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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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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命对这一带附近的路并不陌生,所以很快便找到一处山丘。
一处不算太高,却也不太低的山丘。从上面可以清楚看到下面的人在干什么。从下面也可看到上面人是坐是卧。
安知命马不停蹄爬上山丘顶端,既没有坐,也没有卧。一点没犹豫倏地就从山丘顶端跳了下去。
半夜出城就为自杀?
人来疯并不是真的疯!安知命怎么会自杀?
难道是喝多了?喝多的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可安知命并没有喝多。一个没有喝多的人突然跳下去,这事就很奇怪了。
整整一炷香的时间,都没见到一点的动静。
安知命是死透了?还是睡着了?又或者金蝉脱壳逃走了?
跟着安知命的人终于忍不住,他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山丘顶端。就在他往另一边的山丘下望时,就看到安知命忽然现身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这人的脸色很难看,他叹了口气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听安知命说“码头小镇”这人显得很是沮丧。
安知命笑道:“没想到你堂堂银枪大侠也会相信江湖传闻。你该不会也认为真的有宝藏,想靠这宝藏查出当年长风镖局被劫的来龙去脉吧?”
林怀仁冷冷道:“天顺商队的那匹金子就在曲悠然的手上,只是不知她弄出个什么藏宝图意欲何为。”
听到林怀仁直接叫出曲悠然名字,安知命有些吃惊。但他面上没有过多表露,问道:“你怎么知道金子在她手上?你也看过那块金条和封条?”
“对。”
安知命不知为何,听到林怀仁的回答心中有些酸酸的。他笑着说道:“你也是老江湖,总该知道金条和封条都是可以作假的。仅凭这就说金子在她手上未免有些太武断了吧。”
“看来你们的关系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亲密。”
安知命看着林怀仁捏了捏嘴唇问道:“你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你如果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你就不会说出刚刚那样的话了。”
“她是谁的女儿?”安知命刚刚说出口,眼睛一转问道:“姓曲,她莫非是长风镖局总镖头信义无双曲义的女儿?”
安知命这才曲悠然找宝藏,并不一定是要找宝藏,很有可能只是想找到失踪的父亲。
林怀仁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对。不过信义无双说出来简直就是个笑话。一个私吞下镖银的人怎么能称得上是信义无双?曲义这个畜生。找到他,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你是说镖银是曲义监守自盗吞下的?”
“没错。”
“你跟着曲悠然就是想找到曲义?可你有没有想过,曲义如果真的有那些金子,他好不容易隐迹藏行多年,又怎么会为曲悠然冒险现身?”
“你错了。”
“什么错了?”
“曲悠然并不是在找曲义,她本就一直和曲义在一起。”
安知命十分震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曲悠然母亲早亡,一直是曲义那畜生带她。曲义很疼她,走哪都带着她。就连保镖时都把她带在身边。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比谁都清楚不过。”
林怀仁并不知道其实不是曲义心疼女儿才把曲悠然带在身边。而是自林怀仁把曲悠然烫伤后,曲义怕女儿再受伤害这才带在身边。
安知命听罢,更加迷惑。既然黄金早已到手,现在又大张旗鼓出来找的是什么?为的又是什么?这事简直扑朔迷离,他已完全想不通。
林怀仁说道:“作为朋友我提醒你一句。最好别太相信她的话,她从小就谎话连篇。”想要听一个被自己天天欺负的人说真话,是件很难的事。谎话有时候不过是为保护自己而已。这一点经常欺负曲悠然的林怀仁当然不会知道。
安知命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提醒。”
林怀仁微微一笑道:“要谢,就再试试我的枪法。你准备好接招了吗?”
安知命无奈的叹息一声,随口一答应就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接着长枪如一道银色闪电忽然而至,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银枪来的快,停的更快。不仅快,而且稳。枪尖几乎已和安知命的脖子贴住,他说句话似乎都会被枪尖刺破皮肤。
枪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显得格外锋利,好像无坚不摧可以洞穿一切。
安知命面不改色微笑着用手移开枪尖说道:“好快的枪,你的枪法又有所精进啊。不过枪应该是用来对付仇敌而不是用来指着朋友的。”
“不过是切磋而已。你为什么不动?”
