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见狐》冠军临瀚海

4、第四章

　　树林里的叶子又红了一遭，秋天来了。
　　霍去病是个很安静的男人，加上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外面打猎，苏烟大多时候都在看书。只等霍去病回家，苏烟就能跟霍去病天南海北的瞎扯。
　　于苏烟而言，那些洗衣做饭缝缝补补真没什么好做的。最多两个小时，她就能解决得非常干净。
　　霍去病经常说，妖精不知道什么是爱。苏烟说，你教我啊。
　　霍去病说：只有刚正温厚的君子，才有勇气冲破天条爱上妖精。可是真正的君子，绝不会被金钱美色收买。你在湖里抓黄雀，当然是一场空。
　　苏烟道：也就是说，一个男人既然贪图你的金钱美色，他就一定会贪图别人的金钱美色，对吗？
　　霍去病道：不要考验人，人经不起考验！
　　苏烟笑眯眯得逗他：哥，你做我的男人好不好？我再也不找别人了。
　　霍去病道：我会老，你不会。
　　苏烟犹豫片刻，没说话。
　　上一个找狼外婆要红珊瑚串自封灵力的二傻子，还在西湖的淤泥里嚎啕大哭。男人可比女人聪明多了。
　　如果女妖封了灵力而男人没有扛天劫，女妖成千上万年的灵力，就会白白废掉。
　　那串封印法力的红珊瑚，只有神仙才能打开。

　　昏暗的烛火下，苏烟不止一次趴在霍去病的膝盖上，任由霍去病给她梳头发。苏烟道：哥，我想做神。
　　苏烟曾经跟不少男人翻云覆雨，可她还是第一次很安静得守着一个男人，听着窗外的雨声，念着男人的温暖。
　　男人的目光比烛火更明亮，手臂结实，肩膀宽阔。
　　别的男人都不喜欢女人有想法，他们只喜欢女人装傻。
　　苏烟告诉霍去病：我曾经去过一条灯火通明的花街，有个漂亮女人和三个男人呆在一起。女人苍白得趴在鲜红色的地毯上，好像一只被打断脊梁的波斯猫。
　　苏烟道：我曾经去过一条黑色的河，有个孩子被他的母亲追着打，他跳了下去。冰凉的池水吞没了他，他很快就被河水泡成了膨胀的面团。
　　霍去病总是回答：你只要努力修炼，一定能做个很好很好的神。不过很可惜，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苏烟道：哥，我不仅想做神，我还想成为三十三重天的大神，比所有神仙更厉害。
　　霍去病道：你是个女人。
　　苏烟道：女人怎么了？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成为大神？
　　霍去病道：阿烟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大神。你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
　　厨房永远安全温暖。大部分时候，还是霍去病呆在那个满是油烟的地方。他总是说：你跟着我，什么都图不着。一点吃的，我总能弄到。
　　苏烟总是笑：哥，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凡人漫长的六十年，不过是女妖短短的两个月。我可是修炼了快三万年的妖精。
　　霍去病道：虽然我是人，可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苏烟很喜欢他。大概是吧。

　　虽然苏烟修炼过快三万年，要不是霍去病，她也不会发现：她原来擅长射箭。
　　深秋时节，霍去病把懒了很多天的苏烟拉进山里，让她体会男人堆里射杀野兽的快乐。
　　山是绿幽幽的，狼的眼睛也是绿幽幽的！下过雨的苍翠欲滴的古树，上面绕满了蛇！
　　霍去病一刀砍掉了蛇的脑袋：你这么胆小，还想成神？不行就滚，我们家不养闲人！
　　山里的水汽把人的衣服都打湿了，霍去病还是凶巴巴的。
　　苏烟颤颤巍巍得握着弓箭：哥，我没杀过生！
　　霍去病道：射死那只山鸡！快点！
　　苏烟道：我射不准！
　　霍去病道：你是妖！你一定行！
　　苏烟刚想反驳霍去病：谁规定妖怪一定很可怕。撞见男人冷冰冰的眼神，苏烟一咬牙，弓箭就奔着山鸡过去了。
　　弓箭硬生生戳在了泥土里，霍去病大喊一声：再射！别让它跑了！
　　苏烟一着急，三　　支弓箭都朝着那只五彩斑斓的山鸡飞过去，终于把它射成了刺猬。
　　苏烟乐呵呵得把那只山鸡提给霍去病：哥，我是不是很厉害？我讨厌拔毛，交给你了。
　　霍去病很无奈：好吧，反正你做饭不好吃。
　　苏烟拍了霍去病好几下，男人弯下腰给她打。
　　苏烟道：你会打猎会铺床会烧饭。为什么你娶不到媳妇？
　　霍去病踩断了一根树枝，只顾大步朝前走，不理她。
　　苏烟道：你聋啦！
　　霍去病道：晚上不许吃饭！
　　苏烟道：那我出去吃！
　　霍去病道：你没钱！镇上那间小酒店，离我们家最少20里山路！
　　苏烟双手叉腰：我是妖，我什么都能干！
　　霍去病道：你这么爱现，小心被抓走！
　　苏烟愣愣的，不说话。
　　自从那个老头子看上苏烟，她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凡人身边呆够61天。普通男人只要三天，就能和她这个灾星划清干系。
　　霍去病上过战场，见过死人，他才不怕那些有的没的。
　　他才不怕。

　　昏暗的烛光下，霍去病跪坐在雪白的被褥上，默默得翻看兵法。
　　一到晚上，霍去病从来不会主动踏入苏烟的屋子，他总能给自己找点事，打发漫长的夜晚。
　　会感到无聊的，只有苏烟。
　　苏烟很规矩得跪坐在霍去病一米以外：哥，你在看什么？
　　霍去病道：收复河西，打垮二王。
　　苏烟眉眼弯弯：哥，能不能借给我看？
　　霍去病把书递给苏烟，笑了：你一个小姑娘，居然也喜欢打仗？
　　苏烟翻了几页：哥，你以前当过兵，团长，打过那种死守阵地的血战，你还喜欢带头冲杀。
　　霍去病低头笑了笑：阿烟真聪明。
　　苏烟道：哥。他这场仗打得太凶险了。名将只需要打赢，君主却要对国家负责。军事家的格局越宏大，打起仗来一定越稳妥。好像水流就下。
　　霍去病沉思片刻：比方说？
　　苏烟道：真实历史上我发动的对外开战。先锤土耳其这个老牌军事强国，再锤波兰这个软柿子，再锤土耳其，最后两次搞定波兰。再比如，秦始皇灭六国。
　　哥，你不过是个团长，离我差远了。
　　苏烟还以为，霍去病也会像别的男人似的，很霸道得表示：一个女人整天不务正业！没看到那谁家的，儿子都生了四个！
　　霍去病只是低着头笑：阿烟真厉害。万一哪天我们被发现，你一定要保护我。
　　苏烟很认真：哥，你觉得我行吗？
　　霍去病抄起墙边一把马刀：你一定行。送给你。
　　大约是人间的某种礼节。眼见霍去病双手捧着马刀，苏烟也用双手接过来，刷得将马刀抽出乌漆漆的刀鞘。
　　马刀明亮如霜雪，晃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