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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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黝黑的甬道和盘旋下降的旋梯构成一副快速倒退的图景,温文秀跟着萨拉斯的身影模糊倒映在两侧偶尔经过的墨绿色玻璃窗上。
“前面有人!”萨拉斯猛地刹车,将她拽入黑暗里。
温文秀转动着眼珠子,用眼神焦急地询问。
“噔噔!噔噔!”
前方甬道里走来一列穿制服的护卫队,温文秀刚要松气,突然,甬道的另一个斜入口里钻出另一队穿红色制服头戴面具的人,双方一碰面,领将大喝:“叛军/皇家护卫队!”
然后双方就在这狭窄逼仄的甬道里互相激战。
衣袖被人扯了下,温文秀一侧头对上萨拉斯示意的眼神,然后两人悄无声息地折返从另一条路离开。
直到离开布莱登公爵的城堡,两人窜入一条无人小巷。
“这是怎么回事?萨拉斯。”
萨拉斯转过身弯腰行礼道:“抱歉,刚才事急从权,我没有向你解释。”
温文秀正等待他的下文,却突然被人抓走了右手,一个轻吻落在手背上。
事情发生的意外,她愕然地迎上萨拉斯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恍惚间以为自己又身置幻觉了。那个人也有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
她飞快地回神,同时抽出自己的右手:“说正事。”
萨拉斯嘴皮子一勾,笑道:“这可是这个世界常用的礼节。”
见她脸色逐渐严肃,他不敢再多插科打诨,只好道:“主教和国王在一块地皮上颇有纷争,两人正斗到白热化阶段了。”
“所以今天晚上,教会的人要偷袭国王,给他点颜色瞧瞧。”
萨拉斯的眸光一闪,笑着点头:“是。我现在是皇家护卫军的火枪手,有责任义务保护皇室成员。”
“那回大厅里的路怎么走?”
“不不,现在里面应该已经乱成一团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得赶快逃出去!”萨拉斯说的一本正经,温文秀懒得思考选择相信他。
但是看了看附近安静得吓人的街道,她忍不住打一阵寒颤,道:“我们快走吧!我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
萨拉斯嗯了声把制服外套褪下给她披上,正是这时,巷子两侧陡然亮起了火把和煤油灯,将近二十来个弓箭手伏在墙上,箭尖对准两人。
萨拉斯的身体一瞬僵硬,又很快恢复如常。
“别怕,有我保护你呢。”他安慰道。
温文秀却是想,你都自身难保还想护着自己。于是上前一步,摆出王后的架子张口道:“阁下是何人,还不出来?”
“呵呵!”
听见这阵熟悉的低冽变态的声音,温文秀的骄傲劲立马萎了。
上个世界里她本来和那只鬼刚结完婚就可以走了,结果那只鬼疯了似的,把他的修为大半渡给她了,害她当了好几年的阿飘,每天被他欺负压榨。某一天,趁着他履行鬼使职务时,温文秀就自己偷溜走了。
如今再遇故人,身体条件反应地就想跑。正要躲回萨拉斯身后,那个声音突然冷冷道:“回来!”
温文秀转身看向墙头的红衣青年,强装镇定:“主教大人,我们只是路过此地。”
只见那红衣主教一挥手,又有一批剑客跳下墙头。
“把王后抓走。”
“我绝不允许!”萨拉斯看着逼近的剑客,刷地拔出佩剑,另一手护着她往身后靠拢。
在激烈的战斗中,萨拉斯拉着她躲避,温文秀被蓬松鼓胀的裙摆挤得几乎站不稳脚。
“够了,放我到一边。”她对萨拉斯喝道。
银亮的剑光照亮了他的半侧脸,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氤氲着委屈和不解,最终转化为妥协。
温文秀提着裙摆向后退去。
那位A主教突然发话:“放箭。”
温文秀惊愕地抬头,张了张口,发现喉咙嘶哑已说不出话。
而这时,墙头的红影一闪而逝,诡异的气漩在她周身浮现,温文秀尚不明情况,突然前方传来一阵龙啸。
剧烈的声波直冲而来,剑客纷纷被声波冲撞得倒飞出去,而那些诡异的气漩涡也在眨眼间猛然破碎。
一头庞大如高楼的红龙仰天长啸声,然后低头叼起她放到背上,振翅冲向苍穹。
强劲的风流拍在脸上,她几乎睁不开眼:“萨拉斯,你竟然是一条龙!”
“嗯。”
“我刚才抛弃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救我?我想主教也不会杀了我——”
萨拉斯放缓了飞行速度,以一种很轻的声调说道:“无论你抛弃我多少次,我都会忠诚于你。至于主教,我不想看到他霸占着你。”
过了会儿,他没听见温文秀的声音,又小心地张口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是风吹到眼睛里不舒服是吗?”
温文秀拧眉摇头,只觉得这话好熟悉,好像有人曾和她说过一样。
最终,他们停落在一片茂盛的森林里。巨大的龙眨眼缩小,最后变换成人形。温文秀实在看不过眼,把外裙脱下递给他。
萨拉斯笑嘻嘻地张口:“你害羞啦。”
温文秀正盯着草叶间爬来爬去的蚂蚁,闻言,一个爆栗打回去。
“这里是哪里?我们要怎么回去?”一回身,忽然发现萨拉斯的腿上胳膊上布满了血痕,她当即蹲下察看伤势,“你受伤了。”
“没什么事。”萨拉斯不自在地收回胳膊和腿。
“这怎么行?伤口还在流血,不处理会发炎。”
温文秀强硬地按住他的双腿,然后用他的配剑割下一截尚且干净的布条,准备给他处理伤口。
“有伤药吗?”
