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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七章 走向-苏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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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叶熙用早膳的时候,粗衣男子单手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米粥,有些不耐烦的说:“昨日一整天他都没有出现,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你还要等下去吗?”
叶熙似乎并不着急,他喝下一口粥,擦了擦嘴角:“不等了,昨日一天不是他给我的时间,是我留给他的时间。”
那粗衣男子皱眉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叶熙放下筷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缓缓起身,他道:“杀了吧,一个自作聪明的蠢人罢了,留着没有什么用。”
粗衣男子看着他起身走到了院子之中,抬起头的时候天空中细密的小雨正稀稀拉拉的落在在了他的身上脸上,雾蒙蒙,想起前日叶熙说的话,是啊,下雨了。
………………
叶熙还不等离开自己所在的这个院子便被人拦了下来。
“叶大人,我们大人说外面混乱,大人还是留在府内吧。”一个拦路的侍卫手持一柄长剑站在院子前。
叶熙微微侧过身,仰头看了看这漫天的飞雨。
他说完这句话,还不等那侍卫的剑拔出来,此人的脖颈之上便被利剑划过,速度快的连血迹都看不到。
那侍卫摸着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叶熙和另一个连看都没有看自己的人,张了张嘴,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走吧”叶熙看着那尸体上颈部缓缓流出来的一大摊血,皱了皱眉,微微用袖子掩了一下鼻子便向前走去。
男子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路向前去,走出这个院子不过十步,便见十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立在前方,剑已经拔了出来,正目光冷冽的看着他们。
“躲远点,人多可能会溅出血。”那粗衣男子对着一边的叶熙说了一声。
叶熙没用他说便已经早早的靠边站到了一旁。
他前脚一退,后面那一排手持长剑的杀手便冲了过来。
叶熙看着他们冲过来,神情虽然没有变化,但可以看得出那目光中带着一丝的嫌弃。
那十个杀手看得出来身手也是十分厉害,但他们十个人却根本连那粗衣男子的一片衣角都沾不到。粗衣男子的身法很奇特,总能在剑来的一刹那避开,他出手非常狠厉,手中的剑被黑色的破布缠住,也不见他拨出来应对,只是一直防守。
叶熙看了一会,道:“是他们的人,可以了。”
他说完这句话,那黑衣男子手中被黑色破布缠着的剑便亮了出来,伴随着细碎的微雨,那剑的上面沾染了一点寒凉,出剑的一瞬间便看见了一层血雾在空中爆开,紧接着便有两个人倒在了上。
叶熙撑着一柄青绿色的油纸伞,站在院子里看着这一幕,他伸手伴着细碎的雨雾在空中接了一把。
等到掌心已经彻底浸湿的时候,前方的十个杀手便已经全都倒在了院子里。粗衣男子落在了地上,雪亮的剑在顺着雨珠不断的向下流淌血水。刚刚的那一场厮杀没有办法用言语形容,只能依稀的看见他剑上反射出来的寒光,连他整个人的影子都抓不住,甚至还没有看清他拔剑的动作,人就已经都倒下了。
他俯身,撕开其中一个杀手的衣襟,胸膛上是正是一片羽毛的刺青。他似乎早有预料,随手在那杀手的袖口上扯了一把,撕下一块内衬,在自己淌着血水的剑上摸了一把。
叶熙冷冷的看着地上的杀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便径自向前走去。
男子擦完剑将剑收了回去,随即也跟上了叶熙。
“我去将他找出来杀了?”男子在后面大步流星,他头上戴着一个草编的斗笠遮住大半张脸,细细的雨水顺着那斗笠的边缘缓缓向下流淌,打湿了他的肩膀。
叶熙撑着伞,一身浅绿色的长袍在细雨中衬的格外的凄凉,他摇了摇头:“我们去另一个地方等他来送人头。”
…………
越太清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吼:“不是说都是高手吗,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被一个车夫给杀了,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他身边的小厮吓得一个哆嗦,脸上也不知道是紧张而留下的汗水还是在外面淋上的雨水。
他道:“这………想着他身边会带人,但……但谁能想到那个不起眼的车夫竟然这么厉害,那十个人已经是五级高手了,十个人莫说是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叶熙,便是去杞州刺杀温和如也足够了啊。”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越太清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椅,恶狠狠的拉过那小厮:“一个车夫带着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能直接从我的府上杀出去,这他妈的传出去,我这徐州州府的位置以后就可以让给你坐了!”
