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流》莫颖卿青

9、告白的大金毛

　　应晚给陆予侜发消息说自己要出差一周，陆予侜没有回复，也没主动联系他，落得个清净。挺好，这是应晚所希望的。
　　在这段和平相处日子里，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同之前一样，谁也不干扰谁的生活，空闲之余便一起吃个饭睡个觉，其他时间就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
　　这天，应晚刚处理完事情着急忙慌地赶回家，满身疲惫的他想着赶紧洗洗干净补个觉，恢复一下精力去见陆予侜。却没料想到，自己身上的脏东西还没来得及处理干净就被人堵在了门口。

　　Charlie一脸怨气地坐在应晚家院子门口，见到应晚时他先是怔愣了一瞬，先上下打量了他确认无事后，接着后退一步双手抱臂看着他，轻哼一声。
　　“呃.......Charlie你怎么来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呢！Ying，你也太过分了，一个星期都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呢，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你了。”
　　“抱歉，Charlie，我这个星期出差去了，之前手机落家里没有带过去，不知道你在找我。”应晚有些头疼，疲于应付他，随便编了个借口。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哦，这样啊。我昨天过生日来着，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Charlie上前凑近了看他，这才发现应晚脸色有些不好，肩膀都不禁松垮了下来，不似之前那般板正了，他关切地问道：“Ying，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我先扶你进屋休息。”
　　“我没事，只是坐了太久的车有些头晕而已，先进屋说话吧。”应晚不失礼貌地推开了Charlie想要帮自己提包的手。
　　“抱歉啊Charlie，我这周确实太忙了，没留心到昨天是你的生日，回头我把生日礼物补给你。”
　　Charlie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是我太冒失了。我不知道原来Ying你的工作这么辛苦，原本只想着让你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能和你快些见面来着，没考虑到你在忙工作。我还以为是你不想理我了或者是出事了呢。”

　　“怎么会？”应晚轻笑一声，然后拐了个弯儿自然地问道：“哦对了，我记得好像没向你提起过我家的住址，你怎么找来的啊？”
　　Charlie答的干脆：“ 我问的陆予侜。”
　　“你.....和予侜认识？”
　　“上次不是在咖啡厅见过面了吗？还是你介绍的啊。”
　　好吧，这也算是认识了。

　　“呃.....好，那你先自己坐一会儿吧。冰箱里有吃的，你饿了自己去拿来吃。我得先去洗个澡。”
　　Charlie一屁股坐在沙发里，一边四处打量着一边点头如捣蒜：“嗯嗯，不用管我，你去洗吧。我等你。”
　　应晚先把黑衣外套给脱了，里面浸透了衬衣的血已经干涸了，他将包里的刀具和枪支上的血渍简单清洁了一下，在花洒下冲了大半个小时澡，身上那股血味儿才完全褪去。
　　应晚随便穿了件浅蓝色短袖外加一条休闲短裤便匆匆下了楼。
　　怎么有一股葱花的味道。

　　“Charlie你在做饭吗？”
　　Charlie侧身从厨房探出一个金毛脑袋，“嗯呢，我做了一碗葱油拌面，Ying你赶这么久的路肯定都饿坏了吧？等等我，马上就好哦！”
　　应晚有些惊讶，“你还会做葱油拌面？”
　　“对啊，我之前在网上学的，还挺简单的。奥对，这个香葱是刚刚在你院子里那盆里拔的。”
　　应晚笑笑，“你这小外国佬倒还挺懂，香葱都认识，以后是想中国过日子吗？”
　　Charlie将面和好端到了餐桌上，“诺，吃吧。”
　　“谢谢。”应晚捏着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问他：“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你吃吧。”Charlie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应晚也不矫情，他现在的确饿得很，拿起筷子搅了两下，便大口大口地嗦面。

　　“怎么样，好吃吗？好吃吗？”
　　应晚因嘴里忙着咀嚼，只好点点头以示肯定，并伸出手冲Charlie比了个大拇指。
　　“嘿嘿嘿，不愧是我，做外国菜都天赋异禀。”Charlie抹了抹自己前额的金发，臭屁道，“等我回去再多学几个中国菜，到时候你来我家做客，我做给你吃。”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Charlie这人有时候确实很烦人，就像只大金毛一样喜欢黏着朋友，但又不得不承认，和他相处的时候，应晚感到很放松，看似大大咧咧的Charlie其实在生活中是个很细心的人，他时时刻刻都会留心关照着对方的情绪，做事也有分寸感和边界感。

　　“Charlie，你是不是没和我说实话。”
　　“什么啊？”
　　“你说你是问的陆予侜才知道我家地址的。”不是应晚非要怀疑Charlie，而是应晚太了解陆予侜。
　　Charlie有些难为情道：“呃，这个嘛……那个其实，唉，好吧我告诉你实话。就是我上个星期不是联系不上你了嘛，那天又刚好在学校社团碰见陆予侜了，想着问问你的情况。”

　　“嗯，然后呢？他说什么了吗？”
　　“他让我滚。”
　　应晚：“。”

　　“然后我又问了他你家的地址。”
　　应晚挑了挑眉：“他告诉你了？”
　　“没有。他让我爬。”
　　应晚：“........”

