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流》莫颖卿青

10、打架被发现喽

　　距离南区不远的东郊一个不起眼的废弃工厂里，有两批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身着迷彩的中年男人手指颤颤地指着对方，尽管压低了声音也控制不了高涨的情绪：“老董！我说你他妈是不是真疯了？！那小子可是陆凌渡的宝贝儿子！你让我们去杀他？这钱咱们怕是有命拿也没命花，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可不想惹上那疯子白白送命。”他吼完这通后向周围的弟兄们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被叫老董的人，赶忙伸手拦下了他，“诶，大眠你等等，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我把我名下所有财产都出卖，如果这次成功了，这些钱都是你的了，还能保你们兄弟后半辈子的酒肉富贵。难道你没听到消息吗？陆凌渡那狗日的东西已经快病死了，自身都难保，哪儿还有心思找你们报复？而且事成之后，只要你们低调点过日子，不就成了？”

　　老董让手下人搬出了五大箱金条，慷慨道：“大眠，你先收下这点儿，拿去请弟兄们喝点儿酒。”
　　见周围不少人眼睛都亮了，老董便趁热打铁，“现在陆予侜他人就在南区，他老子陆凌渡在中国，天远地远的，等他发现他儿子的尸体的时候，你们早就拿着钱远走高飞过舒服日子去了。”
　　大眠明显的有些动摇了，问道：“你跟陆凌渡到底有什么仇，非要对他这唯一的宝贝儿子出手？”
　　老董有些咬牙切齿道：“一些陈年旧恨罢了。”
　　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旁边：“如果你有兴趣听，我倒是可以跟你讲讲他们陆家的事。”

　　陆予侜是陆家的独子，天生的富贵命，从出生起到读幼儿园，他的脚可以说是基本没沾过地，是在大人的怀里长大的孩子。按陆凌渡的说法就是，那时候，这小子是他和宋伊在热恋期生下的象征着他们爱情的结晶，长得像宋伊可爱又漂亮，家里上上下下都宠他。小孩子可爱又会讨人欢心，陆凌渡爷爷还在的时候，对他更是百依百顺，那溺爱程度之深，连陆凌渡两口子都看不下去。
　　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早嫁出去了，大儿子陆凌渡是正妻生的，小儿子是他年轻时候外遇搞出来的私生子，当陆凌渡和他弟弟还在拼死拼活争家产的时候，陆予侜撒一下娇，脆生生地喊一句爷爷，老爷子就乐呵呵地把陆家一半的财产都写到他孙子名下了。
　　虽说陆家祖上是富商家庭，但能有现在坚实的底子和家业，也是靠着陆予侜他爸头上那几代人洒血拼命打下来的。陆凌渡的太爷爷当年是靠做珠宝钻石生意发的家，当年国内情势不好，他带人去非洲大量开采，利用廉价劳动力在当地建了工厂，把贸易重心往欧洲、北美地区转移，不出十年便一跃成为珠宝行业里的巨头。直到现在陆家所涉及投资的众多产业里，珠宝钻石仍旧是陆家的重要经济支柱产业，无法撼动。

　　陆凌渡年轻时的行事手段狠辣独绝，但处事圆滑，眼光毒辣，结交的人也多是有权有势之辈，他的贸易伙伴来自世界各地，非洲乞丐，上流富商，军火贩子，雇佣兵团等等看似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却都能同他沾点关系。
　　因为只有极少数陆家人才知道，陆家赚取的暴利钱财其实大多并不是来自地产、珠宝行业，而是掩藏在明面正经生意下的边境军火生意。
　　但做生意哪有不得罪人的呢，何况是这么大的生意，他赚了盆满钵满，遭人嫉妒仇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拿陆凌渡没办法，就只有向他妻子儿子下手了。
　　或许上天随机洒下的气运终究是均等的吧，陆凌渡前半生过得顺风顺水，后半生病痛缠身，妻子儿子一个都没逃过，遭人暗算打击报复至今。

　　“——阿嚏，阿嚏。”陆予侜刚上车，便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他仰头倚靠在座，看着车顶发呆。
　　谁在念叨他吗？
　　他打开手机一看，是应晚发来的信息。
　　陆予侜心说行吧，既然他回来了，那今晚就回去看看，看他又会给我编些什么不像样的借口。
　　一个星期了才回来，这次又去干什么了呢？军火交易陆凌渡已经没在做了，应该也不会安排应晚离开自己去太远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陆予侜这一周内心总觉得不太安宁，他查了应晚的行程，干干净净的，只是在周边几个城市转了一圈，但他直觉应晚肯定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去了，没有明确的证据就直接去质问他的话，他必然又会找法子随便糊弄过去。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应晚的嘴那简直比卧底还难撬，想要从应晚嘴里套出些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基本不可能。
　　陆予侜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应晚啊应晚，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你可真是不够诚恳。”他一脚踩下油门，直接往应晚家方向去了。

