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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到底是什么倒计时啊! ...

  •   ?  1.

      东方仗助叼着勺子,耳边是某个漫画家拍着桌与广濑康一说起近期的一次深山取材经历的声音。不知何时,这样在休息日的下午与自己的两位好友以及漫画家一同坐在咖啡店里成了一件相当平常的事情。虽然对于对面这个人来说,自己和虹村亿泰大抵勉强算得上是「挚友广濑康一」的携带挂件,但毕竟能蹭到免费的下午茶听故事,东方仗助还是对坐在这儿没什么怨言的。

      红色。

      那是什么?随着漫画家激昂的声音,跟着他的脑袋晃动的那个。由于探讨的内容已经从事件变成了漫画构想,听不太懂的东方仗助渐渐将注意力从耳边的故事分散开来,转而盯着漫画家的脑袋。岸边露伴的头发用发带和发胶固定,但同时他的发丝又能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摆动,看上去软乎乎的,可能是用了什么贵价的发胶。但更引人注意的无疑是那上方,那块红色的东西。

      为什么要在戴着发带的同时还要戴个发箍?这是那种吧,前段时间在女高中生中流行的,带着指向自己的红色箭头的那种发箍,目的可能是单纯的引人注目或是有趣,没想到漫画家也有这种兴趣。每次见到时,除了那些总在更换的衣服外,漫画家身上都会有些不一样的饰品,像是颜色不一样的发带、改了款式的耳夹、偶尔会见到的编织手链之类的,是东方仗助无法理解的时尚品味,但能在发呆的时候有个视线的落点,每次见面找找不同的时候还是很有趣的。

      但今天的这个哪怕是出现在岸边露伴身上都有些突兀了,这是时尚完成度的一环?头上的红色可以衬得人气色好?与他今天的鞋子是配套的?东方仗助眼神发飘,跟着漫画家头顶晃动的发丝挪着头。

      “喂……”

      “喂……!”

      “我说啊!你到底在看什么!差不多得了吧!我的头上是落了鸟屎吗!?”

      “啊?!”东方仗助被伸到自己面前重重拍着桌子的手吓一跳,芭菲的长柄塑料勺从他惊讶地张开的嘴巴里掉下去,他终于回过神来,视线往下,对上漫画家皱着的眉。

      “在我说话的时候走神就算了,还直勾勾盯着我头顶发呆,东方仗助你这混蛋没礼貌也要有个限度吧!”岸边露伴收回拍在桌上的手,抱到胸前,瞪着东方仗助。

      “哈……虽然没听你说话是我的问题,但露伴老师就没有奇怪的地方吗?”

      “哈?”

      “你那个奇怪的头箍是什么意思?”

      “头箍?”岸边露伴声音带着疑惑,“我可没戴什么头箍,谁会在戴了发带的同时戴头箍?”

      “就是那个啊、写着‘30’数字的,红色的头箍啊。”东方仗助的手指向漫画家的头顶。

      一旁的广濑康一和虹村亿泰顺着他的食指看过去,在东方仗助寻求认同的目光下缓缓摇头:

      “我什么也没看到啊!”

      “没有啊,仗助君,你是不是盯太久被太阳晃眼了看到的重影?”

      “啊?那么大一个红色的数字,你们都看不到吗?”东方仗助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岸边露伴的身后。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以俯视的角度看漫画家的头发还是头一遭,发丝都往同一个方向顺过去,也不知道这家伙每天要拿梳子理多少下才能规整好走势不一样的头发。

      岸边露伴被他从身后靠过来的动作弄得后颈发毛,仰起头试图看他,东方仗助忙出声让他先保持朝前的方向。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虫子吗?”岸边露伴不满地咕哝,对上东方仗助撅着嘴露出的祈求神情,还是重新将视线朝向对面已经空了的位置。

      这么一看,岸边露伴确实没有戴头箍,至少没有一条显露出来的带子从耳侧穿到头顶。但那个红色的数字还是飘在他的头顶,从这样的角度只能看到两个长方形的色块。东方仗助弯下腰,数字的下面没有任何支撑物,仿佛是凭空浮着的,伸出食指从数字的下方划过去,也不是透明的什么东西,真的空无一物。他的手指碰到下方的发丝,令岸边露伴不适地晃了晃头。

      “你们真的看不到吗?”东方仗助直起身,问对面的两位好友,得到的是非常一致的摇头。

      “是什么?”岸边露伴问。

      “‘30’,这样的红色数字,就在这里。”东方仗助的手从上向下,试图比划那个位置,没想到的是,竟然直接从鲜红的数字上穿了过去,拍到了漫画家的头上。

      “……你该不会只是在捉弄我吧?”岸边露伴的语气里夹杂了些危险的意味,他猛地伸手揪住东方仗助盖在他头上的手,狠狠掐着往上提,同时上半身转过来,抬头怒视呼着痛往后跳的高中生。

      “不是啊!真的有啊!”东方仗助对着自己开始发红的手背呼呼吹着气,“该不会是什么替身攻击吧?”

