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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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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文秀始终明白一个道理。
人啊,至少绝大部分的人,永远不能摒弃私利。
从前,一直是她被选择,既不知道为何被挑选进入世界做任务,也不知道为何被那四个人喜欢,嗯暂且称得上喜欢吧。因为她自己无法辨认,其中是否夹杂着其他情感。
一直以来,她都选择逃避,即使到现今,她也不愿意同时面对他们四个。
可是有时候,她会想一个人的感情能够划分得经纬分明吗?
后来她一直追寻的那道背影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倘若有一天她失败了,永远沉陷在游戏世界里,又能以何种姿态面对他们。
温文秀眨了眨眼,直视向因病虚弱的青年,再次确认:“你是我的爱人。”
萨拉斯永远也不会明白,当他懵懂地以失忆者的姿态再次闯入她的生活时,已然弄懂自己想要什么的温文秀就已经计划着某个事情。
他甚是天真地询问:“我们是爱人。你叫什么名字?”
“温文秀。”
萨拉斯弯起眉,嘴角也跟着弯道:“听起来像是遥远国度的名字。”
“对,我的祖先是那里的人。”
“那我又叫什么名字?”
温文秀伸手把他垂在前额的碎发拨到一边:“星星。我叫你星星,你的全名太长了。”
他眼神一亮,好像阳光正好的下午,风吹动了一树的紫藤萝。
“这是哪里?我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我也想知道。自我们分别以后,我就去参军了,没想到竟然能在医疗点遇见你。我看你身上穿着骑士制服,应该是要参加某种正式仪式。”说时,她起身准备把医师叫过来给萨拉斯检查一下身体。
然而,衣角被人忽然牵住,一低头对上萨拉斯那双有些隐约担心的眼神,她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被填满的满足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人越强大越喜欢小奶狗?
一派胡思乱想后,她又捏了捏萨拉斯瘦削的脸颊,感觉有些挌手后又收了回来。笑着解释说:“我去叫医师,顺带给你拿些水和食物。”
然而衣角的手指还死死扣着。
忽然萨拉斯嘶哑的声音道:“那个医师很凶,还说我死了才能叫他。你现在找他不会被骂嘛?”
“你怎么知道!”温文秀一脸惊奇。
“我半梦半醒间大概能感觉到你们,听得到你们说的话。还有,一直照顾我的人是你。”
萨拉斯慢慢地伏低身子,把头靠了过来道:“我害怕,你能不能陪陪我?”
眸光微闪,她今日心情不错,难得心里痒痒却要装作一本正经陪他演戏道:“可是你要喝些生理盐水,不然身体吃不消。”
“我怕你走了,然后我一个人被丢在这里。”萨拉斯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说得好像是离了她就要死似的,可看他以前不也活的好好的。
她是绝不信萨拉斯撒娇的鬼话。
不过看在他脑壳有伤的份上,她勉为其难地又坐下,哄了一会儿人。等护士经过时请她帮忙拿来盐水和食物,等萨拉斯乖巧地吃完所有食物开始犯瞌睡,她终于耐心耗尽道:“伤还没好,你还是多休息会儿。”
萨拉斯作出一副舍不得她的模样,陡然间和禾原重合:“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温文秀笑着边把外衣脱下给他披上,边道:“你睡一觉醒来就能看见我。”
这话模棱两可,可没有说会一直守着他。
一个好生生的青年躺在一堆不能自理的病患伤员之间,又有来往护士看护,哪里需要她守着?不知道时间多精贵啊。
再说她都一整天没去见特鲁斯,估计那边的人也知道了是个什么情况。她这碗饭还能不能继续吃下去,还是个问题,怎么能让萨拉斯一两句温言软语废了她大好前途呢!
虽说这样对待他,的确不够坦荡君子,但是她过的好萨拉斯才能过的更好嘛!算了,等她处理完公务再来看他吧!
刚离开医疗点,温文秀就被一个卫兵给叫走了。
她忐忑地看了眼议事的营帐,然后艰难地迈着步子走进去道:“大人。”
营帐里的人声突然停止,特鲁斯手里拿着一根指挥杖,示意她一眼后继续议论这次的战局。
温文秀垂下眼,默不作声地加入旁听的将官群中。
直到会议结束,其他的将官如释重负地冲出营帐。头顶掠来一道阴影,紧接着特鲁斯的声音在面前响起:“你去见了萨拉斯?”
“你知道他在这里。”惊讶过后是无言的沉默,“他头部受了很重的伤。”
特鲁斯哼声说道:“那有怎样?他又不会死掉。”
“但我秉持着人道主义的原则照顾一下关怀他又怎么了?”
“玩忽职守。”
温文秀蹙眉道:“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领罚去了。”
特鲁斯斜眼睨她一眼,恶狠狠地阴阳怪气:“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家伙!”