　　路途行进到一半的红灯处，陆予侜摁下了车窗，手肘搭在外边，接着又将身子探出车窗，似是无意地往身后平行车流之间随意扫了几眼，顺便弹了弹烟灰。
　　寻常的街道，寻常的人，看似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陆予侜眼神平静地看着前方，发了条信息给陆凌渡。
　　[ 爸，我说你到底惹了多少苍蝇，臭虫们都飞到我这儿来了。]

　　不出一分钟，陆凌渡就拨电话来了，陆予侜直接摁了陆凌渡的电话，将手机关机扔在一旁，他单手把着方向盘，手臂青筋暴起，瞬间调转了方向，油门一踩到底速度飙到最快。
　　他现在心里除了烦躁就是烦躁，这种生活他真的已经过够了。
　　今天他倒是要看看，有多少不怕死的东西敢继续跟他的车。
　　远离南区的盘山公路上，一辆黑色法拉利极驰在前，车胎与沥青路摩擦迸发尖锐可怖的轰鸣声响，后面紧跟着十几辆车，周遭人迹稀少，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在这条郊外的公路上，正在上演着一场十分刺激的现实版极限生死时速。

　　“扣扣扣——！！”
　　正在厨房专心致志地削土豆应晚，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应晚擦了擦手，拿着菜刀正准备去开门。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那本就不怎么结实的门板塌了，上面还躺着一个龇牙咧嘴的人。
　　“应…应…应晚哥！！应晚哥！！！”来人顾不上疼，捂着膝盖艰难爬起。
　　“小吴？你撞我门干什么？”应晚蹙眉打量着他，“你有什么事先把气喘匀了再说，不急，你一着急就说不清楚话了。”

　　“不不不！很…很急！！不不不好了，应晚哥。”小吴是陆凌渡派来保护陆予侜安全的人员之一，身手还行，就是说话有点结巴。
　　应晚面色一沉，语气急转直下，冷道：“陆予侜出事了？”
　　“对对对，陆少爷他…他被人跟车，对方有……有十多个人。”

　　应晚一把拎起小吴的领子，面色凝重如霜，“陆予侜现在人在哪儿？！”
　　“盘……盘山公路。”
　　应晚扔下他，转身上了楼，小吴哆哆嗦嗦地呆在原地等待着应晚的指示安排。
　　不出一分钟，应晚的怒吼便从外面传来，吓得他一激灵。
　　“还愣在里面干嘛？出来！马上联系上剩下的人员跟着我！”
　　该死！他连应晚哥什么时候下楼出去的都不知道。

　　“身上的枪给我！”
　　“是是是。”
　　小吴同志没见过应晚这么可怕的脸色，不禁有些手抖，“我……我来……开车吧，应晚哥。”
　　“滚一边坐着去，一分钟之内，把舌头给我捋直了，将对方的人员数目来头、携带武器类型以及事情前后的细节全部告诉我！”

　　小吴瞠目结舌地看着应晚，眼神中全然是凌乱的错愕，他急忙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肉，疯狂吞咽口水，把舌头捋了又捋，尽量不打结巴地向应晚报告。
　　后边应晚全程没有说话，但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让小吴紧张地不得了，牙齿把嘴里的肉都咬破了几处。
　　应晚压根儿没看他一眼，油门踩到底，直奔目的地。

　　应晚面色沉静，但心中却早已轩然大波，七零八碎。不可以，这种事绝对不可以发生第二次！陆予侜千万不能出事！
　　“真是群废物。”
　　小吴：“啊？”
　　此刻的应晚怒气值达到了顶峰，“陆家是养不起你们了吗？开这么破的车！油门踩到底了就只有这个速度？！”

　　此时一辆蓝色跑车出现在了应晚的视线里。
　　“看见前面那台蓝色布加迪了吗？”
　　小吴大气都不敢喘一个，颤巍巍道： “看……看见了，我去跟那人借……”
　　应晚勃然大怒，“你忘了自己是干什么吃的了？没时间给你借！我待会儿去劫车，你拦下他，留在这儿给他钱！”

　　说干就干，应晚直接撞上了布加迪的车尾。车主是个外国人，他气冲冲地走下车哐哐敲着应晚的车窗，应晚背上了黑月，一把拉开车门，直接掏出枪抵在了他额头上。对方只呆愣了一瞬，便立马双手举过头顶，嚣张气焰全无，眼神恐惧地看着应晚。
　　应晚长腿一迈，坐进了布加迪，车轮起步瞬间与地面摩擦迸裂出火花，滚滚尘烟飞扬，留小吴同志一人呆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