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长》夙怀

3、忆

　　死寂之间，一声怪叫彻响。
　　陈平舒手握刀柄，反手一挥。在众人呆愣之际，用力一斩。如隔空取物般扔出腰间的另一把刀，直斩茫茫白雪。
　　忽闻一声惨叫，一雪色怪物隐隐现出身形，雪白的毛发四肢像人一般站立行走，鲜血自其雪白渗出在白茫茫中异常醒目。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纷纷慌乱的施展术法。一时间五颜六色的灵光亮彻山谷。吃痛之下雪怪巨大的嚎叫震天动地。一时间四周的人被纷纷振开。
　　见此陈平舒眯了眯眼飞身而上，心念微动。
　　‘归’
　　插在怪物身上的刀有意识般的飞回陈平舒手上，挥手一斩刀风凌厉袭去，直斩其头颅。
　　雪怪似是有意识般侧头微闪。刀锋还是刮过其脖颈，鲜血飞溅。众人连忙上前，符咒像不要钱似的扔了过去。
　　见此陈平舒倒抽凉气，真是一群败家子，钱不要，给他啊，他缺。
　　一顿狂轰乱炸之下，通身雪白的雪妖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白毛中掺杂着血红让人不忍直视。
　　腥臭弥漫在空气之中，众人松了一口气随后大部分瘫软在地。
　　一番折腾，天光渐亮。
　　慕锦眉头未松与陈平舒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这与刚刚出现的不是同一只。”
　　“刚刚出现在云崖身侧的，应当是雪媚。”慕锦道。
　　雪媚周身呈现青紫色身形四肢壮似人，善于放大人的负面情绪，而后附身控制其神智。戏耍玩弄尽兴过后便会于人不备之际杀人与无形之地。
　　然雪媚虽生于极寒之地，但也应在怨气浓郁的阴邪之地滋生，天山乃圣洁之地不该出现此等妖邪之物，慕锦不由疑惑。
　　听到是雪媚众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雪媚这种产自上古战场千年怨气之妖，他们只从家族长辈口中听到过，便是典籍中也只有极少的记载，雪媚者，妖邪也，控人智，迷人心。
　　长辈曾告诫过他们，若是不慎遇上雪媚，千万不要招惹它，遇之即逃。便是修练到金丹都不一定有与之一战之力，可他们这群人中大多还未曾引气入体，修为最高者都尚未筑基。
　　“慕姑娘，你乃丹阳慕氏天资卓越之才，想必自有办法杀出重围，陈某乃一介草莽接下来还请多多指教。"陈平舒面色肃穆道。
　　这慕锦当真是有耐心啊，一路上便是妖邪杀到她面前，性命攸关之际她都未曾展露过实力。陈平舒暗想。
　　他倒也不是故意试探慕锦，只是雪媚那种妖物可不是他能斩杀的。况且他已吸引过那妖怪的注意，想起那只雪媚离去前那意味深长的渗人笑容，陈平舒打了个冷颤。又想到那失之交臂的万计灵石，他顿时又觉悔恨。
　　若是慕锦也当真是那中开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他望了望那群吓趴在地只会大把丢符咒败家子，那真是……陈平舒绝望的摇了摇头。
　　“陈少侠不要妄自菲薄，慕某自当尽力而行。”慕锦意味深长道。
　　她素手微抬将帷幕撩起，露出跌丽的容颜，美目轻抬之间眸光流转一瞬间灿若星辰。
　　闻言陈平舒眯了眯眼，又想到之前救了的那个常春姑娘，暗自思索有什么大族是常姓。
　　沉默之际，慕锦道：“经方才一闹，那雪媚短时间内应不会再来。我们先整顿片刻。”
　　又补充:"雪媚喜附身于情绪波动大者，最擅长欺骗玩弄人心，大家务必保持冷静。”
　　众人想起那神出鬼没的枯手，不由觉得背后发凉。
　　云霄脸色苍白经过云崖之事的惊吓，不敢再阴阳怪气。深怕吸引到雪媚，只低着头不吭声。
