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姜丝酱鸭

4、烦人

　　许微尘很喜欢钢琴，小时候家里不让学，每次就只能趴在展示橱柜上看，软萌萌的一只，看着特别可爱。

　　小许微尘：妈妈我为什么不可以买这个？”
　　妈妈：“不是不让你学，妈妈希望你现在能认真学习，这些等以后再想好吗。”
　　妈妈在许微尘小时候就比较固执，一直宠爱她的爸爸有时也会因为这个和她吵架。
　　“小孩子喜欢就让他学嘛，大不了我努努力，看下季度能不能升职。”爸爸反驳。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学这种东西一点用都没有，他快上小学了，我们不是应该多抓抓他的学习吗？现在就培养这些无关的爱好以后怎么考好大学呀。”
　　“你也知道他才小学，怎么就想起大学的事了？”
　　“给他铺路总是没错的。”

　　小许微尘当时也不懂这些，只知道他不能让这个神奇的带着黑白键的柜子发出声音了。
　　待他越长越大，妈妈对他的要求就越严格。
　　“微微，今天我们就看这一章，秦王绕柱，看完了之后要把这个故事讲给妈妈听。”
　　微微是许微尘的小名，在他十岁前爸爸妈妈经常这么叫他。那时候的他虽然很厌烦这些，但是还是乖乖背了。
　　在许微尘有了自己的思想过后，妈妈的控制欲越发强烈，爸爸就是越发努力的沉浸在工作。
　　许微尘十一二岁的时候，有过一段叛逆期，那时候的妈妈总是打着各种旗号类似于“我都是为了你好”“这些妈妈都经历过”以此控制许微尘，逼迫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学很多社交礼仪，甚至给他请了外教。
　　语气却听起来很温柔，让人无法拒绝。
　　还有很多事诸如此类，妈妈让他去爸爸的酒店当一天小员工，妈妈出去混迹生意场也会将他带上，如果有哪一处做的不妥当，回到家里就会被训斥。

　　这就导致了现在许微尘的重度社交恐惧症状。
　　但是妈妈在很多时候是感性的，也会在半夜偷偷哭。她因为自己吃过苦，就不想让孩子也跟着受一遍，她要让自己的孩子不惧多人场合，行为举止有礼，学习成绩优秀，做那个别人家的小孩。
　　道理许微尘都懂，叛逆期过后，他就没怎么挣扎过。

　　妈妈彻底改变，是在爸爸去世之后。她原本美丽的容貌变得憔悴不堪，空闲时间也越来越少，在家里可能话都和许微尘说不超过五句。他们唯一的纽带就是支付宝转账。
　　许微尘原来向往自由，向往任何美妙感情的的人生，也彻底改变了。

　　许微尘脑子里闪过很多小时候的画面，就算下了课也没急着走。原本人挤人的走廊变的空荡，整所校园陷入了安静的漩涡。
　　大概多待了半小时，他整理好书本，推开门。

　　与此同时，旁边琴室老旧的门板也被打开。
　　两人碰面。干站着大概几秒，程训先开了口。
　　“你好啊学弟，还没走呢。”疲惫的嗓音让人很怀疑是生了病。
　　这是…今天校群里的那个学长。
　　许微尘点头：“是，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
　　“啊那个，就是…”程训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但是又不想那么早就暴露自己的心思，只能狡辩，“我很经常串班的，一直都没见过你，就猜你比我小。”
　　“你知道我高几的吗？”许微尘像是看透了他似的，扑克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狡黠。
　　“高二。”程训毫不犹豫。
　　“哦？”许微尘吧一个普通的音节组成的字说的绕了好几个弯，有点可爱。
　　“猜的，你信吗。”
　　啧，中计了。程训心想。
　　“信，那再见了。”说完，他就往楼梯间走，程训迅速跟过来，他不知怎么回事，就很想和这个漂亮学弟认识，感觉和自己有着很强的缘分。
　　缘分这种东西是说不清的，有的是主观认为的“缘分”，有的则真的是天意。程训毫不夸张的是前者。