      “如果是替身攻击的话,我和亿泰君应该也能看到吧?”广濑康一也站过来,试探着往岸边露伴的头顶上虚虚地探了一把,岸边露伴往他的那边侧了点儿头,方便他观察,“真的什么都没有。”

      啊,又来了。明明是一样的事情,广濑康一做就没关系,但是他做就会惹岸边露伴生气。要问起来的话,肯定会说什么“因为康一君跟你不一样”啦,“你这家伙就是惹人心烦”啦之类的。东方仗助撇了撇嘴,又看了眼岸边露伴的头顶,引来漫画家皱着鼻子的审视,叹口气,“好吧,那就是仗助君因为天太热中暑产生的幻觉。”

      虽然这么赌气地说着,但到底大家还是结账从咖啡厅离开,仔细调查了一番。最终得到的结果是——杜王町并没有什么新增的、陌生的替身使者。唯一的异常大概只有东方仗助坚持声称岸边露伴的头上飘着红色的数字,如果是攻击的话也过于意味不明。最终,只是在东方仗助再三的坚持下,岸边露伴答应最近提高警惕,几人也就就此在岔路口各回各家了。

      为了避免岸边露伴在大家不知道的情况下遭遇攻击,在学校的几位在第二天商量着轮流在放学后去岸边宅简单探视一下。今天正是周一,由于另外两位好友一个有值日一个有约会,东方仗助便成了唯一的人选。他站在岸边宅的门口叹口气,手指在门铃上反复比划。

      “你在我家门口杵着干嘛?鬼鬼祟祟的,要偷东西吗?”

      意料之外的,漫画家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猝不及防之下东方仗助的手指顺着本来的惯性往前一挤——

      “叮咚!”

      岸边露伴站在门外,与自家的门中间隔着个高中生,听着这清脆的铃声高高地挑起眉。

      “哈……哈哈,在家……不在家呢!露伴!”东方仗助的手迅速从门铃上挪开,慌不择路地在脸侧挠挠,缓解不知从何升起的尴尬情绪,“就是吧,我们……康一……对,康一提议说,我们轮流来看看你,确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你是说你那个搞笑的幻视?能有什么意外,什么都没发生,只是三角尺在桌边折断了,去旁边的杂货店买尺子。”岸边露伴抬起右手,扬了扬那把崭新的尺子,“算了……既然是康一君提议的。”

      东方仗助被他后半句话堵住,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在课上的心不在焉,在漫画家的这句话中,完全化成了泡沫,变成了多余的存在。“啊啊,是吗,果然还是康一君来看你会比较好吧?真不好意思,他今天忙着跟由花子去公园玩,没时间来看露伴老师呢!”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岸边露伴对着语气突然变差的高中生说,“好了,看也看过了,别挡在我的路上。”

      “不用你说!反正仗助君就是碍事的家伙,只是站在门口都会堵住你的路!”

      “就你的体格而言确实如此。”岸边露伴翻了个白眼,走上前把嘴快撅到天上去的东方仗助拨到一边,将钥匙插入门内旋开,又回头看向他,“快走吧,我正在画漫画的途中啊。”

      直到他当着自己的面关上门,东方仗助才反应过来这家伙真的就这样把自己留在门外了。真没礼貌!明明总指责自己没有礼貌,但漫画家才是那个完全——完——全——不讲礼貌的人。

      “变成29了?”广濑康一坐在椅子上,看向一脸抱歉的东方仗助。

      “昨天因为太生气了,注意力全都在露伴那家伙令人火大的脸上了,直到晚上越想越气——啊不是,总之,就是后来回想起来的时候,似乎他头上的那个数字,变成29了。”

      “倒计时吗?”广濑康一支着下巴思考,“前天是30,昨天是29,这么说的话,或许是一天减少一的机制。”

      “目前看起来是这样。”

      “唔……今天我会去看望露伴老师,你要一起吗?”