　　见云家少爷不说话，云城之人也大多沉默。
　　此处本只有丹阳慕氏和无极云氏。此前双方处处针锋相对，因此次入天山修习的两位慕氏本家人都是小姐，虽然貌美但看着柔柔弱弱。且慕氏小小姐慕容从小便是出了名的病秧子，慕氏慕锦也体弱多病。云家两位可谓是嚣张至极。
　　这片刻之间众人可是看清了云氏的这两位，一个嚣张跋扈至极毫无度量心胸狭窄，一个无主见且胆小怕事遇事则退。且不论天资如何，都是无能之辈。
　　如今云氏势弱，虽说有人不服慕氏这两位小姐，丹阳慕氏如日中天，慕氏便理所应当的成了主心骨。
　　不一会便有人附和。
　　“我们听慕姑娘吩咐。”
　　慕锦沉思道："天山历练之地本不应出此邪物，这雪媚应是回溯镜回溯刻画之物，实力不比真正的雪媚。但也不容小觑，还望大家谨慎。"
　　“天山往期试炼时限皆为三天，各届试炼内容各不相同。这次也不好下定论，既然那雪媚被回溯镜刻画，那就定有其用意。”
　　“明郡宁氏、永平钟氏、方启辛氏的人还未曾出现，我猜也在雪山这之上。”
　　“天山试炼往往分队行事，我们既然在一处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慕锦缓缓道：“雪媚不同于雪妖，它不怕火。自上古至今无人能弄清其弱点。它生性狡诈，手段残酷，看似并无突破之处。然它既喜阴寒之气，那么正午阳气最盛之时便是其衰弱之际。”
　　“锦姐姐，可那妖怪狡诈至极，怎会在阳气正盛之时出现？”慕容仰头看着慕锦小声的说。
　　闻言慕锦轻笑，瞧着太阳渐升，瞥了陈平舒一眼。温柔的摸了摸慕容的头。
　　轻柔道：“事在人为，只在人心。”
　　慕容眨巴着眼睛，懵懂的低下头。她还是不明白。
　　慕锦爱惜的揉搓着慕容冰凉的小手，将慕容被风吹乱的披风整理好。
　　陈平舒见此冷笑：“只要有足够的诱惑，以雪媚自傲的性子自会前来。只是不知慕姑娘想拿什么当诱饵。”他毫不客气的瞧了慕锦一眼。
　　诱饵，顾名思义，就是充满诱惑且触手可得的饵食。丹阳慕氏以术法闻名，当今慕氏家主慕斯便有以术为目之能。什么动静都瞒不过慕氏的术法感知。
　　方才他为救常瑶闹的动静那么大，说慕锦不知那雪媚盯上了他，陈平舒可不信。
　　“慕姑娘此番拿人当诱饵的行为与那视人命为草芥的云氏子有何不同。”陈平舒讽刺道。
　　云霄还是垂头不语。
　　见云霄如此的没骨气，云氏子弟顿时怒其不争。又恨极命运的不公，自己为什么要屈居与这般人之下。
　　顿时，寒门散修对世族人怒目而视。
　　那些世族之人高高在上，惯会拿他们这些毫无背景之人当靶子使，自是不会以身诱敌。
　　双方僵持，气氛紧张。
　　慕容连忙抓紧慕锦的袖子，慕锦安抚般的对小姑娘笑了笑。
　　精彩的戏幕上演，常春颇有兴趣的同时。却更关注这对慕氏姐妹。她的目光一直粘着这对姐妹身上，瞧着她们之间的亲昵，常春羡慕舔了舔红唇，继续绕有兴趣看好戏。
　　“你这贪生怕死之辈，怎可对慕大小姐如此无礼。”
　　“敢得罪丹阳慕氏有你们好受得。”
　　“人啊！就得认命。”
　　“你们这些软骨头，有本事就别躲在慕氏背后。”
　　“有人啊就是贱，就爱当人走狗。躲在世族身后残喘。”
　　“我们的命难到就不是命，就你们世族中人的命金贵！”
　　骂声四起，一时气氛跋扈。刀剑相向之际。
　　忽然风向诡异，四向寂静。
　　众人不由静默，争吵声缓缓消失。
　　空气仿佛凝固，寒风凌厉刺骨，吹得众人心中发毛。
　　感觉到这诡腻且熟悉的风，慕锦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陈平舒。
　　陈平舒得逞一笑，随后拔刀警惕的盯着天幕。
　　日光高照，亮的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