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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贺子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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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世界都变得安静了,只剩下彼此心跳的声音,贺子荨都不太敢用力呼吸,生怕这只是一场梦,林初竟然主动拥抱了她。
她有一种错觉她快拥有林初了。
可是真的好像做梦啊,贺子荨感慨自己搭上了火箭,和林初的关系进展得这么神速。
唯一有一点不好,得寸进尺是人类本能。
就怕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
——
谢怀仁平时去镇上基本上都是靠小电驴代步,之前的车总容易熄火,索性就去换了一个。
这不,换车最激动的不是谢怀仁,而是齐新语。
周末客人少点,所谓人闲就想找点事折腾,齐新语想跟谢怀仁借车,说来这么久了,还没去镇上玩过,想去镇上溜一圈。
磨了半天,跟谢怀仁好说歹说,终于借到了车。
林初不是很同意,从民宿到正常的公路之间至少有七八百米土路,坑坑洼洼的,骑个车万一搞不好受伤了怎么办。
谢怀仁倒是没所谓,觉得小孩子闹腾闹腾没多大事。
其实不光齐新语想去,贺子荨也想去。
自从那个药膏托李阿姨交给林初后就没了下文,贺子荨也不知道林初用没用。
尽管她知道林初自己肯定有,但这是她买的,那意义自然是不同。
听说了贺子荨的烦恼后,简女士说她知道一种很好用的药膏,这两天给贺子荨寄过来。
就是这鬼地方只能寄到镇上的快递店,送不上来,贺子荨只能想办法下山去。
刚好和齐新语蛇鼠凑一窝,两个人一拍即合就下山了。
等林初发现的时候,这俩人已经不见影了。
本来是没什么事的,去的时候贺子荨骑,齐新语坐在后头,回来的时候齐新语非说要让她骑骑。
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齐新语。
贺子荨看齐新语拍着胸脯一脸我行的样子还以为她会,结果这家伙只骑过共享单车,就敢来骑电驴。
拐弯的时候也不知道哪窜出来一只野山猫,齐新语躲避不及,方向盘给你来个声东击西,“轰”撞旁边山体上了。
人车两翻。
两个人都不同程度地擦伤,齐新语手严重些,贺子荨是腿。
车子压在俩人身上。其实主要是压在贺子荨腿上,前头是脚踏板,齐新语没怎么被压,但贺子荨就不一样。
两人都宕了几秒钟的机,齐新语反应过来挣扎着爬起来,帮贺子荨把腿扯了出来。
腿还是麻的,表皮渗出了血,擦破痕迹明显,混合着地上的泥沙,又红又脏。
玛德,疼死了。
泪差点就被逼出来了。
齐新语也是,火辣辣的疼。
她哭丧着脸问贺子荨现在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是自己要出来玩的,现在出事了,关键是谢怀仁的新车还跟着她们一起遭殃了。
本来贺子荨想说死不了,这玩意儿自己作的,只能受着,等会找个有水的地方洗干净再回去。
结果闻芹给齐新语来电话了,贺子荨这边也接到了林初的电话。
齐新语眼神示意接不接。
贺子荨原本想说不接,但脑子莫名一轴,闻芹给齐新语打电话,林初给她打电话。
林初给她打的电话!
我的个老天,这脑回路也是够奇葩的,都这副鬼样子了,还有心思想这些。
贺子荨在想编什么理由,一个没注意,齐新语就把电话给接了。
手都要废了,还能点接通,贺子荨也是佩服。
电话一通,传出闻芹的咆哮,说她俩死哪去了!
齐新语身子闪得老远,狂使眼色给贺子荨。
这边贺子荨手机停止震动了,齐新语电话那头传出了林初的声音。
“子荨,新语你们去哪了?”林初的声音明显压着。
贺子荨犹豫,然则齐新语没兜住说她俩摔伤了,在拐弯口。
十分钟后,林初开车赶来了,和谢怀仁。
看这俩摔成这样,谢怀仁还笑,宽慰林初说摔一摔没啥事,小孩嘛,哪有不磕磕碰碰的。
但林初却很坚决,认为还是得去上点药。
看到林初,贺子荨心里鬼得很,低着头找地,就是不敢看她。
小电驴没事,就是前边镜子碎了一点,谢怀仁心大的很,说第一天就给他来了个碎碎平安。
贺子荨头一次不想上副驾驶,跟着齐新语一同上了后座。
全程不敢看林初,那种淡淡的、无声却窒息的感觉,压得贺子荨快透不过气来了。
林初生气了。
很严重。
齐新语愣是一句屁话不敢吭。
死灰暂且都会复燃,何况她们还是三个大活人,死灰都比他们有活力。
三个人就这么到了诊所。
没什么大事,护士给她们简单清理过后上了点擦伤药。
等齐新语上药的时候,林初就出去了。
贺子荨刚上完药,坐在椅子上,挣扎了几番还是跟出去了。
走之前齐新语特意递给她一瓶水,意思是靠你了。
敢做不敢当的玩意儿,嘱托别人倒是快。
林初走到路边的树底下,手叉在胸前,低头看着地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子荨忐忑走近,生怕惊扰,小心翼翼把水递到了林初跟前。
声音小得堪比蚊子叫,与此同时手还有点抖:“喝……喝水吗?”
