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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初露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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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予侜出院后,应晚差不多有一个月都没和他说上话。
应晚不知道陆予侜现在是个怎样的想法,他也无法揣度他的心理,只觉着他们之间的隔阂愈加明显,也愈加难以消除。
周末晚上,陆予侜破天荒地回了家。
应晚原本已经睡下了,可一听到院子里陆予侜车引擎的声响便瞬间清醒了,他随意裹了件外套,从楼上嗒嗒而下,见到陆予侜低着头一言不发地伫立在门口。
时隔大半个月不见,应晚此时也不尴不尬地迎了上去,轻轻唤了声:“予侜。”
“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陆予侜直奔主题,冷冷道:“ 董正是不是你杀的?”
应晚一愣,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董正死了吗?哦,我想可能是陆叔后面查到了他的住处,然后派人过去解决了吧。”
陆予侜神情严肃,厉声道:“你别给我装!他在一个月前就死了,恰好在我出事的第三天晚上!我爸当时连我的具体情况都不清楚,怎么可能动作这么迅速?!”
应晚淡定道:“陆叔人脉那么广,在这边也有认识的雇佣军朋友,没什么稀奇的。”
陆予侜深深呼了一口气,抽出一沓照片甩到应晚身上,低声怒道:“别把我当傻子!你现在对我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你自己看看董正这脖子上的刀伤,和你那天杀死的人伤口一模一样!你还想说什么?”
“这面目全非的尸体你怎么判定他是董正的?”应晚蹲下身去看了看散落的照片,照片上的画面血色模糊,实在令人反胃。
陆予侜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双目怒视着他:“应晚!你不该杀人,更不该为我杀人!!”
“他早晚都会死,无论是陆叔动的手还是我动的手,结果都是一样的。”应晚直视着陆予侜,双目清澈明亮,像是干净的一尘不染的琥珀色水晶。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我说你不该杀人!你是不是——”
应晚淡漠道:“董正他该死。”
陆予侜皱眉看他,神情难掩讶异之色,似是不认识现在的应晚一般,“你——说什么?”
应晚推开陆予侜握着自己手臂的手,起身道:“你不是早在一个月前就知道我杀过很多人了吗?为什么还表现得很是惊讶的样子?”
“你疯了吗?还有,你这是什么无所谓的态度?难道你认为你杀人是件很正确的事吗?啊?!” 陆予侜双手一把抵住应晚的肩膀,情绪止不住激动地将他来回晃动着。
“我不认为我杀人是件正确的事。但是我们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吗?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你应该明白,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一旦反扑,我们就没命活。”
陆予侜气急道:“那关你什么事啊?那些都是陆凌渡惹的,他们是要报复还是要死要活,让他们自个儿斗去就是了,你沾手做什么?!”
应晚抬眸,以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予侜,你真的以为我们能在陆叔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活一辈子吗?你真的以为只要他一个人手上沾满鲜血与罪恶,我们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了吗?陆叔是你的父亲,是我们的家人,我们是永远都分割不开的。”
陆予侜无言以对,双手颓然下垂,嘴角紧绷,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行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想那么多了。予侜,你今晚要在我这儿休息吗?”应晚本是客气一下,心想把他气成这样,他还会在这儿过夜才怪了。
结果陆予侜却默默地脱了外套和鞋子,往楼上去了。陆予侜似乎是洗了个冷水澡,头发湿漉漉的,站在应晚卧室门口定定地看他。应晚自觉地敞开被窝向他招招手,让他钻了进来,冲完澡后的陆予侜浑身冰凉,双手从背后环抱着应晚,死死地紧贴着他。
应晚拍了拍环抱在自己腹部并逐渐收紧的双臂,道:“予侜,你别勒我那么紧,喘不过气会死的。”
“就是要让你喘不过气才好,也让你感受一下害怕的滋味儿。你这人实在是太讨人厌了,在外面招那么多仇,等哪天仇家找上你——,”陆予侜似乎是卡住了,顿了顿才接着道:“还不如把你勒死在我怀里呢。”
应晚头微微后仰,贴着陆予侜的脸颊,笑道:“死在你怀里啊?我想想哈,比起被人捅成窟窿,剁成肉酱,抽筋剔骨之类的,那自然是我最好的死法了,想想就幸福呢。”
陆予侜一把推开了应晚的头,气道: “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闭上你胡说八道的嘴,睡觉!!” 明明是陆予侜他自己先提起的,此时却又极其不满意似的拱了拱应晚的后背。
应晚不明所以,本以为他今晚还要和自己再多谈些什么,此时却也只有顺着他道:“好吧好吧,睡觉。”
最近一直心绪不宁的陆予侜,把脸埋进应晚温暖的脖颈处,像小狗一样使劲儿嗅了嗅,这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俩人从小就是这样,吵得莫名其妙,合得莫名其妙,当然是吵是合,这都得看他陆大少爷的心意。
在应晚眼里看来,陆予侜的脾气就跟小孩儿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秒能和你抱在一起撒娇腻歪,下一秒一个不顺心就能冲着你大吼大叫。
这不,前一刻才说好一起去餐厅吃牛排,后一刻就因为应晚多打了几分钟电话赌气不肯出门了。
应晚摇摇头:“这脾气,多少年了也没怎么变。”陆予侜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好哄的,只要顺着他的意愿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予侜?你还想出门吃牛排吗?”
