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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八章 走向-品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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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苏沅卿”叶熙念出了这个名字。
“武林外家功排行榜第七?”粗衣的男人躲开那疯女人抓来的手说道。
叶熙目光微微收缩了一下,他偏过身子正对着那同粗衣男子相抗衡的女人唤道:“苏沅卿?”
女人的手猛地缩了回去,但眼中的怒火却没有消退,她刚收回去的手再次对着粗衣男子的肩胛骨抓去,力道之大,衣服直接被抓开了一道口子。
“苏夫人,你可还记得甄若颜?”叶熙喊道。
苏沅卿手上一顿,那粗衣男子忙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反手压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压在了一边的城墙之上。
“怎么回事?”越太清在下面皱眉:“那疯子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晨安在一边道:“没关系,我们要对付的本就是叶熙,只要那个疯子能牵扯住那个车夫就行了。”
越太清皱眉看向他:“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晨安一笑:“放心大人。”
苏沅卿被他压住,看着叶熙有些发愣,似乎甄若颜这个名字将她尘封的记忆打开了一些。
叶熙继续:“我是她的儿子,她是我母亲。”
“你是……叶昭?”苏沅卿前一秒还像是恢复了神志,下一刻却猛地再次发疯了起来,她眼都不眨的将自己的手腕扯断,猛地向后挣扎,挣脱出了车夫的压制,二话不说便奔着叶熙而去。
“叶昭现在在阖阜!”就在那利爪直奔着叶熙的面颊只差一寸之时,叶熙语速飞快的说出了这句话。
苏沅卿的手停在了半空,绯红的指甲几乎已经到了叶熙的眼前。
下面的人看的连连惊呼,就连车夫也愣了一下,猛地又要再次冲上来。
“叶昭……他……”苏沅卿盯着他,嘴里呢喃着……
叶熙没有打断她,继续说:“他还活着,现在在阖阜,我知道你很恨他。”
苏沅卿的目光十分浑浊像是陷入了深沉的梦境之中,有些恍惚的盯着面前的叶熙,手竟缓缓收了回去。
但还不等他再说话,越太清在城楼之上缓缓的走了过来,他虚情假意的装作十分震惊:“啊呀,这是在做什么,你这个疯女人,竟然敢在这里伤害叶大人,快来人啊,将她拖下去!”
说着便招呼了一队士兵上前,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苏沅卿在看到众多士兵汇聚来此的时候一瞬间又再次疯魔了起来,不等众人反应,一步上前厄住了叶熙的喉咙,将他抓到了自己的身前抵挡。
“叶昭呢?叶昭那个混蛋呢,让他出来,让他出来!”他疯狂的嘶吼起来。
叶熙被他扼住喉咙艰难的喘了口气,那绯红的指甲几乎都要插在了他的脖颈之中,但他却对要冲过来的车夫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车夫的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之上,死死的盯着那女人掐住叶熙的手,他知道,以这个女人的功力是可以将整只手穿进叶熙细嫩的脖颈之中的,或者直接掐断他的脖子。
越太清急声道:“你这个疯子,快放开叶大人,你疯了吗,这是叶大人不是叶昭,叶大人是叶昭的独子,你要报复他也不能杀了他唯一的孩子啊!”
听到独子二字的时候苏沅卿的手再次微微用力,叶熙颈间的皮肤已经被她绯红的指节划出了血迹。
越太清故意持续激怒苏沅卿:“叶昭和你的事情徐州人人都知道,叶昭确实是辜负了你,可这关叶大人什么事啊,就算是血脉相承,父债子偿,但叶大人如今可是朝廷命官,是更是宫正夫子算是半个太傅,你怎么敢这般对他,快松手。”
他越说,苏沅卿受的刺激越大,手上越用力,叶熙已经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叶昭如今已经刑满释放了,在阖阜吃得好住得好,身处叶府因为叶大人的缘故不知道有多风光,你要个说法也应该去找他要,怎么能掐住叶大人不放呢?”
