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不是人》屋二可

5、第 5 章

　　离玄秋带了鸭舌帽和大墨镜，开着自己的车，把苏以曼带到了一处五星级酒店。酒店的保密做得很好，从下车到进入餐厅，全程都是专用通道，还有专人领路。

　　二人被带到一间十分精致的雅间。一落座，旁边的服务生就捧着菜单走上前来。

　　离玄秋并没有翻看菜单，而是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看着苏以曼说道。

　　“你来点吧，点你喜欢吃的。”

　　苏以曼虽说平日里待人接物有些冷淡，却并不是挑剔难相处的人，恰恰相反，只要不触及原则问题，她很随和，随和到常常把“随便”挂在嘴边，比如现在。

　　“随便，我都可以。”

　　离玄秋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然后对着身边的服务生念了一堆菜名。

　　苏以曼在对面听着，心里暗自觉得很神奇。离玄秋说的那些菜，竟然全是她喜欢吃的。

　　没想到她们的口味这么相似。

　　“饮料就上青梅汁好了，我的这杯甜一些，苏小姐的要酸一些。”

　　直到离玄秋的最后这一句说出来，苏以曼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她刚出道的时候，为了营造天使甜心的人设，被公司要求对外描述的个人喜好时，口味这一项一直需要强调是偏甜的。除了她父母和两三个儿时的玩伴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她其实喜酸。

　　而如今，离玄秋在问都没问的情况下，居然自作主张地替她决定了偏酸这种冷门的口味，很难不令她生疑。

　　看着服务员都走了，只剩她们两个，苏以曼便开口询问。

　　“你是怎么……”

　　“怎么知道你喜欢吃酸的？”

　　苏以曼吞吞吐吐地还没说完，就被离玄秋抢去了话头。

　　“我说了你也不信，你就当我瞎猜的吧。”

　　这句话让苏以曼无言以对。

　　她们两个在“以前是否认识”这个问题上来回纠结，一直扯到了现在。苏以曼不想再这样下去，而她也觉得，其实这件事的主导权，在她手上。只要她肯向离玄秋走近一步，不再总是绝人于千里之外，她们，兴许真能成为好朋友。

　　既然如此，那具体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苏以曼打算开诚布公。

　　她也喝了一口水，心中整理了一下要说的话。

　　“玄秋，刚刚太仓促了，没有说清楚，我今天请你出来，除了道谢之外，还要郑重地跟你说声对不起。”

　　离玄秋眼角含笑，等着她继续说。

　　“一个是因为在直播的时候，扯坏了你的衣服，害你形象受损；二个是，是那天我说话的语气很不友善……”

　　这时，服务生已经捧着前菜进来了，苏以曼见有外人，便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离玄秋。

　　离玄秋却不在乎其他人在场，微微点头。

　　“我接受你的道歉。”

　　苏以曼看着服务生走了出去，才又开口。

　　“还有一件事。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

　　“你是指什么样的朋友？”

　　苏以曼不知道离玄秋所指何意，按字面意思回答道：“就是朋友，相互照应的……”

　　“我拒绝。”

　　离玄秋说话时语气很温柔，但是意思却很伤人。

　　苏以曼经过这两天的事，觉得离玄秋是个挺好相处的人，而且似乎对她也有好感，于是便一反常态的主动提出要做朋友。可她这人生第一次，却被无情的拒绝了。

　　苏以曼没想到离玄秋会给这样的答复，顿时觉得很没有面子，忙低下头，不再看离玄秋，身子也微微向后缩。

　　不过，离玄秋很快就说了原因。

　　“要做，就做女朋友。”

　　一句话犹如惊天巨雷，吓得苏以曼的心跳都漏了好几拍。她以为离玄秋在开玩笑，于是抬起头，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是，她见到的，却是离玄秋始终如一、妩媚却深情的笑脸，看不出丝毫戏谑的成分。

　　她似乎是认真的。

　　“可是……我们都是女的。”

　　离玄秋把水杯放在桌面上，用修长的手指绕着杯沿轻轻滑动。

　　“然后呢？”

　　苏以曼虽然拍过很多甜宠电视剧，但她本人并不向往爱情，她也没觉得恋爱这件事有多美好的。相反的，她看着周边的人为情所困、茶饭不思的时候，一直认为他们是自讨苦吃。

　　她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就连最稀松平常的男女之恋她都不曾有过，哪里能理解还有女女相恋这件事。

　　冷静了许久，苏以曼凌乱的思绪才逐渐清晰。

　　现在的她，最需要的，是好好研究剧本角色，拍好这部电影，她想让观众重新认识她，她想让过去那些轻视她、甚至鄙视她的人对她另眼相看。

　　至于爱情，她不需要。

　　“玄秋，我目前没有打算去经营一段感情，而且我也并不热衷于恋爱。”