小厮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连忙扣头:“大人饶命啊,小的哪里敢!”
正说着,外面又冲进来了一个人,那人慌慌张张的,见到越太清正在发脾气吓得愣了一下又退了出去站在了门外。
越太清强忍住怒火,瞥了他一眼道:“混账东西,快说,什么事儿?”
那下人忙俯身道:“额……叶……叶大人打伤了府中的侍卫离开了……”
“这事儿还他妈的用你废话!”越太清怒道。
那下人吓得又是一缩连忙说:“他他他还留下一句话让我传给大人。”
越太清面色阴沉,他转过头盯着那下人问:“他说什么?”
“他说……”那下人缓缓抬起头,有些害怕,声音都在发抖:“他说他在城墙品茗煮茶,请大人共赏细雨如画……”
越太清手指不由自主的动了动,随之伸手摸了一下胡子嘀咕:“他跑到城墙去了?”
那下人忙点了点头,有些为难的说:“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车夫……手上还拎着煮茶的炉子……”
越太清怒极反笑:“哈,还真是文人风雅啊……”
此时那跪在地上的小厮忙站了起来,对着那站在门外的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然后压低声音对越太清道:“大人,此时也是个机会啊。”
越太清偏过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那小厮快步走了几步将门支呀一声关上,又忙跑回到越太清身边附耳说:“上面不是说先留着不要动他吗,但如今他自己找死啊。”
“你是说让我……”越太清微微眯眼看着那小厮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错。”那小厮点头。
越太清一纵眉头“在府中我尚且都不能杀他,如今他跑到大庭广众之下我要如何动手,上面的人如果知道是我杀了他,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大人,若是您在府中动手,这事还真没办法解释,可是如今叶熙他自己跑到了城墙上,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怪不到大人的头上了。这里是徐州,有多少人因为他叶家的身份还在恨着他,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想当初叶昭在徐州做的好事,哼,他自己出去找死,大人带兵前去是为了护他周全,死了的话也是他自己命薄。”小厮拉着越太清的袖子循循善诱,分析其中利弊。
越太清一边听他说一边琢磨,迟疑了一下他道:“可他身边的那个车夫可不是个简单人物。”
你小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院子:“咱们府上不是也藏了一个“怪物”的吗,大人忘了?他从心里都在恨着叶昭,她出手,谁能拦的下?”
越太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嘴角缓缓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嘿嘿的笑了两声,顺手拍了拍那小厮的肩膀:“晨安啊,这件事你若是办成了,本府便将你收为义子,让你有名有份,日后无须在伏低做小,在徐州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人就得看着你的脸色行事。”
晨安忙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大人知遇之恩,晨安谨记于心,不敢忘怀,若能常伴大人膝下,晨安虽死无憾。”
叶熙坐在一把竹椅子之上,头上撑着一把伞,左边的茶水煮出了淡淡的香气,咕嘟咕嘟的正在冒泡。炉子中的火焰烧的劈啪作响,粗衣男子给他斟了一杯。
“若是换成个环肥燕瘦的姑娘给你倒茶,是不是就更应景了?”