“不是我不动,实在是你的枪太快。我还来不及反应。”
“真的!?我不信。”
安知命说道:“你这一枪我能接住的把握不足三成。信不信由你。”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得到外行的夸奖很容易,得到内行的认可却有些难。
林怀仁知道安知命也是真正的高手,因为他看过安知命的出手。从安知命的眼神中,他看得出安知命没有说谎。他的心中很得意,但脸上依旧冷酷,没有太多表现。
面子从来是相互给的。朋友给足他面子,他也不想让朋友太过难堪。
林怀仁立枪问道:“那依你看是花满城的剑快,还是我的枪快?”
“他的剑已不如你的枪快。”
林怀仁以为这是安知命的恭维,却听安知命接着说道:“不过你要是去找他比试,去了只怕就回不来了。”
“我既然比他快,为什么回不来?”
安知命正色道:“比他快的比比皆是,比他准的多如牛毛,比他稳的更是不计其数。去找他比试的人,优点都远胜于他,可他却总是有办法可以应对。你的枪是很快,可你没办法胜他,他却有办法胜你。”
林怀仁看花满城的出手已不下百次,而他连一次都没有胜出的把握。他笑着问道:“那我如果和沈官城一战,你觉得结果如何?”
“你会败。”
对战花满城,林怀仁认为他只是没把握。但对战沈官城,他却没有一点办法。他也知道会败,还是不禁问道:“为什么?”
安知命说道:“想胜过沈官城就一定要比他的刀法更霸道。你的枪法虽也走的是霸道一路。但却远不如他。你们如果交手,胜负会很快揭晓。”
林怀仁不得不承认安知命的确看的很准,因为他只想想沈官城的出刀就已失掉动手的决心。
林怀仁好奇问道:“那你说花满城和沈官城要是来一场,他俩谁会胜?”
安知命想都没想答道:“花满城!”
“你不是说要胜沈官城就一定要比沈官城的刀法更霸道吗?”
“所有看过花满城剑法的人,没有人能找出他剑法的破绽。至少至今为止一个都没有。可沈官城的刀法的弱点人人都知道。只要霸道能盖过他,就可以胜过他。花满城的剑法能胜过沈官城是因为沈官城不变,而花满城一直在变。沈官城如果不变,这辈子只怕都很难胜过花满城。”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花满城和沈官城从未交过手,江湖榜花满城虽然排名第一。可很多人心中的第一人选却各不相同。
至少林怀仁就认为沈官城远胜花满城。不过他今天来并不是找安知命讨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第一。得知曲悠然突然消失,他已不想再多浪费时间,决定回去寻找曲悠然,再继续追查曲义的下落。
林怀仁认为曲悠然一定还在城中,因为他一直盯梢不可能有人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安知命则认为曲悠然一定已经不在城中,费尽功夫抓走曲悠然如果还躲在城里,那还不如不抓,何必去冒险?他不想浪费时间去找。他现在只想早点到达屏山,去看看屏山到底有什么等着他。
去了屏山说不定就可以找到曲悠然。
安知命为掩人耳目去往屏山的路上一直是昼伏夜出,可一到屏山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把动静搞的远近皆知。
屏山峰起过九霄,千尺飞瀑从天降。游鱼嬉戏水云间,疑似乘舟入仙境。
看着风景如画的眼前,安知命脑子里却是那份潦草可笑的藏宝图。急流交错的险滩,绿树成荫的沿岸。越是粗糙的东西,特点反而越明显。
安知命幡然醒悟,原来那幅藏宝图并不好笑,好笑的是没看懂图的人。
他开始看时觉得哪里都一样,不过是随手乱画。可当他意识到上面画的是水路时,他知道那图绝不是乱画。
要不是他认为这藏宝图是针对她的,他甚至都已开始相信这可能真是一张藏宝图,不然为什么画的如此神秘?
