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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四章 初秋—风雨 ...

  •   第九十四章
      叶熙一身长袍走在徐州的长阶之上,微风吹过,发带随风而动,青丝长袍,踩着地上的点点水光,一身绿色长袍在风中荡漾出一中与众不同的风情。

      他手持一柄没有打开的油纸伞,大街上被搜查的官兵冲出一条干净清晰的过道,被掀翻的轿撵,被撞翻的摊位,被踩碎的青菜,被踹翻的门栏。在一处人仰马翻之中,叶熙绿色的身影显得格外的醒目,杂乱的街道充斥着盘问和哭喊,但叶熙却双耳不闻就这么静静地走着。

      玥潭和瀛蚩端坐在一边的楼阁之中,酒香萦绕在二人之间,他们看着下面混乱不堪的街道,看着慢慢前行,毫不动摇的叶熙,二人饶有兴致的碰了个杯。

      “闹成这样,好吗?”瀛蚩放下酒杯,看着下面的乌烟瘴气,收回目光。

      玥潭倒是满不在意,她依旧看着下面的叶熙:“闹成这样,不好吗?”

      “玥将军,你是在看热闹,还是在看叶大人?”瀛蚩一笑。

      “瀛将军看的是谁?”玥潭终于收回目光,眼中带笑看着一边的瀛蚩。

      瀛蚩对上她的目光:“我可不喜欢盯着个大男人看。”

      玥潭轻笑一声,又偏头看向正路过此间酒楼下方的叶熙,她道:“叶大人倒是生的比女子还要漂亮些。”

      瀛蚩顺着她的目光向下面看了看,叶熙清瘦白皙的脸庞确实在日光的映照下显现出不一样的感觉。他没有接着玥潭刚刚的话说,而是问:“不跟上去吗?”

      “赢将军要跟吗?”玥潭再次收回目光,转过头,对上瀛蚩,露出几分挑衅的意味。

      “玥将军跟吗?”瀛蚩将酒杯递到唇边,迎上玥潭的目光。

      玥潭目不斜视:“赢将军跟我便跟。”

      “我不跟”瀛蚩轻轻饮下一口烈酒。

      玥潭也拿起那酒饮下一口:“那我也不跟。”

      叶熙一路行前,不消一会便消失在了这条街的尽头。

      他左拐右拐,不知道钻进了那条胡同,转来转去,差点给自己转迷路,最后终于停在了一处河边,河边正有一位老者在钓鱼,身形佝偻,衣衫褴褛。

      叶熙看了这人一会,走了过去,打开了伞,遮住这有些晒的日头,站到那老者身边,只是看着他钓鱼也不说话。

      那老者没有回头看他,只是淡淡的说:“叶大人,久仰。”

      叶熙撑着伞,看着水面的动静,估计着这水里到底有没有鱼,有多少条鱼。

      他道:“不敢。”

      “花小满死了,你看到那张名单了。”老者说

      “这就是我来到徐州的原因。”叶熙道。

      “叶大人饱览诗书,初次下山便掀起两城风雨,可知晓,这北黎的江山是如何来的?”老者有些疲乏,将手中鱼竿担在了一边,随即对叶熙示意坐下,便坐在了一边的竹椅上。

      叶熙抖了抖衣袍也坐在了一边:“是以元祖开疆拓土,收复北部十八部,南下定都,成万世基业,将北方蛮夷一隅变为今日的北黎。”
      “不错”那老者说:“那叶大人可晓得今日天下局势?”

      “北黎占据北部,以骑射建国,北四州临近北部草原,是以畜牧为生,更是北黎兵马聚集地。北黎多山少水,只有南四州临海,自开通南夏互市,贸易往来,商业繁茂,东四州接壤中齐,边界多生事端,西四周虽然粮食充沛,但道路崎岖难行,粮食运转困难,却可足矣自给自足还能长存。”

      老者捋着胡子一笑“还有呢?”

