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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回 沈念念欣喜唤姊,林畹兰诚意收徒 ...

  •   涵珠学堂开学的第三日,学堂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开始有暗潮涌动。这些十岁以下的孩童本是最顽皮的年纪,前两日彼此生分时还有所收敛,混了两日之后,爬树上屋的劲儿就冒了头。只要夫子们一不留神,孩子们就满学堂乱窜,甚至想偷溜出门,被老胡几声喝了回来。
      散学时,城南贡橘园蔡家的小公子蔡弘,对同伴们吹嘘自己很会爬树,为了证明给同伴们看,就趁着家人还没来接,几个孩子溜出去找树爬。他们走到砚池巷边,看到大池塘里荷叶田田,有几枝荷花打着粉红的花骨朵,一下子又被吸引住了,把爬树的事抛在了脑后。
      “蔡弘,你如果能摘到那朵花就算你厉害!”一个小孩指着池中央最大的那枝花骨朵说。
      蔡弘趴在池边的石栏上看了看,瞧见石阶不远处的水面飘浮着一只大木盆,顿时有了主意。他走下石阶,伸出小手想去够大木盆,发现够不着。这时,又一个眼尖的孩子看到旁边院落墙外有一根细长的竹杆子,就跑去拾起杆子,用它抵住木盆底部边沿,把木盆挪到了蔡弘面前。
      两个孩子扶住木盆,蔡弘小腿一跨就进到了木盆里,身子晃了一下,他连忙蹲下稳住,然后慢慢站起身来。“把杆子给我,看我来表演一个划船。”蔡弘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
      蔡弘接过长长的竹杆后,握住竹竿的中间,用竹竿一端点在石阶上,用力一戳,木盆就向池塘中央飘去了。另外几个孩子看到“船”开动啦,一齐欢呼起来。
      蔡弘撑着杆子,一点点接近了那枝花骨朵,当荷花的纤纤细茎已在眼前,他探出身去,一手抓住了荷花茎,一手斜捏着竹竿。在他用力折断荷花茎时,脚下的木盆也跟着倾斜,他试图用另一只手的竹竿撑住池底,可竹竿却被边上荷叶给绊住了。
      一瞬间,天旋地转,蔡弘还没反应过来时,小小的身子已经扑通一声落入池中,几口凉水呛进喉咙,小手小脚胡乱扑腾起来。
      站在石阶上几个孩子都吓呆了,愣了一息后急忙发出呼救声。一个孩子想要跑上去喊人,结果脚下一绊,眉骨磕在石阶角上了,顿时鲜血流了满面,痛得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们的呼救声和哭声响起时,沈念念恰好挎着篮子走到池边,看到水里扑腾的小小人影,毫不犹豫地抛下篮子,翻过石栏就往池塘跳。
      每日散学时都在附近巡视的吴扬也随即闻声赶来,奔到池塘边时,就见沈念念已费力地拽着小蔡弘往石阶边游来,吴扬忙过去拉了一把。沈念念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先去查看孩子们的状况。小蔡弘吓得脸色惨白,身上倒完好无恙,另一个孩子磕伤的孩子正捂着伤处趴在石阶上哭,沈念念扶起他柔声哄着,小心检查了伤口,见幸好没有伤及眼睛,心里松了一口气。
      很快,林畹兰和几个孩子的家长都急匆匆地赶到了,围着几个孩子询问情况。沈念念也被围在了中间,此时头发散乱,单薄的衣裙紧贴身上,还黏着几缕浮萍和水草,样子狼狈极了。
      吴扬看到沈念念红晕满面、窘然无措的神情,也立马反应过来,一把扯下自己的衣袍兜在沈念念身上。沈念念披着吴扬有些粗鲁甩来的衣袍,上头残留着从未接触过的男子气息,还有几分汗味,眼下也只能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裹着,正想要投去感激的目光,瞥见那道赤裸的胸膛,又飞快低头不敢看。
      一刻钟后,沈念念换上了林畹兰拿来的衣裙,茶白色窄袖衫搭配丁香色双蝶绣罗裙,微湿的青丝披垂两肩,脸上未施一丝粉黛,更显出面容的天然柔丽。
      瑞仁堂的卢大夫被请来了学堂,背着药箱随行的就是周婶的小儿子顾平泉。卢大夫给小蔡弘和沈念念都诊了脉,均说身体无碍,又开了两剂防风寒的药。顾平泉给另一个磕伤眉骨的小孩上了药,动作细致,且十分耐心,一旁的林畹兰看了暗暗点头。沈念念这几天听周婶总提起她的小儿子,不由也好奇地偷偷打量了一眼顾平泉,只见他浓密的双眉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澈如水,闪烁着真诚之色,微厚的嘴唇更显耿直和忠厚。
      确认无事后,两个孩子的家人带着感激、愧疚、生气、心疼、庆幸等五味杂陈的心情,各自领着孩子回家去了。卢大夫回了医馆,顾平泉留下帮亲娘周婶的忙。沈念念也要一起干活,被周婶劝着休息,又听林畹兰叫自己去有话说,忙跟去了会客室。
      林畹兰亲自倒了一杯茶给沈念念,对面坐下后诚恳地说:“念念,我的好姑娘,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若是学堂开办第三日就发生孩童溺水意外,简直不敢想将会掀起怎样的风波。我虽在山亭书院做了五六年的夫子,却是第一回肩负学堂山长之责,百般殚精竭虑也仍有一疏,方才的情形真是越想越心惊。你见义勇为,善举可嘉,我请蔡大人明日在县城张贴红榜以示褒奖,并且每月予你十五贯薪资,你看可好?”