      “不了。”东方仗助抓了抓头发,“昨天我都跟露伴说了我们是轮流去的,他又不是那种能忍受打扰的人,康一你还好说,我如果连着两天去肯定会在院子里就被赶出来。”

      “你才是能看到数字的人吧?如果这真的是某种攻击,还是去看看规律比较好。”

      ——“以上,就是我又出现在这儿的原因。”

      东方仗助木着脸,坐在“因为有康一君所以附带邀请进入”的岸边宅的沙发上,喝着“因为要招待康一君所以顺手多倒一杯”的茶水,对着“正等着康一君说话”的岸边露伴如此解释。

      “要不是康一说只有我能看到数字,我今天就不会来了。”东方仗助狠狠将茶杯放到碟子上,发出一声陶瓷碰撞的声响。

      “要不是康一君来,我也不会让你进门。”岸边露伴同样狠狠地将茶杯放到碟子上,发出一声更大的声响,让人不禁担心他手里的杯子是否会砸出裂痕。

      广濑康一默默端着手里的杯子小口抿着,瞄一眼东方仗助,又瞄一眼岸边露伴。如此常见的光景,一下就将气氛拉入了日常的轨道里。每次都是这样,当仗助君开了口或是开始做什么事的时候,露伴老师的注意立刻就会被吸过去,几次交锋下来,两人又开始吵起来。一开始广濑康一还会尝试劝架,次数多了以后,便习惯于置身事外,麻木地看着了。只要没有打起来,也没有影响到正事,拌嘴而已,就当是他们的相处模式了。

      果不其然,在来回吵了几句以后,还是由岸边露伴开口,将谈话带回正题:“所以,是倒计时?按这样的说法,现在是28吗?”

      “对。”东方仗助瞄向他的头顶,“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我没感觉到危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岸边露伴歪头,“有可能是你的眼睛出了问题,毕竟只有你能看到,事情在于你而非我。”

      “但目前来说,仗助君只能在露伴老师的头上看到那种数字,不管是你们两人中的谁出了问题,限制条件也一定与另一个人有关。”广濑康一接话,“如果多几个人反而能更好地搜集信息,现在数字只出现在露伴老师这儿,能看到的又只有仗助君,样本就很少了,很难推断这是什么的数字。”

      “会减少的整数,目前看来是每天递减,最容易想到的就是什么天数的倒计时吧。28——嗯,要说能想到的关联,我下一次的特别期刊截稿日恰好是28天后。”

      “你是说有人大费周章地绕过防线,在我们两个替身使者身上用了什么能力,结果只是为了让我看到你的漫画截稿日吗?”东方仗助干巴巴地说,有些无语,“这有什么必要?我一点都不想知道这种无所谓的情报。”

      岸边露伴看过来,盯着东方仗助看了一会儿,直盯到他背后发毛、冷汗直冒,才突然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你不想知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对你的漫画一点儿好奇都没有的事情值得你盯我这么久才能反应过来吗!”

      “不,不是。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因为之前一直没有将那件事与现在发生的情况联系起来。”岸边露伴这么说着,还是皱着眉露出些疑惑的神情,“你现在最想知道什么?不,应该说,一周前——你最想知道什么?”

      “哈?”

      2.

      一周前,正好是岸边露伴出发去深山里取材的两天前。由于刚刚画完一份纠结了许久的原稿,心情相当舒畅的岸边露伴在将稿件通过传真机发送给编辑部后,散着步去了一家晚上人比较少的居酒屋。本来只是想小酌几杯放松的,但拉开门的瞬间,他就有些后悔这临时的决定。

      不知为何,某个他完全不想在此刻看到的人出现在角落的座位上。心情无端变得糟糕,但出于一种基本的责任感,他还是抬脚向那个角落走过去,坐到这个正在“违法”的未成年对面。

      “店长是怎么同意给你上酒的?没让你出示证件吗?”

      “……啊?”

      不知是已经喝醉了的原因,还是心情差的缘故,通常咬字和声音都混着高中男生特有的轻飘的人,此时却沉着声,简简单单一个音里掺着弹舌,脸通红着,眼神飘忽地瞪过来,完全是一副不好惹的不良少年模样。岸边露伴摸了下他身前半满的啤酒杯,捻了捻指尖的水,倒是有些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你喝了几杯了?”

      “……啊?”

