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长》夙怀

4、忆

　　常春无语的瞧了瞧怒气未消、神情慌乱的众人，又看了看欠揍的陈平舒，最后盯着自己上方缓缓凝现的枯手。
　　常春无奈，侧头看了看被慕锦护在怀中的慕容。这一幕在日光的照耀之下，晃得常春眼疼。
　　阳光照着她白净的脸庞上，唇色极艳。微微垂眸神色深沉莫测。
　　她素手微抬，单手结印。晦涩的图案自其手中迅速勾勒而成。灵光微闪，一团灰蒙悄无声息的潜入慕容体内。
　　天色在一瞬之间变得阴沉。
　　常春抬眼，无声的威压尽数压向那未成形的黑影。黑影瞬缩逃似的飞离常春，随后迟疑的移向了慕氏姐妹。
　　见此，少女唇角勾起一抹极为恶劣的笑容。

　　……
　　天山
　　无极峰
　　回溯峰岑掌门及其五大长老分坐在回溯镜下方，看着其中的众生百态。
　　云长老面色难看，神色不虞的盯着回溯镜。
　　天山收弟子，按照惯例会在天极峰进行观礼。这次也不例外，然近百年来天极云氏人才凋零。
　　这次更是丢脸至极，想到第一个被淘汰的竟是他云氏子弟，云长老面色阴沉，两只眼深深嵌入干老的皮肤，神色阴翳的观察着回溯镜中的云霄。
　　慕长老根根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面上也不见喜色，抚着胡子。神色莫名的看着回溯镜若有所思。
　　明郡峰宁长老宁梵笑呵呵的玩把着手中的灵牌。低着头显得漫不经心。他本就五官深邃，剑眉英挺。此时眼中含笑，更显清俊过人。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天山双绝，一绝宁梵，一绝长青。
　　戒律堂宁梵虽容貌清俊，看起来笑容可亲。却是出了名的笑面虎。
　　六大峰弟子基本无人敢犯事。
　　只要进了戒律堂恶意生事者，不论亲疏，不死也得扒层皮。
　　宁梵看向云长老，倚靠在藤椅上。神色漠然，唇角微勾懒散道：“云崖啊，多年不见还是如此率真。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闻言，众人憋笑。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钟景彦跟着阴阳怪气道：“云崖这孩子，还真是让人惊讶。这么些年了还是老样子。”
　　云长老脸色直接黑得跟锅底一般。
　　宁梵和云崖是同辈且年纪相仿，二人不对付这件事也不是什么辛密。
　　百年前，明郡宁氏和无极云氏为挣灵脉斗的是天翻地覆。
　　云崖和宁梵则作为年轻一辈参与当届的天山试炼。
　　也不知是何原因，反正二人最后闹的是不可开交，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宁梵闹了个天翻地覆。
　　反正最后云崖也不知是何原因未能进天山，反观宁梵风生水起，在二十年前宁长老大限将至后，担了戒律堂长老一职。
　　神奇的是，云崖次次入天山，其试炼都铩羽而归。竟一直未得入天山。其原因众说纷纭，但大部分说法都与宁梵有关。
　　云长老被当众下了面子，抽了抽嘴角怨毒了盯了宁梵一眼。也没说什么，径直甩袖而去。
　　见云长老吃瘪，钟景彦捧腹大笑，幸灾乐祸的朝着宁梵挤眉弄眼，就差为其鼓掌喝彩。
　　宁梵面上平静，不理神色飞舞的钟景彦。抬手端起茶壶，不紧不慢的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低头细品。
　　宁梵不理他，钟景彦也不恼，转头兴致勃勃的看了看神色冷淡的慕长老。见其老脸拉得老长，不由撇了撇嘴。
　　轻笑道：“慕家的姑娘当真是美貌，那话怎么说来着……俏丽若三春之桃。”
　　钟景彦歪头看着神色似是不虞的慕长老，眼神微闪试探道：“这慕锦观察细微，心细如发。倒是有慕家主几分神采。”
　　“钟长老，肃静。”
　　听到慕锦这二字，慕长老脸上顿时闪过几分不耐。
　　钟景彦笑容放大。像是没听到似的，伸手掏了掏耳朵。继续奸笑道：“倒是没听说过慕氏什么时候出现了如此聪慧机智之人，我看你座下那大弟子慕宸也并无此等神采。”言罢钟景彦朝一素衣女子眨了眨眼。
　　女子肌理细腻，冰肌玉骨，身姿笔直而坐。远看之下仪态万千，令人赏心悦目。
　　辛芙朝其会心一笑，芊芊素手轻抬扶了扶鬓边细发，捂嘴轻笑道：“若不是那姑娘姓慕，她来我方启峰倒是合适。”
　　闻言慕长老老眼微眯，若有所思。
　　辛芙思索片刻看了看宁梵意有所指的笑道：“那陈平舒倒是个好苗子。刀耍的不错。”
　　宁梵转了转手上的灵牌，看了两眼。注意力便转移到了回溯镜上。看了看镜中的陈平舒，宁梵想到了什么，他丹凤眼微眯。随后讽刺一笑，继续喝茶。
　　…………

　　同时，慕锦感知到出现在自己上方的浓郁阴气，不安之感油然而生，秀眉皱起。
　　慕锦护住面色苍白的慕容，双手掐印，撑起灵罩，纯粹的灵力在慕锦脚下蔓延亲昵的包裹住慕容娇小脆弱的身躯。
　　慕锦弯下腰面色温柔轻声叮嘱道：“容容先躲好不要乱跑，阿姐一会再来找你。”
　　...…
　　天幕似是要被撕裂开来，登时阴云密布。满天的低厚、灰黄浊云压下。风怒吼般肆虐，刮过之处卷起漫天的浊雪。
　　慕锦观此天色，面色不由凝重。灵力在她手中聚集，蓄势待发。
　　寒风凛冽，陈平舒缩着脖子想骂娘，他费尽心机的在正午时分把雪媚引过来。
　　结果这破天说阴就阴，还给不给人活了。
　　陈平舒深呼吸，握刀的手竟有些颤抖。
　　那雪媚虽被众人的怒气吸引而来。但他之前已砍过它一刀，要说那只雪媚对谁印象深刻，想必非他莫属了。
　　登时，陈平舒觉得连吹过寒风都别有用心。
　　草木皆兵之际，寒风忽骤。
　　陈平舒心头一跳。
　　“啊啊啊！”
　　惊呼声传来。
　　陈平舒连忙飞身前往声源处。
　　慕锦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咯噔一下。她慌忙返寻慕容。风雪模糊了她的双眼。
　　慕容不能出事，谁出事她都不能出事……慕锦咬牙。
　　……
　　天地浑然一色。
　　雪花满天卷地的落下来，模糊了常春的视线。
　　隐约见风雪之中青衣少女逆风而行，朝着周身灵光闪烁的小姑娘决然奔赴而去。
　　恍惚间，常春恍然看到了埋藏在记忆中弥久却熟悉刻骨的一幕。
　　雪花在常春脸上化开，她思绪放空。
　　狂风怒号阴云笼罩之下那素衣女子，芊手握剑而行。剑气袭人，却阻挡不住满天走地压向她的恐怖威压。
　　记忆中那抹单薄的身影紧紧护着她身后的小姑娘，尽管鲜血飞溅、破皮断骨，却不曾退让过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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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极，常春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凉薄至极的笑容。
　　现在掌控他人性命之人……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