      叶熙微微垂眼:“西蜀位于西方蜀地,地势偏远,虽与我国西南二州相连,但却鲜有争斗,偏安一隅,且西蜀一直存在王庭内斗,自从建和公主登基,开创天下首位女帝,西蜀李氏一族的血亲关系便逐渐外扩,如今不光是皇子争斗不休,两位公主也各怀心思,内斗不休,难以成事。”

      叶熙抻了抻袖子,用手轻轻扫了扫飞来飞去的小虫子:“中齐是以中原正主自居,自天下分裂,大齐没落,如今便只剩下如今中齐一部分聚集中原,中齐地势平坦,粮草充沛,近几年国家安定,百姓和乐,因十年前管祁提出黄老之治,中齐几年便一直休养生息,待到时机便要马踏天下,重整山河。”

      “还剩南夏。”老者点了点头。

      “南夏与西蜀接壤,与北黎中齐隔海相望,但却也是最野心勃勃的一个国家,南夏地处沿海,经济繁盛,多于邻国联系,是以南夏暗线密探长期驻扎在三国之中打探情报。南夏虽然繁荣,但土地狭小,是以世代南夏君主都想尽办法,企图吞并他国,扩张自身势力。”

      叶熙说完,又看了看一边的老者:“还有要问的吗?”

      “看来主上猜得不错,你并非一直待在青龙山上,早为今日之举做足了准备。”

      叶熙轻笑一声:“少年人,正是活泼好动之际,怎会一直甘心被困于山间。”

      “是何人带你下山周游,传授你天下之策,冒着违背元成帝杀头诛九族的风险,也要带你离开青龙山?”老者偏头看向叶熙。

      叶熙目光看着远处沉没在水中的鱼线,淡淡的说“杜衡师父。”

      “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杜衡,君子茫茫然兮衣带飘飘,揽勾云千里兮持若狼毫,年轻时他素来是皎皎君子,沉稳雅致,性情温和,但不认得的他的人,却不知晓,杜衡生了一副熊心豹胆,明月之表下是一颗离经叛道的心。”老者捋着胡子,风将他的一头白发吹得胡乱飞起,就连几根长眉也动了起来。

      叶熙看了他一眼:“师父的道自在心中,从未叛过。”

      老者偏头看向叶熙,打量了一下他的脸庞,笑了笑:“那叶大人的道在何处?”

      叶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回视老者,而是看向远处水里的鱼线:他颔首示意老者“鱼儿上钩了。”

      老者这才向那水中看去,果然平静的水面勾起思思涟漪,跳动的水珠正是下面挣扎的鱼饵。

      老者伸手去拿那鱼竿:“看来,鱼儿知道自己上钩了。”说着一用力将那鱼竿掀起,水面翻起一阵水花,正是一条大鱼上钩,正在阳光下奋力挣扎。

      老者收杆,将那鱼一点一点拉到自己面前,将它从鱼钩上卸下来,攥在手中:“这上钩的鱼儿便送给叶大人吧。”说着将手中的鱼递到了叶熙面前。

      叶熙看着老者手中还在挣扎的鱼,目光中竟一瞬间淡了下去,看着它奋力的挣扎,鱼嘴一张一合,他接过那鱼,随手高高一抛,将它扔进了前方的水中。

      他抬眼正对上老者盯着他的目光,暗淡的眼神中折射出一种很难形容的冷漠:“这条鱼,不够吃。”

      “叶大人,胃口这般大吗?”老者死死的盯着叶熙的目光,就像是猎豹在盯着一只小鹿,随时准备捕杀,他在捕捉叶熙眼中那丝被凝视的恐惧感。

      叶熙微微垂眼一笑,再次对上老者的目光:“熙既得天枢此名,便志不在甘为人下,你的主上既敢用我,便知道要付给我多少的报酬,这分报酬黎颂给不了我,于恒也给不了我,只看你的主上可否给得起。”

      老者也笑了一声,他道“叶大人不若说说,你要的是什么?”

      “我要北黎。”叶熙毫不犹豫的说出这四个字。

      老者沉默许久,才缓缓抬眼对上叶熙,面上再无笑意:“叶大人可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叶熙冷笑一声:“若没有吞并四国一统之心,还请你的主上另寻能人,熙既作权柄,便要收尽天下之权,主上若无此等雄心,便不值我此番作为。”

      “为何是北黎?”老者问。

      叶熙起身,他看着苍茫的天空:“我不要一个容下叶熙的北黎,而是一个容得下北黎的叶熙。”

      “我懂了。”老者也起身道,随即他扫了扫身上的杂草落叶:“今日之话,我回去自会承禀主上,且看主上意思。”

      叶熙抱拳行礼:“多谢。”随即在袖袋中摸出一封信,递给那老者:“这是熙的投名状,还请交于主上。”

      老者看了看叶熙,又看了看他手上的信,片刻接了过去。“自会替大人转交,老朽期待与大人再见之日。”

      老者手持鱼竿,转身欲走,但却听见身后的叶熙道:“下次相谈,熙愿亲自为主上奉茶。”