林初没看她,反而换了个方向。
阳光斑驳照在她脸上,眉间的阴郁之气却始终散不掉。
很明显她现在不想理人。
贺子悻悻收回手,自顾自解释:“害,我俩本来啥事没有的,结果中途窜出来一只猫,齐新语没反应过来我们才摔的,不过我们也没什么事,不就擦破点皮吗?我俩皮糙。”
听贺子荨说的这么轻松,林初却更生气了,她在气,气贺子荨为什么受伤了不第一时间告诉她,而是在想着怎么隐瞒?没什么事?那万一呢,有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林初依旧冷着一张脸,贺子荨心里虚得慌,重新把水拧开再递上去。
“还是喝点吧,天太热了。”
“不用讨好我。”林初没意识到瓶子是打开的,手一挥,碰到了贺子荨拿水的手,加上她本身没拿稳,瓶就这么掉了。
洒了贺子荨一手,瓶里的水瞬间流了一地。
真糟糕,林初闭了闭眼,胸腔始终有股气瘀着,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贺子荨不觉退了半步,看着地面形成一个水洼,水洼越扩越大,手终究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她吞咽下口水,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滑,嗓音艰涩:“对不起。”
不是,都这个时候了,贺子荨还在想着道歉,她到底有没有认真对待过这事啊,现在是她受伤了!
林初气得扶额。
明明想要关心,可出来的话却变成了:“我当时提醒了你们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怎么就不听呢,真出事了怎么办!”
林初心绪激动,紧掐着自己手指,又气又急。
贺子荨一语未发,头一直低着,鼻子酸酸的。
“怎么了,你还委屈上了?知道疼就不该这么任性!”
林初第一次训她就这么凶。
贺子荨瘪着嘴,眼里泛出泪花,脸皱得跟个苦瓜,半抽噎着:“我,我都这么受伤了,你,你还教训我。”
说着就去抹了把眼泪。
大脑一片空白。
“那不然呢,你会长记心吗?”
林初的话咄咄逼着她,就跟当初在医院的一样,恍惚间贺子荨还以为自己又回去了。
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嘴一顿造。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长记性?你了解过我吗?”连退了好几步,她看着林初,眼眶里的泪珠打转地更厉害,说的话更是可怜,像狂倒苦水的臭屁小孩:“你一点都不了解,如果你足够了解我的话,现在做的就不是教训我,而应该抱抱我!”
拥抱可解万难,在贺子荨这里就是。
空气骤然而止。
林初眼底有动摇的情绪,她看着贺子荨,嘴唇翕动却也没说出一句话,她上前一步,贺子荨要退两步。
想要伸出的手最终也没有伸出去。她觉得自己也跟着冲动了,原本想做的不是呵斥贺子荨,可拧巴着,却还是搞砸了。
或许她确实该学着改变一下了,于她、于贺子荨都是。
——
本来两个义工是来干活的,结果现在还得抽出人手来照顾她们。
闻芹觉得自己一定是欠她俩的。
林初叫她来给贺子荨和齐新语送药膏,自己则去给客人做下午茶。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自己想来却又总托她代劳。
贺子荨知道林初又躲着她了。
回想起自己在路边说的那些傻话,贺子荨恨不得锤自己,她就应该在脑子里装一个警报器,每次要说什么混话的时候发出警报,不然每次都这么口不择言。
当了两天伤员,贺子荨已经完全忘了一件事了——李阿姨家的婚事。
谢怀仁来问她女傧相那件事什么时候能说?
贺子荨一拍脑袋,叫谢怀仁赶紧的,最好说严重一点,说李阿姨非林初去不可。
这两天都没机会和林初讲上话,总算是逮到机会了。
谢怀仁依她。
最后自然是成功了,原因是以为谢怀仁让李阿姨打了个电话给林初,表达了她的殷切之情。
林初本来就不太会拒绝人,赶鸭子上架了。
知道林初要去当傧相后,闻芹表示很羡慕,她也想去闹洞房,吃花酒,不想在这守店。
林初笑说换你去,结果闻芹只说不了不了,心想要真换成她去,怕半夜被贺子荨抹脖子。
这天贺子荨起了一个大早,带了一件换洗的衣服和挎上相机包就走了。
在车上两人都表现得很拘谨。
没人开口,贺子荨在想要不要说点什么。
“林……”
“贺子荨。”
“嗯。”贺子荨懵懵的,还有点紧张,不明白林初突然叫她全名干嘛。
“对不起,我说的是上次的事。”
贺子荨机械般看向驾驶座,林初带着墨镜,看不清表情。
“为什么?”贺子荨故意问。
卡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林初声音:“是我说话太重了,我……”
“你什么?”
