧。”
“那你能给我弄个签名吗,你等我回家拿件衣服,就签在我衣服上面。”棠以卉说着就要往家跑。
宋迟从身后一把扯住她的衣服:“至于吗棠以卉,你没看人旁边站着的经纪人吗,还往衣服上签名,美的你。”
棠以卉也觉得不太合时间,打算一会让岑栀知帮他要一个签名。
旁边传来糖炒栗子的叫唤声,摊位前也围了不少大人和孩子。
陆煜说他这次来是来找黎辛夷的,之前签到一个剧本被黎辛夷带走了,本来黎辛夷打算直接文字版发去他邮箱的,陆煜说要不直接来拿吧,反正这期间也不用开工,临市风和秀丽的,就当来度假了。
岑栀知点点头,表示了然。
陆煜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几个少年:“他们都是你朋友?”
岑栀知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他们是我朋友,左边那个是我哥,你应该见过的。”
陆煜作势点点头,眼神却不在岑起那边,而在另一侧。
几个少年个子都高,相貌也算是出众。棠以卉去买糖炒栗子了,席瑜的棉服里面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靠在椅子旁边,低着头看着脚边的雪花,时不时和宋迟他们笑着说着什么。
感受到什么似的,席瑜抬头,一双深邃的黑眸懒懒的看向这边,他的头发比前段时间长了一点,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隐约,两人在半空中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