      “脑子已经完全被酒精麻痹了吗……明明还穿着制服,完全就是未成年的样子,是因为吓到店长所以乖乖给了你酒喝?”岸边露伴说着,也不指望这个醉鬼能给出回应了,干脆回头招手,让一脸担忧地看着这边的店长走过来,“抱歉啊,这家伙完全是找茬的不良样子吧?别担心,是我认识的人,一会儿我会把他送回家的……嗯,也不会闹事,放任的话估计只会在这爆睡吧。”

      岸边露伴姑且是这里的熟客,既然他这样说了,店长便点点头,按他的点单给他上了杯清酒,便不再关注这里了。

      “也是胆子够大,未成年在这一个人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朋子小姐知道的话会狠狠揍你哦。”岸边露伴左手支着下巴,右手端起杯子抿一口。虽说在这遇到麻烦的家伙算是个坏消息,但醉成这种程度,和自己独自在这也没什么两样,倒是没有扰乱原本的行程,也让他的心情好上了许多,愿意对着这给不出回应的人讲上几句。

      此刻坐在对面,端着有半个脑袋大的啤酒杯,一口一口喝着的高中生,东方仗助,平日里与岸边露伴气场不合,相当不对付,是岸边露伴讨厌的类型。当然啦,以往在挚友的光芒下,还是可以忍受这沉默着挖芭菲吃的家伙的,但单独两个人相处是另一码事,至少岸边露伴无法想象自己与他——清醒的他——两个人相安无事地坐在一起,只是闲聊的场景。

      东方仗助喝啤酒的样子有些怪,他先是一小口一小口地从杯子里嘬,但又没有咽下去,直到嘴巴鼓起来,储存不下的时候,才咕嘟一声,喉结上下动几次,将嘴里的液体咽下。岸边露伴不知道刚刚他独自一人时是不是这样,但此时,造成这样怪异感的来源还有一个,那便是东方仗助的眼睛。东方仗助一直盯着自己看,哪怕他将只剩小半杯的啤酒举起来,他也没像其他人通常会做的那样大幅度仰头去接,而是微微扬着下巴,嘬着酒的同时,透过那层圆弧状的玻璃看向岸边露伴。

      考虑到酒鬼的行为大多没有逻辑,岸边露伴倒也没有出声制止他,只不过一旦注意到了,便会开始在意起来。那样的视线,平时似乎也存在,就在每次遇见的时候,每次他低头与广濑康一交谈的时候。不是没有注意到,但下意识总会忽视,高中生那样从头到尾将他打量一遍的眼神。

      可以归结于好奇心的行为。当他换了发带时,高中生的视线就停留在那多一些,没戴耳夹的日子他就盯着自己的耳垂看,而偶尔戴着编织手链时会更明显些,随着他手腕晃动,高中生的脑袋向日葵似的跟着动。岸边露伴将他的动机归结为好奇,毕竟自己的打扮对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学校里的高中生来说还是挺新奇的,总盯着变化的配饰看与翻看时尚杂志没什么区别,岸边露伴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要矫正过来。

      不过,这事儿由不太清醒的东方仗助来做,实在是太为明显了,因为自从岸边露伴在这落座,他就再也没挪开过视线哪怕一秒。岸边露伴的食指在握着的酒杯上敲了敲,伸舌舔了下嘴唇,酒精的刺激感冲着头脑,随之而来的是高中生的视线,眼睛跟着他的舌尖,从左到右晃了下,又随着他抿唇的动作,重新抬眼对上他的眼睛。

      到底是在看什么……?

      “你……”本来想直接提问,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为何拐了个弯,“你为什么在这喝闷酒?”

      根本不知道对面的人此时是否还留有接收语言信息的中枢神经,但总觉得不说些什么打破这样的沉默的话,事情会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话是问出去了,但果不其然就如之前一般石沉大海。与其说他对面现在坐着的是东方仗助,不如说只是个沉闷的石头,或者是什么只能接收声音的树洞。白费力气,就连对他的行为计较都显得没有必要。

      岸边露伴叹口气,放弃支着下巴的动作,从高中生的手里把那杯剩得不多的啤酒拽过来,放到一边。东方仗助顺着他碰过去的动作乖乖松开手,杯子顺利被拿下来放到桌上——但是!高中生的手却黏了上来,改为拽住岸边露伴的手捧起来。而就在这一切的过程中,东方仗助的眼睛都盯着岸边露伴的脸,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两人的手发生了什么样的交易。

      “喂!我不是要用自己的手跟你换杯子啊!”岸边露伴往后用力试图挣脱,但这醉鬼虽然脑子不清楚,力气倒大得很,完全没办法在不受伤的情况下收回手。

      岸边露伴用剩余的那只手将自己的清酒杯送过去,挤到他的手背上,尝试用高中生的逻辑与他“交换”自己的手。但不知高中生被酒精侵蚀的脑回路究竟是如何长的,他居然在岸边露伴的注视下,将头慢慢凑过去,从那盏小酒杯中舔了口。岸边露伴的手抖一下,一部分泼出来到高中生的下巴,一部分漏到了桌上。