“我只是希望你受伤不要瞒着,不然有人会担心的。”
“谁?谁会担心?”到这贺子荨快要装不住了。
“我是说大家,关心的你的人。”
“哦。”
林初知不知道她撒谎的时候演技很拙劣。
车子摇摇晃晃的,贺子荨一手抓着边上的扶手,忙把脸别了过去,车辆疾驰而去,车窗玻璃上映出张不太清晰的脸,嘴角飞快地咧了下。
——
李阿姨家在镇上,两人先去见过李阿姨。
林初作为伴娘,下午就得走,要去新娘家住一晚,然后再又由男方这边接过来,当然贺子荨得留在李阿姨家,跟着李阿姨儿子。
没有导航,两个人差点没找到地。幸好小镇不大,哪家办喜事大家都知道,一跟着人问到了李阿姨家。
果然人越聚越多。
和“栖迟”不同,李阿姨家是传统的四合院,木制的庭院,四面厢房,中间游廊相接。
别的地方都是青瓦马头墙,就李阿姨这家别具一番一格,这要放在古代不得是妥妥的地主。
贺子荨第一次看到这种建筑,不得不感慨古人的审美真的很绝。
宽敞的大门前,两边分别种有一棵大榕树,树上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
李阿姨站在门口迎宾客,看到林初和贺子荨,赶紧过来招呼。
但宾客太多,李阿姨忙不过来,两人也不好打扰太多,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不同的人进进出出,似乎都有要做的事,倒显得贺子荨和林初无所事事了。
贺子荨发现自从来了青芜,她和林初除了外出采买那一次,就再没有单独呆一起这么久了。
想起她们还没在镇上走过,贺子荨提议要不去走走。
林初同意了。
小镇虽然看着不大,但走起路来还挺远。
这里和江城不一样,人少寂静,马路上都不见几辆车。
两个人走在青石板道上,两旁是一些明清的古建筑。
走到一栋古名居前,白墙底下坐着一个老大爷,戴副小圆眼镜,闭着眼如老僧打坐。
大爷面前摆着个小桌,旁边挂着一幡,上面写着看相算命。
贺子荨觉得有趣,想到自己还没算过命,就问林初算过没?
林初说没有,她对这种东西向来都不太信。
但贺子荨心血来潮,非要拉着林初过去。
贺子荨问大爷算一次多少钱?
大爷才半睁开眼,比了个五。
“五块?”
贺子荨正想说还挺便宜。
大爷胡子吹到一边:“五十,你以为我这搞慈善呢!”
贺子荨嘿嘿一笑,她不了解行情,觉着五十也还好,就说自己和林初都要算。
贺子荨还思忖自己没带现金怎么给大爷钱,然后就看到大爷不徐不急地掏出了自己的微信支付码。
好吧,是她小看老人家了,还以为人智能手机都不会用。
付完钱,给一根凳坐下,大爷叫贺子荨把右手伸出来。
贺子荨伸了。
都说手纹线有三条主线,一条智慧线,一条生命线,还有一条感情线。
大爷给贺子荨讲了半天生命线,能活多久,会不会生病,她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上面。
中途林初走了,说肚子饿了,去买点吃的。
林初一走,贺子荨就原形毕露了,说要大爷先给她看看感情线。
其实如果不是怕吓到大爷,贺子荨会直接问她和刚刚那个姑娘的生辰八字合不合,需不需注意什么。
大爷老态一笑,叫贺子荨别那么猴急,哪有一上来就问姻缘的,他又不是月老,别人都是以求学、事业为主,怎么到贺子荨这就这么不成器了呢。
换成现在的话大爷可能会说你这个崽种恋爱脑。
莫急,挪大爷了把自己的凳子,特意坐近了点,手指点着贺子荨的感情线:“姑娘,你看你这条线,到后头有点向下弯的趋势。”
贺子荨看了下,确实是向下弯的。
“然后呢?”
大爷扶眼镜,又笑:“你这样的啊,易一见钟情,性子较胆大,对自己很有信心。”
贺子荨眼睛都直了,心说这都能看出,忙握住大爷的手,非要大爷好好给她看看。
大爷觉得好玩,又继续说了。
不过后面贺子荨就有点听不进去了,大爷居然说她易与人结缘,容易对感情握把不好。
指定是乱说,她这么坚贞不移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对感情把握不好?
贺子荨叫他别说了,只叫他赶紧给她算一卦,好完事。
大爷说这个得加20块钱。
得,贺子荨想着你要敢说不好她就把这破烂摊子给砸了。
也不知道大爷咋算的,反正就是算出来了。
“姑娘,刚刚为你算了一算,你猜怎么说?”
贺子荨心道这不是我来问你吗?怎么你倒问起我来了,不耐烦:“别绕圈子,赶紧说。”
大爷胡子一捋,脸上的褶子更明显了:“好卦,所求皆得,无不称心,得此卦者,吉祥如意。”
贺子荨嘴角逐渐上扬,问大爷这真的假的?
大爷说你信则有咯,给她解释了一大堆,什么卦名,卦象。
一个没听懂。
不过,反正是听懂了那几个字:所求皆得,无不称心。
这么一说,贺子荨顿时有信心了,也就是说她和林初的事快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