陆予侜翘着个二郎腿,面带讽刺道:“谁想吃啊?我反正不想吃了。要吃你就跟你那金毛小朋友去吃呗,电话打这么久都舍不得挂,干脆今晚直接见一面得了。”
应晚脱下了外套,换上了围裙,“那今晚我们就在家里吃吧,想吃椰子鸡吗?”
陆予侜没反应。
“那红烧肉呢?”
陆予侜眼睛眨了眨。
“火爆虾仁?”、
陆予侜吞咽了下口水。
一小时后——
菜香扑鼻,餐桌上,应晚做好了四菜一汤,饭还没盛上来,陆予侜已经拿好筷子坐在餐桌前等着了。
俩人吃好饭,应晚在院子里运动,陆予侜则回书房敲电脑去了。
陆予侜坐了大概一个小时,觉着脖子有点疼,好像是昨晚有点落枕,想起之前应晚床头放着一盒药膏,药膏放在靠墙那面的床头角落,陆予侜手长,手指一勾,药盒歪歪扭扭地洒出几个药瓶,陆予侜随意挑拣了一瓶在脖子上涂涂抹抹了一番。物归原位时,陆予侜的视线突然被原本药盒遮掩住的那块床头木板吸引了。
因为他明显看到那块木板在轻微震动。
陆予侜皱紧了眉头,伸手扣开了那块木板,里面赫然躺在一块黑色老年板砖手机,还是翻盖的。
这是应晚的手机?怎么是这么老的款式?为什么藏这个在床头?
陆予侜拿起手机翻转打量了一番,忽然手机再次震动,绿色屏幕上弹出一条短信,这种老款机型的手机接收的短信内容都是直接呈现在屏幕上的,即使陆予侜本无心窥探,这条短信内容也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他的眼下。
第一条短信:「我想你了,晚晚,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陆予侜瞳孔微颤,呼吸一滞,浑身都紧绷了起来,捏着手机的手微不可见地抖了一抖。
第二条短信:「Y先生,货我们这边已经搞定了,您准备在哪个地方进行交接?希望您尽快回复。”
陆予侜脑海飞速运转着,不知道这两条短信是哪条带给他的冲击力大些,呆愣了一会儿,陆予侜手指快速地按了几下按键。
——解锁失败。
就在这时,应晚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予侜?你洗好了澡吗?”
陆予侜手一抖,手机“哐当”一声顺着墙边的床缝滑落了下去,卡在了里面。
陆予侜像是个偷摸干坏事被家长逮个正着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床沿边,与那条黑缝干瞪着眼。
他现在该怎么办?
生气发作?还是装作镇定?
“喂,予侜?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我现在有点出汗,也想洗个澡。”
陆予侜清了清嗓子,回道:“昂,我洗好了,你上来洗吧。”
想要捞起手机,陆予侜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用右手抬起床垫去够它。
结果掀开床垫时,不小心搓开了中空的一块木板,里面玲琅满目的东西陆予侜一眼扫过去,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应晚的上楼的脚步越来越清晰,陆予侜极快反应过来,将手机捞起,轻脚轻手又不失敏捷地床板床垫速速归回原位,手机塞进床头木板,那药盒盖住。
应晚推门进来,“怎么了?我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哐啷哐啷的声音?”
“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撞倒了椅子而已。”陆予侜神色并无异常,只是脑门上冒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
应晚凑近了陆予侜,端详着他的脸。
陆予侜退后两步:“你靠我那么近干嘛?!”
“予侜你很热吗?热就开空调吧。我看你这额头上都出汗了。”应晚转身给陆予侜抽出了两张卫生纸,替他擦了擦额头。
陆予侜顺着转移了话题: “你舍得开空调吗?我半夜抱着你睡觉那么热,你还爬起来给我关了,成心不让我睡个好觉。就那么点儿电费,真是抠死了。”
应晚讪讪道:“我以为你后半夜睡着了就凉快了。而且这也是为环保做贡献嘛,多出点汗又没什么。”
陆予侜推了推应晚,催道:“行了,行了,你快去洗澡吧。我要准备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
应晚歪了歪头,眼神疑惑地看着他,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等应晚洗澡好回来,发现陆予侜躺到原本自己睡的靠墙那边去了,他问:“怎么突然又睡里面了?”
陆予侜淡淡道:“靠墙凉快些。”
应晚似是随口一提:“予侜你是不是用了我的药盒?”
陆予侜猛地抬起头,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表情,故作淡定道:“是啊,我昨晚落枕了,随便拿药擦了擦。”
应晚声音有些不满:“以后不要动那个药盒里的药。”
这就心虚紧张了?
陆予侜轻扯了一下嘴角:“为什么?你那药是多宝贝的东西吗?给我用舍不得?”
应晚:“自然不是。只是那个药盒里那些药的药效太猛烈,很多用药说明你不清楚,乱涂乱吃可能会对你身体有副作用。”
陆予侜后知后觉,这下才感觉到脖子后果然火辣辣的刺疼,比之前落枕那股难受劲儿更甚。
“过来。”应晚拧了湿帕子,给陆予侜后脖颈擦了一遍,把残余的药膏擦干净了,又拿热毛巾给他敷了一会儿,配合着手法按摩了十多分钟。
应晚问:“现在舒服点了吗?”
“嗯。”陆予侜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