      或许是因为冰凉的液体弄得他难受,东方仗助终于没再看岸边露伴,而是低下头去研究发生了什么。本来他的两只手合在一起,将岸边露伴的左手握在里面,这时,他松开了一侧,就在岸边露伴想要借机抽回时,剩下的那只手却捏紧了些,雪上加霜的是,他用松开的那只抓住了岸边露伴右手的手腕。他又低下头去,张嘴叼住了那只杯子,在岸边露伴条件反射放手时,却同步地松开了嘴,让它掉落到桌上。好在与桌面的落差不大,没有摔碎,也没发出什么引来人的动静。

      这一系列的事情下,岸边露伴已经感到头皮发麻了,半张着嘴,隐隐后悔起自己走进这家居酒屋的决定。高中生却完全无法体会他的心情,他握着那只手腕,让岸边露伴将手心朝上翻过来,就那样凑过去,将自己的下巴埋进去,蹭了蹭。

      “你这家伙……拿我的手当擦嘴抹布吗!”

      就在岸边露伴密切看着他还会做出什么事的时候,高中生却像终于被酒精击倒了似的,身体和脑袋都沉下去,将岸边露伴的手压在他和桌面的中间,就那样闭上眼,脸颊放在岸边露伴的手心里,呼呼地睡起来。

      “到底!在干嘛啊!天堂之门!”

      完全无法忍耐下去的岸边露伴,终于还是发动了替身能力。随着接触到的柔软脸颊变为纸张的触感,岸边露伴将手从压制下拿出,翻起凌乱的纸堆看起来。

      「好奇怪啊!……难过……讨厌!……不想这样……为什么?……想知道……想……」

      完全是毫无逻辑的、片段式的话语,与东方仗助的醉酒状态倒是相匹配。翻了好几面,到了最后完全就是充斥着「为什么」和「想知道」。烦恼到会一个人把自己灌醉成这种程度的话,应该是困扰他许久的,令东方仗助无比在意,一定要得到答案的事情。

      岸边露伴前后又翻了翻,没得到什么有效信息。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笔,在纸页的最后写起字来。

      “怎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随便翻看啊!!”东方仗助崩溃大喊,“还擅自用了天堂之门、还、还写命令!”

      “难道要我在被醉鬼胡乱捉弄的时候忍耐着,然后再把你驼回家吗?做什么梦呢!”

      “露伴老师……所以,你到底在仗助君的脸上写了什么?与现在的数字有关?”

      岸边露伴皱着鼻子,重重地哼一声,抱着手臂靠向沙发后侧,似乎也很不满写的内容最终影响到了自己,“写了让他乖乖趴那睡觉,酒醒了以后自己回家。”

      “只是这样?”

      “还有……”岸边露伴抬眼看了看东方仗助,此时他倒不像那晚似的总看过来了,别扭着朝向旁边,“「能够看到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听到这话,东方仗助猛地转回来,瞪大眼,不可思议道:“你竟然这么好心?”

      “酒精作祟吧,只能说那天画完卡了许久的情节,心情确实不错。”岸边露伴挥挥手,“现在看来完全是错误的决定,没想到牵扯出来这种麻烦事。”

      广濑康一想了想,说:“那这样看,大概率仗助君能看到露伴老师头上的数字是源于天堂之门的能力,内容是某个‘他想知道的事情’,这样的话,其实完全不用担心了——这只是某种信息,而并非有危险性的攻击。”

      “的确如此。按目前规律来看就是什么与我有关的天数,比如说‘距离岸边露伴的下一个特刊截稿日’……”

      “谁要知道你特刊的截稿日啊!!”

      “醉鬼可没什么逻辑,没准你那时候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呢!”

      “嘛嘛,至少,我们不用再每天来打扰露伴老师了,才三天就解决了,不也挺好的嘛。”

      广濑康一夹在两个又吵起来的人中间,小声地说道。

      3.

      不管当事人如何作想,事情确实在这里告一段落。已经了解到这并不是什么陌生的替身攻击,内容也相当无害,正如广濑康一所说,三人都没有必要再去拜访岸边宅,就这样在虹村亿泰完全没派上用场的时候突然结束了。

      只留下相当纠结的东方仗助。

      到底是什么倒计时啊!一周前的事情东方仗助倒是记得,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坐在居酒屋喝到不省人事,直到第二天早上睡醒后才回家挨了老妈一顿臭骂。但这中间竟然还牵扯到偶然过来的岸边露伴!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说到底,虽然促使自己去喝酒的烦心事与岸边露伴有关,但他自己的思绪也相当复杂和混乱,何况喝到最后完全是断片的状态,哪怕是局限在“想知道的事情”这样的范围内,他都无法好好规划出明确的答案。为什么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具现化出来是个倒计时啊!自己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就不能简简单单想个可以用“是”和“否”来回答的问题吗?通常来说,难道不是那个问题更容易想到吗——

