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魔尊结契后》简沉

3、第3章（已修）

　　一路回到荫村，沈醉玉还碰到了李婶，与她交谈几句继续向沈府走去。

　　他对沈屠下手时身上也没沾到血迹，一路上，没有人知道他方才在树林中做了什么，碰到从前关系还不错的旧识，他还觉得眼热，冲他们打招呼。

　　在寒窟里时，除了送饭的和那个戴帽人，根本见不到其他人，更别说自打拜入仙门修炼后就再没见过的邻居。

　　进沈府时，他没走正门，而是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的后门。

　　上辈子，自从他和母亲被重新带进沈府，就一直住在后院的破旧小屋中。

　　随着离小屋越来越近，他的心脏不自觉加快跳动，被寒气浸透的身体被奔腾的血流冲得微微发热。

　　这只是个小单间，旁边是柴房，十岁后，这里是他常住的地方，其他时候，不是在沈林昭的地板上睡就是在他门前挨冻。
　　母亲也是在这里死的。

　　瞧着屋里一床一桌的简单布局，沈醉玉有一瞬恍惚，旋即快步走入房间，扫视着物种的一切。

　　当初住进这里时，他还未长身体，除了这张大些的床，屋里还有个破旧的小床，后来母亲去世，那张床就被抬出去砍了当柴烧，他睡上了大床，这小屋里也只剩他孤身一人。

　　桌子很小，只有一尺长，上面遍布划痕，边缘已经翘皮，床上一床薄被破旧，小洞遍布，里面的稻草露着脑袋，随时准备突破重围。

　　眼眶有些发热，他走到床边坐下，突然想到娘亲留给自己的那块玉佩，伸手从怀中掏出。

　　上辈子，他的玉佩也是在这天被沈林昭弄碎的，但当时并没有复原，也没有镜中人出现。

　　记得当时他的手骨几近断裂，根本拿不起东西，他是用另一只手把玉佩捡起来放进口袋的，那块破碎的玉佩被他放在床边三天，后来他找机会去埋了。

　　关于玉佩复原这事，镜子里的那个人肯定知道，而且，那会好像听他自称“本尊”，这人是什么哪个仙门的仙尊吗？他又为什么会在娘亲给自己的玉佩中？

　　怀着满肚子疑问，他看向手中的玉佩，可奇怪的是，玉佩又恢复了曾经的白玉模样，没有虚镜。

　　“喂，”沈醉玉用冻僵的右手敲了敲中心玉佩，“你是谁？”

　　手指碰到玉佩的瞬间，虚镜再次出现，但这次显示出来的不再是那张俊朗的脸，而是一个人正在盘膝阖眸的画面，那人似乎在修炼。

　　他又叫了那人几声，皆无所应，他便又把玉佩塞进衣服，碰到凉凉布包时才后知后觉自己很久没吃饭了，于是把李婶给的面饼拿出来，不管不顾啃起来。

　　等垫垫肚子，他就去收拾剩下的那个人。

　　娘亲曾经送给沈屠防身用的匕首还在沈屠那，他也要拿回来。

　　他知道那匕首在哪，之前魔族入侵，他来这里保护村民撤退时顺便回来看过，见到那把匕首就掉在沈屠屋中的地上。

　　一想到情意那么重的东西在沈屠手里，他心里就止不住地难受。

　　他边吃边走，避着人进入沈屠房间，没太费功夫就找到了匕首。

　　匕首表面铺了层薄灰，沈屠应当是没怎么用过。

　　沈醉玉把没吃完的饼重新裹进布包塞进衣服，拿袖子一拂，匕首便恢复了光亮模样，刀鞘和刀柄上镶了金线，即便光线昏暗，匕首表面依旧流光溢彩，可见制作者花费了多少心思。

　　他没过多停留，揣上匕首又朝膳厅走去。

　　这个时间，那个女人应该在吃饭。

　　不出意料，膳厅已经布好了饭菜，只是没人在这。

　　饭食应当是刚做好的，冒着腾腾热气，香气四溢，直往沈醉玉鼻子里钻。

　　左右没人，他也不顾及其他了，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他太久太久没吃过热食了，方才李婶的面饼也早已凉透。