      沈念念一听连忙摆手:“多谢山长好意,我今日只是做了该做之事,任何人见到当时的情形都会援手相救的。红榜褒奖实在折煞我,若张扬得满城皆知,受众人瞩目,今后我都不敢出门上街了。”
      林畹兰回想起沈悠悠那一出戏文闹的影响,当初自己也颇有些难堪,何况沈念念脸皮薄,就同意了取消红榜褒奖。
      “至于加月薪,我和周婶一道才上工三日,周婶做的活比我更多,我觉得这样并不公平,我日后见周婶恐怕还会添一分不自在。”
      “我知你是个无比纯善厚道的姑娘,但你既不愿扬名,也不要升薪,岂不是让我心里过意不去吗?抑或是,你有何喜欢之物,尽管提出来。”林畹兰轻轻拉着沈念念的手道。
      沈念念略踌躇了片刻,鼓起勇气道:“林山长,不怕您笑话,您一直是我心中敬佩的才女,我曾无数次暗暗痴心妄想,若我也能如您这般谈吐优雅,气质高华,这辈子才算无憾了。要是……要是您不嫌弃,能指点我一二……”
      “你是想拜师?”
      “若是我此言唐突,请您……”
      林畹兰两手一起握紧沈念念的手,微笑道:“虽然山亭书院里曾有许多学子对我执师礼,但你是我亲自收的第一个弟子,今后你也不必唤师父那般生分,就称我一声兰姊姊吧。”。
      沈念念喜出望外,在林畹兰鼓励的目光下,才将一声“兰姊姊”低低唤出唇,心里为与自己最敬爱的林夫子、林山长前所未有的亲近而感觉欢欣快慰极了。
      一直到吴扬仍像前日那般尾随在后送沈念念回家,沈念念还在为能唤“兰姊姊”而喜难自禁,只觉得如做梦一般。
      吴扬看着沈念念傻里傻气的模样,心想这小娘皮该不是脑子进水了吧,一路上怎么尽在傻乐,又看看自己身上带着潮气的衣袍,回想起当时她披自己衣服的情形,这才恍然大悟。她又是轻闻衣领,又是紧裹衣襟,又是抬眼偷瞄,又是低头害羞,此刻走在自己前面又从内到外溢着高兴,这不就是传说中情窦初开的少女姿态吗?果然女子都是口是心非的,昨日和妹妹私下议论还把我设想得似乎很不好相处,原来心里对我喜欢得紧,我只是稍微对她透露一点关心,她就满心的喜悦藏也藏不住了。
      吴扬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心底开始浮想联翩,看来小娘皮还蛮好哄的,模样长得也不赖,配得上我这一表非凡,除了胸平一点,与兄弟们说的绝色美人也不差什么。还有我老娘老是骂我一百根骨头里,九十九根是反骨,给她找个乖巧听话的媳妇回去,她这下该满意了吧。不过才认识三天就提亲也太快了,那岂不是显得我心急在意她,到时她又口是心非,故作矜持不答应,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不行,还得吊着她一段时日,等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我再一举拿下,这才是振起夫纲之道。二十岁,成家立业,我也算是兄弟们中有出息的了。三十岁,四十岁……不知道何时能实现她说的封妻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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