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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使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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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主营帐,就会不自觉地被那鲜红的衣袍吸引目光,然而当身穿红袍的那俊逸位青年朝自己投来一道淡漠至极的眼神时,先前的那点意乱神迷顿时被冻作冰块,然后哗啦轰然碎裂。
迎上秋那双熟悉的淡漠的眼神,温文秀不大自在地扭开头。
这时,特鲁斯说道:“使团过两日出发,负责派送使团的将官就由德里克和温文秀担任。诸位有什么意见?”
“温文秀走了,她原本的职务谁来负责?现在可是战时,后勤物资可是重中之重。”
温文秀朝那位将官投去欣赏的一眼,像这种涉及外交的任务还是不要她去得好。她又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万一交上火就真的动刀动枪不死不休了。
特鲁斯沉吟道:“这个由专门的将官负责,温文秀的长官查理斯就在分营区里,让他负责。”
秋插话道:“我来之前已经和伊拉瑞的王室联系过,明早就可以走。有什么事情今晚就准备妥当。”
会议结束后,温文秀怀揣着满腹心事,一个人军营附近巡视散步。
忽然,一道清冽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你这三年都是这么度过的吗?”
她不可置否,向外走出几步然后抬头:“主教大人,你站的那么高,我和你说话很累。”
“这里又没有旁人,你叫我秋好了。”说着,他已身姿轻盈地跳下来。
两人互视片刻,分别三年竟也不觉得陌生。
秋看着她许久,笑了笑说:“瘦了,黑了,看起来也更精神了。在外面野总比呆在王宫里舒服——”
温文秀不知如何回复他,也笑了笑,然后继续沉默。
一阵窸窣声响,忽然红袖翻动,一枚成□□头大的白色水晶球被拿出来。秋弯起眼睛,笑道:“想要看看我们尊敬的国王陛下的境况吗?”
她绝对肯定,这个笑里潜藏着一些看热闹的小心思!于是下意识摇头,那种不妙的预感越来越盛。
“我先走——”还未来得及找借口避开,秋已默念咒语启动了水晶球,在她转身之际,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牵止了她的去路。
他的声音染上蛊惑:“看看,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了。”
温文秀忍着强烈的心悸低头看去。
水晶球里面倒映出一座幽暗的宫殿,尽管光线昏暗,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禾原的寝殿。寝殿地面躺着许多只空酒瓶,而不远的大床上正孤零零地躺着一个人……
她默不作声,暗自蓄力,然后趁机挣开他。
秋被她的力道推得踉跄了下,神色淡漠。
而温文秀已垂下眼,又抬起,眼底是一片陌生:“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让我忏悔,还是回心转意。”
秋道:“什么也不做,只是想让你看清一个事实真相。你无数次的转身,会丢下一个人。”
“那总比被别人丢下得好。”她发出一声轻嗤,眉梢眼角肉眼可见地冷肃下来,很快反唇相讥,“我对他是有愧,可你呢,又凭什么高高在上指责我?”
“罪魁祸首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说着,她再次嗤笑声,目光冷冽地扫向他,“难不成你在教堂里待得久了,一颗黑心肠也被感化了,想要可怜那些曾被你伤害过的人?”
不可否认,她的这些话字字戳人痛处,简直罪大恶极!可是,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或许说她潜意识里也只是想和人吵个没有意义的架。
曾经以为逃离到远方,就可以永远甩脱那些狼狈不堪的往事重新开始,可是后来发觉,一旦陷入同样的境地或是遇见故人,它们又会卷土重来,无所不在,纠缠不休。
说到后来温文秀眼眶布满血丝,眼神透出一股绝望。
秋沉默许久:“抱歉,我只是——”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 ”温文秀却掉头就走,越走越快。
其实,她真的是一个很软弱的人。就像别人口中说的稍有风吹雨打,她已催折成一滩贱泥。
刚拐入一座营帐后面,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闯入视野,她大吃一惊地后退两步,直瞪着他迟疑道:“萨拉斯,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听说主教来了,好奇出来看看,然后就看到你了。”萨拉斯坦然道,眸光轻往温文秀刚才待的地方撇去,“你和主教关系还蛮好的。”
“不好。那个人喜欢动手动脚,我们离他远一点。”
说完她向萨拉斯伸出手。
萨拉斯弯起嘴角笑了笑,一把握住她的手朝回走。
两人走后,那鼓动翩飞的鲜红衣袍眨眼化作一抹红色的泡影,消逝在呼啸的风里。
秋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神色透出一股迷茫,好像遇到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命题。
无论怎样,早起分别都是必然结局。
温文秀偷摸摸地留下一封书信,再不看营帐里的萨拉斯一眼,直接提起行李往汇合的地方走去。远远的,就看见红衣主教和他的一批教士骑士等在军营外面。
温文秀领着士兵抵达,朝主教行了个礼,抬眼时,忽的发觉,秋的眼神正奇怪地盯着自己的包。
“大人,我们该出发了。 ”她好心提醒道。
秋意味深长地回看她一眼,一声令下,驾马先去。
温文秀等一批人赶紧驾马跟上。
军营距离伊拉瑞的王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路上紧赶慢赶也要花上三五天,尤其是中间有一段要穿过交火线,更是凶险非常。
尽管使团早已和伊拉瑞的王室打好招呼,但也不能丝毫减弱警惕,毕竟路上出了问题可不是伊拉瑞王室要承担的事。谁让秋的身份特殊,是这附近几个王国的大主教,还是教皇的侄子呢。
使团从早赶到晚,中间稍作休整两次,晚间使团寻了个四面空旷的地方暂时扎营休息。
温文秀安排好巡逻和换班的事宜,便走到秋旁边,帮他往火堆里加了两捆柴火。
使团共有三十二个人,除了温文秀率领的骑兵外,还有教士十三名。
大家一起围在火堆旁,火上正烤着抓来的野兔子肉。很快,一股诱人的香味开始弥漫开,接着咕噜的吞咽声被刻意压低,不知何时咀嚼干粮的声音已停止了。
温文秀靠在附近的大树下边,突然想起自己的背包,从早上起,秋就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她的背包,甚至有几次她都怀疑秋想要拿走她的背包。这里面一定有古怪。
她坐下来,拉开背包,向里探去。
正是薄云遮月,光线昏暗。她突然惊呼一声。
“大人,发生了什么?”