　　应晚觉着Charlie也是个奇人，这都能忍住不向陆予侜挥拳头，但嘴上还是替陆予侜辩解道：“他那天可能心情不是很好，你别放在心上。”
　　“我当然没那么小气啦。既然他不告诉我，那我就靠自己聪明的脑瓜想办法呗。所以等放学了，我就偷摸跟他车去了，我就不信他不来你家找你，果不其然，第二天他就开车来这儿了。你不是说你家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嘛，我看这院子里的一大片玫瑰和蔷薇，就知道这肯定是你家了。”

　　“……你还挺聪明的哈。”应晚昧着良心硬夸了一句，又说道：“不过跟车是个不好的行为，下次别做这种危险的事，被别人当成跟踪变态狂就不好了。”
　　应晚不知道陆予侜有没有发现Charlie跟他车，不过陆叔的手下肯定是发现了，没把他怎样也算是幸运了。
　　Charlie听话地点点头：“哦，好的，我下次不会干这事了。这种行为确实不好。”
　　应晚问道：“Charlie你今年多少岁了？” 心想他既然都跟到家里来了，这份生日礼物肯定是得补送上的。
　　“今年是我如花似玉，玉树临风的18岁！” 一听到应晚对自己感兴趣的方面，Charlie就两眼放光。
　　这成语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应晚感叹道：“原来你这么年轻啊？比予侜还小四岁。我今年都26了。”
　　Charlie下意识答道：“年龄不是问题！”
　　“嗯？”
　　“啊，没……没什么。”Charlie的金毛脑袋耷拉在桌上。
　　唉，像Ying这么优雅好看的人，怎么就英年早婚了呢？怎么就和那个臭脸小子结婚了呢？真是可恶。

　　“Charlie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怎么前一秒还是充气嘭嘭的，下一秒突然就变得蔫嗒嗒的了，像突然被抽干了气的气球一样。
　　大金毛倒在了沙发上，叹了口气：“Ying啊，我实话跟你讲哦，其实见到你那一刻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不过我这无疾而终的暗恋啊，还没说出口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前后时间加起来总共不过俩小时啊！呜呜呜，你说我可悲不可悲？真是悲痛欲绝，肝肠寸断啊！造孽啊！” Charlie装模作样地抹眼泪。
　　应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不知道是惊讶于他这突如其来的自我告白，还是惊讶于他这一口气说出的几个颇有深度的成语。

　　他抒情完毕后，又继续说道：“虽然陆予侜看起来是个不怎么靠谱的人，但是既然你们都结婚了，Ying你看起来又那么喜欢他，那么你们一定要幸福哦。”
　　应晚张了张嘴，不知回什么：“啊，嗯，好。”

　　Charlie一脸惋惜地看着应晚，伸出手指在水杯里蘸了几滴水，抹在自己脸颊旁，装模作样地假哭道：“呜呜呜，Ying我们以后只有做朋友咯，真是遗憾呢呜呜呜。”
　　应晚不擅长应付两种人，一是那种脑子一条筋说话做事全都打直球的人，二是那种脑袋缺了根筋，时而疯癫有点儿像傻子一样的那种人。
　　眼前这人貌似都有点沾边。
　　Charlie还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低头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应晚这刚吃了人家煮的面，心想现在撵人也不太好，于是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话说的很委婉：“Charlie，我很高兴能你做朋友，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Charlie肩膀立马就不抽了，转过头兴奋地望着他：“是吗？！既然这样，那我能随时来找你玩吗？”

　　“呃……这恐怕不行，因为我平时的工作比较忙，你想来找我的话，可以提前和我发信息，约个合适的时间。”

　　　“嗯嗯嗯，你忙你的，等你空了我就来找你玩。”
　　“我……”他其实也没那么有空，现在正想着楼上没来的及处理完的东西。
　　“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昂，我这就回家，你今晚好好睡一觉吧。”
　　这恰到好处的贴心。
　　应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再见。”
　　坐在沙发上还没穿好鞋的Charlie：“？？”
　　倒也不用这么着急睡觉吧。

　　送走Charlie后，应晚回到了房间，将之前的电话卡拔了扔到水杯里，换了张卡和陆予侜发了条信息。
　　[ 予侜，我出差回来了。]
　　他发完信息就放下了手机，也没关心陆予侜是否回复了。
　　应晚弯下腰将床板掀开，里面多了一把环柄长刀，这把长刀叫做“黑月”，刀身约一米，被黑色绑带紧紧缠绕着才堪堪敛去大半凶煞之气，铜纹刀柄尾端的圆环在月光下发出幽幽的银光，寒气逼眼。死在这把长刀下的魂少说也有千八百，是把蕴藏着浓重杀孽不详之刃。
　　虽然这把冷兵器的年头虽然有些久了，缺依旧削铁如泥，它沾的血越多就越轫利，主人换了三代才轮到应晚手上。
　　这也是应晚所用的最趁手的冷兵之一。
　　应晚指腹磨着刀背，垂眸低语：“好像很久没带你出来了，你最近是不是也想活动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