等她领罚后,温文秀身心劳累,丝毫没有心情去看望萨拉斯,直接钻回自己单独的营帐打水洗漱后就睡了。
一觉醒来,身上的伤闷闷作痛。可她一想自己还要正常上班,哀嚎一声爬下床。今天的任务是旁听特鲁斯等开会,日常监督后勤工作还有巡查营地安全。
去往特鲁斯营帐的路上,突然一位白衣护士惊慌地跑过来拉住她要走。
“你做什么?出了什么事要找我——”
温文秀挣开她的手,语气染上一丝霜意,不喜欢和陌生人肢体接触。
白衣护士急切道:“大人,那个小伙子到处找你呢!”
秀眉轻蹙,说道:“你说我在忙着工作,忙完了去找他。”
“我们是这样说的,可他不听。”
闻言,两条眉彻底紧锁,温文秀正要张口再说什么,营帐的门帘突然被人撩起,特鲁斯沉闷的声音传来:“上午不用开会。”
她眼眸一转,看向门帘后面时特鲁斯已经转身走了。于是她掉头朝医疗点走去:“走,看看情况。”
同时紧攥着的手心松开,掌心是一片被指甲抓出的红痕。
说实在话,在刚才某一瞬间,她的耐心降至冰点,真想一了百了。可是一想起望向自己单纯无辜的眼神,她又暗恼是否自己太过分。
一路胡思乱想,还未到医疗点,突然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扯进怀里圈起来。
一张微凉的脸贴在她颊侧,轻蹭了蹭,嘴里嘟囔:“我还以为你跑了呢。不守信用的大猪蹄子——”
看他一副撒娇小狗模样,温文秀心头的火气突然消弥殆尽,语气不自觉温柔起来:“我去忙工作了。”
“好吧。”
“你头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到处跑,身上的衣服也很薄,着凉了怎么办?”她说着,伸手揪起他一截衣料,随后把外套脱下给他盖上。
做完这一切,发现萨拉斯正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温文秀嘴角往上抿起:“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觉得好幸福。”
“那你可要记得吃饭,不然我担心得头发白了,就找你算账!”
佯怒的话语一出惹得萨拉斯哈哈大笑,肌肉牵扯到额头的伤口,他猛地嘶哈倒抽一口凉气。
温文秀看着他狼狈笨拙的模样,竟然觉得有几分满足,在心里唾骂一句变态后,再扶着萨拉斯回去医疗点。
萨拉斯在医疗点休养几天后,就迫不得已地搬了出来,因为前方战场上伊拉瑞方突然搞鬼,在两国即将谈判的期间偷袭。尽管在我方军团周密的排查和灵敏的反应下,对方的偷袭并未得逞,但是双方因此又开始了一轮战争。
大量的伤员被送入医疗点,隔夜又有许多人被抬出去掩埋。
朝生暮死,已成常态。
温文秀只好把萨拉斯安置在自己的营帐里,为此,得了一群将官白眼和谴责的眼神。一时间,她在军营里变成了最不受待见的那个人。
而且萨拉斯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虽然他听了温文秀的解释不大爱出门,可是一件事怎么能瞒住众目睽睽呢?一传十,十传百,总会穿到他耳朵里去的。
恰逢这两天主教的仪仗队伍就要抵达军营,温文秀又是未来保卫使团的将官之一,整天忙的要死。
这天,她忙完一些准备事宜,回到营帐里就看见萨拉斯坐在折叠椅上,手里捧着一卷羊皮书但是却一直盯着她看。这卷羊皮书还是她找人借的。
温文秀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打完招呼后就去打水洗漱。
等回来的时候,看见萨拉斯还是原来的那个动作,忽的心觉不对劲。便走上前问道:“你想要说什么?”
萨拉斯像个木头人一样眨了眨眼,语气愧疚道:“温文秀,我待在你这里,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后面有人在他面前嚼舌根子?
温文秀眯起眼,扯出一个轻笑:“你想多了。没有你,我也会有麻烦的。”
萨拉斯放下书,探上前抱住她。
这也许是连日来唯一的温馨,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卫兵就突然通知她说是主教的使团已经抵达,叫她急速赶过去。
穿戴好后温文秀走近一扇屏风后面的床,眼看萨拉斯还在沉沉睡梦中,秀逸的眉眼都舒展开着。她手指微痒,轻触了下他的左眼皮又迅速收回,然后帮他把被角掖好才离开营帐。
“主教大人已经抵达主营帐,特鲁斯大人和其他几位将官大人也一并在。”卫兵飞快地和她讲述事情来龙去脉。
直到她报告后走进主营帐,卫兵才咻地又回到原岗位尽职尽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