叶熙接过他递过来的茶,轻轻吹了吹:“景是死的,意是活的,你在此帮我煮茶可比应景要风雅的多。”
那粗衣男子笑了一下,自己也斟了一杯茶饮了下去:“喝不出个什么滋味,没有饮酒痛快。”
叶熙也不生气,看着他便只是笑了笑。
城墙之下是一大队的护卫队,城墙的阶梯之上均是被打的横七竖八的士兵,两人坐在百人刀枪相对的中间,丝毫不显焦灼,反倒还十分悠闲自得。
叶熙撑着伞遮住小半张脸,越过城墙看着远处的徐州之外,嘴角缓缓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背后凉风拂过,叶熙没有回头,砰的一声,粗衣男子同那飞上来的女人狠狠的对了一掌,两人都骤然后退,撞在了两边的城墙之上。
下面的自叶熙同那粗衣男子一路打到城墙之上,围观的百姓们还大批官兵便已经到了城墙之下,沸沸扬扬却又小心谨慎。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突然人群之外跑出了一个女人,几乎是踩着城墙直接飞上去的。
那女子一身红色长袍,却已经陈旧不堪,一头散乱的长发被细雨打湿,整个人看起来像个鬼魅的疯子。那杂乱的头发遮住她一边的侧脸,在冲到城墙之下时,抬头赫然看见了那伞后的背影。
一时之间,沉积的怨恨和愤怒在她的心中疯狂暴涨,像是决堤的河水倾泻而出。她手上绯红的指甲长的像是话本上索命的女鬼,还不等众人看清,她径自踩着下面的悬梯飞到了城墙之上,对着那青衣身影狠狠的击出一掌。
叶熙只觉得身后有一阵劲风袭来,却也没有回头,伞被那邪风吹得向前动了一下,他握着伞柄的手用了些力,稳住之后才缓缓起身,正赶上身后的两人一男一女都被那充斥着内力的一掌打在了城墙上。
他转过身,那疯魔的女子居然近乎贪婪的正在盯着自己。
她捂住刚刚有些伤痛的胸口,看着叶熙有些不可置信又失神的喃喃:“叶……叶郎?”
女人看上去四十有余,但身形可以看得出还保留着女子身姿的极致美丽。她有些慌张抓了一把头发挡住自己左边的侧脸,眼神中充斥着无助和恐惧,在见到叶熙转过身面对着她的时候,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叶熙微微眯眼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番,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预感。
粗衣男子站在那女人的对面,对一边的叶熙道:“她功力深厚,不可小觑。”
可这一开口,这女人就像是被这动静惊醒了,她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手指指节握的咯吱作响,看着叶熙的目光从惶恐变为了杀意。
“负心汉,我要你的命!”说着便横冲直撞的奔向了叶熙。
叶熙没有动,那粗衣男子横起自己手中包裹着的剑一挡,挡住那女人的利爪。
“别杀她。”叶熙皱眉看着那个近乎疯狂的女人。
粗衣男子皱眉,他道:“我本来也不愿杀女人。”
但那女子力气极大,两人在城墙之上打的居然不分高低。叶熙看着那女子出手的身法,顿觉得有些眼熟,便在一边撑着伞卡看了起来。
“夫人?”叶熙唤一声,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似乎激起了那女人极端的愤怒,他右手对着那粗衣男子的脸狠狠地一抓,男子后退稍慢一步被她在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叶熙眉头皱的有些紧,那粗衣男子在一边道:“再不让我出剑,你怕是就要死在这个疯女人的手上了。”
叶熙还是不吭声,看着两人打的难舍难分,那女子的头发已经湿透了,她回身一掌还不等左边贴在脸上的头发被甩向了身后,正露出了她脸上的疤痕。
雨水冲刷之后,女人的面孔被冲刷的更加干净,可以看的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可是他左面脸上的烧伤,让她这本来的眉毛黯然消散,甚至在看起来的时候有些狰狞和吓人。
那红衣女人显然被那夫人二字刺激的不轻,她以极快的速度绕到了那粗衣男子身后,一把扭住他的肩膀,手上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
粗衣男子抬起一脚将那女人踹开,站定之后揉了揉刚刚被卸下的肩膀,二话不说,咬着牙又将自己的肩膀咔嚓一声按了上去。
他活动了一下连接处的筋骨,看着那疯女人对叶熙说:“我看出了点门道,她这种身形手法拆解人体的功夫是徐州苏家人的功法。”
叶熙握着扇柄的手微微一紧:“苏家?”
“不错,分筋错骨,易容换面,这是苏家人特有的功夫。”粗衣男子说着的过程中,那红衣的疯女人已经又再次冲了上去。
男子错开女人的身形,一边同她对招,一边继续和叶熙说:“苏家祖上是医者,专门治疗正骨错位。后来家里出了一个后辈,喜欢习武,还将祖传的手艺加入到了自己的功夫之中,练出了一门只有苏家人才会的功法,可在瞬息交手之中,通过招数拆解对手的四肢筋脉各处关节,还会易容锁骨,挺神奇的。”
叶熙听着他说,发现此时雨已经非常小了,几乎快要停下来了。
“后来这徐州苏家不知道为什么没落了,十几年没有听见有关他的消息了,后人也都消失了,江湖上也没有人在用过这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