      只要从岸边露伴的头上看到个鲜红的“否”,就能解决所有纠结的事情了。

      明明是那样简单的问题。

      这倒计时数字到底是什么?还剩多少天自己就会干什么、或是还剩多少天岸边露伴就会做什么。完全没有头绪,搞不明白。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东方仗助,终于还是决定暂时放过自己,起床收拾一番,穿着休闲服出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会发生,东方仗助在一个普通的街道的普通拐角处,撞上了脑门顶着“27”的岸边露伴。在岸边露伴揉着额头想说什么之前,这次的东方仗助因为一直在想这件事而反应相当快,指着他的头就喊:“不是天数啊!!!”

      “哈?”

      “上次在你家见面的时候是28,现在明明已经过了一周了,却是27啊!”

      “哈……你还在想这件事吗?”不同于表情震惊的东方仗助,岸边露伴像是早就把这事算作完结事项抛之脑后,“无所谓吧?”

      “都说了是我最想知道的事情了,怎么可能无所谓嘛……”东方仗助瘪嘴,“对你来说是没什么啦,对仗助君来说很重要的。”

      “重要的话,你就该知道是什么了吧?”岸边露伴瞥过来一眼,“既然你根本推断不出来,就说明它没有重要到变成唯一的选项,甚至没有重要到能并列在几个有限选项中间。”

      “唔唔……不是这样啊……”

      “就算你一直想,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反正这该死的数字在你眼里是显形的,它总会变,它是什么时候变的,只要次数多了,总会看出来规律。而现在,让开,我急着去公交站。”

      东方仗助往侧边让一步,不甘心地盯着岸边露伴离开的背影。

      27。

      26。

      25。

      不是天数的话,会是什么的次数或是数量吗?

      24。

      23。

      22。

      21。

      会增加的次数倒是有很多可以想到的。像是岸边露伴新购入的配饰数量啦、他取材的次数啦、在家画漫画的日子啦、或者是与他们一起在咖啡厅聊天的次数。

      20。

      19。

      18。

      17。

      减少的会是什么物品的数量吗?就像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他说的坏掉的尺子。或许是岸边露伴家里完好的画漫画的用具的数量……不对!虽然顶着岸边露伴的反对强行进了他的屋子搜寻,但是数量完全对不上啊!何况自己的脑子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把「岸边露伴家里xx物品的数量」当成最想知道的事情啊!!

      16。

      15。

      14。

      13。

      每次都在减少。相当有规律。每当他……

      12。

      11。

      10。

      每当东方仗助遇到岸边露伴的时候,那个数字就会减少 1。

      就是这么明显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现,只不过不愿意去想。或许有别的可能性呢?倘若要他承认这样的数字是「他剩余能够见到岸边露伴的次数」,承认他最想知道的事情竟然是这个的同时,得到这样的答案,那不就太可悲了吗。

      9。

      8。

      7。

      还有七次。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似乎只有这一条还仍然符合。七次,仅仅是一周。如果这样的数字出现在广濑康一头上,代表再上一周多的学,他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如此,最可能的答案便是他们二人中有人转学出了杜王町,再也没回来。

      这太奇怪了,为什么东方仗助能够见到岸边露伴的次数只剩下七次?诚然,他们见面的频率确实不算频繁,这二十多次的倒计时散布在日历上,跨度足有半年之久。但,七次?真的吗?

      6。

      “你总躲着我做什么?”

      “没有吧,我没有躲露伴啊。”

      “所以杜王町大到我三个月出门都偶遇不上你的程度?在替身使者互相吸引的前提下?”

      “……也是有这种情况发生的嘛!”

      “康一君和亿泰那家伙,都说你在躲着我了。”

      “唔唔……”

      “我倒是无所谓,看不到讨人厌的家伙也没什么影响。”

      “……”

      “别一副要哭的表情。明明是你在躲我,结果哭的也是你,这有什么道理?”