　　热乎乎的饭菜滑进胃里，冰凉的胃渐渐回温，他这才觉出几分饿意，眼眶顿时一热，豆大的泪珠克制不住从眼眶里涌出来。

　　现在他才有了重新活过来的真实感。

　　上辈子，他在沈家无缘无故受了多年折辱，入了仙门，师父师兄却在那神秘人手中为护他而死，他也被困在寒窟直至死亡。
　　这辈子，他一定要利用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更加勤奋修炼，好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他一定要把那个戴帽的神秘人揪出来，看看他到底是谁！

　　身体渐渐回暖，右手虽然僵硬，却还可用汤勺，他用惯了右手，便一勺一勺舀着吃。

　　“喂，你哭什么？饭太好吃了？也给本尊尝尝。”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方才沈醉玉吃得太投入，没有注意，低头才发现那玉佩不知何时又飞了出来，就斜在他前襟，那人正仰着脸好奇望着自己。

　　“诶哟，瞧这小手，还能用吗？”

　　被他一提，沈醉玉视线落在自己千疮百孔的右手上，与此同时，感到一股暖流缓缓流入身体，右手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没想到这人会帮自己，沈醉玉怔了一瞬，正要道谢，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毫不犹豫抓着玉佩快步跑入膳堂旁的小房间躲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那人也没有停止给他修复身体，他能感觉到身体灵活了不少，傍晚被沈屠踹过的的肚子肉都不疼了。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门外的交谈内容也传入沈醉玉的耳朵。

　　“沈醉玉不能再留了，从前我以为他怂包一个，没想到把我儿伤成这幅模样，我要让他偿命。”

　　是沈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萧倩倩，一个青楼女子。

　　“是。”一道男声响起，“那夫人是打算让他活多久？”

　　“多久？”萧倩倩冷笑，“你还想让他活多久？不管用什么手段，明天，让他在这世上消失！那个贱女人用了两年才死透，每次看到她我都恨得要牙痒痒，脑袋疼，让她儿子活这么久，已经是开了恩了。既然这么不知好歹，那就没必要再留着了。”

　　门内的沈醉玉听到这些话，不禁怒火中烧，拭掉眼泪塞好玉佩，悄悄拔出匕首。

　　之前他只是怀疑母亲的死和这几个人有关，没想到现在让他抓了个现行。

　　偿命？怕是这些人搞错了因果关系，要偿，也是他们给姥姥、姥爷和母亲偿命！

　　沈醉玉调整好呼吸，听着那两人渐渐走近。

　　“诶？这饭菜谁动……啊——”萧倩倩话还没问出口，肩膀就被人捅了个对穿。

　　沈醉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匕首，再挥刀刺入那男人的后背。

　　那男人反应极快，察觉到不对后，转身与他缠斗。

　　多亏有镜中人为他修复身体，他又吃了些饭，眼下正有力气，再加上前世降妖伏魔的经验，很快将他男人制住，这才发现这人居然是从小陪自己长大的管家。

　　在他遭受挨饿时，有时他还会给自己送吃的。

　　现在看来，所谓的善心，或许称为“心虚”、“害怕”更合适。

　　他没有探究原因的心思，做了就是做了，因此利落地割掉管家的一截手臂，卸了他一条小腿。

　　做完这一切，他去关上门，一步一步朝萧倩倩走去。

　　提着血刃，背对烛灯的沈醉玉此刻在萧倩倩眼里赫然成了夺命鬼，她吓得失声尖叫，身子瘫软在地不停蹬腿向后躲。

　　沈醉玉丝毫不受影响，走到她面前蹲下，举着匕首正要下手，萧倩倩突然抖着道：“你、你不能杀我，沈……沈醉玉，你不能杀我！”

　　“为什么？”沈醉玉冷冷道，刀刃已经点在她后颈处。

　　“你、你根本就不是沈屠的孩子！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应该感激我！要不是我，你早就啊——”她话还没说完，尖锐的刀尖已经没入皮肤，她瞬间疼得浑身痉挛。

　　“这不是你害我娘的理由。”沈醉玉彻底失去耐心，把她翻了个面，用刀在她背上划下一道道血痕，“让你尝尝我娘临死前是什么感受。”

　　“怪物！你就是个怪物！怪……”