      老者停下脚,却没有回头“这句话我会带给主上的。”

      呼的一阵旋风吹起,将叶熙前方的杂草吹作一团,叶熙看着那旋风中的杂草枯叶,他道:“起风了……韩尧。”

      老者脚步猛地一顿,随即快步离去,没有再看叶熙一眼。

      韩尧离开后,将叶熙交给自己的信递给了自己的主上。那人一身白袍,松松垮垮,身子看上去并不健康,甚至有些虚弱,面色苍白,看起来不过四十的面庞,却华发早生,银丝在头。

      他坐在一处花圃,正给满园子灿烂的花枝浇水,接过韩尧的信,有些疲惫的坐在了一遍的竹椅上。

      韩尧看着他瞧着手上的信,嘴角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够狠。”

      “这是他的投名状。”韩饶补充道。

      白衣人抬眸看了他一眼,晃了晃手上的信:“这是战书。”

      “他对我们宣战?”韩尧问。

      白衣人咳嗽了一声,缓缓起身,看着一边的韩饶,似是觉得他这张脸很有趣,笑了笑:“是中齐对北黎的战书。”

      韩饶眉头一皱,不待反应,却见一只手贴在了他的脸上,顺着他的下颌开始摸索起来。

      韩尧蹙眉打了个冷战,看着那白衣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王爷”

      黎言缙收回手:“你变成这样吗,他还是猜出了你的身份?”

      韩尧皱着眉,沿着自己的而后,像是抓住了什么,猛地一撕,赫然是一张人皮面具被他揭了下来。面具下面的那张脸更加干练年轻了一些,丝毫不是一个老者。

      “想必是于恒。”韩尧道:“之前我在南夏的时候露出的痕迹被他发觉了。”

      黎言缙将信叠好塞回到信封中,随手递给韩尧:“派人送去中齐,看看我这个好侄儿要派谁来打这一仗。”

      东四州分为禹州、明州、遂州、徐州,徐州临近襄城,是以最为靠近阖阜的一城,身后是禹、明、遂三州,禹州与遂州更是与中齐接壤,座落在东部边防线。之前一直由曹虎带兵戍守禹州、遂州二城,后因册封大典后,要收缴曹虎兵权,曹虎便留下一万人守城,率剩余军士回阖阜述职。翻盘后,曹虎的大军留守襄城,暂收编袁英麾下,驻守东四州,以防中齐。

      此时禹州兵临城下,只有五千军士死守城门,百姓疯狂向明州逃窜,千万利箭席卷禹州,黑云压城,投石机砸的禹州房倒屋塌,两日之内禹州城陷落,此时正开弓遂州。

      半日不到,禹州失守之事传遍整个北黎,黎颂猛地将手上的奏章摔在地上:“混账,居然说本宫德不配位,分明是见曹虎被擒,东四州混乱,趁火打劫,还敢污蔑本宫血脉,中齐老贼,当真该死。”

      “殿下,此时还需尽快派袁将军率兵支援,徐州刚刚平定,禹州又遭攻陷,若是不赶快将中齐驱赶回去,怕是东四州就要落在齐贼之手了。”常元培赶忙上前说道。

      “不错,大军驻守襄城,还需殿下尽快下令,不然东四州不保。”其余官员也纷纷议论道。

      黎颂点了点头:“传令袁英,立刻率五万精兵前往禹州,势必夺回我北黎城池。”

      他刚说完,突然建言馆的孟获上前道:“殿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黎颂看了看他,又瞥了一边的于恒一眼,才道:“讲”

      孟获垂头跪在地上,微微抬起一点点头,又有些害怕的将头埋的更深了,他道:“中齐是以宣扬,殿下……殿下……殿下无才无德,乃是……乃是无能之辈,无力把持北黎……”他说的颤颤巍巍的,声调都有些变了。

      一时之间,整个朝堂安静的不像样子,黎颂垂眼看着脚下的孟获,目光愈发的冰冷起来。

      “殿下、殿下这般受其折辱,臣……臣心中愤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说着孟获微微抬起一点点头,从缝隙里偷偷看了看上面的黎颂,瞧见那很凉如冰的目光,他猛地扑通一声磕了一个响头:“臣……臣恳请殿下御驾亲征,彰显北黎皇族之威,复我朝盛望之名!”

      “大胆!”兵部常元培出来怒道:“殿下千金之躯,岂能贸然出征,御驾亲征关乎国本,你竟然敢让殿下涉险亲征,是何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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