　　离玄秋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不过也没有生气的迹象。

　　苏以曼接着说道：“我不是一个很容易跟别人熟络的人，但是看见你，我的确有种亲切感，我想和你做朋友，但如果你拒绝，我也不会强求，就算不能成朋友，我们起码还是同事，对吗？”

　　“你说你对我有亲切感？”

　　离玄秋的关注点一直有些奇怪，苏以曼似乎对此已经习惯了。

　　“是的。”

　　离玄秋明显有些兴奋，眼睛里跳动着光，不过她还是努力克制了。

　　过了一会儿，她回复苏以曼刚才的话。

　　“你给我一些时间，如果这部电影拍摄结束，你依然对我毫无感情，那我就再也不提这件事，以后只做朋友，怎么样？”

　　离玄秋做到这个份上，还要一直拒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苏以曼在心里衡量了片刻，觉得这样确实是个很好的缓冲方式，于是点头答应，但也有言在先。

　　“我说我不善恋爱，的确不是敷衍你，我是真的对这件事无感。万一，在拍摄期间，我的一些举动不符合你的预期，惹你生气了，也请不要迁怒到角色上好么？”

　　离玄秋以为她郑重其事地要说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谁知道最后却是为了一个荧幕上的假人来跟她讨“免罪金牌”来了，不由得无奈摇头。

　　苏以曼对感情果然好冷淡啊。

　　餐点陆续端了上来。进餐期间，离玄秋开始跟苏以曼说一些拍摄电影的经验以及萧导的喜好。

　　“后天是围读会，你今晚明天看熟前面八章，明晚到我家，我跟你捋台词。”离玄秋尽量把自己的语气说得公事化一些，好让苏以曼忽略“明晚”这个敏感的词语。

　　这个做法果然有成效，苏以曼还沉浸在刚才离玄秋跟她说的那些实战经验里，对这位“前辈”毫无半点防备，听她这么说，立刻就点头答应了。

　　离玄秋趁机拿过苏以曼的手机，来回点了几下，递了过去。

　　“我加了你好友，地址发过去了。明晚七点，我在家里等你。”

　　苏以曼接过手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立刻被离玄秋发现了苗头，紧接着说道：“你的那个经纪人别带来，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的具体住址。”

　　苏以曼已经很多次都被离玄秋抢话了，她都有些怀疑离玄秋会读心术，不然为什么每次都能猜中她想说什么。

　　既然主人已经明确表示要保护隐私，苏以曼这个客人当然不好违背，她点了点头。

　　“明晚我一个人过去。”

　　离玄秋满意地咬着吸管喝了一小口青梅汁，顺口提醒道：“我家小区附近的狗仔挺多的，你要怕被拍，可以穿严实一些。”

　　苏以曼自嘲地笑笑。

　　“没有必要，不会有人拍我的。”

　　离玄秋这才想起，苏以曼曾经沉寂过很长时间，不由得好奇问道。

　　“你当初为什么会被雪藏啊？”

　　这段往事，是苏以曼最不愿意提起的，但是对于离玄秋，她认为没必要隐瞒。

　　“因为拒绝接受公司的安排。”

　　苏以曼不是任性、耍大牌的明星。就这几天的观察，离玄秋知道她绝不可能随便拒绝商演活动，除非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样的安排？”

　　“公司年会，安排我跟董事单独在包厢里喝酒。”苏以曼看着自己的手，尽量平静地说出这段不堪的往事。

　　突然，“嘭”的一声异响，吓得苏以曼赶紧抬头。

　　只见离玄秋原本装果汁的玻璃杯，不知怎的，碎得七零八落，青梅汁撒了一桌。

　　苏以曼还没弄清怎么一回事，恍惚间好像看到离玄秋的手有些异样。说是手，但更像是爪子，指甲尖长，手背上还有雪白的绒毛。

　　不过只是一瞬，等苏以曼定睛再看，那的确是人的手，只不过掌中留着许多玻璃，果汁顺着指缝一点点往下滴落。

　　苏以曼赶紧起身，绕过餐桌来到离玄秋身边，小心翼翼拿掉玻璃碎片，又用自己的餐巾替离玄秋擦手。

　　“怎么会这样？你没事吧？”

　　离玄秋任由苏以曼替她擦手，抬头看着她原本清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些慌张，很是受用。

　　“可能杯子有问题，突然裂开了。”

　　苏以曼听闻，正要出去叫酒店的负责人，突然被离玄秋拽住。

　　“不用叫人，我没事。”

　　苏以曼这才注意到，虽说玻璃杯裂成了很多锋利的碎片，但离玄秋的手没有半点划伤。

　　离玄秋一面慢条斯理地扯了纸巾继续擦拭手上的果汁，一面不着痕迹地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你何必要留在那种贼窝里受委屈呢？”

　　苏以曼忧心地反复看了几遍离玄秋的手，确认无事后，才回到位子上。不过已经没了食欲，索性挪开盘子，和离玄秋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