　　沈醉玉还没在她背上刻完，她就疼得昏了过去。

　　萧倩倩的叫声引来了两个下人，那两个人一开门看到地上的断壁残肢的画面，惊叫出声，看到沈醉玉目光冷冷盯着她们，又赶紧闭上嘴，只是身子控制不住一直在抖。

　　“这与你们无关，关好门出去，记得看好人，别再让其他人进来。”沈醉玉说完，在萧倩倩脸上划下最后一刀，断她一条腿后回到饭桌前继续吃饭，他还没有吃饱。

　　修士在结丹后才能自主辟谷，而他最高修为就是筑基期，因此一直没有辟谷，有时和师兄伏魔后会就地吃东西补充体力。

　　他早年挨饿，因此做了修士有钱后不爱吃辟谷丹，身上总带着自己或是师兄买的糕点。

　　所以现在空气中虽然飘着血腥味，却不会影响他进食。

　　那两个丫鬟见他杀了人还如此淡然，吓得跌跌撞撞结伴跑了。

　　大概是见他心情不好，镜中人也不说话，只是飞出来立在桌上看他吃东西。

　　“喂，姓沈的，给本尊也吃点。”

　　见沈醉玉吃这么香，他也看得嘴馋。

　　沈醉玉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筷子上夹的肉丝，奇道：“你在玉佩中，怎么吃？”

　　“能吃，这玉佩有缺口，你给本尊盛碗饭，再盖些菜，放在玉佩前面，本尊能吃到。”

　　沈醉玉半信半疑，不过这人至今都没有伤害过自己，甚至给自己疗伤，他也不再问这件事，盛饭时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娘的玉佩中？”

　　“你娘是谁？”那人反问。

　　“我娘名蒋素和，霖州荫村人氏。”

　　那人摇摇头，“不认识，你快给本尊盛饭。”

　　见他这么着急，想必也是饿了许久，沈醉玉深知饥饿滋味，当即加快速度弄好把碗放在玉佩前。

　　“那你……”

　　“本尊名号烛龙。”

　　说着，就见他口中念念有词，饭碗眨眼间到了他手中，美美吃起来。

　　他是吃开心了，沈醉玉却是吓了一跳，登时站起身来，惊讶地看着虚镜，“你是魔界之主？！”

　　烛龙闻言停下吃饭的嘴，“你知道本尊？”

　　“你真的是？”沈醉玉不敢相信。

　　“如假包换。”

　　“这不可能，你不是早在几十年前已经死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沈醉玉十分笃定。

　　魔尊身死的消息当年传遍四大域，魔族也因此萎靡许久，很长一段时间内没再进犯人族。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说几十年前，有几十年啊？”

　　“近四十年。”沈醉玉答道。

　　上辈子拜师后，师父有给他讲过这件事，因为师父也是捉拿魔尊的其中一员，他对魔尊之事知道的很是清楚。

　　“那么久了啊，”烛龙叹了口气，把碗举到镜前，“再给本尊来一碗，还挺香。”

　　饭碗再次出现在桌子上，沈醉玉陷入沉默，对这人说的话怀疑起来。

　　魔尊，会无缘无故帮助自己？还会向他……讨饭？

　　“你是骗我的吧，烛龙早就死在聚灵峰了。”沈醉玉没有第一时间给他添饭，而是用笃定的语气向他阐述这件事。

　　那人听了也没多大反应，摆摆手随意道：“你说聚灵峰啊，本尊进来之前确实在那。那几个老头围攻本尊，本尊都说了单挑，他们不遵守规则，非要一起上。唉，其实本尊打得过的，就是当时没当回事，一时大意就进来了。”

　　沈醉玉：“……”
　　他怎么就觉得那么不可信呢？

　　本来他还有点怕这人，这么一说，他反倒不怕了，想来是编的故事唬自己的，于是坐下给他添了碗饭，与他一道吃起来。

　　席间，除了那人偶尔问一些近年来魔族发生的事，其余时间他们都没说话，也没人在意昏倒在地的一男一女。

　　等到吃好，那人还向沈醉玉要了块巾帕擦嘴。

　　沈醉玉没忍住问：“你本名叫什么？”

　　那人擦嘴的动作一顿，似乎在回忆，过了会才道：“徐颓山，徐娘半老的徐，颓废的颓，大山的山。”

　　这介绍听着就觉得人老，可这人明明长得如此俊美。

　　不过……

　　“这玉佩是我娘留给我的，你不可以带着它飞走，如果你要走的话，自己出来走。”这是沈醉玉眼下最担心的事。

　　这人能催动玉佩到处走，他却不能时刻看着它，况且这人还有修为在身，可这玉佩是母亲留下的，他不会让人带走的。

　　“那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易。”徐颓山把手帕送出来，立刻提出想法，“等找个时间，你随本尊回魔界，本尊就暂时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