“只有酒。”
用酒精勉强消毒后,再把伤口包扎起来,做完这些事,她已累得冒出些薄汗。拿手背擦了擦汗,她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萨拉斯在盯着她看。
一抬头,那双紫罗兰色眼眸似乎颜色变深了些,又像微风吹过湖面,涟漪凭生。
温文秀扭过头去。
“看情况我们是落在森林腹部了,如果走不出去,今晚就要在森林里过夜。”说着,她伸手插进萨拉斯的腋窝,扶着他起身。
萨拉斯声音含笑:“我没有那么娇弱。”
闻言,觑了眼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美弱青年,她冷哼声。好在对方没有把大半重量压在她身上,不然一定把这个家伙丢掉!
走了没几步,萨拉斯喊她:“温文秀。”
她侧头看来,下巴立刻糊上一个温软的吻。
她嫌弃地挪开头:“我允许你亲我了吗?”
“没有啊,你可以讨价还价还回来。”萨拉斯笑嘻嘻的,一副浪荡儿模样。
温文秀看着他一阵恍惚,眼前又浮现起另一个人的模样。自从上上个世界开始,她总是梦见那个人,如今又从萨拉斯的眼里看见他。这一迹象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温文秀思虑良久,转过头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然而萨拉斯却不肯干了,跟只八爪鱼似的黏在她身上。
温文秀忍无可忍:“下去。”
“我受伤了。”
“啪嗒!”
空气一阵死寂般的安静。
许久,一个苍老的声音惶恐说道:“主教,要不再换一个水晶球?”
“不必。”A若无其事地拿帕子擦干手掌上的水和血液,目光忽然眺望远方。
“你说一个被关闭记忆的人还有可能忆起往事和人吗?”
“主教大人,依老朽之见,如果一个人回忆起往事必定眼前有一物乃熟悉之事。”红衣老人说完觑眼看向主教,却惊疑地看着主教正痴迷又怀疑地对着镜子抚摸自己的脸。
他赶忙低下头,心脏不安地跳动。主教大人背对而坐,忽然叹气道:“派几个人去离阿卡贝拉森林最近的城镇等候。”
“是,外面还有国王在等候。”
“人不在我这里,让他滚回去。”
禾原看着离开教堂大门的红衣老者,上前两步问道:“阁下,主教怎么回答?”
老者摇摇头:“人不在他这里,请国王回去。”
禾原深深地蹙起眉,然后领着宫廷护卫浩浩荡荡地离开,却不是打道回王宫,而是去拜访白玫瑰公爵的宅邸。
这些事情被人刻意清除痕迹,几乎没引起朝廷里各方势力的注意,更别说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温文秀两人了。
直到最后一丝属于的白日的光辉消散,温文秀把人放在树下准备找地方休息。
野狼和一些窸窣的鸟叫在幽暗的森林里显得极为可怖,温文秀爬上树的枝桠,犹豫地对他道:“你还能爬上去吗?”
“不能,我要休息了。”萨拉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趴下,身体眨眼变换成龙的原型。
看的温文秀心痒痒,偏生那条鳞片长尾环抱着那颗树,红的颜色看起来很温暖。她默念着做人要有骨气,一闭眼竟也真的睡着了。
呼呼——
轻微的呼噜声传到下面,龙缓慢地睁开一条眼缝,操控着那长尾轻轻攀附上树,然后把人给卷走,放到胸膛靠近心脏的地方护着。
萨拉斯温润的紫色眼眸里闪烁着碎星,随之他打了个哈欠,也睡下了。
碍于龙的威压,森林里的野兽这晚都绕着这块地方出没。
翌日晨辉洒下,温文秀睁眼发现自己睡到了萨拉斯身边,大惊失色,当即怀疑某人搞鬼。
萨拉斯仍是原型的龙姿态,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向她:“昨晚正在睡觉,你突然从树上掉下来砸中我了。我看晚上冷,就把你抱在怀里睡。”
“是吗?谢谢你!”温文秀尴尬地笑了下,难道真的是她睡觉不老实掉下树了?
整个早上萨拉斯莫名其妙地处于一种诡异的高兴状态,走在路上时不时哼段买撒的情歌,要么就盯着她看,等她看来后又迅速地抽回眼,等她扭过头后又继续盯着她,有时候还忍不住发出笑颤声音。
突然前面传来马车经过的骨碌声,温文秀大喜,拉着一脸不情不愿的萨拉斯朝马车狂奔:“阁下!阁下!”
马车停下,一个做绅士打扮,腰间佩剑的年轻男子跳下车,看见温文秀两人的装扮,吓得眼珠子差点跳出眼眶。
“你们是?”
“我们在森林遇险,请您帮帮我们——”温文秀飞速解释。
这时,萨拉斯也正起神色,将一枚火箭手的印章拿出来给那人看。
年轻男子检查了印章,抿唇,来回打量二人一会儿总算答应载他们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