      5。

      仔细想想吧,已经不多了。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五次?他和岸边露伴虽说关系不和,但到底来说没有差到马上就会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除非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发生什么原则上的矛盾,导致他们——或者有谁单方面地,再也不想见到对方,且这样的决心大到其中一人搬离杜王町的程度。

      东方仗助还在读高中,不出意外的话大学也会在这念。而岸边露伴呢,他回到杜王町的理由是画漫画,他是个固执的人,东方仗助不认为仅仅因为两人的矛盾会导致岸边露伴自己离开,我行我素到了极致的那家伙估计更偏向于把东方仗助赶走或者干脆忽视。

      所以,更可能的是,有人发生意外了。说得更明确点吧——

      有、人、死、了。

      答案就是如此极端。岸边露伴与东方仗助的见面次数,会这么少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因为“不可能”再见到。

      这么一想的话,还是应该避着走。倒计时归零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反过来说,只要倒计时不归零,就永远不会发生,永远会有下一次。

      4。

      “你是傻子吗?我给你写的只是‘知道’,而不是什么因果律啊。该发生的事情就会发生,不会因为你躲着我走就改变。你看,即使你暑假跑到另一个城市了,还不是撞上来取材的我了。”

      “说得事不关己似的!更有可能的难道不是你会发生点意外吗?我可是老老实实读书,很久没遇到危险了,倒是你,到处惹事。”

      “取材的事情怎么叫惹事……!哼……我反而更好奇,为什么一年前你最想知道的事情会是‘与我见面的次数’?”

      “你别管啦!!”

      “喂喂喂,是你说我会发生危险,但又让我别管!”

      “这又不一样!我是说,你也可以主动避开我……或者,我们交换个联系方式,报备行程,这样主动错开的话就可以啊!”

      “你讲的话很恶心哎。”

      “可以吗?”

      “不可以。”

      3。

      “很成功嘛,东方仗助,都高中毕业了才见到你。”

      “……露伴怎么会来居酒屋啊?大白天的,要凑热闹的话应该去毕业式吧?”

      “我想去哪就去哪,管你什么事。”

      “你明明知道我躲着你走的理由吧?”

      “关于那件事嘛,简单直白来说,我觉得你是个笨蛋。”

      “哈?”

      “这个倒计时到底意味着什么,完全是你的主观臆测。”

      “明明至今为止每次都符合了的说……”

      “先不说你不见我是不是能避免某种事情发生,这个数字明明可以套进无数的事件里,就比如说……‘我看到你的时候损失的漫画灵感数量’。”

      “那是什么啊!你每次看见我脑细胞就会死掉吗!”

      “看到你那张让人火大的脸,的确。”

      “呜呜……就算这样,它也套不进‘我想知道的事情’里啊。”

      “只是举个例子而已。我想说的是,你做的事情毫无意义,现在看来还让你相当不情愿。躲着我走让你觉得很痛苦吗?那样的话就不要这样做好了。”

      “我没办法……”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啊?”

      “偶尔,只是非常偶尔的时候,在放下笔的间隙里,我会想到你坐在咖啡厅里,我的对面,叼着勺子看过来的样子。我并不是对所有事都无知无觉,我又不是个瞎子。再说了,不管你的推断正确与否,你都主观认定你确实会将‘还能见我多少次’列为最想知道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当初困扰你的事情就已经一目了然了。”

      “……你在现在戳穿我,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又在哭了。看吧,就因为我还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你这样才让人困扰啊。”

      “……”

      “当初在你脸上写下这样的字的人是我,告诉你这件事的人也是我。如果我没有做的话,如果你看不到什么一下一下减少的数字的话,无论这件事是什么,它也早该结束了。或许就因为你知道了,所以才拖得如此久,也让你这么难过。”

      “你这不是在说,我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吗?”

      “我确实是个相当不在乎别人的人。也不在乎身边的人的情绪。但是两年了,仗助,我不可能在你认为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我的生命的时候,完全忽视你。这事是你自发的没错,你的情绪、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事情发生的后果,但说到底起源在我。因为那天晚上我突然……有点想让你别那么困扰了。”

      “哎?”

      “只是一时的心情而已,我喝了点酒,但没到醉的程度。只是轻率下做出的决定导致了这些,我并不是那种会找人谈心的角色,所以我只是想说,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逼自己,也完全没必要改变什么。”

      “……即使你会因此死掉?”

      “如果我突然死了,根本不会是‘因此’。难道要我在墓碑上刻死因是因为多见了你一面吗?这太可笑了。首先,我并不认为这个数字的意义如你所说,其次,我也不会突然死掉。退一万步说,我真的死了,那就是本该发生,与你无关。”

      “你在安慰我吗?”

      “……至少我在努力了。”

      “我喜欢你。”

      “我知道。”

      “我喜欢你。”

      “……我知道。”

      “我喜欢你。”

      “……”

      2。

      在居酒屋的那次之后,东方仗助充分发挥了自己的厚脸皮,粘着岸边露伴两个月之久。事实证明,还真的有用,因为数字一直没有减少。只要他赖在岸边露伴家里,那个数字便一直没有减少过。

      但这样的办法终归无法持续太久。被牛皮糖黏了俩月的岸边露伴终于忍不住了,发着火踹他屁股,叫他赶紧收拾行李去上大学。

      “露伴要赶我走吗!”