“闭嘴!”车夫急道。
越太清却一脸无辜:“下官着急啊,这叶大人若是在此出了什么事情,下官要如何向朝廷交代啊。”
叶熙仰着头手上的伞已经落到了地上,他呼吸困难,雨珠混着脖子上的血迹淌在衣襟上,将那原本鲜红的颜色冲淡了很多,在白色的领子上面落下一点点绽开,如桃花一样的粉。
越太清见叶熙已经快要不行了,又继续上前补刀:“叶大人费心费力才将其父叶昭从死牢里面救了出来,你现在杀了他,叶昭也不会放过你的,他当初之所以抛弃你,就是厌弃极了你,你若是杀了他的独子,他一定会疯……。”
雪亮的剑已经抵在了越太清的脖子上了,他吓得猛地向后一缩,那剑却跟了上去。
车夫手中的长剑横在手中,有些紧张的看着对面的叶熙。
苏沅卿的指甲已经插入了叶熙的皮肉,刚刚越太清一边说,她的手上便更加用力,几乎在越太清被雪亮的剑锋抵住喉咙的那一刻,她手上骤然发力,无意识的已经奔着一击致死叶熙而去了。可就在车夫的剑锋调转方向想要刺向正前方的苏沅卿的时候,只见叶熙的手上闪过一点银光,谁也没有看见,他手中亮出了一根雪亮银针,正插在了苏沅卿掐住她的手上的虎口的位置。
苏沅卿手上一顿,众人都是一惊,本以为这般激怒会让他死的更早,却没有料到,这根银针下去,苏沅卿当场立住一动不动。叶熙从她的手上出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点了一下苏沅卿的脖颈,苏沅卿眼睛闭上骤然倒了下去。
叶熙没有任她倒在地上,而是用自己看起来颇为单薄的身体接住了她。
破旧的红色嫁衣和浅绿色的长袍在杏花微雨之中交织,两代人的恩怨情仇在也这几乎看起来有些违和的颜色冲撞之中渐露颜色。
越太清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反映过来感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愣愣的看着叶熙搀扶着晕倒的苏沅卿,脸上煞白一片,但之前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换回来,所以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刀锋还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无意识的向前一步,有些疑惑的看着前方的叶熙,不敢相信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叶熙马上就要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明他就要死在众目睽睽之下了,死在了一个疯子的手里,死在了憎恨了叶昭这么多年的苏沅卿的手上,可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熙终于将目光移到了对面的越太清的身上,他笑了一下:“茶煮好了,越大人便到了,来的真是及时”
越太清被他这一笑笑的浑身发毛,他一个机灵之下,脖子蹭到了剑刃之上,流出了一点血迹,但他没有感受到疼痛,僵着脖子说:“太,太,太好了,叶大人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叶熙笑了一下,他没有在说话,缓步将身上的苏沅卿搀扶到了一边的竹椅之上安顿好,这才慢悠悠十分有条理的又将那烧得滚烫的茶水倒了一杯,走过来,递到了越太清的面前。
“大人尝尝看,
这是我自阖阜带过来的,看看是否符合您的口味?”
越太清手有些发抖,看着面前的长剑有些尴尬。
叶熙便对一边的车夫说:“这是做什么,莫要伤到越大人。”
白光一闪之下,越太清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要跟着那收回去剑一起飞出去了,嘴唇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叶熙又将手中的茶向前递了递。
越太清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不在众人的面前瘫坐在地上,他的脸上笑的有些抽筋,舔了一下嘴唇,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了叶熙手中的茶。
“叶、叶大人带来的茶,自然是茶中极品。”真是难为他在此情此景之中还能继续寒暄下去。
他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小口,喝的时候余光一直在观察叶熙的表情和那车夫手中的佩剑。
但叶熙始终嘴角微微含笑,一如往常,实在看不不出他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很是、真是好喝,果然是精品。”越太清试探的抬起头笑的谄媚。
“既然是精品,就不要浪费,都饮下吧。”叶熙笑眼眯眯,说话之间几乎可以用和煦两个字来形容。
越太清一瞬间总觉得这茶不是这么好喝的,其中定然是有古怪,但就眼前的形势来看,他又不太敢不喝。
叶熙总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杀自己,况且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守卫和官兵,想要杀死自己没有那么容易。他平生最会虚以为蛇了,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他能把自己怎么样,真的在这里杀了自己,他要如何收场。
想了这么多,料定了叶熙至少不会在这里动手,越太清脸上的表情终于恢复了那么一点血色,他笑了笑,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然后清了清嗓子说:“叶大人不愧是风流名仕,在这里品茶果然别有一番风趣。”
叶熙垂眸一笑,他道:“邀大人前来若只是为了品茶,倒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了。”
越太清笑了一下,听他话中有话,想来应该是要和自己谈条件,于是装模作样的问:“哦?不知今日在此还有何事比品茶更加应景?”
