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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回 姐妹偕行谈愿想,都头尾随听心声 ...

  •   沈悠悠帮着在后厨净菜、切菜,时不时看着灶膛里的火,周婶揉面做炊饼,沈念念在灶台上做菜,一边锅里熬香喷喷的肉末酱,一边锅里蒸茄子,蒸好茄子后就着底下的沸水下丝瓜块。
      天边挂着余霞时,大家就着酱拌茄子吃炊饼,再喝着清新爽口的丝瓜蛋汤,很是满足。
      饭后,沈念念抢着刷锅洗碗,沈悠悠也帮着收拾灶房,周婶抹净用过餐的桌子,孩子互相攀比着谁扫地更干净,都干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吴扬主动揽下劈柴挑水的活,以示对常来蹭饭的回报。
      一道娥眉弯月挂在青霄,星辉点点洒在路面,沈悠悠和沈念念姐妹俩携手并肩,相伴着回家。
      “姐姐,我看你和周婶似乎挺聊得来,这两天在这里做事觉得还自在吗?”
      沈念念点点头:“周婶人真的很好,总是关照我,稍微重一点的活都不让我做,说我这小细胳膊没多少力气,别伤着了。我说我多练练,力气就练出来了。她说我还年轻,顾惜着身体最重要。她还说自己有三个儿子,只可惜小女儿不到两岁就夭折了,要是有一个像我这样大的女儿陪在身边说说贴心话就好了。”
      “周婶三个儿子各是做什么的,都成家了吗?”沈悠悠作为一个冰人,本能地询问人家的婚配情况。
      “我听周婶说,她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在乡下种地,小儿子在医馆做学徒。她说起过大儿子去年新添了一个孙子,那自然是早已成家。二儿子也订了亲,只是眼下还住着茅屋,娶新妇进门怕委屈了人家,等明年手头积攒够钱就能盖上两间瓦房,到时候再热热闹闹地办喜事。至于小儿子,今年才满十五岁,还不着急娶亲,若能在医馆学上些本事,将来也能多一些造化。”
      “姐姐,假如嫁到周婶这样的人家,你会愿意吗?”
      吴扬刚帮忙挑满了两个大水缸的水,从学堂告辞出来,循例四下巡逻时,隐约听到了前面姐妹俩的说话声。他耳力好,隔着几十步远也能听清低低的声音,恰好听见沈悠悠问出的这句话。
      若是旁人这样问沈念念,她定然难以启齿,但受外婆冰人身份的影响,姐妹俩常私下议论婚嫁人家之长短,无所避忌,沈念念也就习以为常了。
      “俗话说,好竹出好笋,好柴造好船。周婶这样的好性子,想必家中儿郎性子也是温厚的,一家人相处和睦自然是最要紧的。”
      听到这话,吴扬在腹内暗自嘀咕:“这小娘皮头发长见识短,还有一句常言道好竹出歹笋,怎知人家儿郎就是温厚性子?庄稼汉打婆娘的事可也不少。”
      又听沈念念继续道:“周婶他们的家底眼下虽不丰厚,但并无负债,一家人各做营生,日子虽辛苦些却有奔头。单是周婶这手做面食的好手艺,若有本钱盘一个店面,一个月挣得想必比现今的十贯钱还多些。”
      吴扬听了更是嗤之以鼻,心道:“区区十贯钱算得了什么,也能看在眼里?我一月薪资在五十贯以上,捕匪缉盗所领赏金更是不少。我老娘做饭虽寻常,裁衣做鞋的手段也是城里闻名的,早年颇攒下些家底,只是如今年岁大了眼睛不济了,才叫她在家享享清福。”
      “姐姐,在你眼中,吴都头可算得良人?”猛听得这一句话,吴扬的心莫名提了起来。
      “吴都头骨骼魁伟,胆略超人,将来或可凭一身武艺博得封妻荫子,就是一辈子在县城里做个都头也足以安身立命,嫁与他自是有好处。”
      吴扬听着这背后夸奖之言,就像吃了人参果一般畅快,然而嘴角才微一上扬,笑容在听到下一番话后凝固在脸上。