　　大雪天在窗里看到想横穿马路的不文明小学弟，罚站还能一眼就看到那个戴着眼镜腰板笔直的小学弟。只可惜这位小学弟目前对他的认知只有简单三个字。
　　只是帅。
　　许微尘并不是很想搭理这根柱子，但他像是要一直跟着他似的。
　　“跟着我干嘛？”
　　“没跟着你。”程训吊儿郎当的跟在他后面，“因为只有这条路才能回教室啊。”
　　“好吧，不好意思。”许微尘有点囧。”
　　空气渐渐安静，许微尘感觉面子全无，只好搭话给自己找存在感：“刚刚是你在弹琴吗？”
　　程训有点惊讶：“我还以为文学社团没人呢，就玩了一会。学校隔音墙果然要换了，改天和杨老师说吧。”
　　“好。”许微尘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个……”程训停下脚步。
　　许微尘也停下，转过身询问：“怎么了？”
　　“不会……难听吧。”程训小心询问
　　许微尘扭扭头，想起刚才的琴声，真诚的说：“很好听，谢谢。”
　　“为什么谢？”程训问。
　　“因为我免费听了一场演奏。”
　　程训这下是真的开心了，嘴角扬起：“不客气。”
　　许微尘说的确实是真话，但他确实没想到这位学长会这么开心。
　　学校巡逻的老师看到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快点回家！是住宿生就快点回寝室楼！马上熄灯闭校了啊！快回！”
　　许微尘只好加快脚步，今天他是打出租来的，他也不敢在将近十点的大冷天麻烦司机，只好走回去。
　　“你住哪？”程训突然对着许微尘说，许微尘让他给吓了一跳。
　　程训继续说道：“如果顺路的话我可以送送你，我今天骑的小电驴。”
　　许微尘心里迅速有了千百种对策，但抵不过将近十点还要一个人走半小时回家的难受劲儿，只好对着程训说：“海亮天成别墅区b区。”
　　“哟呵，我家也住哪里，走，上车，我带你。”
　　许微尘认命似的“嗯”了下，跨坐上车，还是主动和程训保持了一点距离。
　　因为小时候学过，刚开始交往就和对方进行较为亲密的接触，会让对方认为你是个没边界感的人。

　　“诶我开车很猛的，你千万抓紧我，我可能随地来个急刹就把你甩出去了，”
　　许微尘：…他怎么这样！
　　许微尘：讨厌没有边界感的学长。
　　许微尘无语：“不了，我没关系。”
　　程训：“真的？那你抓稳座椅旁边那个小小的把手。”
　　许微尘轻轻抓住意思了一下，在许微尘发呆之际，程训突然来了个急刹。
　　“我去。”许微尘这几年没说过脏话的嘴不由自主地吐出了这优美的中国话。
　　许微尘的胸膛贴着程训的后背，猛撞了下。
　　“都说了让你抓紧我，我这新买的车，刹车调的好紧，急刹很快滴。”
　　程训在对着许微尘喊道，冷风在许微尘耳畔刮着，呼哧呼哧的。
　　“你干嘛调这么紧啊？疯了吗？”许微尘只好抱着程训的书包，指尖偶尔碰到棉服边缘。
　　“因为…”程训顿住，随后大喊，“因为刺激——”
　　……
　　许微尘理解不了他的中二行为，将此类行为归于精神病行列。

　　——

　　终于到小区门口，程训找地方停好车，冲着许微尘笑了笑。
　　他很少这样坦率的对着别人笑。
　　许微尘：“谢谢你，麻烦了。”
　　程训：“住哪，门牌号多少？”
　　许微尘回答：“这就别了解了吧。”
　　“哦。”程训说这句话莫名带点小委屈的感觉，许微尘只好说道。
　　“住花房旁边，门牌号09。”
　　“我家好像离你家挺近的，一起上下学？我上学都一个人，没什么人住这个小区，尤其是别墅区。”
　　这是确实，程训他们的学校是有名的区重点，邻着市中心，周边的房子价格更是贵的要命。
　　“别来找我，我没时间，而且一般坐地铁或者打出租。”
　　许微尘莫名不太反感这种过度热情的社交方式，说得准确些，似乎是不太反感程训。
　　他在心里反驳自己：是因为他今晚送了我回家，我应该感谢才是。
　　脑子转了几个弯又想到：他为啥送我回家。

　　许微尘烦的脑子疼，闭了闭眼，将自己脑子里的杂念都赶了出去。他又听见程训说。
　　“那加个联系方式？咱们挺有缘的…”
　　“无缘。”
　　“哦……没关系，我自然会有的。”程训撇了撇嘴，“拜拜，我家在花房对面的隔壁，和你反方向，先走了！”
　　“嗯。”许微尘没听懂话里的含义。