这声细微的声音惊动了不远处的巡逻士兵,还有那些围着火堆沉默的教士。
也许是为了缓解冷意,他们纷纷凑上来,更有甚者提着一支火把过来了温文秀压根没法遮挡,一只温软的活物暴露在大伙面前。
“这是龙!”教士们吓得四散开,惊恐地盯着背包里的红色小龙。
温文秀一脸懵逼,她还真没有见识过有人怕龙。况且一想到他是萨拉斯变的,她就更没放在心上了。
偏生这会儿,小龙被闹醒了,睁着一双惺忪睡眼看见她眼神一亮,就要羞羞怯怯地靠过来。
然而它刚动,下一秒一团金色光晕打中它的身体,接着它就张着短胳膊短腿漂浮在半空中。
温文秀赶紧起身,看向坐在火堆旁边的罪魁祸首。
“大人,我不知道他会跟来,但他是无辜的。”
秋轻扫了她一眼:“你是个会享福的。 ”
紧接着金色光团陡然消失,温文秀三步作两步,冲过去小龙摔到地上前接住它。
龙尾轻轻磨蹭着她的手腕,温文秀对众教士示以抱歉的眼神,再看向火堆时,秋已不见人影。只有大主教专属的帐篷里亮起了朦胧的灯火。
她垂下眼,心里升腾起一股怪异的感受,闷闷的。
难不成她天生就有做渣渣的天赋?不行,生而为人,绝不能三心二意。于是抱起萨拉斯往火堆旁的空地一坐。
既然萨拉斯都已经被发现了,也没有必要再躲进背包里,这样还会给她增加负担。
想让萨拉斯变成人形跟着大部队,可任凭她好说歹说,萨拉斯只管使起小性子压根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甚至把屁股对准她,用尾巴挠搔她的手背。
她看着是那样饥渴的人嘛!
面对其他教士谴责鄙夷惊奇的目光,以及秋莫名其妙地发神经,温文秀悲愤欲绝。
这几日尤其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不仅要应付秋和教士,还要担任使团的防守和探路的责任,而且要抽空陪萨拉斯那条傻缺龙。她简直要神经衰弱了!
就在她考虑精力不够要不要和萨拉斯分手的时候,突然一队人马冲了过来,朝使团厮杀。
“杀了恶魔!”
“杀啊!”
刀剑铮鸣,血肉横飞。双方厮杀不断,温文秀一把将萨拉斯塞进包里,挥着长剑冲进包围圈里。
秋不能惹,萨拉斯要哄着,近来满腹委屈只好出在这些埋伏偷袭的人身上了。
他们早就预料到中途会有人马出来劫杀,一直做着准备,这次除了刚开始惊讶了一秒,大家都已反应过来各自厮杀。
秋和教士们被骑士团重重护在中心,冷眼旁观着战斗。
“大人,伊拉瑞的大王子也太不守信了。”
秋一眼不错地看着一道纤瘦的背影,微拧起眉:“她一个人在军营里混了三年,怎么都不见长胖呢。”
旁边的教士莫名噎住,想了想到底没说。
好一会儿,秋才道:“伊拉瑞王城里估计政局发生了变化,大王子一派恐怕不能用了。”
“是,大人如何看?”
“我又不在伊拉瑞王城,如何知道?”秋斜眼扫了他一下,又低声吩咐,“去帮个忙。这些人看着就扫兴。”
那位教士殷勤点头,随即趁其他人不注意默念咒语。
很快,一阵狂风大作,周围的树木似乎都要被拔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