      “滚啊!赶紧走!我忍你两个月了,扰人清净的家伙!”

      “我走了以后就只剩2了哦?2哎!”

      “都说了让你放弃那个理论,怎么听不懂人话?”

      “好吧……那仗助君走了哦?”

      “快走快走,不送。”

      虽然这么说,但那个鲜红的2仍然成为了东方仗助无数个在寝室的夜晚辗转反侧的噩梦根源。奇怪的是,他梦到过岸边露伴死掉,却从来没有梦到过他离开。就好像他对着东方仗助说过的那般,他根本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去躲东方仗助。

      1。

      变成1的时机很奇怪。那是东方仗助大二时候的事情,广濑康一在食堂里举着手机说话,东方仗助路过瞄了一眼,手机屏幕里正好是在视频通话的另一端的岸边露伴。东方仗助第一次知道这个能力竟然把通过屏幕的见面也算在内!他几乎立刻抢走了广濑康一的手机,紧张地盯着岸边露伴头上的数字。

      “怎么了?”对面的人搅动着咖啡,完全没有一点危机感。

      “变成一了……”东方仗助差点当场哭出来。

      “哦……”

      “你哦个头啊!”

      “很奇怪吧?按理说,每次数字的变化是在两次见面的中间。上次你待在我家两个月的时间里看到的一直是‘3’,走的时候你威胁我说会变成‘2’。”

      “我那不是在威胁你吧!”

      “总之,就算通过屏幕也计算进去的话,现在你看到的应该也是二而不是一,这不是证明你的理论完全错误吗?”

      “……说不定是哪次我们擦肩而过,我没发现呢?虽然我有尽量待在校园里,但说不定有疏漏。”

      “你也知道你还在躲啊!烦死了,这东西不如早点归零,好让你看看没什么事情发生。”

      “说到底都是假设吧?我可不敢赌你会发生危险的可能!”

      “我现在在家里,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刚画完稿,不会接触任何危险道具。”

      “啊?”

      “你这家伙烦人得很,我现在不挂断会发生什么都是可预见的。你会把康一君的手机据为己有,然后要求我保持通话——这可能吗?我要每时每刻开着视频跟你通话,还要看电量,麻烦死了。只要我现在把电话挂了,倒计时就会归零,对吧?”

      “等……!”

      嘟嘟嘟——

      甚至没有一声再见,屏幕直接就黑了。

      有那么几秒钟,东方仗助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他机械性地将手机交给一旁的广濑康一时,他冷下来的血液才重新在身体里循环。

      他吸了口气,但氧气好像没有通过肺部供给到大脑,头突突地疼。

      露伴,露伴。归零了吗?发生了什么?倒计时到0了,是这样吗?

      东方仗助在原地呆了会儿,忽然地转身,朝门口冲出去。

      广濑康一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机,叹口气:“其实,可以直接回拨过去的啊。”

      0。

      岸边宅。

      东方仗助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后了。

      他走上前去,手指在门铃上虚虚晃了几次,眼睛终于聚焦,门竟然是半掩着的,并没有锁。

      东方仗助深吸口气,冲进去。

      走廊、客厅、厨房、后院。

      楼梯、卧室、洗手间、工作室。

      工作室。

      岸边露伴就坐在工作室的那把椅子上,抬头看过来。

      「1」

      就这样明晃晃地挂在他的头上。

      1?不是0?

      东方仗助刚放松了的气又提起来。

      “看你那个表情,该不会还是没有归零吧?”

      “唔……”

      “你接下来不会又要翘课然后常住我家吧?”

      “嗯……”

      “哈哈,说起来,其实我对这个数字有点儿头绪了。”

      “哎?”

      “其实本来可以更早发现的。不,应该说,怎么会减少得如此慢呢?实在是出乎意料的事情。”

      “……是什么?”

      岸边露伴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不知握着什么,紧紧攥着。

      “是我……能够忍耐你的次数啊!东方仗助!!你这混蛋!!!”

      数字变化了,到了那个本来应该让东方仗助心惊胆战的圆圈。此时,也确实令他心惊胆战,不过完全出于另外的理由。

      岸边露伴半松开手,露出了他的五指指缝里夹满的锐利笔尖。一些埋藏在脑海深处的、曾经的黑暗记忆苏醒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到底是什么倒计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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