叶熙两鬓的发丝被这点剩余的雨雾打的有些湿,头顶那根长长的发带此时已经垂落在了腰间,他看着越太清的目光有些迷离,里面充斥一种极端的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笑了一下,声音温和轻柔,眼角的笑意都能融化一江春水:“自然是……送你上路。”
越太清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自己的脖领便骤然被人抓住,双脚腾空,他被人狠狠的从城墙之上人扔了下去。
扑通一声,下面骚乱不止,有惊呼,有吵闹,叶熙转过身,将那些声音都隔绝在身后。
血肉模糊的一片,越太清的脖子被摔断了,濒死之前还剩下的最后一口气,正在感受着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疼痛感疯狂的临死前还要折磨他。
他的眼球向上游走,似乎正顺着那城墙寻找刚刚摔下的痕迹,最后在死前的一刻,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找到了,他看到那么一点点聚焦在眼球上的绿色。
“细雨如丝,冷风若线,秋高阵阵长鸣雁。横墙斜杆,残旗不展,俯身远眺过千山。长空排云,寒袖微染,墨色惊疑,点尽……朱砂残卷。”叶熙负手而立,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惆怅。
袁英已经带着东四州虎符亲自到了据徐州之外的襄城,他站在襄城的城墙之上,虽然一眼看不见正对面的徐州,但却有一种隐隐的直觉,徐州此时出了大事。
三日前,黎颂夜间醒过来,他又起了高热,醒来的时候还没有彻底退干净,一把撇下身上的被子便要起身。
“之前是有人在烹茶?”黎颂坐在榻边,骤然起身让他有些不适,头重脚轻又跌坐在了榻上。
常苑忙一把扶住他:“是叶先生府中的小厮,名叫年乔乔的人送到宫中的茶,说是殿下见到自然知晓。”
黎颂听到叶先生三个字的时候脑子又是一抽。
常苑还没说完:“殿下睡得并不安稳,似乎是做了噩梦,奴才又唤不醒您,看到叶大人送来的茶便想着煮点,等殿下醒来喝点可能会好一些。”
“茶呢?”黎颂说话间还是有气无力的。
常苑忙招呼一边伺候的宫人将那煮好的热茶端过来。那杯子的里面的热茶伴着那点缭绕在上面香气,随着越来越近,黎颂甚至觉得自己的头都没有那么痛了。
他看着那茶盏中飘荡着的几片绿叶,一时之间心中竟然有一点点的激动。
他接过来,刚想要喝上一口,却被常苑打断了。
常苑十分为难的道“殿下,您刚刚喝了太医开的退烧药,这这……这茶水有解药性,您还是别喝了,不然一会又该烧起来了。”
黎颂冷哼一声:“那群废物开的药有用吗,本宫吃了多少他们开的苦药汤,要是管用我还能变成这样?”
常苑跪在地上还是十分小心的劝解:“这次吃的是退烧药,还是听太医的话吧,不然,一会真的又烧起来,难受的也还是殿下啊。”
黎颂懒得听他废话,拿起那茶盏便要饮下。
“叶先生回来若是知道,殿下因为饮下他送的茶水解了太医们开的退烧药的药性,说不定以后就不会再送茶叶给殿下喝了。”
茶已经送到了嘴边,黎颂不得不说,常苑这句话语速是真的够快,稍微慢那么一点这杯茶就已经进了肚子了。
他抿了抿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垂着眼帘:“拿去一边,等我好了之后再喝”
常苑欣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