　　————

　　程训回到家，冲了个澡，洗掉了身上的汗味。他点开开梁翡的聊天窗口，输入道。
　　醺醺：在吗。
　　翡：在，干嘛？
　　醺醺：有个事，你知不知道高二有个长得很好看皮肤很白，鼻子上有两颗痣的学弟？
　　翡：我问问吧，我高二有几个朋友。
　　醺醺：好。
　　程训逞等待的时间洗了个脸，梁翡的信息来的很快，他简单看了看。
　　翡：高二有几个长得帅的，我朋友说不确定。
　　翡：你能不能说的仔细一点？
　　醺醺：今天穿的是冬季的2号棉服，围巾的图案是蓝色毛线球，底色是灰色，书包背的是纯黑的，鞋子穿的是耐克的空军纯白。
　　翡：也没必要这么详细，就是，外貌详细一点。
　　翡：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个，是今天走过去那个吧，感觉挺符合的。
　　醺醺：我不知道。
　　翡：行我再问问。
　　大约两分钟过后。
　　翡：听说是叫许微尘，小晴她和我说他几乎不理人，你问这个干嘛？我本来有点想法的来着。
　　翡：没办法，小学弟你终究和我无缘。
　　翡：你加他干嘛，我今天问你看没看到你还说什么直男直男。
　　翡：一个晚上就弯了？[白眼]
　　醺醺：我有缘，不干嘛，直的。
　　翡：傻逼。
　　程训点开千人校群，在搜索框中搜索了许微尘三个字。出来了一个纯黑头像，名字叫许的页面。
　　他点了添加好友，在备注中输入：你好。

　　许微尘看到这条好友申请，再看了看发送者的头像。
　　白色的马尔济斯。
　　这好像是那个程训学长的头像。他点开校群，找到程训的马甲。
　　我服了。这都能找到。
　　许微尘疑惑，回到好友页面，点了拒绝。他并不是很想和这位学长有多大的关系，感谢的话也说了，到底是要干嘛。
　　又来了一条消息。
　　醺醺：你好。
　　许微尘无语，这是干嘛？他只好点下同意，在输入框输入：干嘛？有事就sh…
　　突然，程训发送了一个屏幕抖动，许微尘打字的手都吓哆嗦了。
　　许微尘删掉编辑好的信息，程训的消息又来了。
　　醺醺：你是gg还是mm？
　　许：……
　　许：我是许微尘。
　　醺醺：程训。
　　许：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没和你说过名字。
　　醺醺：动用了一点小手段，不重要。
　　醺醺：你名字为什么叫许微尘？
　　许：来如风雨，去似微尘。
　　醺醺：哦哦。
　　醺醺：真有文化哈。
　　许：今天谢谢。
　　醺醺：你也别太感谢我了，谢谢说一遍就成，怪不好意思的。
　　许：哦。
　　屏幕面前的程训恼恼的：果然是不好说话，我还没受到过这样的打击。
　　醺醺：打游戏吗。
　　程训继续在对话框中输入：你听音乐ma…
　　许微尘突然回复：不打游戏，不听音乐，周末不出去玩。
　　程训心态炸了，把我的话都堵住了。
　　醺醺：行…
　　醺醺：那晚安哈。
　　许：晚安。
　　程训还是不打算放弃，他点开许微尘的朋友圈，想看看他平时都发什么。
　　……一片空白，连背景墙也是黑色的。
　　程训将他的朋友圈和自己的朋友圈进行了对比。

　　醺醺：这也太冷了吧，雪这么大为什么我们学校还不取消晚自习？
　　时间是昨晚九点三十分，这是他在放学时刚发的。
　　底下一堆人评论。
　　棉花糖白白：还能为什么，傻逼三中去年拿了个平均分区一就生怕我们成绩掉下去了，死活等到最后一刻。
　　翡回复棉花糖白白：对！还有你这名字能不能改改，看着奇怪。
　　棉花糖白白回复翡：关你什么事！
　　守护最好的杰：抗议！
　　峰峰峰峰：抗议！
　　巴巴：抗议！
　　kobe：抗议！
　　徐良良良回复kobe：你把名字改了高胖，蹭什么热度，好好减肥。
　　徐良良良：抗议！
　　kobe回复徐良良良：滚，不许你侮辱我偶像。

　　醺醺：【图片】
　　图中是程训的自拍照，一边嘴角抬起，看起来痞帅痞帅的。
　　底下则是一堆女生不走心的夸赞和几个嫉妒的男生的评论。

　　醺醺：小醺拜拜[挥手]先让你去外婆家住一阵子。
　　配图是白色的马尔济斯吃狗粮的画面。

　　醺醺：众筹给孔明买个口罩！说话喷口水！

　　醺醺：十一月，欧耶[耶]

　　醺醺：十月的最后一天，欧耶[耶]
　　……
　　程训：啊，怎么对比那么强烈！

　　此时，正在看程训朋友圈的许微尘皱了皱眉。
　　这人看起来够烦的。

作者有话说

　　修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