      “只是他气冲志骄,常有傲睨之态,需得娶一位识大体有本事的贤德妻房规劝着,才不易与人结怨,寻常女子弹压不住他,反倒时时受闲气。像我似的生性软弱,口拙心钝,终会因成为拖累而遭嫌弃,或是我常以屈辱换安宁,郁结于心的日子又有何滋味,倒不如敬而远之,日后互不牵扯也好。”
      吴扬听到说自己需受妻房规劝时,在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合着娶媳妇回来不是伺候自己的,而是找个弹压自己的祖宗回来?家里老娘那个刀子嘴已经够受的了,再加一个这样整日念叨教我行事的屋里人,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又听到这小娘皮说嫁给自己会憋闷,不愿牵扯,脸上更是黑如锅底,自己在一众兄弟们前人缘好得很,人人都说我爽气磊落,现在竟被形容成一个好似心胸狭隘、无理取闹的人。这个小娘皮真是缺少眼力,而且忘恩负义,原来在心中就是这样看待救命恩人。想不和我牵扯?我偏不如你的愿!
      “你哪里口拙心钝了?”沈悠悠挽紧姐姐的手臂,“从小你喜静,我好动,我虽是面上看着比你伶俐一些,实则不如你对人对事熟思缓处的可贵。从前你所思所想很少形于言语,使得旁人对你了解不深,只要相处些时日,大家就会发现你聪慧温柔,率真重情,恬淡洒脱……”
      “果然是媒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说得我都脸红了,这要是被人听去,我都得连夜逃离苍溪县了。”沈念念笑骂道。
      沈悠悠突然想起今天听到的郑阮二人的背后之言,停下脚步,看着沈念念道:“姐姐,你今日提醒我说背后议论人是非不可取,说得十分有理,但这本是人之天性,难以更移,只要日常与人接触,就无法不思量不议论。就如方才你我不也私下议论吴都头吗?你所言皆是根据于自身观察,并无捏假造伪,但你识得吴都头也不过两日,交言更是寥寥,凭此断语定然有失偏颇,万一恰被吴都头听了去,他心下未必痛快。我明白你根本无意贬损,只是想说与他性情迥别,更多是卑怯之意,然而不了解你之人乍听此言,或许误会你看轻吴都头的为人。”
      沈念念仔细一回思,也觉得方才说的话有不妥之处,而且在外随意议论也很是不慎,点头道:“你说得是,我有错,我往后不再随意议论人了……”
      “姐姐,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方才的议论也是我挑起的话头,我只是想说你莫把所有过失都往自己身上认。倘若你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你,切莫觉得是自己的短处落于人前才招来非议。”
      “莫不是,今日你在学堂听到了什么?”沈念念问。
      沈念念挽着姐姐一边往前走,一边就把郑阮二人的话略加转述。“她二人自视家世高于我们一筹,表面上听来是鄙薄你空有美貌而无才华,实则心中嫉妒你荆钗布裙却能与她们华衣贵饰相争辉。她们更不知,你自幼也喜读诗词文章,不输胸中锦绣,只缺了囊中金珠罢了。你今后若听了这等闲言碎语,也大可不必自轻自卑。”
      “我懂你意思了。人各怀心思,我们无需为他人之言自苦,弦外或许还有可喜安慰之音,不妨多往好处想。”
      “对极!”沈悠悠展开笑靥,略带促狭地说:“你方才说吴都头的话,我也听出点弦外之音,若是吴都头肯听劝,做他的贤内助便是难得的美事,是也不是?”
      沈念念瞬间两颊绯红,伸手去呵沈悠悠的痒肉,两人笑闹作一团。
      在她们没看到的后面,吴扬一挑眉,神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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