从轻舟下来,看着眼前茂林的山林郁郁葱葱。听着耳边虫鸣鸟叫潺潺流水。春风送暖,花香四溢。要不是为解决麻烦,他实在不愿意打扰这里的清幽。
行不多时,他就发现少许被砍断的树枝和一些被踩过的青草。折草还没变色,断枝也未干枯。看来不过就是三五日之间。那时他手上还没有藏宝图,他越来越确定这是针对他的一场阴谋。
循着可疑的踪迹,很快便看到一个山洞。山洞前的脚印还清晰可见,就像是在告诉他这洞就是藏宝所在。
山洞里有什么安知命并不知道,但他并没有犹豫。取出火折子便往里走。
微弱的火光只能照见脚下,能见极低。他知道很快这里就将照如白昼。所以他加快前进的步伐想要趁着尾巴还没跟进来之前,看是否能找到些什么有用的线索好帮着他摆脱麻烦。
山洞并不算长,一盏茶的时间便已到底。山腹空间很大,火折子微弱的光照之下,除发现一口木箱外,一无所获。
木箱就是很平常的木箱。不是很大,做工有些糙,别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木箱还未开,里面放的是什么不知道。但安知命知道一定不是传闻中长风镖局的那一批黄金。毕竟三十万两黄金,别说区区一箱,就是一百箱也根本装不下。
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山洞内明火执仗是人影幢幢。
来的人本都是兴致勃勃,可一看到只有安知命和一口箱子,不少人已变得沉默,脸也拉的老长。
安知命正头疼,想着该如何解释。就听有人问道:“你手上拿着的该不会又写着‘恭喜你们上当!’吧?”
上当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但安知命一听到又字,立刻知道这应该就是一年多来江湖盛行的宝藏恶作剧。他顺水推舟连忙说道:“是的,上面写着‘恭喜你们上当!’要确定一下么?这背后还有长风镖局的封条呢。”
安知命说的声音很大,好像生怕有人听不到一样。本就在山腹,回音很大。在场之人无一不听得清清楚楚,失落和谩骂很快充斥着整个山腹。
人群中有不甘心上来继续查验一番的,安知命也正好询问细节。
一问之下还真有所不同,之前盛行的藏宝图从来没有明确说过是什么宝物,而这次清清楚楚的说明是长风镖局当年保的镖银。
不过一样的是众人这次依旧一无所获,最终都是骂骂咧咧离开。
不少人这一年多的时间一次次被骗,可仍然是不长记性。不撞南墙不回头,撞完下次接着撞。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就是因为动了贪心,有了执念。
人一旦开始痴迷,就算有耳目,前路也会变得模糊,迷失自我最后走向深渊难以自拔。
被骗皆是利欲熏心,骗人的都是唯利是图。可这骗子一年多来既不图名,也不图利还乐此不疲,究竟图的是什么?
是喜欢那种如此多江湖人士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成就感?
只为满足心理需求,动辄就去结怨成百上千的江湖人士,真有这样的疯子?
也许世上真有这样的疯子。不然又怎会为安知命量身打造一个陷阱让他钻进去,又有惊无险的将他放出来?
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安知命想不通。但他知道幕后之人既然煞费苦心把他算计进来,就绝不会简简单单就此了事。所以麻烦看似已经解除,但其实真正的危险也许正悄然接近。
好在安知命一向谨慎,他已开始变得格外小心。
回到最近的城镇还未入夜,安知命并没有急于去找个地方休息。他想到处逛逛找点线索。现在他唯一可以入手查的就是那口木箱。
木箱的漆很亮,做工很糙。显然是新做没多久。带一口大箱从远处来是很招摇的,所以就近是最好的选择。
安知命走访了几家木工店。木箱并不是日用品,他想着从木匠口中得到些线索然后顺藤摸瓜找出幕后黑手。
小镇的木工店都已逛遍,近来做木箱的一共有四人。可每一个都是镇上的住户,而且木箱都在用。
安知命不禁觉得自己好笑,如果这么容易就查到。那个骗子又怎么会骗了别人一年多?能想到从木箱入手查恶作剧的又不是他一个人?
正当安知命查无所获把嘴唇都快捏成鸟嘴之时,路边响起的敲锣打鼓声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